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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堂屋后,赵礼辉轻轻把叶归冬放下,大热天背着人走过来,他硬是没出汗,可见这几个月的跑步锻炼让身体?越来越好了。

    “新人敬茶咯!”

    赵礼辉和叶归冬向赵大根夫妇敬茶,地上铺上了草垫子,二人跪下磕了个头,喊了一声爹娘。

    赵大根和陈翠芳笑眯眯地给?他们红封,然后一人扶着一个起来。

    接下来就是一桌挨着一桌地认人敬酒,等敬完酒,二人才坐下吃饭,今天的席面?办得比较丰盛,一共十二道菜,两?热荤一冷荤,三道凉菜,六道炒菜,酒每桌都有,喝完就再拿。

    可以说办得又热闹又好。

    孙家早在几天前就说孙宝珠他们要回陈万生老家办事?,他们这边只招待晚饭,所?以中午也?来赵家吃席。

    胡二娘和孙宝珍一桌,孙记文中午特?意?过来吃席,也?不是给?赵大根面?子,而是想要吃够本而已。

    看着这桌菜,他们想到?晚上打算办的席面?,总觉得拿不出手。

    但菜都买了,拿不出也?得照办。

    下午赵礼辉和叶归冬也?没闲着,还要祭祖各种活动,反正吃晚饭的时候,机械厂的人也?带着家属来了,晚上来的人也?不少,孙家那?边赵大根过去随了个礼,人都没过去吃饭,没办法家里实在忙。

    杨六婶没随礼倒是跑过去看了看菜,回来凑到?陈翠芳身边嘀咕道,“真有脸的,六道菜,只有一道凉拌冷荤,还是猪杂。”

    “啊?办得这么……”

    陈翠芳都惊住了。

    “新人不在这边,他们办这个也?是为?了把之前送出去的人情收回去,我倒要看看她家老大结婚时会办成什么样子,”说完杨六婶又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瞧着这是什么话,她家老大能不能结婚还不知道呢,真是的。”

    站在陈翠芳身旁的叶归冬忍不住扑哧一笑,陈翠芳也?跟着笑,杨六婶笑得就更厉害了,“行了,你们继续忙,我吃饭去了。”

    “他吴婶子在那?边呢,饭都给?你舀好了,快去。”

    陈翠芳招呼道。

    “行。”

    陈万生昨天请假时就跟技术部的人说了,他要在乡下办事?,所?以大伙儿要走礼的都直接把礼给?了他。

    赵礼辉早上晚到?了一会儿,陈万生跟他说这个事?的时候,顺带把自己给?赵礼辉的随礼递过去,赵礼辉接过后,出去转了一圈,换了个红封又把里面?的礼金送到?陈万生手里。

    相当于和陈万生走了个过场,里面?装了多少钱他都没看。

    所?以今天机械厂同事?到?水井巷喝喜酒的人,都是来赵礼辉家,没人去孙家。

    而纺织厂中午在赵家吃过席,晚上再到?孙家吃时,这菜的对比太大,很多人在饭桌上就开始谈两?家席面?的对比了。

    孙记文努力端着脸,只要他不觉得丢脸,这个脸就没丢。

    第040章 40

    晚上九点, 把?最后一位客人送走后,赵礼辉几人先把桌椅板凳一一送还回去,回去后便开始收拾地面?,灶房那边碗筷在杨六婶等人走之前就收拾好了, 借来的碗筷也?都送了回去。

    这会儿陈翠芳正在烧热水, 一共两锅, 炉子上也?烧着水, 这天热, 忙了一天那肯定是要洗澡洗头的。

    赵礼红让叶归冬别跟着收拾,叶归冬却闲不下来,“一起收拾还能快点。”

    赵礼辉把?垃圾全部装好送到巷子专门堆垃圾的地方, 回来时家里已?经全?部收拾好了,陈翠芳让叶归冬和赵礼红在小偏屋洗。

    赵礼辉他?们几个男人就把?水提到后院去洗。

    洗了澡, 在院子里坐一会儿, 头发?就干了,可见?这天有多热。

    “今晚这么闷热, 我看明天要下雨。”

