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风》 离开 许雾晞不喜欢大坪山的一切。 她讨厌那永远泥泞的山路,讨厌村口只会吹口哨的黄毛,讨厌屋子旁边骚臭的猪圈,讨厌只会对她指指点点的长舌妇,讨厌那卡到不行的手机,讨厌这18年里所经历的一切。 她唯独喜欢的,只有大坪山的风。 站在山坡上,就会有风吹过来,风里会带着青草的香味,仿佛能洗净血液里肮脏不堪的一切,留下一个,干净的,单纯的,她自己。 山脚下,那辆看起来很贵的黑轿车已经按了好几遍喇叭,是在催促她。 那个人叫什么来着?哦,张显,说是谁的助理,特地过来接她去大城市的。 大城市,安港。 在教科书上,和电视新闻里,许雾晞都能经常听见这个名字,据说,安港随便一条街的招牌砸下来,都能砸死好几个大官和有钱人。 呵,这话一听就是瞎编的,牌子就那么大,撑死能砸死一个就不错了,其他人不会跑吗?又不是傻子。 有钱人,应女士的那个老公就是一个有钱人,好像还是特别有钱的人,叫什么来着,席英东。 她的学校好像就是这个席英东出资建的。 其实许雾晞的成绩还算不错,也是考上了大学的,但是没有去上学的路费,她也就歇了继续读书的心思。 是的,一个上学的路费就能难死她,每天放放羊,挺好的。 车内钻出来一个人影,缓缓往山上走来,许雾晞权当看不见,继续逗着身边的小羊。 刚才想到哪了,哦,应女士,就是她妈,据说出了意外失忆了,前几天翻到照片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在乡下的女儿,所以就派人过来接她了。 至于为什么叫她应女士,那是因为她妈当时是村里唯一的一个女大学生,有文化,最开始她爸这么叫着玩,后来来来去去的,大家就都这么叫她了。 毕竟文化人嘛,都是有点子傲气在的。要是叫本名应山红,她是要翻脸的。 张显走到她身边,停下脚步,眉心未皱,似乎是在考虑措辞。 “许小姐,我们该走了,不然要赶不上飞机了。” 飞机?许雾晞嗤笑一声,她也是出息了,这辈子也能坐上飞机了。 当初,他就是坐飞机走的…… 许雾晞想到这连忙摇了摇脑袋,晃掉那个脑海中的身影。 “你就叫我名字吧。” 叫什么小姐,她又不是发廊出来卖的。 许雾晞拍了拍手上的杂草站起身,给张显抛了一个‘走’的眼神。 张显明显迟疑了一下,犹豫半晌才问道:“许……雾晞小姐,你的行李不带了吗,还有这羊……”不赶回去吗? “我没什么行李。”许雾晞说的是实话,那家徒四壁的家真的没什么行李,更何况,她本身就是被扔下的那个,她带上她自己就好了。 “这羊,就让它在这呗,反正养了这么久也不长肉,这么一大片草坡,也饿不死它。” 能不能活,就看命吧。 她不也是一样吗? 许雾晞头也不回地离开,张显急忙跟了上去,顺便打了一个电话安排人来处理这边后续的事情。 许雾晞上车前,看见道路的尽头出现一个穿着红色外套的身影,她努力辨别嘴型,在心口复制出对方说的那句话时,眼角突然有了湿意。 像是吃了一颗涩到不行的李子,来不及吐出来就咽下了肚,于是从喉咙,到肠胃,都是酸酸的。 开了两个小时的车,终于到了机场,许雾晞被晕车折磨得脸色苍白,双手插在棉衣兜里,拉链拉到了最上方,半张脸缩进领口里。 棉衣外套应该是米白色的,洗得有些发黄了,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出接缝处跑出的棉花。 她一句话也不说,静静地跟着张显走流程。 过安检的时候,许雾晞看着那排得长长的队伍,自觉地走到最后去排队,可张显换完登机牌后过来拍了拍她的肩,领她走了另一条通道。 不仅排队的人没有,一路还有专人领着上飞机,看着许雾晞略带疑惑地眼神,张显解释道他们坐的是头等舱,这都是头等舱提供的服务。 许雾晞点了点头,有钱的话,自然就能享受更好的服务,这是世界通行的道理。 头等舱就是一个独立开的小房间,甚至还有独立的洗浴室,不过张显说他们的行程就3小时,许雾晞也没机会体会了。 许雾晞刚坐下,就有一位妆容精致的空姐过来为她服务,挂衣服,拿拖鞋,整理毛毯,还拿了热毛巾和水果过来。 她一开始还有点受宠若惊,这么一位大美女来服务她,真是有点暴殄天物。 空姐拿了一瓶红酒过来,看着许雾晞稚嫩的脸蛋又有些犹豫。 许雾晞毫不客气地说自己已经成年了,空姐这才放心的给她倒了一杯。 许雾晞的成年礼,是在生理期的第一天的疼痛中度过的,本来有个人答应了给她庆祝的,可惜那个人失言了,她也没了兴致。 空姐还问她要不要餐食,可晕车的那股劲还没过去,许雾晞也只能摆了摆手拒绝。 等到门关上,许雾晞才终于卸下一身气力,看着杯中猩红的液体,好奇地往嘴里送去。 酸涩的红酒直接穿肠而过,许雾晞还没来及品尝是什么味道,它就已经进了肚子。 只是残留在舌苔上的感觉也不怎么好,只比许雾晞喝白酒时要好一点。 她也没了尝试的心思,索性摸索了一会,在平板上调出一部电影观看。 只是电影还没播放超过半小时,许雾晞就睡了过去,等到她再醒过来的时候,飞机就已经到了。 她有点遗憾,她都没看见天上的景色是什么样的就落地了。 可惜了,连个照片也没拍。 想到这,许雾晞停下了脚步,拿出她那几百块买的老人机,给自己来了张自拍。 糟糕的画质下,是一张青涩,面无表情的少女的脸,和连廊外,毫无一丝美感的停机坪。 张显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等在一旁等着她拍完,没想到许雾晞只拍了一张就收起了手机。 “不拍了吗?” 许雾晞莫名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说赶时间吗?” 张显领着她又上了一辆豪华轿车,车子在车水马龙的立交桥上上下穿梭,许雾晞看着那些灯火通明的大楼,才突然有了一种陌生的感觉。 原来这就是大都市啊。 五彩斑斓的霓虹灯,那些她叫不出名字的跑车,光怪陆离的电子屏,许雾晞趴在车窗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风又吹过了她的脸,这是来自城市的风,跟大坪山不一样,没有青草味。 是什么味道呢? 金属味。 钢铁森林,水泥巨墙。 原来这就是山外面的世界。 她曾以为她这辈子都走不出那个大山了,因为每次站在山顶向远处望,都还是那重重大山。 她觉得她翻不过去的。 车子又驶入一片幽静的山林,靠近市区,但是并不荒芜,因为许雾晞看见了一栋栋金碧辉煌的大房子和巡逻的保安。 她爸以前就是干这个的,准确来说,更高级一点,是保镖。 车子在一栋大别墅前停下,张显先下了车,拉开车门请她下车。 张显站在原地,许雾晞也就站在原地等他。 见她没有反应过来,张显才提醒到,“许雾晞小姐,你可以进去了,席总在里面等你。” “你不进去吗?” 张显摇摇头,“我没有进去的资格。” 许雾晞差点没笑出声,进个房子要什么资格,难不成要像奥特曼变个身? 这些有钱人的规矩还真是奇奇怪怪的。 不过张显都这么说了,许雾晞也只好双手攥成拳头撑着衣服口袋往里走。 许雾晞刚进去,就有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美女过来给她领路,把她领到二楼的一个房间后,她就点了点头退下了。 看了一眼虚掩的门,许雾晞径直推开走了进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土耳其手工地毯。 地毯上面,是一双精美的,不沾一丝尘埃的黑色皮鞋,黑色顺延而上,是线条挺括,剪裁合体的全套西装。 敞开的大衣也是没有一丝褶皱的散落在沙发上,戴着精致机械表的手腕搭在膝头,指间是一根手指般粗的雪茄,一缕烟雾缭绕而起,从燃烧程度来看,应该是等了她一段时间了。 许雾晞无视那来自上位者的威压和压迫感,径直在对面坐下,看着对面鬓角有了些许银丝,也依然不减风采的男人,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应女士呢?” 对方沉默半晌,将雪茄放下,冷淡的目光在许雾晞身上略过,却已经快速洞察了所有。 “张助理应该跟你介绍过我了,所以,在见你母亲之前,有些情况,你需要了解一下……” 厚重的紫檀木门虚掩着,只留出一道微小的缝隙,隐隐约约的交谈声也只余尾音流出屋外,默契地为两人的交谈内容上了锁。 窗外夜色深沉,不见星光的天空缓缓移动过一团乌云,将唯一的月色遮掩起来,除了偶尔响起的脚步声,整个庄园,安静得诡异如墓园。 吴兴路 张管家接到讯息来到书房外,停顿了几秒,才敲了敲那半开的门,然后走了进去。 席英东站了起来,面上罕见地露出一丝愁容。 “带她去吴兴路那边安置,学校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 吴兴路,那不是少爷的住处? 张管家虽然心中诧异,却还是很快地回答道:“已经联系好了,下星期就可以直接入学,只是搬到吴兴路的话,少爷那边……” “我有个儿子,比你大两岁,叫席洵理。今年也是大三了,跟你是同一所学校……”席英东这话是对许雾晞说的。 “我知道你之前考上了安港大学,只是没去报名,我让人给你按照休学处理,恢复了学籍,下星期你就可以去学校上课。 洵理那边你不用担心,我跟他谈过了,既然我跟你母亲结了婚,他就是你哥哥,你有任何事都可以去找他。” 席英东顿了顿,继续说道:“你母亲身体不太好,如果没有必要,还是尽量别去打扰她。” 许雾晞无声地笑了,眼睛瞥向燃烧着的壁炉,碳化的木柴恰好蹦出几颗火星子,在跳跃的火焰中飞舞。 她同样站起身,说道:“大学不是可以住校的吗,为什么不帮我安排宿舍?” 张管家适时地解释道:“安港大学的宿舍前段时间失了火,正在进行维修,许小姐要是想要住校,也得等到校舍维修好之后才能安排。” 席英东点了点头,“今晚先在这休息,明天送她过去。” “不用,直接送我过去吧。”还没等张管家回应,许雾晞先开了口。 “反正她也不在这,我也没有留在这的必要。” 席英东给了张管家一个眼神,张管家立刻会意,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 “那么,许小姐,我这就安排车送您过去。” 