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旅程,司徒艾艾还是想得过于简单了。
她让小芙雇了一乘马车,两人即刻出发,赶往蜀地。
“小姐,你说姑爷在蜀地怎样了?”
“不知道,不过希望他能理智一点,别为了早点打完胜仗回来而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毕竟蜀地那些百姓是真的很可怜。”
司徒艾艾从行李中翻出干粮,是两个馒头。自己留下一个另一个递给了小芙。
“听车夫说到下一个驿站还有很远的路程,咱们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到了驿站安顿好之后,再好好吃一顿。”
“嗯,好的,小姐。”
小芙是吃过苦的人,这样的白面馒头已经算不错了,所以她吃得很满足。
“我猜呀,姑爷一定很想小姐,巴不得能早点回来呢。”
“这……应该没有吧。”
司徒艾艾掀起车帘,望着帘外那一抹火红的夕阳,略感一丝惆怅。
他真的会想我吗?
应该是不会的。
他爱的人从来都不是我,他对我仅有的那一点好,也是出于他自身的修养和礼貌。
司徒艾艾浅浅一笑,她与霍止沉两人无花无果,恐怕要做一辈子名义上的夫妻。
“这么多日了,他若是真的想我,应该会写封书信回来的。”
“小姐怎么知道姑爷没有写呢?万一写了,在半路上被劫了呢?”
“劫?谁会劫信?又不能吃不能喝。”司徒艾艾不信。
“当然没人会专门劫信,只是蜀地已经暴乱了,沿途都是灾民,那些灾民原本也不是什么坏人,但如果没吃没喝好几日,别说劫财了,连活人也劫。所以常有信差在半路上被劫这种事情发生,小姐大概还没听说过吃人肉这种事情吧。”
小芙神色凝重,不像是在开完笑。
她说着说着,又陷入了儿时的回忆之中。吃草根,吃树皮都算正常的,更有甚者还卖儿卖女,互相交换着吃小孩肉呢。
“小芙,你这样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我不是给姑爷写过一封信吗?也不知道他收到没有。如此说来,送信的人也很可能半道就被劫了。算了,一切看天意吧。”
“小姐不用担心,咱们的信一定能送到。”
“希望如此吧。”
随着太阳沉下山去,天边那一抹夕阳也再无踪迹。
黑夜即将开始,独自上路的两人将要在外面度过第一个夜晚。
军营。
霍止沉躺在用木头搭建的简易床板上久久难以入眠。
令他烦心的事情似乎一件接着一件的来,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原本他也打算写一封家书寄回去,好让家里人都别担心。
但他的信还没写好,家里的信就送过来了。
信是他母亲写的,首先问了他在蜀地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负伤这些老生常谈的问题。然后说了家里的情况,特别说了司徒艾艾的情况。这才离家几天,司徒艾艾竟然有喜了!
事与愿违,这绝对不是一件令他高兴的事情。
因为他深深的知道,他和司徒艾艾之间根本就没有过夫妻之实。所以司徒艾艾突然间有喜了,那一定是他被戴绿帽子了。
这完全是作为男人的耻辱啊。
她怎么能这样对我……
一拳砸在木床上,木块“咔”的一下,断成两块。
他自己也滚落下床,这一次,是彻底没法睡了。
算了,不睡也罢。
他起身披上披风,走出营房外望着满天的星星,百感交集。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司徒艾艾是一个本分内敛的女子。虽然性格和脾气并不讨喜,但却非常适合娶为妻子。
因为她给人足够的安全感,但现在,没有安全感了,因为她一点都不安全。
“和离,必须和离。不管我能不能平安回家,我与她都必须和离!”
另一边。
司徒艾艾的车马在离驿站还有十公里远的地方抛锚了。
“二位小姐下车吧,走不了了。”
赶马车的马夫是一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他个子不高,但却显得很壮实。
兴许是这个年纪的男人都上有老,下有小,所以干起活来格外卖力。
小芙在市场上寻找马车时,他挤出人群,自告奋勇上前介绍自己赶马车的技术有多好,做事有多靠谱,而且银子还比别人收得少。
小芙也是看他挺不容易的,外形个头都不咋样,想必除了赶马车之外也很难再找到别的养家糊口的门路,于是便花了二十两银子雇下了他和他的马车。
“能修好吗?”司徒艾艾先从马车上跳下来。
她环顾四周,这才发现他们来到了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这地方除了一眼望不到头的野草,地上零零散散的动物白骨,再没有其他了。
马夫蹲在车轮边敲敲打打了一阵,摇着头无奈说道:“车轮子彻底坏了,恐怕我们得在这里暂住一晚。等明天一早,我们再向路过的车辆求助。”
“在这里住一晚?”小芙整理好包裹,也从马车上跳下来,立场坚定的说道:“坚决不行,我家小姐怎么能睡在一堆杂草上面。”
司徒艾艾定睛一看,心里犯怵。
是啊,小芙说得一点没错。这地方怎么能睡人?像她这样娇嫩得如同豆腐一样的身体,怎么卧得下这一堆扎人的野草?
不行,说什么都得找驿站住下,或者临街的旅店,要不然农人家的院子也行。
“请你再想想办法吧,我们实在没办法在这种地方过夜。”
“哎哟,这可难办呢。你们来看,马车的轮子已经彻底破开了,根本就走不了,必须要换新的轮子才行。”
司徒艾艾上前查看,果然如同马夫所说的那样。
但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司徒艾艾朝小芙递了一个眼神,小芙立马会意,从随身携带的包裹里取出一锭银子来。
“我们加钱,怎么样?“
“哎呀,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这是根本走不了的问题,就算你们……哟,这么大一锭银子呐?”
“可不是这么大一锭么?怎么样,现在有办法了吗?”
“这……要不,我再想想?”
“有劳你再替我们想想。”
“好……好……”
马车夫眼神中流出贪婪的表情,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只得收下了银子,承诺再想想办法。
小芙为了让司徒艾艾坐得舒服一点,于是找到自己的换洗的衣裳,铺在了地上。
“小姐,来坐这里吧,这里干净。”
“不用,快把衣服收起来。没那么娇气,我随便哪里坐哪里都可以。”
司徒艾艾说着便找到一处草少一些地方,抬头一望,已是满天的星星。
天黑了,也不知道霍止沉那个家伙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