    赵大根端起搪瓷杯喝了口凉茶道。

    “下雨也?好,这天干得太久了, ”赵礼红摸了摸脸,这段时间感觉脸都糙了, 她没喝凉茶, 等?头发?干了就和柳向意回房睡觉了, 明天一早要早起回去上班呢。

    赵礼辉和叶归冬对视一眼, 二人也?起身回房了。

    现在他?们的房间变化大了很多,三开门的衣柜, 三米长宽的大床,叶归冬的陪嫁, 虽然放得整齐,可这东西是真多。

    “归冬,”正当二人准备把?该收进衣柜箱子里的东西收起来时,门外传来陈翠芳的声音。

    “娘,怎么了?”

    叶归冬差点叫成婶子,好在最后出声的时候改了过来,她把?房门打开,就见?陈翠芳手里拿着喜册,还塞过来一把?红封,“这是机械厂那边送过来的随礼,你们对着喜册整理一下,以后回礼什么的这心里也?有个数。”

    说完就把?她往房间里推了推,然后笑眯眯地走了。

    赵礼辉凑过去,“拿着吧,以后咱们也?知道该怎么还人情,来,我们先整理东西,再记礼金。”

    “好。”

    叶归冬关?上门,用小狗木簪把?披散着的头发?挽起来,然后把?手里的东西搁在梳妆台上,再去帮着整理东西。

    “这是把?送的聘礼都添嫁妆送回来了啊,”整理完后,赵礼辉看着单子忍不住扶额。

    “除了爹娘尺寸的东西,全?都添回来了,几个姐姐也?是这样的,”叶归冬笑了笑,打开自己的荷包,拿出那一百五十四块钱,接着又拿出自己的私房,这两年她也?攒了三百六十块钱,她用钱的地方不多,除了家用,剩下的钱大多数攒下来了。

    “咱们去床上坐着数。”

    赵礼辉笑嘻嘻地爬上床,拍着身旁的位置对叶归冬道。

    叶归冬脸一红,一手拿着陈翠芳塞过来的喜册和红封,一手拿着她的荷包跟着上床和赵礼辉面?对面?地盘腿坐着。

    “加上这些?,”叶归冬把?一百五十四块钱放在一边,再把?自己的私房拿出来放在旁边,“一共有五百一十四块钱。”

    赵礼辉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从?枕头下掏出一百五十块钱放上去。

    “这是我省城得奖那次的奖金还有这两月工资加起来一共一百五十块钱,其余补贴票我都交给爹娘办东西去了。”

    接着又从?另一个枕头里面?掏出四张票。

    “这两张布票是大哥寄给咱们的,这两张糖票是姐姐姐夫给咱们的,未来大嫂还给咱们寄来几本书,我都放在柜子里了,明天翻出来看,咱们的私房你来管就行,以后每个月从?我工资里拿出三块钱和一张粮票做固定家用,其他?的我们自己选存还是用都可以。”

    叶归冬把?钱数了一遍,“一共六百六十四块钱。”

    “还有两张布票,两张糖票,这是咱们现在所有的家底,我每个月一号发?工资,这个月爹娘说不用交家用。”

    赵礼辉道,叶归冬点头,两人把?红封拆开,一个记名字和礼金数,一个拆包。

    “一共二十块钱。”

    叶归冬把?那二十块钱和旁边那六百六十四块钱放在一起,想?了想?后,从?里面?拿出四块钱,“这四块钱就做我们零用,用完还要用就再从?这里面?拿,但是得记账,养成良好的习惯。”

    “好的领导。”

    赵礼辉美滋滋地看了看那堆钱,“咱们还挺富裕,快七百块钱的私房。”

    “确实,”叶归冬点头。

    二人对视一眼,然后默契地收拾好东西,叶归冬起身将?荷包放进衣柜下方带锁的柜子里锁好。

    赵礼辉则是把?薄被拿出来铺好,床上铺的是新做的凉席,进来的时候赵礼辉就擦了一遍了。

    “睡、睡觉吧。”

