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又夏忙坐到盛修明的边上去,一边观察着他的面色,“爸,你没事吧?最近身体还好吗?”
盛修明唇色有点白,听到女儿的关心,他当即愣了下,但很快就点了点头。
“放心,爸身体硬朗着呢,”盛修明小着声,凑近了盛又夏,“别跟她一般见识……”
“嗯。”
傅时律先把盛天逸这事给安排好了,但孩子一个人不敢去,非要拉着盛又夏。
崔文姗见状,拦在了前面,“我跟天逸去检查身体,他这样我不放心。”
这个烂摊子丢在这,必须要有人解决。
崔文姗解决不掉,她只能拖着盛又夏,只要她在,那么傅时律不会袖手旁观。
不过她是盛天逸最亲近的人,由她跟去检查室也是最合适不过了。
傅时律吩咐下来的护士带着她们过去,盛又夏总不好太理所当然地接受。
她想了想,还是走过去了两步。
“谢谢。”
傅时律倚在墙边,眼皮子轻掀动一下,削薄的唇瓣间挤出一句话。
“谢我什么?”
“天逸的事,劳你费心了。”
一个崔文姗恨不得把他认作儿子,而这个盛又夏呢,句句不离跟他分割干净。
“不费心,毕竟医院是收费的地方,你们进了这个门,我总不能对他见死不救。”
盛又夏听着这话,很有道理,她也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待会花了多少费用,应该有单子的吧?我不会差医院一分钱的。”
“……”
第186章你似乎忘记了,我跟她已经离婚了
盛又夏想起了什么,问了盛修明一句。
“今晚在哪参加的宴会?”
“华府路。”
家里做生意的,应酬就多,特别崔文姗这种还带着个幼子的,更需要和别人打点好关系。
“人是喊了救护车送来的吗?”
“是啊,就怕耽误了……”
盛又夏双手交握,脸色变得阴鸷,她不由望了眼急诊室的门口。
“可是华府路距离这儿不近,那边附近就没有医院吗?”
盛修明没有看她,垂着脑袋,这都是崔文姗的意思。
“你阿姨说别的医院她不放心,华兴医院是自己人开的……”
盛又夏心底里滋生出的怒意,在隐忍不住地往上窜,崔文姗当时看到了俊俊妈妈的样子,肯定是知道了不好。
她哪是不放心啊,她就是故意把人弄到华兴医院来的,想让傅时律帮她平事!
“怎么回事,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我的孙子呢?”
嘈杂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涌了过来,褚家来人了,而且来了一帮。
正好急救室的门在此时打开,医生从里面出来。
褚成周大步上前,面容焦急,“请问我太太怎么样了?”
医生也只能实话实话,“对不起,我们尽力了,孩子没能保住……”
“什么?”褚母听闻这个消息,几乎昏厥过去,“他们备孕四五年了,刚怀上啊,怎么会这样!”
旁边跟着俊俊在一起的,是褚家的佣人,这种时候,每个人都在想着怎么脱罪。
“是一个小孩往俊俊的水壶里放了东西。”
“哪个小孩?”
佣人将手臂指过去,盛又夏看到了一束束充满怨恨且愤怒的目光。
那样的眼神,恨不得当场就将她和盛修明撕碎掉。
褚成周正在快步走来,盛修明见状站起身,站在了盛又夏的跟前。
两家人平时都有往来,也算有点交情,可褚成周这会早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盛修明自知理亏,先张了嘴,“成周……”
男人提起手臂挥拳,盛又夏有所准备,忙用手拽住盛修明的臂膀,“爸!”
她想挡到盛修明的面前去,但看着也来不及了。
拳头差一点打到盛修明脸上,被一只手给制止了。
盛又夏看到褚成周的手臂被一下折到身后,静谧的走廊间,还听到咔嚓一声。
傅时律直接给他拧脱臼了,省得他再还手打起来,太难看。
“你——”
褚成周比傅时律年长些,脱臼的疼痛感令他无法直起身,他冷汗涔涔往外冒,只有这样,才能安静下来听别人说话。
“你也不能光听你儿子的一面之词,他才多大,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那你说,为什么好好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褚成周的父母最接受不了这事,如果非要找个人来负责的话,医院也脱不了干系!
褚母眼见医生要离开,她走过去拦在了她的面前,“你们是不是没有好好治?故意把我孙子弄没了?”
“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你们医院跟盛家就是一伙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不然为什么舍近取远,把人送到华兴医院!”
盛又夏当时只觉后背一阵凉,她不由睇了眼站在边上的傅时律,她能想到的,他肯定也早就察觉到了。
只是这会被人说破,盛又夏心里涌起了不能说的羞愤感。
傅时律对医闹这种事,特别敏感,眼看着褚母正在拉扯手术医生,他的脸色就跟浸润了一层冰霜似的。
盼了几年的孩子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没了,这件事要想善了,怕是很难。
医院出动了保安,暂时将人先给按住。
褚母非要说华兴医院故意杀人,她压根不顾褚太太刚小产,身体虚弱,直接就把人转到了别的医院去。
空旷的走廊上,就剩下了最后几人。
盛又夏坐在椅子上,低低地垂着脑袋,她稍稍一抬眼就能看到傅时律的皮鞋。
还是盛修明先开了口,“时律,真是对不起,给你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爸,这种病人我见得多了,我们这儿都有存档和录像,她要是把事情闹大了,有人会来查的,我压根不怕。”
他这一声爸喊的,让盛修明有些激动,也更愧疚了。
“那样就最好了。”
“所以为什么非要把人送到华兴医院来?她这么说的时候,您为什么不阻止?”
盛又夏被憋得胸口难受,还是没忍住。
明知道她和傅时律都分开了,明知道她为了离这个婚,几乎脱掉了一层皮。
她拼了命想要远离傅时律,崔文姗却也在拼了命的,将她给拉回去。
盛又夏就好像被她一把薅住了头发,在往回扯,扯得狼狈不堪,却无人管她是否衣不蔽体,是否会在前夫面前抬不起头。
“夏夏……”
盛修明也没法解释了。
傅时律看她的肩膀隐隐发颤,双手交握后抵着额头,他走过去一步,将手放到她肩膀上。
“已经发生的事,再追究还有什么意思。就像你说的,人送进了华兴医院,你只需要结清费用就行了,别的,不用你多操心。”
盛又夏脖颈后仿佛被压了块沉重的石头,傅时律手掌捏紧些。
“你不管你弟弟了?你要说你不想管,我现在就能送你回去。”
盛又夏唇瓣抿得死死的,盛天逸那一颗糖有没有问题,现在还难说。
“我……”
“我去看看他。”
傅时律松了手,往前走了步。
盛又夏随后起身,跟在了他的身后。
小男孩那边倒是一切正常,只不过崔文姗不放心,医生就让他留院观察一晚。
盛又夏把褚太太的事跟崔文姗说了,“人刚转院,孩子没了,最近几天你别让天逸去学校了,在家待着吧。”
豪门里头的争斗,有时候很脏,也很乱。
盛又夏望向病床上正在玩着手机的男孩,他真是什么都不懂。
崔文姗觉得女儿帮自己家是应该的,她更清楚这次的事很棘手,盛家需要傅时律。
“时律,你不会不管的吧?”
傅时律的视线抬起,扫过崔文姗的脸,最终落到盛又夏面上。
“阿姨,你似乎忘记了,我跟她已经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