许雾晞是和席英东一起出的门,她上来的时候载她的那辆车,席英东则是坐了一辆加长型轿车离开,什么型号她也不认识。 深夜的梧桐大道,偶然可见一两个夜跑的行人,异域风情的洋房是旧时代与新世纪的融合。 但张显送她到的地方,是一个在这充满年代气息街道中的完全现代化的高楼大厦。 简单操弄了几下,张显就录好了指纹,对许雾晞说道:“以后直接扫描指纹就可以开门了。” 许雾晞眨了两下眼,示意自己明白了。 原来城里人住的房子都是这种电子锁,还挺方便,至少不会存在忘记带钥匙的烦恼。 她以前就老是忘记带钥匙,估计是老觉得会有人来给她开门,所以就理所应当的粗心。 一进门灯光就自动亮起,看着那比自家整个房子都要大的客厅,和几乎有三层楼高的房顶,许雾晞第一次生出仇富的情绪。 那像钢琴键一样的沙发,能睡下两个半的她还有余地。 “一楼都是少爷的区域,这是他的卧房,这边是书房和健身房……二楼的房间您可以任意选一间居住。每周都会有专业人员来负责清扫工作和进行必需品的补充。” 许雾晞走到落地窗边,看着辽阔的江景有些失神。 “他人呢?” 张显顿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少爷也只是偶尔会来这边居住,席家名下不止这一处房产。” 所以张显也不知道席洵理什么时候会过来这边。 这样还挺好,至少今晚不用见面了,她是真的挺累的。 张显掏出一张卡和一张名片递给她,说道:“这是席董给您的零用钱,密码是您的身份证号后六位,您可以随意取用,还有我的联系方式,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我,我随时为您解决。” 许雾晞点了点头,看也没看一眼就收进了口袋。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张显又半鞠了个躬,“那不打扰您休息了,我先告辞。” 送走了张显,许雾晞悠哉悠哉上了二楼,选了装修最为素净的一间房,看着空空如也的衣柜,她突然开始后悔自己不应该两手空空的来,最起码带套换洗的衣服。 叹了一口气,许雾晞瘫倒在大床上,柔软的床垫比起以前的硬板床舒服了不止一星半点,困意渐渐上来,她的眼皮也满满耷拉了下去。 许雾晞是被噼里啪啦的雨声吵醒的,她朝窗户望去,玻璃上挂满了水珠。 她突然想起了还在大坪山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她刚洗完澡,从卫生间走出来,因为是夏天,身上只穿了一件碎花吊带睡裙,湿漉漉的头发还搭在肩头,水珠顺着发尖滴落在锁骨,又流入稚嫩青涩的乳峰之间。 她摸了摸桌上的牛奶杯,温度正好,一饮而尽后走到房间门口,房门虚掩着,只是漏开一道缝。 那张唯一的书桌前,正坐着一个俊秀的身影,他单手撑着脑袋,眼睛却已经闭上。 许雾晞放轻脚步,缓缓走到他跟前蹲下,本来想伸手摸他的脸,可是又在看见他眼下的青黑时停住。 为了凑学费,他今天又去砖厂干了一天工。 明明也是差不多的年纪,他却比常人担负了太多。 许雾晞心疼得厉害,又不知道该怎么帮他。 看着始终没有松开的眉头,她慢慢地抬起手,先是贴上了那紧绷又温热的小腹,然后探入运动裤里,摸到了那个沉睡着的巨物。 只是食指稍微动了两下,巨龙的主人就醒了过来,那双漆黑如墨的双瞳望向她,掀起一丝波澜。 修长的手指扣住纤细的手腕,然后严肃的摇了摇头。 许雾晞却只是拉下裤腰,释放出蠢蠢欲动的巨龙,含进嘴里,开始并不娴熟的舔弄。 对方显然被她的热情弄得不知所措,在她嘴巴开始有些酸胀的时候,才开始试探性地将手放在她的头顶抚摸,主动加快了速度。 因为刚洗完澡,所以她的手心里的热气也传递到了对方的肌肤上。 头发还在滴水,透明的水珠因为头部的摆弄落入指间,又顺着肌肉贲发的大腿流下,最后落入地面。 湿气,燥热,凉意,男人的呻吟,窗扉的晃动声,凳子和地面摩擦的声音,以及扣住她脑袋的力道,就是许雾晞对于那个夜晚的记忆。 在他释放在她嘴里的那一刻,大雨也突然落下,倾盆而至。 让她永远无法忘记,口腔里的味道,是如此的,深入骨髓。 与席洵理的第一次见面 已过零点。 肚子因为饥饿发出的叫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打算下楼去找找有没有什么吃的,结果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了来自楼下微弱的灯光,和令人面红心跳的声音。 许雾晞刚睡醒,看到灯光时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还在想这么高档的地方也会有小偷,结果听到声音才反应过来。 落地灯发出微弱的灯光,大手摊开身子后靠在沙发上的男人完全隐于黑暗中,看不清面容。 倒是把那跪坐在地板上,正埋首于他小腹的奋力吞吐的女生,光裸着身子的女生,照了个一清二楚。 她脚边的香奈儿被随意的放倒,里面的化妆品都散落一地,看得出来她的主人扔下它时有多么急切。 女生努力张着小口侍奉那硕大的男性器官,不断变换着姿势和方向,许雾晞甚至能看到顶端在她的腮帮子上戳出的形状。 女生脸上写满了欲望,面色潮红,眼神迷离,喉咙间还隐约溢出呻吟,她自己情动得厉害,于是做着精致美甲的手攀上了男人的小腹,不同于她的狼狈,男人衣衫还是一丝不苟。 结果刚触碰到外套就被一巴掌挥开,男人压住了她的脑袋加快了冲刺速度,然后很快地释放了出来。 许雾晞能看出这点是因为,女生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嘴角溢出了一丝白浊,裹着黑丝的小腿勾着高跟鞋用力地蹬了两下地板。 但她即便高潮了也没有吐出来,还是在继续缓慢地吞吐,只是鬓边的发丝已经被汗水打湿。 男人睁开了狭长锐利的眼睛,目光移向楼梯上的身影,用低沉的嗓音说道:“看得满意吗?” 如果了解男人的人都知道,他现在已经是非常的不高兴了。 席洵理今天去帮父亲参加一个应酬,结束后又去了sumore,过量的酒精唤醒了他久未纾解的欲望,穆良朝见状就从自己手底下的女人里挑了一个给他。 席洵理也没有表演的爱好,他又不是男优,才想着把人带到最近的吴兴路这边,结果没想到家里不仅多了一只小耗子,还在那不声不响的当观众。 许雾晞没有回答,她又走神了。 她其实口交的经验不多,那个人也不让,总觉得委屈了她。 许雾晞自己倒没什么感觉,只是今天现场观摩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的技术挺差的,怪不得他不喜欢。 但每次弄完他都会夸自己,还会摸摸头表扬她做得很好,就跟看到她期末考试成绩考的好一样,她就总以为自己真的做得挺不错的。 ——原来从那个时候起就在骗她了。 席洵理扒拉开身下想要继续的女人,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衣服,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卡扔给她。 女人明白他是在示意自己离开了,露出遗憾的神情,却又不敢做多余的动作,只能悻悻收拾好自己,临出门前还往许雾晞的方向看了一眼,似是在怪她打扰了他们。 席洵理打开了客厅的灯,突如其来的刺眼光线终于唤回了许雾晞的思绪。 席洵理看着楼梯上的女孩,穿着不知道是黄色还是白色的,土到掉渣的外套,扎着简单的马尾,实实在在就是一个学生的模样。 因为光线眼睛微微眯起,懵懂的样子一看刚刚就是在出神,席洵理很快反应过来,这就是父亲之前提过的,那个女孩——许雾晞。 席洵理在打量她的时候,许雾晞同样也在打量他。 西装革履,衣冠楚楚。 弧线锋锐的轮廓晕染着高位者的疏离和冷漠,但是又有一双魅惑人心的狐狸眼睛,眼角的泪痣中和了那睥睨的目光,反倒增添了几分玩味和戏谑。 席洵理其实跟席英东长得不算太像,他更多的是遗传了他那个早逝的妈,用穆良朝的话来说,席洵理长得,挺妖孽的。 这具有欺骗性的长相勾得多少女孩子前仆后继,然后心碎退场。 “你好,席……洵理,我是许雾晞。” 努力回忆他的名字,简单打了一个招呼,许雾晞下意识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不止是肚子饿,她现在口也渴了。 她没注意到对方因为舔嘴唇这个动作骤然沉了眼神。 “你是今天刚到?” “啊——对。” “见过我父亲了?” “见过了。” 许雾晞并不想跟他有过多交流,挪动脚步往厨房走去。 “你要干什么?” 许雾晞停下脚步,眼底飞速闪过一丝不耐烦。 “我饿了,找点吃的。” “会煮面吗?帮我也煮一碗。”说完也不等许雾晞什么反应,席洵理就自顾自地进了房间。 许雾晞有点难以置信地翻了个白眼,不知道对方这理所应当的语气是哪来的。 但还是在心里默念,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冰箱里食材也不多,大部分都是酒。 她拿起一个4枚装的鸡蛋,上面的价格标签显示了一个鸡蛋的身价为80元。 许雾晞看了又看,实在想象不出生出80一个蛋的鸡是怎么样的。 在柜子里找到了挂面,于是熟悉的接水,开火。 许雾晞刚把煮好的面端上桌,席洵理就走了出来。 他换了一套衣服,休闲装,卫衣白T拖地牛仔裤,看上去倒是有男大的样子了。 然后显得更妖孽了。 他毫不客气地坐下就往嘴里塞了一口面条,在味觉被刺激到的那一瞬间,他挑了挑眉,然后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对面小口吃饭的许雾晞。 “你们那,口味挺特别啊。” 许雾晞头也不抬地回道:“乡下地方就是喜欢吃酸的,不好意思。” 其实是她刚刚不小心手抖把醋放多了,然后就把自己那碗交换了。 至于手抖的原因就是因为她看到那瓶醋的价格是2000多块。她还以为是自己数错零了。 席洵理嘴角扬了扬,面不改色的把面条几大口吃完,然后抱着双手饶有兴味地盯着许雾晞。 “你读的安港的哪个专业?” “汉语言。”当初报志愿的时候,选了个文科的万金油专业。好在安港是以理科出名,让她侥幸摸进了安港的大门。 “……挺好的。”席洵理认识的周围女生,基本上都是报艺术类的偏多,要不就是和他一样的金融,毕竟从小接触的就是这些,确实很少有人报这么——务实的专业。 席洵理又继续问了几个问题,许雾晞硬着头皮回答了他。 看得出来许雾晞不是很想理他的样子,席洵理没有再开口问,但是也没有回房间,只是默默地看着许雾晞吃饭。 在他持续地目光注视下,许雾晞的头越埋越低,到最后几乎都要扑进碗里。 “你是准备跳进碗里洗个澡吗?”席洵理看她的刘海都快要浸到汤里,及时地开了口,只是单纯的调侃。 许雾晞把最后一口面条吞进肚,才终于扬起了头。 “不是,我吃完了,碗交给我洗吧,不好意思打扰你了,这段时间只能先住在这,我以后会尽量待在楼上不下来,如果你要带……朋友过来可以提前告诉我,等宿舍修好了我就会搬走。” 许雾晞一口气把要说的话说完,然后起身收拾碗筷。 走到席洵理面前收碗的时候,他突然覆上她的手背,又不动神色地擦过掌心,然后很快地收回了手,似乎刚刚的接触只是意外的巧合。 “我自己来吧。” “没事,就两个碗而已。”许雾晞也不觉得面前的这位少爷是会洗碗的人。 席洵理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在许雾晞进厨房的前一秒突然开口。 “你不用那么拘束,想在这怎么住都行,我以后不会带人回来了。” 许雾晞没有回头,不知道席洵理现在是什么表情,他的语气也听不出什么。 短暂的沉默后,她最后嗯了一声,表达了自己的回应。 关她什么事呢…… 裙子 许雾晞觉得自己还是想简单了。 席洵理说自己不会再带人回来,不代表他不会回来。 事实上,他一副要在这久住的架势。许雾晞第二天看见他坐在桌子前悠闲喝咖啡的时候,眼皮还是忍不住抽了一下。 听到她下楼,席洵理将目光从ipad上挪开,下一秒眉心就皱了起来。 又是那件外套,土啦吧唧的。 席洵理:“你很喜欢这件外套吗?” 许雾晞:“……?” 她低下头看了自己身上一眼,解释道:“我没带衣服过来,所以只能穿这个了。” 不然她要裸奔吗? “我今天没课,待会带你出去。” 许雾晞一头雾水,没课跟带她出去有什么关系,而且为什么要带她出去。 席洵理快速地发了一条消息,又抬起头看向许雾晞。 “你下星期不是就要去学校,你准备就这幅‘新面貌’去见老师和同学?”席洵理顿了顿,又说道:“好歹也算是席家的人,你这样出去是丢我们的脸。” “先过来吃早餐,吃完我们就出发。” 许雾晞看了一眼桌上,摇了摇头。 “你不喜欢吃这些?”席洵理今早叫人送早餐的时候,特意安排的都是中式的餐点。 “不是,我一般早上不吃东西,胃口不好,吃了一整天都是难受的。” 以前那个人也是经常催着自己吃早餐。 席洵理有些不解,但也没再强求。“那就喝杯豆浆,起码垫垫肚子。” 许雾晞深吸了一口气,端起豆浆一饮而尽,完后还咂了咂嘴,挺好喝的,里面好像还加了红枣和燕麦。 席洵理看着她跟上刑似的喝完一杯,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眼神不自觉地就在她身上打量,今天才好好看清楚她的样子。 脸蛋素净到寡淡的地步,皮筋把头发全部扎起,光洁的额头露出,脸颊上有隐隐可见的小雀斑,皮肤也不算白,估计是因为常年日照的缘故。 但就是那双眼睛,总是忍不住勾住心神,不说话的时候,总是强烈的疏离感,像一幅搁置在角落里很久的画报。 骨子里的冷寂,穿破皮囊,直达心底。 席洵理突然开始对大坪山感到好奇了,什么样的地方,养出这么一个……冷的女孩。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许雾晞不是没感受到席洵理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但她也没多在意,不就是被人看两下,又不会少层皮。 —— 席洵理直接就把许雾晞带到自己常去的品牌店面,其实他自己也不怎么来,一般都是由专人送到家里挑选的。 只是怕许雾晞在家无聊,索性带她出来转转。 许雾晞本来是想选两套凑合穿就算了,结果席洵理那养尊处优的手指在空中点了几下,她就看见经理立刻指挥人把席洵理指过的地方的挂着的衣服,全部打包了。 好粗暴的购物风格。 席洵理推了推脸上的墨镜说道:“这些成品衣也就这样了,过几天我再联系设计师来家里,到时候再定制自己喜欢的。” 许雾晞咽下心里的腹诽,在屋里还带什么墨镜。 然后默不作声地扫了一眼唯一有标签牌的,柜台上摆着的一款丝巾,六位数的价格。 她咽了咽喉咙,安港的货币体系确实不一样哈。 许雾晞的目光放在了人台上一件波点连衣裙上,她对着旁边一直守着的SA指了指,“我想试试那件。” 她记得,那个人第一次拿到打工工资,送她的礼物,就是这样一件波点连衣裙。 许雾晞换了衣服出来,看向镜子里,看到的,却是那个17岁的自己…… —— “我要吃雪糕,哥……哥,你给我买的雪糕呢?” 许雾晞将书包往沙发上随手一扔,就光着脚跑向厨房,打开冰箱找着雪糕。 她撑着膝盖半俯身,裙摆被臀部顶起,隐约可见春光乍泄。 男孩端着炒好的土豆丝路过,将盘子放在餐桌上,才故作恼怒地说道:“饭都没吃,吃什么雪糕,没有雪糕!” “啊,找到了。”许雾晞很容易就在底下一层找到了一根绿豆雪糕,她迫不及待地撕开包装纸扔进了嘴里。 凉意一下子就遍布了整个口腔,许雾晞龇牙咧嘴地说道:“今天体育课,那见鬼的蒋大头要我们跑800米,我都快跑断气了。” 蒋大头是他们的体育老师,原名蒋达通,口音问题叫着叫着就叫成蒋大头了。 虽然已近早秋,但天气还是热得厉害,许雾晞一路跑回家,身上早已经被汗打湿,白色的T恤一下就变得若隐若现,将里面饱满的胸部线条勾勒出来,惹人遐想。 男孩不经意瞥过,一下就红了脸。只能慌张的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缓解乍然升起的燥热。 许雾晞三两下就把那根小雪糕吞进肚,又擦了擦脖子上的汗,不断用手扇着风。 男孩见状搬来一个风扇,通上电,打开开关,年代久远的风扇吱呀呀转了起来,终于带来一丝清凉。 许雾晞看见油光蹭亮的土豆丝,胃口打开,大口大口地开吃。可是对面的人却没有动作,只是擒着笑意看着她。 “你不吃吗?”许雾晞又往嘴里塞了一口土豆丝,像只小松鼠一样嚼着。 “我今天……得了打工的工钱。”男孩脸上的红意没有褪去,反而又浓重了几分。 他神神秘秘地不知从哪变出一个盒子,放上桌,又往许雾晞的方向推了推。 “许雾,你看看,喜不喜欢?”如往常一般清冷的声音却带着几分期待。 许雾晞的眼睛里一下就炸开了烟花,紧张地咬着下唇,防止兴奋溢于言表。 “是什么啊?”许雾晞满怀期待地打开,里面是一件白底黑点的波点连衣裙,其实是很普通的款式,但是许雾晞心里已经像煮沸的开水,不断地冒出小泡泡。 “好漂亮,我现在就去换。”许雾晞刚兴奋了两下,想起自己还是汗淋淋的,又泄了气。 “没事,先去试试看。”男孩看出她的犹豫,鼓励道。 许雾晞双手交叉就想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男孩一看连忙制止了她。 “不知羞,回房间去换。” “怕什么嘛,你又不是没见过。”许雾晞嘟嘟囔囔地进了房间。 男孩扣了扣掌心,压下心底的澎湃。 许雾晞很快就换好跑出来,站在男孩面前,将头发拨弄到一边,露出光洁的背部。 “我拉链拉不上,你帮我拉一下。” 男孩的呼吸一下就乱了,好容易降下的红温又再度升起。 粗粝的指腹缓缓触碰到拉链,一点点地向上拉起。指关节时不时能触碰到细腻的肌肤,又让人忍不住地流连。 许雾晞看不见后面,只耐心地等着,可是半天后面的人都没动作。好不容易等到身上的布料开始收紧,动作又停了,许雾晞正打算开口询问,就感觉到,背脊上,一个柔软的触感突然落下。 他,吻了她。 关系 “很漂亮。” 席洵理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将许雾晞从回忆中惊醒。 她回过头,席洵理用一种赞赏的目光打量着她,“这条裙子不错,一起包起来吧。” “我可以了,用不着买这么多。” 见SA又推来两个货架,许雾晞连忙叫停,这么多衣服她穿到何年何月。 席洵理听到她的话,微微皱起眉头。 “就这么点?” 他认识的那些富家千金哪次出去不是大扫荡,不消费个尽兴根本不会回家。 许雾晞翻出自己的老年机,对着镜子中的自己拍了张照片,然后才对席洵理说道:“这些够了,到时候我要去住校,这么多衣服放哪啊?” 席洵理在看到她那个老年机的时候,脸上肌肉又抽了抽,自动忽视了后面那句话。 “行吧,我们去吃饭,这些东西会有人送到家的。” “不结账了吗?”许雾晞眼珠子左右转了转,她还特地把张显给的那张卡带过来了。 “会有人负责结账的,你那张卡就留着自己用。”席洵理看透了许雾晞的想法,解释道。 “……我以为,你不想用那张卡的。” 席洵理还以为她要维持那些什么莫名其妙的自尊心,不肯用那张卡里的钱。 这么些年,见过的穷人,总是要坚持那不受嗟来之食的骨气。他之前也交往过一个经济状况非常低阶层的女生,是席家的资助对象。 对方每次都要拒绝他的贵重礼物,出去吃饭约会,他请一次,下次就一定要请回来。 席洵理也就了了一笑,随着她去。 那些金钱上的消费算什么付出啊,那点钱他根本不放在眼里,她以为拒绝这些明面上的东西就平等了? 不是的,从一开始,就没有所谓的平等可言。 不然,那奖学金的名额哪来的,那交换留学的名额又是哪来的,那名师的推荐信,学院领导提供的实习机会,每次出门吃饭包场的费用,车接车送的服务,这些隐形的便利对方可没少享受。 甚至于那些跟她相交甚好的千金小姐,为什么纡尊降贵邀请她去生日宴,还不是图的她一个,席家少爷女朋友的身份。 以为拒绝了一些名牌衣服名牌包,就真正的平等了? 可笑。 席洵理本来还准备费一下唇舌说服许雾晞,没想到对方自然而然就接受了。 而对方给出的理由,也非常的简单粗暴。 “有钱不要,傻王八蛋。”许雾晞撇了撇嘴说道:“钱给我了干嘛不花,再说了,我要不想刷那张卡,我就不会跟你来这了。” ——这地方也不是她的消费水平啊。 席洵理勾起嘴角点了点头,“聪明。不过,万一有一天要席家你还回来呢?” “那就还呗。至于还多久,那就说不好了。”毕竟以她的挣钱能力,干到死应该都还不完。 