    赵礼辉浑身紧绷。

    叶归冬合上衣柜门,低低应了一声,“好。”

    两人躺下后,在赵礼辉握住她的手时,叶归冬红着脸道,“把?灯关?了吧……”

    “好。”

    赵礼辉坐起身拉了灯,然后将?人揽入怀中……

    他?们小两口柔情蜜意中,在陈万生?老家的孙宝珠却在哭。

    她知道陈万生?家条件不好,但没想?到这么不好,昨天一直在他?亲戚家“待嫁”所以没出门,今天中午被接过来时,看着几间土墙屋的孙宝珠当时就愣住了。

    更让她难受的是,席面?办得特别简陋,一共四道菜,全?是素菜,一点荤腥都没有,就这她那个婆婆还嚷着娶个城里媳妇儿花老多钱了。

    陈表叔没来,倒是托人送了礼,可公婆当着她的面?说,这是表叔不高?兴,不满意陈万生?选的媳妇儿,陈家的亲朋邻居看她的眼神?简直难堪极了,可她还得努力表现很平淡的样子,只因陈万生?之前就叮嘱过她。

    因为陈表叔不同意他?们的婚事,所以家里人也?有点微词,但过日子的是他?们自己,所以忍一忍就过去了。

    孙宝珠只觉得自己用了最大的忍耐度才忍了下来,另外陈万生?居然有八个弟弟两个妹妹!

    难怪他?每个月都往家里寄钱,这么一大家子人,全?靠他?一个人养活,不寄钱能行吗?

    最让孙宝珠破防的就是他?们的新房,这哪里是新房啊,是几个弟弟住的房间,临时收拾出来给他?们当新婚之夜的房间。

    土墙也?遮盖不住的污垢,木架床上铺着的床单也?是东拼西凑缝起来的那种,应该是清洗的时候没用皂角粉,所以即便婆婆说是洗过的,上面?也?有各种污秽没清理干净。

    家徒四壁不说,还这么脏乱,孙宝珠无法接受自己的新婚之夜是在这样的房间里,所以她拒绝了陈万生?的亲近。

    陈万生?倒也?没强迫她,只是自己先躺下了,“那就睡吧。”

    就这么几个字,让孙宝珠压着的委屈一下就涌了上来,站在床边无声哭泣。

    “你我确定关?系的时候,我就给你说过,我虽然被表叔帮助了许多,可我家很穷,现在你哭是什么意思?后悔了吗?”

    陈万生?背对着她忽然道。

    孙宝珠抹着眼泪,“我哭是因为你的家人都不愿意接纳我,不然席面?怎么会这么随便?新房怎么会这么简陋?”

    “不是随便,是真的穷,我们家很穷,”陈万生?坐起身,油灯下,他?们对视着,“至于我的家人,他?们不会进城,咱们一年顶多回来住几晚上,过日子的是咱们,以后他?们知道你的好,会接纳你的。”

    “真的吗?”

    “真的,快睡吧,我不碰你,”陈万生?拉住她的手,“明天咱们就回城。”

    “我不是不想?你碰我,只是一想?到这床是你几个弟弟平常睡的,我就……”

    孙宝珠垂下头。

    “没事,快睡吧,”陈万生?笑了笑。

    孙宝珠点头,吹灭了油灯后躺下了,半夜却被跳蚤咬醒,熬到天亮起来一看,浑身都是红包,痒得不行,越挠越痒。

    她脖子处都挠出红痕了,出房门被她婆婆看见?后,瞧她的眼神?就跟狐狸精一样,“万生?的身体?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多馋啊,咱们生?产队的寡妇都没你这么……”

    孙宝珠气得一边哭捂住脸跑了出去。

    “娘,您少?说点吧。”

    陈万生?无奈地追上去。

    看着儿子追过去的背影,陈母气得不行,“才娶媳妇儿一天不到,就忘了自个儿亲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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