刚刚在幻境里,他看见了沐安。
鲛纱遮面,白衣执剑,除了沐安,他再也想不到第二个人了。虽说岑旧本就怀疑沐安和母亲之死有关,可他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搅和进了那场谋逆案。
甚至不惜对知情的秦蒹葭痛下杀手。
沐安跟他们家什么仇什么怨?
岑旧越想越生气,顾不得还在哭哭啼啼的程佩离,拿着那抹巾帕朝冷宫外走去。
他要找程虚怀问个清楚!
可还没等踏出冷宫的那一刻,一道剑气猛然扫来。岑旧反应迅速,及时后撤,这才没让那剑气割掉双脚。
他戾气抬眸,只见前面楼阁房檐上杳然站立一道白色身影。
对方还是戴着那诡异的笑脸面具。
但岑旧此时已经完全能确认对方的身份了。
“沐、安!”
他咬牙切齿,几乎是提剑就追了上去。
沐安朝宫外跑去,许是怕惊动程虚怀。
岑旧几步轻跳,果断跟了上去。
他知道自己现在有些不理智。
沐安能和师尊打个平手,以他现在的修为,绝对无法抗衡。
但岑旧就是气不过。
沐安害了他母亲,疑似间接害了他父兄,又将无辜的秦姑娘炼制成人蛊。眼看他马上就能抓到这家伙的马脚,他又怎么能坐得住!
岑旧瞅准沐安胸口,提剑就刺。
他有足够保命的底牌,顶多也就是两败俱伤而已。
只要能恶心到沐安就可以!
“沐安前辈为何突然来凤梧城?”岑旧道,“还戴这劳什子面具?”
沐安没有还手,只是躲着岑旧致命的攻击。
“把百花灯给我。”沐安的声音沙哑无比,似乎做了伪装。
岑旧:“哦?前辈既然有求于我,就不该这般遮掩。不然我会以为前辈打算杀人灭口呢。”
沐安轻笑道:“你没有证据。”
他是指,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些腌臜事的凶手,和那光风霁月的沐掌门是同一个人!
岑旧气得简直想笑。
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百花灯我不会给你。”岑旧冷声道,“其他神器我也不会让步。”
他盯着面前的白衣修士,一字一句仿若都化成了利刃,要将对方摧残至死。
“我偏要看看,你这家伙失败之后,涕泗横流的可笑嘴脸!”
第025章 凤凰泪(5)
沐安沉默以对。
过了一会儿, 他才道:“你不值得我出剑。”
岑旧面色淡下去:“我自是知道这个。”
“但是……”
他挥起拂衣剑。
沐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向旁闪躲。
百花灯在空中发出莹然的光,将他整个人笼罩了进去。
岑旧道:“我倒要看看, 你究竟是什么人!”
沐安低笑出声:“只怕你并不想看到。”
即便被百花灯摄取记忆, 沐安也并没有丝毫慌乱的样子。他表情悠闲,仿若面对一个不甚聪明的小辈。
“收回去!”
一声呵斥在岑旧耳畔响起。
沐安微微抬头, 和天空中一袭黑衣的獠牙面具对上。
“啊,是你。”沐安道,“居然没死?”
他说话一直语气死板, 似乎天生冷情。
岑旧也抬头望去。
“魔尊?”他露出来了些许意外神色。
想及刚刚魔尊的那句话, 岑旧当即收回了百花灯的灵力,御剑飞到男人身旁。
“你刚刚什么意思?”他问道。
魔尊道:“沐安此人,最擅长玩弄人心。你在窥视他的时候, 他也在窥视你。”
依然站在房檐的沐安微微歪了歪头。
“说得不错。”沐安道, “只差一点,就能看见你的秘密了,岑远之。”
岑旧抿了抿唇。
身上被缚仙索穿透的窟窿明明已是陈疾, 此时却又忽的发疼起来。
他自然坦荡,唯一的秘密便是……
重生。
还好魔尊及时赶来,不然要是被沐安窥见了老底,那可真是损失。
“多谢。”岑旧道。
“沐安,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男人扬声道, “不如来算算我俩的账?”
“一抹残魂。”沐安道, “我怕什么?”
饶是如此,他却没有动手的意思, 而是宛如云雾般消散在了空中,留下一张轻飘飘的纸片。
又是化身。
岑旧的脑袋上挨了一下。
魔尊道:“何时见你如此莽撞?要不是本尊察觉到沐安的气息, 你现在早就被那家伙用邪术夺舍了!”
岑旧:“……我是心急了。”
胸口的窟窿愈来愈痛。
“还是差了太多。”
倘若要为父母兄长与秦姑娘报仇,他和成功之间横亘一道天堑。岑旧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喉咙泛起惺甜味,整个人一下子就没了意识。
魔尊被身旁的白衣修士吓了一跳,眼疾手快及时捞住了往下坠落的昏迷青年。他鼻尖嗅到一股血腥味,这才意识到不对。
扒开青年衣襟一瞧,只见缚仙索留下的几个大窟窿此时全部开裂,血把里衣都快浸透了。先前为秦蒹葭制造幻境,虽说起阵人是程佩离,可她没修为,灵力自然还是岑旧间接供给,本就透支了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