反正钱到手了就是她的,还回去,怎么还,她说了算。 许雾晞一副我厚脸皮,你奈我何的样子,倒是把席洵理给逗乐了。 “行了,我们去吃饭吧。这些东西会有人送到家里的,你不用管。” 许雾晞看了一眼那些就算她变身衣架子也挂不完的衣服,了然地点了点头。 不过临走前,她还是悄悄询问了一下那件裙子的价格。在听到那个36万的数字时,她眉心微微跳动了一下。 不愧是她,眼光真好。 席洵理带着许雾晞吃饭的地方是一家私人会所,坐落于市中心一家巴洛克风格的古典老洋房。 外面虽然喧哗,但里面安静得过分,除了领路的服务员,基本上见不到其他人。 刚坐下,一个穿着非常有花花公子气息的男人就走了过来。 “我说我的阿煦啊,你多久没到我这来了,奴家好生寂寞啊。” 席洵理嫌弃地伸出一根手指抵住谢崇送上来的香吻,又掸了掸指尖。 “打住,我就过来吃个饭,没别的,把你那些恶心招式收收。” 谢崇第一眼就看见了席洵理身旁坐着的许雾晞,眼神玩味,用手肘顶了顶席洵理,一点也不避讳地说道:“哟,这是换口味了,看着不大啊,成年了吗,在床上受得住你吗?” 席洵理当即就变了脸色,“你这张嘴要是管不住就缝起来,脑子里只有那点事是吧。这是我那个继母的女儿,我爸让我照顾着。” 席洵理抬了抬下巴,“这是谢崇,这家会所就是他开的,以后你要是要带朋友过来吃饭,跟他打招呼就行,让他给你留位置。” “哎哟喂,是我眼拙,冒犯妹妹了,别见怪哈。不介意的话叫我一声崇哥呗。”谢崇笑得跟个菊花似的,朝许雾晞伸出手。 许雾晞也站起身,礼貌地回握。 她一点也没把谢崇的话放心上,更难听的,她都听过,这算什么。 “我没有到处认哥的习惯,所以叫你名字可以吧,您好,我叫许雾晞。” 谢崇也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这么不给面子,笑容僵硬了一瞬。 席洵理冷笑一声,“她连我都没叫哥,更何况是你,行了,安排上菜吧。” 谢崇好歹也是迎来送往的人,自然很快就恢复了脸色,席洵理都解围了,他还能不给面子。 “等着,我最近新请了一个粤菜的厨师,手艺那叫一个绝,你们有口福了。” 谢崇叫来一个服务员吩咐了几句,自己就坐在席洵理身边,跟他闲聊了起来。 “话说上次绘安的生日宴你怎么没去,那可是错过了一场大戏,你那个前女友,居然攀上了谭家那个小儿子,还带去了生日宴,邱晴知道后带着人直接堵了他俩,听说脸都挠花了。” 席洵理脸色不变,淡淡说道:“我跟她已经没关系了,以后这种事不用传到我这边。雾雾,下午要不要跟我去骑马?” 许雾晞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不是在聊前女友吗,干嘛突然扯到她。 “你为什么叫我雾雾,很恶心。” 席洵理一点没有被回怼的恼怒,坦率回道:“那不然叫你什么?” “正常的叫名字不可以吗?” “不可以。” 许雾晞被噎得说不出话来,“随便你吧,你爱叫啥叫啥,叫我爹都可以。” 席洵理勾起嘴角,“很遗憾,我有爹了,而且说起来,那也是你爹。” “他不是。”许雾晞突然冷了神情,眼底浸出冰意,“我爸已经死了,而且是为了救你爸死的,我也没那种福气,能跟名声赫赫的席董扯上关系。” 起了争执 旁边的谢崇第一时间就去看席洵理的反应。 他倒是脸色未变,随手拿起谢崇新入手的青花百子斗笠杯在手里把玩,不紧不慢地说道: “所以你,你是在怨他,还是在怨我?”席洵理也没想等许雾晞回答,接着说道:“事实上,从法律意义上来说,你就是跟我们扯上关系了。” 许雾晞迎上席洵理的目光,一如既往地空凉。 “我谁都不怨,我爸说到底也算因公殉职,至于应女士的选择,那是她的自由。” 许雾晞顿了顿,舔了一下发干地嘴唇,“我不是傻子,不会因为你们把我接来就天真地以为我能飞上枝头变凤凰,我来这有我的原因,所以席洵理……” 许雾晞站起身,目光定定,“收起你的惺惺做派,没必要在这跟我表演什么兄友妹恭的,大家相安无事的最好,我不想吃了,先走了。” 许雾晞起身想离开了,一旁的谢崇刚作势想要拦她,席洵理冷冽的嗓音就响了起来: “坐下。” 许雾晞脚步未停。 “我说,坐下。” 这一次席洵理微微加上了重音,许雾晞停下脚步,转过身看他。 席洵理依旧慵懒地靠在檀木椅上,双瞳似古井无波,却氤氲出凉薄寒意。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面轻轻敲了两下,眼眸微抬,挑起眉,扬起一抹妖冶的笑。 “雾雾,刚刚还夸过你聪明,怎么现在又傻了呢?”席洵理余光微微扫了一旁的谢崇一眼,他立刻上前将许雾晞拉回坐下。 “哎呀,妹妹,饭都没吃,着急走什么,咱今天第一次见面,给我个面子,吃完再走,不然饿得低血糖了可不好。” 许雾晞冷着一张脸被按坐回原位,不解地看向席洵理。 对方端起一杯茶,放到许雾晞面前。 “只要老头子和我同意,你就是能变成凤凰,没有血缘关系又怎样,你就是席家的大小姐,打着席家的名号出去,谁敢不给你几分薄面。更何况,在安港,我还是说得上话的。” 席洵理言下之意就是,他允许许雾晞可以打着席家的名号行事,一切行为,他会给她兜底。 但显然许雾晞没听懂。 “所以呢,你的意思是要我在你面前伏低做小当好妹妹,然后成功变身做凤凰?” 许雾晞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我的意思是,你没必要这么抗拒我,跟我亲密一点,受益的只会是你。” 许雾晞听完没什么反应,倒是谢崇变了脸色。 席洵理这是在示好? 这什么末世名场面? 他突然明白今天席洵理把许雾晞带过来的含义了。 席洵理要借着他,把席家多了一位大小姐的事传出去,且还要放亮了眼睛,别轻易得罪她。 谢崇不由地多看了许雾晞几眼,这母女俩什么本事,把席家大小话事人的心都笼络住了。 许雾晞沉默许久,席洵理也不再说话,只是单手撑着侧颈,似笑非笑地打量她。 “我觉得你挺莫名其妙的。”许雾晞坦诚说出自己的想法,“你这是独生子女当腻了,非要在我这找当哥哥的乐趣是吧。” “……我倒也没那么需要一个妹妹。”他可不是出于一个哥哥的心理才照顾她的,毕竟…… 好在这时候服务员推门上菜,打破了这微妙的氛围。 许雾晞一口叉烧一口烧鹅吃得不亦乐乎,席洵理则时不时的就给许雾晞夹菜添汤,旁边的谢崇看得一脸深意。 席家的大少爷什么时候这么伺候过人啊。 许雾晞刚夹起一个牛肉丸,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惊得她手一抖,裹满汁水的丸子就这么滑溜溜的滚下了桌,落在她的大腿上,又顺沿而下,在地板上蹦弹了几下,最后缓缓滚到席洵理的脚边。 是谢崇的电话,他一边把电话贴到耳边,一边打着抱歉的手势退了出去,许雾晞也站起身,说道:“我去洗洗。” 席洵理目送着许雾晞离开,目光落在了那个被遗忘在桌上的老年机,眼中墨色逐渐加深。 从卫生间出来,许雾晞下意识皱了皱眉,她刚刚是从哪来的来着。 这会所怎么建的跟迷宫似的,她凭着记忆想按原路返回,却又面对着一模一样的房间傻了眼。 是这边吗?左边还是右边来着? 许雾晞左右环顾了一圈,先是凑到了左边的门上听了听,没有声音。 又凑到右边的门上听了听,好像有说话声。 小脸皱成了一团,许雾晞犹豫半晌,定了定心推开了左边的门—— 很好,还是走错了。 更尴尬地是,她【又】撞见了别人的……做爱现场。 怎么这城里人总是不分时间地点的到处发情啊? ——这是许雾晞心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眼前一位浓妆艳抹的红发美女被压在桌上操干,实心的檀木桌与地面发出吱呀的摩擦声,足以看出战况有多激烈,白花花的大腿挂在精壮的大腿上,高跟鞋挂在脚踝上一坠一坠的,靡乱的呻吟声随着抽插一声比一声激烈。 精壮的腰肢重重一撞,引得红发美女又是一阵浪叫。 许雾晞眼疾手快地关上了门,两步并做一步地逃开,直到来到楼梯间,许雾晞才大口吐出一口浊气。 心口处宛如雷鸣的心跳声,不仅是因为刚刚目睹的激情场面,还是因为,那个男人的背影,很像他。 那个只要想到,心口都会微微发烫的人。 或许是因为印象太过深刻,所以即使是忙不迭的一瞥,也让许雾晞想起了他。 她闭了闭眼,忍住突如其来的泪意,抽离情绪,回归现实。是因为来到一个新环境,所以回忆总是汹涌吗? 许雾晞重重吸了吸鼻子,鼻头微微泛红,她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低垂着头走出楼梯间,却迎面撞上了谢崇。 “欸,妹妹,你在这干什么呢?” “我从洗手间出来走岔路了。” “哦,这边,这边。我这第一次来的人确实很容易走叉。” 谢崇把人领了回去,许雾晞第一眼就看见自己的位置上多了几个白色盒子。 “这是什么?”她询问席洵理。 “给你买的新手机和其他的一些电子产品。姑娘家家的老用个老年机是怎么回事?” 席洵理扬了扬下巴,“还要吃吗,不吃我们就走了。” “我原来的手机呢?”许雾晞回到位置上找了一下,没看到自己那个老年机。 “在这。”席洵理当着她的面从怀里掏出老年机,然后手掌一扬,扔进了一旁的金鱼池里。 席洵理歪着头笑了笑,语气轻佻:“我不小心把它弄进水里了,所以赔你新的。” 许雾晞气急败坏地想去捞回手机,却被他侧身阻挡在原地。 她忿忿地将席洵理推搡开,生气吼道:“你有病吧!” 在一旁围观全程的谢崇也是看傻了眼,心底也在吐槽和许雾晞同样的话。 刚刚还在好声好气地伺候人家,怎么回来就翻脸了。 这么睁眼说瞎话的操作,搁谁谁不生气啊。 许雾晞跪在金鱼池边,探着手去捞,可是水池有点深,池边的围栏也阻碍了行动。 眼见着许雾晞大半个身子都快越过栏杆了,席洵理微微眯眼,上前将她一把抱了回来。 许雾晞一巴掌挥开席洵理的手,又想继续去捞,谢崇连忙开口说道:“别急,妹妹,我叫人来捞。” “不准叫!”席洵理带着戾气开口。 谢崇刚迈开的步子又停在原地,纠结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荡。 不得不说,现在这个屋子里,还是得听席大少爷的。 许雾晞也看明白了,自己扭头就跳进了池子捡回了手机,溅起的水花还有几粒洒在了席洵理脸上,惹得卷曲的睫毛微微颤动。 “一个破手机,有什么值得你宝贝的?”席洵理眯起了眼。 “再破也是我的手机,你并没有处置权。” “我给你买了新的。” “我不稀罕!” 两人的语气一个比一个冷,气氛也愈发紧张。 被他扒了衣服 许雾晞甩了甩手机,按下了开机键,可是手机屏幕也是闪了两下,就再度陷入了黑暗。 这下许雾晞脸色更不好了。 席洵理看着她只顾着手机,完全不在意身上已经完全被打湿,厚重的棉服外套像泥巴块一样挂在她的身上,滴滴答答的流着水。 两只手紧紧攥了一下,席洵理大步流星地朝许雾晞走了过去。 许雾晞还在对着手机拍拍打打,试图通过魔法攻击来唤醒变成一块砖的手机。 就看见罪魁祸首突然靠近,上手就要扒她的衣服。 许雾晞反射性地捂住领口后退,一脸戒备地看向他。 席洵理却又强硬了扣住她的双手,反困在身后,逼身上前,用身体压住胡乱攻击的双腿。 左手将拉链一拉,男人的大掌就顺势摸了进去,隔着硌手的毛衣贴上了她的小腹。 许雾晞急得满脸通红,用力地挣扎了一下又被狠狠按回桌面。 席洵理的手只是在小腹稍作停留,就移向了侧腰,大掌摊开紧紧贴着身体顺势一翻,像摊煎饼一样就将许雾晞翻了个身,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来,那件碍眼的外套就被脱了下来。 身体被制衡住,许雾晞只能使用言语攻击。 “席洵理,你发什么疯?” 席洵理置若罔闻,摸着她同样打湿的毛衣眉峰轻蹙,正想上手扒,突然意识到房间里还有其他人,抬起了眼。 趁着席洵理愣神的瞬间,许雾晞蓄力狠狠向后踹去,可是从小就接受格斗教育的席洵理瞬间反应过来,屈膝顶住许雾晞的大腿,让她动弹不得。 制住了她,席洵理又重新看向谢崇。 接收到威胁的眼神,谢崇立刻双手作投降状,背过身,正打算离开房间,席洵理的声音就幽幽在背后响起。 “找套干净的衣服过来。” 谢崇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要人家换衣服,那好好说嘛,干嘛一副要把人就地办了的架势,吓得他还以为席洵理有新癖好了。 见许雾晞还在挣扎,席洵理俯下身,与她面对面贴近,语气森冷。 “再乱动,我现在就把你扒个干净。” 许雾晞没好气地回道:“席洵理你个变态,放开我,不然我咬死你。” 许雾晞张嘴就想往他手腕咬去,可是又被席洵理及时闪开。席洵理的手越过她的指缝紧紧扣住,湿热的鼻息喷洒在她脸颊。 “牙尖嘴利的,我可以让你咬,不过咬其他的更好。”嘴角意味深长地勾了勾,连带着那个泪痣荡漾着几分痞气。 许雾晞没听出他话中深意,还在奋力挣扎着。挺动的腰不小心就撞到了某个不可言说的位置,引得席洵理眸色重了几分。 “那破手机里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值得你这么紧张?” “关你屁事!” 许雾晞直接被席洵理这一顿操作气红了眼,直接爆了粗口。 谢崇这时候回来了,席洵理见状这才起身,松开许雾晞,接过袋子扔进她怀里。 “把衣服换了,这么冷的天你想冻死吗?” 得了自由的许雾晞躲到一边,气鼓鼓地看着他。“我不换。” “把衣服换了。”席洵理又重复了一遍。“不然我来帮你换。” 许雾晞还是没有动作,见状席洵理又上前了几步,吓得许雾晞连连后退保持与他的距离,胀红着脸吼道:“你们在这我怎么换!” 席洵理这才意识到自己忘了什么,缓了缓冷峻的眼色,示意谢崇跟他一起出去。 “给你五分钟。” 席洵理看了一眼手表,走出去带上了门。 谢崇靠着墙,看着罕见地有几分失落的席洵理,调侃道:“我说阿煦你怎么回事,换衣服不能好好说吗,一点也不怜香惜玉,你平常可不是这样的。” 席洵理也知道自己有些反常了,只是心底莫名生出的焦躁无法纾解。 他其实没想偷窥隐私来着,只是许雾晞的手机突然来了信息,扫了一眼是运营商之后,他也没在意,只是偏偏就看到了被设置为桌面的——那个和她年纪相仿的男人照片。 哪里来的野男人,值得她这么上心,寒冬腊月跳进水里都要捡回手机,就为了那张破照片? 许雾晞的态度一下就把他惹火了。 那双空洞的眼睛原来也会因为其他人变得有生机有活力,这让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凭什么那个人,不是他。 周泊黎 许雾晞换了衣服走出来,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瞪了一眼堪比门神的两人,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席洵理大步一跨就追了上她,紧紧圈住她的手腕,将她困在原地。 “你有完没完?”许雾晞想挣脱他,可对方像牛皮糖一样死死黏住不放。 “你要去哪?” 许雾晞闭了闭眼,回头看向席洵理。 “我一个成年人,想去哪是我的自由,用不着跟你报备吧。” 席洵理骨节分明的大手在她手腕上捏出一道凹陷,让许雾晞下意识地皱了眉,他这才收了一些力道。 “要回家是吗,我送你?”席洵理放柔了语气。 “我自己会回去,不用劳烦你。” 许雾晞低头瞥了一眼,皮肤已经红了。 席洵理正想说什么,一对男女突然从走廊的另一头走了过来,许雾晞一见他们也无心再跟他争执,顿时尬了神色,因为这两人正是她刚刚撞破激情现场的主人公。 虽然当时很快就退了出去,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看清自己。 许雾晞微微侧了身子,往席洵理方向靠了靠。 席洵理显然误会了她的举动,嘴角微微扬起。 谢崇率先跟人打了招呼,“周律,难得美人在怀,不多留一会儿,我这可还有好货呢。” 被叫做周律的男人眼睛若有似无地往许雾晞的方向扫了一眼,淡淡回道:“不了,下午还有个会,我要先回律所了。” 男人又转向席洵理的方向,点头示意,“没想到在这见到席少了,带我问席董好。” “我会带到的,也带我问周法官好。” 席洵理看了红发女郎一眼,转了话题,“听说周律最近和董家的大小姐喜事将近,恭喜。” 周泊黎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还未尘埃落定,席少这声恭喜,早了。” 红发女郎微微侧过头,看向视线闪避的许雾晞,莞尔一笑,说道:“席少,这是哪里找来的新妹妹,这么害羞啊。” 女人风情万种的撩动头发,揶揄的神色丝毫不掩,许雾晞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刚才她看到了自己,脸上霎时有些烧得慌。 余光又偷偷瞥了被她挽着的男人一眼,虽然是背对着的,但也不知道女人告诉他没。 席洵理侧眼看向低着头的许雾晞,握着她手的大掌轻轻一送,就顺势滑向了腰间,掌心贴合上腰身的曲线,指尖恰好就搭在了腰窝的位置。 虽然隔着衣服,许雾晞还是感觉背后一阵电流窜过,升起一阵酥麻。 她立刻戒备地拉开距离,抿着嘴半垂下眼眸。 动手动脚还上瘾了他,这家伙。 周泊黎再次道别离开,在即将拐弯处女人突然凑近他耳边跟他说了什么,随即男人冰冷的视线就落在许雾晞身上,她这时正好抬起头,双目与这视线相撞,恰如冰山浸入海水,一时分不清谁更冷清。 席洵理注意到两人的眼神交汇,上前一步隔断了视线,喉结动了几下,才沉沉开口,“好了,我们回家。” 许雾晞面无表情地绕过他,又被席洵理拦住了去路。 “你要去哪?” 许雾晞也不知道,她就是单纯地不想再跟席洵理待在一个空间,呼吸同样的空气。 谢崇及时打了圆场,“妹妹是第一次来安港是吧,这附近商圈挺多的,要不在这周围转转,妹妹喜欢拍照不,这周围还挺多网红打卡点的。” 许雾晞听到这话,眼神微动,席洵理当即明白了她的想法。 “那就在附近逛逛,你再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买的?”席洵理顿了顿,看了看谢崇递过来的眼神,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不跟着你了,你自己去逛逛,两个小时,自己回来,明白?” 几乎是话音刚落,许雾晞扭头就走了出去。 席洵理直接被她气笑了,什么人养出来的性子,气性这般大。 他转头对谢崇说道:“派个人跟着她,别让她察觉。” 谢崇无奈地撇撇嘴,许雾晞是什么珍稀动物吗,逛个街都怕人都丢了。 联络完人谢崇才走到席洵理身边对他耳语,“阿煦,知道今天周泊黎来见谁吗?” 直到落地窗外的身影也彻底消失不见,席洵理才收回视线,指尖的触感还若有似无地萦绕在肌肤上。 他沉了眸色,微微转动戒指,轻笑出声:“还能见谁,他哥捅了那么大一个篓子,不得有人出来给他擦屁股,这个节骨眼上能救他哥的,只有一个人了——石庭,石大检察官。” “哎,也就周泊黎是个私生子的身份,要不周家的产业怎么会让周传那个垃圾继承,偏偏周法官这个当妈的也不站在她儿子这边。” 席洵理随手点了一根烟,夹在手上,“周家那个浑水,谁沾了都是一身腥,不让他接,才是好的,要不周泊黎,怎么能成为董家的乘龙快婿?” 谢崇同样点了根烟,“说来也奇怪,董雪宁为这周泊黎要死要活的,周泊黎居然也就这么一直吊着她,也不怕周家有意见? 不过也是,董雪宁不过是二房生的,周泊黎怎么会把她放在眼里,董家自己都看不上她,周泊黎这个人,我看野心大着呢。” 席洵理眼中闪过一丝暗芒,犀利而又深刻。 在安港,在他们这个圈子,没有野心的人,只会沦为别人的垫脚石。 野心,才是他们称王称霸的入场券。 管教(一) 许雾晞看着形形色色的奶茶店,突然有了迷茫的感觉,她随意选了一家走了进去,人不多,只有一个服务员在柜台忙着打包,是个戴着口罩的女孩子。 「您的美团外卖有新订单啦!」 「饿了么已为您自动接单。」 不断响起的电子音让女孩微微皱了皱眉,她扯下长长的票单,飞快扫了一眼,余光瞥见走进来的许雾晞,嘴里飞快的念道:“您好,这边推荐扫码点单。” 许雾晞愣了愣,走到柜台前,耐心地等着她忙完。 女孩飞速又把一杯奶茶打包好,才走到收银台前,“您好,请问想喝点什么?” “我要一杯……生椰抹茶麻薯,热的。” “好的,七分糖可以吗?” 许雾晞点了点头,取了号之后就到了窗边坐下,现在还在上班时间,商场里人也不算多,她又拿出自己的老年机摆在桌面,食指搭着屏幕敲了敲。 