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念手掌轻攥着衣角,外面天热,阳光烤炙着每一片树叶,头顶是明晃晃的日光。
那些光错落交叉在陆念的脸上,将她额头处晒出一层薄薄的汗珠。
陆念垂下了眼帘,已经看到傅时律正从不远处走过来。
“傅太太,你对时律有感情吗?”
“?”
傅时律招惹的这些女人,脑回路都很不一般,盛又夏反问道:“你这话是几个意思?有感情会怎样,你会知难而退?没感情呢,你要迎难而上吗?”
傅时律走过来的脚步轻顿住了。
陆念只是觉得有些事,不能瞒着她,既然那一晚发生了,陆念就觉得自己有希望,应该争取一下的。
“我怕我接下来的话,会伤害到你。”
盛又夏让她不用有那么多顾虑,“你直说好了。”
“我知道你和时律是因为联姻走到一起的,不会有太深的感情。”
“他既然愿意救我,很可能也是因为心里有我。”
陆念说到这,看了眼盛又夏的脸色。
“我也不想这么说,不想这么做,但是我已经是他的人了……”
“什么?”盛又夏乍一听,以为是自己被太阳光晒糊涂了呢。
“我被那位孙总报复,她绑架了我,还给我强行灌了药,那晚是时律救我的。”
傅时律听到这,快步走了过去,这误会是不是有点大了?
“陆念,你胡说什么?”
陆念摊牌了,这个问题就不得不解决,她不想天天耗着。
“时律,我知道傅太太知道了,心里会不好受,但是……”
傅时律打住了她的话,“是你误会了,不是我。”
“不可能啊,我……我明明记得当时有人对我做了那些事。”
上床,是肯定发生过的,假不了。
“我去到那里,只是把你接走了,而且是和我太太一起把你带出来的。”
这对陆念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她难以置信地盯向两人,“不是的吧?时律,你是在怪我跟她摊牌吗?所以你不敢承认,是吗?”
这层窗户纸如果不捅开,陆念可能会好受很多,但这种误会,盛又夏肯定是不能允许它存在的。
总不能为了救赎别人,而将自己一脚踹进地狱吧?
“陆小姐,他没骗你。”
“那……那天晚上的人是谁?”
傅时律和盛又夏都选择了沉默。
面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女人摇晃两下,一身冷汗冒了出来,太阳光越渐毒辣,她不敢细想发生在她身上的事。
傅偲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正在院里坐着的几人。
“嫂子——”
她叫了一声,声音不响,却像是突然之间引发的雪崩。陆念眼睛轻闭,整个人直挺挺地栽下去。
旁边是草坪,但这么一下摔得也不轻。
傅偲吓了跳,快步过来,家里的佣人闻讯也赶来了,老爷子听到动静声,更是吓了跳。
“念念。”
傅时律让佣人把她抬进去。
“怎么回事啊?刚才不还好好的吗?”傅老爷子神色焦急的样子。
“爷爷,她可能是中暑了,一会就好了。”
陆念被送到屋里,让她暂时在客房里休息会。
佣人用冰毛巾给她降温,她只是急火攻心,没过一会就醒了。
傅偲坐在床边,看她这样吧也挺可怜的,无家可归,“念念姐,你总算醒了,要不要去医院啊?”
陆念摇摇头,看到了站在床尾处的两人。
她眼泪刷的下来了,这样子可不像是中暑。
傅偲忙抽了张纸巾递给她,“念念姐,你想开点,没什么事是过不去的。只要你愿意重新开始,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可以找点自己想做的事,要是没有本钱,傅家也可以无条件地帮她。
但陆念听了这话,哭得更凶了,她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抱住了傅偲。
“偲偲,你不懂的,我没法活了……”
傅时律生怕她说出什么话刺激到傅偲,忙走过去扯住了偲偲的手臂。
“你先出去……”
但是陆念紧紧地抱着傅偲,仿佛抱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偲偲,你教教我应该怎么做,我现在觉得我活着都是多余,还不如死了……”
“念念姐,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只是因为她和傅时律回不到从前了,并不至于要死要活吧?
盛又夏以为这种事,会很难以启齿,但没想到却听见陆念说道:“偲偲,我被人……被人下了药,我也不知道谁碰了我。”
傅偲明显僵住了,她太懂那种心情了,她心里一下变得复杂起来。
所有安慰的话到了嘴边,都是苍白的。
这时候,可能只有感同身受,才有用。
她抱了抱陆念,“念念姐,别这么想,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了。”
傅时律听得心里难受,也不知道傅偲在背地里流了多少眼泪后,才能说出这种安慰别人的话。
陆念失声痛哭,眼泪一颗颗掉落在傅偲的肩膀处。“你说得容易,哪里还有活路啊,没有一个人愿意要我了,我的家人也把我抛弃了。”
傅偲能感受到她的崩溃,不想活这种话她也绝不是随口说说的。
“我……我懂。”
“你不会懂的,偲偲,我没害过别人,可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这世上很多事都没有道理可言。
傅偲抱紧了陆念,嘴唇蠕动,还想继续说着什么。
盛又夏过去了,手掌轻按着傅偲的肩膀。“偲偲,你先跟我出去下。”
傅偲抬头望向她,眼里有悲戚,“怎么了,嫂子?”
盛又夏其实是有话要跟她说,但这会陆念紧紧地抱着她,根本不撒手。
“让你哥劝劝她,给他们一点单独相处的空间。”
傅时律在旁边猛地被点了名,用一种盛又夏是不是吃错了药的表情在看她。
第443章别赖我身上,我有老婆
傅偲真的信了。
毕竟陆念一直喜欢傅时律,他的话她肯定会听。
陆念紧抱住她的手也慢慢松开了。
傅偲站起身,看着她抽泣的样子,她居然也会心痛到难以忍受。
盛又夏牵住她的手,将她带到了外面。
门咔嚓一声被带上,傅偲冲她看了眼。“嫂子,你人真好,要是我可能做不到这么大度。”
盛又夏用手点了下她的额头,“我是故意把你叫出来的,偲偲,不论你看着陆念有多可怜,但你必须记住一点,你的遭遇不可以告诉她。一个字都不能泄露,知道吗?”
傅偲没想到盛又夏居然都看破了似的,她刚才就想那么安慰陆念的。
“我差点就说了,只是我说不出口。”
“她一次次在你面前痛哭,你的心会越来越软,我就怕你什么时候说出来了。”
盛又夏也不想揭了傅偲的伤疤,但有些事,不得不防。
“偲偲,永远不要用自己的伤疤去安慰别人,人心难测,对谁都是一样的。同病相怜不是一件好事,说不定哪天,别人会掐着你的痛点,让你痛苦不堪,受尽折磨。”
说到底,她又了解陆念多少呢?
傅偲忙不迭地点头,“嫂子,我知道了。”
“还有啊,你和她不一样,别把什么事都代入到自己身上。”
盛又夏嘴角轻笑开,“赵薄琰对你很好,看得出来。”
“还,还好吧。”
“怎么我一提起赵薄琰,你脸就红了。”
傅偲伸手摸了摸脸蛋,“哪有啊。”
傅时律站在屋里,真是受尽煎熬,不知道盛又夏在外面干什么,还不进来。
他不会安慰人,只能站着。
陆念屈起双腿,抱着膝盖不停地哭,哭声搅得人心烦意乱。
傅时律其实可以当一个哑巴的,但他觉得这种时候,应该说点什么。
“你放心,这件事不会被任何人知道,只要你不说,温在邑那边可以瞒得住。”
陆念一双眼睛已经哭肿了。“你觉得只要他被蒙在鼓里,他就会要我,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