她倒是无所谓这手机坏不坏,只是里面的照片…… 许雾晞迟疑了一下,拿出了钱包,从夹层里掏出了一张已经有些模糊的照片,如果席洵理在场,就会发现这照片和他看到的桌面一模一样。 这还是他们的第一张合照,独属于她和他的,合照。 —— 在刚刚结束的期末考试中,许雾晞光荣的又被叫了家长。 班主任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面前俊逸的少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说阿怀啊,我知道你们兄妹俩不容易,但你这个当哥哥的,也要督促妹妹的学习啊。 我知道高三学业紧张,但你看看,你妹妹这个成绩,高一都要结束了,一直垫底也很危险啊。总不能以后你考进了安港,你妹妹进厂打工吧。” 班主任拿起保温杯,吹了吹面上的浮沫,吸溜一口热茶,继续语重心长地说道:“高中的每一个阶段,都是关键时期,时间很紧迫啊,你要抓紧把你妹妹的成绩搞上来,哥哥第一,妹妹倒数第一,这说出去像什么话嘛?” 许雾晞吊儿郎当地杵在一旁,垂着脑袋,像圆规似的在地上画圆。 男孩微微侧头躲过唾沫横飞,修长的手指按住成绩单一转,目光飞速找到许雾晞的名字,看了后面只有两位数的成绩,眉心微微蹙起,说道:“我知道了,胡老师,我会督促她的,这个假期我会监督她把成绩提上来。” 胡林点了点头,“嗯嗯,有你在老师还是放心的。” 男孩别过头,看着明显神游天外的许雾晞,走过去按住她的脑袋鞠了一躬,然后牵着她的手走出了办公室。 一路上男孩都绷着脸,许雾晞大气也不敢出,只能小步追着他跑。 看到路边摆摊卖的青苹果,许雾晞心里有了主意。 她停下脚步,扯住前面人的袖子,等到他回头,又指了指小摊,“我要吃青苹果。” 深邃的眉眼扫过她的小表情,男孩抿着唇走向摊贩,细心地挑选了一袋青苹果后,掂了掂重量,单手提到许雾晞面前,语气僵硬:“自己拿着,回家洗了再吃。” 许雾晞偷笑着接过袋子,屁颠屁颠地跟着他回了家。 充满生机的绿色经过清冽井水的洗礼,愈发的鲜嫩,清新。 许雾晞大口咬下,很脆,酸甜的气味一下就蔓延在口腔,隐隐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涩。 男孩打开厕所门走出来,天气闷热,他只穿了一件黑色背心和短裤,古铜色的肌肤配上贲发的手臂线条,布料紧紧贴着身上,勾勒出上身完美肌肉。 额间的湿发垂落,偶有一滴水珠缓缓流下。 许雾晞看向自己手中的苹果,上面也还有未干的水珠。 脸唰得就红了。 不知道咬起来,是什么感觉…… 男孩还在单手擦着头发,一抬头看见许雾晞捧着苹果傻愣愣地看着自己。 眸色沉了几分,他走到她身边坐下,一脸严肃地说道:“暑假你就待在村里,不准跟我去镇上了。” “为什么?”许雾晞一听就急了,他要去镇上打工,为什么不带上自己。 男孩轻哼一声,“你说为什么,许雾,你这个成绩你说为什么?你以为我刚刚是在跟胡老师开玩笑吗?这个暑假你哪都别想去,就给我待在家里好好学习。” “我不要,我不要一个人待在家,你带我一起去嘛,而且我一个人怎么学?” “我会给你列好学习计划,你就照计划来,我每天晚上给你打视频检查。” 许雾晞连苹果都顾不上吃了,直接拱进男孩怀里,圈着他的脖子可怜兮兮地说道:“你带我一起去嘛,我保证会很乖的,你不要扔下我~” 那双潋滟着水光的眼睛伴随着甜甜的语气,一下就让人软了心肠,可是男孩面上不显,目光微微下移,看见吊带里若隐若现地春光,喉结不住地上下动了动。 许雾晞还在撒娇,就感觉腿心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刚想低头,整个人就被男孩横过来按在膝盖上,像一条躺平的咸鱼。 咸鱼许雾晞正发懵,就感觉自己的屁股被重重地拍了一下,血液立刻窜上了头顶,她立刻开始不满地挣扎。 “我都多大了你还打屁股,传出去我不要面子的啊。” 许雾晞手里还抓着一个苹果,只能忿忿地扑腾了两下腿。 “我是你哥,多大了我都能管教你。” 大掌又拍了一下,许雾晞羞愤至极,奈何腰上的力道箍得她根本无法转身。 大掌在她臀肉上打转,她下意识地绷紧了身子,即使看不见也能感受到上方传来的威压。 她不安地扭了扭身子,两只手支在沙发上撑起,撅起嘴巴有些委屈地问道: “那……那要打多少下?” 她做做心理准备,太多了的话她现在就哭。 “敢哭的话今天就把你屁股抽烂。”冷冽的声音毫不留情,让许雾晞酝酿好的哀嚎咽回了肚子里。 两人同出一个子宫,怎么会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温热的大掌在臀部停留了几秒,就伸向了短裙下,指尖在臀缝划过,沿着内裤的边缘移动,随后轻轻捏了几下。 “就打三下,你自己数着。”声音罕见的带上了几分低沉,微微颤抖。 许雾晞微微松了一口气,才三下,还好。 下一秒, 大掌狠狠打下。 许雾晞没想到他力道这么重,吃痛呜咽一声,娇软嗓音倾泻而出,在空寂的屋子里来回荡漾。 好重! 许雾晞委屈地咬了咬唇,不满地蹬了蹬小腿。 覆着厚茧的大掌贴着刚才打过的地方按揉几下,马上离开。 许雾晞知道第二下要来了,屏息以待。 但是巴掌落下的时候她还是叫出了声 ——更重了。 她都能想到自己被打的地方红成什么样,委屈感油然而生。不就是成绩差了一点,还真的打她。 平时连重话都很少说的。 原本仰着的头径直垂下,像被霜打过的茄子。许雾晞看着自己手心里的青苹果发呆,停止了挣扎。 “委屈了?”感受到她的失落,男孩的声音反而带上了几丝笑意。 许雾晞扭了扭腰,干巴巴地开口:“还有最后一巴掌,你快点打。” “是吗,怎么就最后一个了?” 许雾晞一听就急了,急忙别过头说道:“说好三个的,你都打了两下了,怎么不认账的?” 男孩垂了眉眼,掩饰笑意,“我说让你自己数着的,你数了吗,我没听见。” 这不纯纯的耍赖吗? 许雾晞一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的表情,“我在心里数了,你又没说要数出声,不带这样的~” 她也顾不得打没打完,撑着大腿爬了起来,委屈地眼睛里写满了控诉, “你都打了两下了,不许不算数。” 男孩扶着她的腰,将单手就能把住的腰肢圈进怀里,薄唇轻启: “算数可以,这个假期你自己待在家,好好学习,或者……” 话锋一转,“……我带你去镇上,那三下重新算。” 男孩按下晦暗的心思,给出了选择,虽然但是,答案也只有一个。 许雾晞睫毛闪动,在心底纠结了许久,才缩着脑袋贴近他的胸膛,发尖顶着他的下巴蹭了蹭,小小的声音比猫咪也大不了多少, “我要跟你走,不要扔下我。”像极被欺负狠的宠物卑微乞求主人的安慰。 许雾晞献宝似的将咬了一口的青苹果递到他的嘴边,讨好似的往他嘴边送了送,“不过打轻一点好不好,好痛的。” 男孩闭了闭眼,像是在努力压抑着什么,随后睁开眼,黝黑眼眸直直盯着她,伸出舌头在许雾晞咬过的地方舔了舔,然后大力咬下。 腮帮鼓动,毫不掩饰的炙热目光让许雾晞感觉被他在口中咀嚼的像是自己。 明明太阳已经落山,可是脸蛋还是烧得慌,许雾晞调整了一下坐姿,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 ——顶着她私处的,炙热。 男孩又咬下一瓣苹果,凑到许雾晞面前,喂到她嘴里。 等她咬住的同时, 恶魔的低语在此时落下,撩人心魄,直白缠绵。 “自己,吃下去。” 管教(二) “吃……吃什么?” 将那一瓣苹果快速吞进肚子里,许雾晞结结巴巴地问道,心头宛如大火烧过一般,将她的理智烧掉了一大半。 “你说吃什么?” 恶趣味地顶了顶下身,男孩吻上她的雀斑,手掌在臀肉上用力地捏了捏。 许雾晞一下就软了身子,软绵绵靠上他的胸膛,小手勾住他的脖子,身热心燥。 “怎么突然……”怎么突然就发情了? 只是身下的粗硬和微微湿润的小穴已经宣告了所有,许雾晞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喷洒在额头,身体刚洗完澡,也是暖暖的,还有肥皂的清新气味。 很好闻,这款味道是她最喜欢的味道。 他们的味道,是一样的。 就如同他们本身,在同一个地方诞生,在同一个地方成长,或许以后,也会在同一个地方死去。 许雾晞忍不住抚摸,抱紧他,腰肢轻轻摆动带动出一股热流。 “那我要……怎么做?” 男孩迷蒙了眼神,将粗长的手指就着蜜液深入,立刻让许雾晞叹息出声,压着自己的小腿坐下,脚趾蜷缩。 见状,他加快了抽插速度,时不时还故意刮蹭柔嫩的内壁,激得许雾晞又是一个激灵,身体完全卸力,只能依靠着他。 她能感受到身下那硬挺的轮廓,打湿的内裤磨着最尖端,空虚感一阵高过一阵。 手指在小穴玩弄过后,重见光明,那被拉伸出的细丝随着距离越来越长直至崩断,就像一个讯号,宣告着开始。 许雾晞下颌被钳住微微抬起,她也顺势抬起头,随之而来的就是吞骨入腹的亲吻,断断续续的呜咽在唇齿交缠中偷跑出来,落在夕阳的余晖中。 两只手下意识地扣在背心的肩带上,指甲在意乱情迷中划过锁骨处,留下一道细细的红痕。 念念不舍地放开她后,男孩低头看了一眼,嘴角微勾。 “你又调皮了,你说,我应该怎么……管教你呢?” “哥…哥,我好难受……” 早已沙哑的嗓音带着压迫,大掌游离到胸部,开始在发育良好的胸脯打转。 “难受吗,那就自己来,哥哥的一切都是你的,你想怎么来,都可以。” 许雾晞舔了舔嘴唇,急不可耐的吻肆意地落在面前人的胸肌上,在脸颊蹭到那两颗凸起时,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头顶上方立刻传来一声难耐的喘息,一直抵着花穴口的硬物也重重地跳了跳。 身上的衣物被一件件的脱下,许雾晞捧着自己的奶子送到他的嘴边,掌心也是沉甸甸的,都是他揉出来的结果。 送货上门,男孩当然毫不客气的接收,大嘴一张就将颇有份量的乳头含进嘴里,大快朵颐。 许雾晞被舔得云里雾里,手指探到下方拨弄开内裤,让穴口找到龟头,浅浅地含了进去。 “这么迫不及待吗?别忘了,你还欠我三个巴掌呢?”满含情欲的嗓音此刻还带着笑意。 许雾晞不满地摇了摇腰身,怎么这会儿了还记得那个。 娇软的嗓音糯糯应道:“那你打嘛~” 撒娇的声音刺激得马眼顿时喷出几柱清液,许雾晞整个人不可抑制地抖了一下,让她又往下坐了几分。 粗糙的舌面再度刮过乳尖,牙齿咬着乳肉又拉又扯,吃的啧啧有声。 男孩用两只强壮有力的小臂紧紧桎梏住女孩,毫不客气地吻了一通才喘着粗气将她拉开,按着她的手往自己鸡巴上套。 不用看许雾晞都能感受到性器的狰狞,和筋脉环绕的柱身,刚刚被含过的龟头还在分泌兴奋的黏液。 许雾晞握着柱身撸动两下,又被按停。 “差点忘了,管教还没结束呢。” 男孩拍了拍旁边的沙发位置,“坐到这边来,把屁股撅起来。” 许雾晞疑惑地遵照他的指示,跪坐到一旁,俯下身,脸刚好就埋进他的双腿间,屁股也顺从地抬高。 裙子被掀了起来,刚刚打出的红印还有残余,男孩黝黑的眼珠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喉结滚了滚。 许雾晞还在等着下一步的指令,下一刻,两根手指再度探入了她敏感的小穴。 几乎是刚进去,手指就被绞缠上,许雾晞扭着臀想要躲开这粗暴的侵犯,随即屁股上就挨了一巴掌。 脑袋不大清明的许雾晞下意识地就报了一个数,她还记着刚刚的事。 头顶上的粗喘又重了几分,低声命令道:“用小嘴含着,没打完之前不许吐出来。” 许雾晞立即张开小口,将那粗壮吞进口中,涨大的肉棒瞬间就塞得满满当当,连她的呜咽声都堵在了喉咙。 “第二下。” 清脆的巴掌声再度响起,许雾晞反射性地收紧嘴巴,上方立刻传来一身闷哼,“继续舔,不准停下。” 顾不得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痛,许雾晞捧着肉棒开始吮吸,啧啧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房间。 听到男孩情动的声音,她的身体分泌出更多体液,下面的小嘴也开始一张一合,索求更多。 挺起的臀部在他的手中任意揉捏,像面团一样变换各种形状,修长有力的手指在穴口搅弄了两下,朝着敏感点抠挖。 许雾晞眼角又开始沁出泪水,扉红染上整个眼眶,身体如同万千只蚂蚁爬过,让她只想要一个解脱。 “哥~~” “还有一下,很快就好了。”温柔的嗓音却是毋庸置疑的坚定。 许雾晞只能更用力地吮吸,期盼奖励能够早点到来。 “嗯哼……宝宝……做得很好……舔得好棒……再用力点……” 后脑勺突然传来重力,将许雾晞又往下按了按,龟头几乎顶到了喉咙深处,让她生理性地想要干呕。 同时屁股上再度落下一巴掌,是前所未有的重力,难以抑制的声音泄出,情欲撩人,将她打得又喷出一股热流,身下的沙发顿时湿了一片。 大掌没有在打完后一如往常的抚慰,而是直直插进花穴,开始用力地抽插。 嘴里的肉棒也开始自主地挺弄,在口腔里四处乱撞,不小心刮蹭过牙齿时,许雾晞都能听到来自男孩的呻吟,是他失控的信号。 许雾晞还在欣喜,两根抽插的手指就攀上了茱萸,开始大力揉捏,挑逗。 小腹开始密密麻麻的汇集酥痒,全身的快感集中到一处,在阴蒂被重重一掐时,彻底得到了纾解和释放。 同时男生,也彻底地在她嘴里,释放了出来。 白浊顺着嘴角流出,男孩用被她体液打湿的手替她擦拭,又抽了一张纸给她,轻声哄道:“吐出来,别吞下去。” 许雾晞依言照做,将嘴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只是嘴里依旧会有些残留。 她还没得及说什么,就被抱了起来,男孩看着她水光光的眼睛,指腹擦过红肿的嘴巴,重重地吻了上去。 舌尖在口腔扫荡一圈,才缓慢下来,变得缠绵,悠长。延续着身体的余热,两个人的十指在不知不觉中紧紧相扣,再不分开。 一直到夕阳彻底落下山谷,这个吻才得以结束…… 凑热闹不嫌事大 “万谦我操你大爷!” 一声怒喝惊醒了许雾晞,她朝声音来源处望去,左前方的位置上坐了一对男女,女生身材高挑,很瘦,欧美风妆容,看起来像个模特。 她正指着男生的鼻子破口大骂。 “那他妈是老娘的封面,是我一杯酒一杯酒喝到胃出血换来的,是我踩着15厘米的恨天高一场秀一场秀走出来的,V-QUEEN的封面你居然想让我拱手让给她?她配吗!她凭什么,凭她睡男人的本事吗,她把你伺候舒服了你就以为自己是皇帝了是吧,我告诉你,没门!” 女人抄起桌上的奶茶就往男人的头顶上砸,杯子炸开,里面的液体也顺流而下,让男人精心打理过的头发彻底报废。 被叫做万谦的男人也愤怒地站起身,气急败坏地回道:“余心你这个疯子,你别忘了是谁把你从那个山洼洼里带出来,没有我你能有今天? 安琪就算是靠睡男人的本事那又怎样,人家就是能哄得席少把封面给她,你这么不服你也去睡啊,你要能把席洵理睡到手,五大刊的封面都是你的,可你能吗,当初那么好的机会摆你面前你都不要,整个安港谁不想爬席少的床,我要是有机会我也爬,偏偏你,整天就知道惦记你那个谢崇大公子,人家正眼瞧过你吗?” 一下听见两个熟悉的名字,许雾晞不由地挑了一下眉。 余心冷冷一笑,“万谦你他妈知道的是开经纪公司的,不知道的以为你是开妓院的,整天就想把女人往床上送,你怎么自己不去啊,哦,卖屁股人家也瞧不上你,毕竟早被人肏烂了。” 万谦气急败坏地一巴掌就向余心扇去,余心想躲开,可是高跟鞋踩到刚才洒落一地的奶茶,重心不稳就往许雾晞这边倒去,眼见着就要撞上桌角。 好在许雾晞眼疾手快地起身挡在她面前,让她倒在自己怀里,可是因为重力后腰就狠狠地磕在了桌角上,让她当即就皱了眉头。 余心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左右环顾了一圈,抄起许雾晞那杯没喝过的奶茶就往万谦身上砸去,可惜被他给躲开了。 “余心你有完没完?”万谦瞪着眼睛就想上前,一副吃人恶相,结果手刚挥到空中就被一股极重的力道握住。 余心见万谦又想来打她,连忙脱下一只高跟鞋攥在手里,做出防御姿态,没想到突然就出现一个保镖拦住了万谦。 “先生,这是公共场所,都是有监控的,你公然对一名女士出手,这并不合适,请控制自己的情绪。” 万谦这才反应过来,看见店外已经有人驻住看向他们的方向,这才平了平气息,没好气地对余心说道:“余心你给我等着,我有的是办法整你。”说罢用手半遮住脸快步离去。 余心对着万谦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这才去看捂着后腰疼得龇牙咧嘴的许雾晞。 “哎呀妹妹你没事吧?” 许雾晞摇了摇头,在余心的搀扶下坐回椅子上,看向一旁的保镖,问道: “是他让你跟着我的。”保镖点了点头,“老板不放心你的安全。” 许雾晞默默在心底犯了一个白眼,席洵理是把她当犯人吗?要不要在她身上按个警报器啊? 余心默默观察着两人,女生身上是Lv最新一季的新款,还有保镖随行,这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 “真是不好意思,刚刚多亏了你,不然我就要破相了,你的奶茶也被我毁了,这样,我重新给你买一杯。” 许雾晞制止了她,“不用了,我也只是顺手,再说一杯奶茶而已。” 许雾晞捡起刚刚摔落在地的手机,擦了擦上面的污渍。 “哎呀,怎么把你的手机也摔了,没事吧,是不是摔坏了?” 余心看见许雾晞拇指在屏幕上抹过好几道,屏幕都没亮,焦急地询问了一句。 “没事,这手机本来就坏了,我正准备拿去修的。” “这商场里正好有修手机的地方,我……”余心看着时簌手里的老年机,心里多了几分疑惑,怎么用这么便宜的手机。 “……我给你重新买一个吧,我看你这手机也很旧了。” “不用了。”许雾晞淡言拒绝了。 她给了保镖一个眼神就转身离开,余心想追上来,被她冷眼定在了原地。 “真的不用了,就这样吧。” 余心被她的冷漠惊到,愣在原地,这样的女孩,怎么刚刚会出手帮她的? 许雾晞找到修理的地方,在以高价利诱之下,得到了最快也要一星期才能修好的回复。 想着后天就要去学校,她还是决定去买一个手机,不然真的很不方便。 席洵理虽然给她准备了,但她不想要,弄坏她的手机赔一个就完事了?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他以为训狗呢? 在等待结账的过程中,许雾晞注意到一旁的相机柜台,脚步不自觉就走了过去,店员立刻上前热情地介绍起来。 “您手上拿着的这款是富士x100v,采用23mmF2固定焦距镜头,在颜色还原和动态范围表现非常出色,适合各种摄影风格,而且小巧便携,非常适合日常街拍和旅行,它的外观也是独特的机械风和复古风格,这款也是明星同款呢,很多谢梵的粉丝都来买这款相机呢。” 谢梵?谁,不认识。 不过许雾晞倒是对这相机挺有兴趣,于是果断刷卡买下。 她想多拍拍照,以后,也算有个纪念…… 他说他想睡你 有个尾巴跟在身后,许雾晞也没了逛街的心思。 回到会所的时候,席洵理正在跟跟谢崇谈话,旁边还坐着一个陌生男人,估摸着是在谈公事,她也就没打扰他们,安静在一旁摆弄新手机和新相机。 倒是席洵理时不时的看她一眼,见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嘴角微微向下垮了一度。 没一会门被敲响,一个服务员领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许雾晞听到动静抬起头。 哟,还是个熟人。 来的人正是刚刚在商场见过面的万谦,他此时已经打理一新,谄媚地将手上的资料递给陌生男人,并鞠躬说道:“席少好,谢少好,石总,这是你要的资料,公司的明星模特都在这里面了,您慢慢参考,需要我给您介绍一下吗?” 被叫做石总的男人并不搭理他,抽出几张照片,摆在了谢崇面前,又指着其中一张说道:“这是席隋少爷吩咐说要上这次封面的模特,叫做安琪。” 席洵理一个眼神都没给,自顾品茶。 谢崇拿起照片看了一眼,勾唇一笑将照片扔了回去,“席隋最近又好上这口了,这胸隆得都快跟气球一样了,石总你们公司的口味真是越来越特别了哈。” 石总连忙又抽出一张照片,面露尴尬地说道:“其实我们原定的是这位余心,只是席隋少爷吩咐了,我们也不好……” 万谦在一旁乍然开口道:“其实安琪的专业素质很过硬的,最近人气很高,很适合作为这一期v-queen的封面。” 石总一下就变了脸色,“住嘴,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给我滚出去!” 万谦当即跪在了地上,许雾晞看着他现在伏低做小的样子,和刚刚趾高气昂的姿态判若两人,不禁笑出了声。 “笑什么?” 席洵理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了许雾晞的方向。 “没什么。” 许雾晞本想敷衍过去,没想到席洵理又追问了一遍,她没好气地开口, “我在想你是不是很好睡?” 这话一出,全场寂静了三秒。 席洵理眯了眯眼睛,眼尾挑出一抹魅惑的弧度。 “什么?” 许雾晞将相机往大腿上重重一放,直视他: “我听说,整个安港都想爬你的床,所以,我在想,你很好睡吗?” 席洵理先是神色一冷,随后想到了什么,放松身子往椅背上一靠,眼神轻佻,“我好不好睡,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如果说许雾晞刚才的发言震慑全场,现在席洵理的话更是直接砸下一颗陨石。 谢崇眉头都皱出了三条横杠,这么挑逗的话语对着‘妹妹’说,真的好吗? 席洵理真的有新癖好了? 万谦趴在地上早就吓得汗流浃背,小腿都开始抽筋。 这时房门又被敲响,是刚才跟着许雾晞的保镖,后面跟着的,是赫然瞪大眼睛的余心。 “石总,你怎么在……谢少?还有……席少?” 最后一个称呼带着满满的难以置信,余心没想到屋子里的人一个比一个重量级,最后才看见缩在地上像只鹌鹑的万谦。 “你有什么事吗?” 许雾晞看她的样子就猜到她是来找自己的,于是先开口唤她。 余心手足无措地举起手中的礼品袋,迟疑开口:“我给你买了药还有礼物,就当一点心意,算是感谢你的,我……” “买药?你受伤了?怎么回事?”席洵理坐直身子,面容严肃,这最后一句话问的是保镖。 保镖走上前,低声耳语了几句,向席洵理解释刚才发生的事。 席洵理听完冷哼一声,“我都不知道,石总手下的人这么有本事?” 石总没听到来龙去脉也知道肯定跟万谦有关,立刻怒斥道:“你又干了什么蠢事?” 万谦唯唯诺诺地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是刚才和余心吵架,就……不小心碰到了这位……这位……” “行了,快滚吧,别在这碍眼。”石总嫌弃地斥走他,转头又赔笑道:“真是让席少和谢少见笑了,手底下的人不懂事,得罪了……这位……” 显然石总也不知道许雾晞的身份,他还在想是不是席洵理新看上的女人。 谢崇在一旁解释道:“这位,是席少的妹妹,法律意义上的。” 这么一说石总当即就明白了,是那位新席夫人带过来的女儿。 余心看着万谦吃瘪,心里别提多痛快了,甚至想在他滚出门的时候踹上两脚,但是一想到谢崇在这,就觉得要维持形象。 她没想到眼前其貌不扬的女孩竟然是席洵理的妹妹,虽然不太清楚状况,但好歹也是摸爬滚打过来的,自然不想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石总,今天既然碰上了,我也想冒昧问一句,本来v-queen的封面定的是我,为什么要换成安琪。” 石总都快一个头两个大了,这什么场合她还质问上了。 席洵理显然耐心耗尽,冷冷起身,“行了,阿崇,你们公司的事你自己解决吧,走了雾雾。” 许雾晞长舒一口气,终于可以回去了。 路过余心身边的时候她还是接过了那份礼物,想到之前的话,她不由地多扫了谢崇两眼。 这么个花花公子也有人暗恋他,真是各花入各眼。 席洵理发现许雾晞临走都还在打量谢崇,眸色又沉了几分,直到上了车,他摩挲着戒指,才终于问出口。 “你刚刚一直盯着谢崇看什么?” 许雾晞:“我没看。” 席洵理:“你看了。” 许雾晞:“我没有。” 席洵理:“你有。” 许雾晞:“好吧,我有,怎么了?” 席洵理:“……” “你说,全安港的女人都想睡我,你从哪听说的?”席洵理又问起刚才的话题。 “不只女人,是整个安港。”许雾晞纠正了他。“男的也想睡你。” 席洵理不解皱眉,“哪个男的想睡我?” “就那个万谦啊,”许雾晞不假思索地答道,“他说他也想爬你的床。” 见席洵理露出迷茫眼神,许雾晞好心提醒道:“就一直趴地上那个。说是睡到了你,五大刊手到擒来。” 席洵理一副不甚吞了苍蝇的表情,磨了半天后槽牙才一字一句说道:“我性取向是女,不是男女通吃,而且也不是是个女的就能爬我的床。” “哦哦……注意健康就好,别得病了。”许雾晞随意应和了两声,嗤之以鼻,他俩第一次见面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席洵理被许雾晞明显敷衍的态度给堵住喉咙,他也想到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刚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不对,他为什么要解释? 他席洵理做事还用得着向别人解释? 等等,什么叫别得病了,她把自己当什么人了! 席洵理猛地一扭头,发现许雾晞根本没在看他,专注盯着窗外,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 最终只能自顾自地生起了闷气。 拒接来电 许雾晞的大学生活就这么平静无波的开始了。 晚入学唯一的好处就是完美避开了军训,许雾晞本来还在担心会不会融入不了集体,后来发现完全不存在,因为大家下了课就是路人甲的存在。 按照林诗的话说,大学同学就是跟一夜情对象一样的的存在,下了床,出了教室,谁都不认识谁,唯一熟的就是室友,因为每晚都会睡在一起。 林诗和许雾晞的认识,完美诠释了女孩子的友谊来得就是这么莫名其妙。 那天是许雾晞第一天上课,现代汉语,席洵理非要开着他那辆极其拉风的帕加尼zonda zun送她到学校,又强硬塞了一个面包和一瓶牛奶给她,嘱咐她记得吃早餐。 黑着脸在教室坐下后,许雾晞忍了又忍才没把面包和牛奶扔进垃圾桶,这时一个头发挑染成粉色的女生啪的将书包往桌上一扔,与许雾晞对视两秒,就倒进了她的怀里。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艳遇’,许雾晞表示有点无福消受。 好在女生很快就醒了过来,表示自己是低血糖,许雾晞果断地将‘烫手山芋’给了她。 林诗一吃眼睛就放了光,表示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包,连最近最火的网红店都比不上。 许雾晞表示她太夸张了,一个面包而已,林诗纯粹就是饿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林诗坚决要请客,然后两人就这么顺理成章的成了饭搭子。 “我跟您说,我们宿舍楼被烧,就是因为席洵理,当然,他是纯纯的受害者。” 这天许雾晞问起了宿舍楼失火的事,林诗迫不及待地就开始分享八卦。 “席洵理是金融系大三的,妥妥的富家公子哥。他还不是那种在网上博眼球的富二代,真是特别有本事的。 大一开始就做比赛,国家级大创两个,省级三个,国一两个,国二四个,互联网+,挑战杯,各种国省奖加起来几十个,论文发了好几篇,还有两专利,也不知道人家的时间是怎么用的,怎么就能干这么多事。 听说现在已经进入一家顶级PE投资部实习了,不得不说,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命好啊。” “你怎么对他这么了解?”许雾晞把一个丸子塞进嘴里,嗯,这丸子真好吃。 “我有个哥们是他的迷弟,每天就是在朋友圈发他的事迹,势要有一天抱上席洵理的大腿,做他最忠诚的腿毛。” 许雾晞嘴角抽动了几下,那家伙还说不是男女通吃。 “说回正题,这届新生有个女生,好像也是个富家千金,因为家里面的生意跟席洵理有过几次往来,就暗恋上了,不对,是痴恋。 谁知道席洵理没看上她,看上了她的跟班,一个领补助的贫困生,那女生当时就发疯了,抄起刀就要去捅那个贫困生,被人拦下来后贼心不死,又找了几个人想要烧死人家,结果派来的那些人也不靠谱,找错了宿舍楼,把我们宿舍楼给烧了,要不是安港的消防措施到位,真不知道多少人要出事。” 林诗感叹地摇了摇头,夹起一个丸子放到许雾晞盘里。 “反正这件事最后也是席家全部承担下来了,翻修宿舍楼,在维修这段时间,又提供席家名下的五星级酒店给学生住,直至宿舍楼修好。 那个女生后来检查说是有精神病,再也没见来上过学,席洵理跟那个贫困生交往了一段时间后也分手了。说起来席洵理也是惨,也亏得他家有钱,不然这种事情放普通人身上,不知道有多倒霉。” 惨吗?许雾晞想了想,她倒不这么觉得,搞不好,就是人家故意为之,想起之前听到的话,许雾晞无声地挑了下眉。 晚上的课结束后,林诗热情的邀请许雾晞跟她一起去sumore玩。 “听说这酒吧都是那些公主少爷最常去的地方,仅限会员入场,不过今天有个姓谭的少爷包场要跟她女朋友过生日,所以只要是安港的学生都可以进去,但还是限制人数的。” 许雾晞被逗乐了,这算什么,学生优惠吗? “估计是因为他女朋友也是安港的学生,想给女朋友撑场面挣面子呗。” 林诗他们赶过去的时候正是人最多的时候,sumore的门口被挤得水泄不通,看起来都是大学生,门口的保镖正在拦人,即便是亮出了学生证也不让进去。 看来是人数够了。 “还好我早有准备。”林诗带着许雾晞绕到后门,“我朋友在这打工,我就猜到今晚肯定人多,所以特地叫她留了门。” 林诗一脸坏笑地跟许雾晞说道:“今晚万一碰上哪个少爷喝高兴了洒钱,那我们不就赚大发了。” 许雾晞哭笑不得,突然就感觉到手机在震动。拿出来一看,果然是席洵理。 她面不改色地挂掉电话,跟着林诗走了进去。 一晚上席洵理给她打了几十通电话,从下完晚课就在打,查户口都没这么勤快的,许雾晞当然一个没接。 她没直接拉黑都算好的,烦死了。 这边的席洵理,看着电话又被挂断,脸色黑得不能再黑。 穆良朝看了一眼从10点开始就一直不断重复着打电话,被挂断这个动作的席洵理,端着一杯黑俄罗斯坐到他身边。 “我说阿煦,你这是在跟通信公司做贡献还是怎么,这电话都打了一晚上了,哪位妹妹居然敢一直挂你电话。” 席洵理冷笑一声,哪位妹妹,当然是那位一直不把他放眼里的妹妹。 每天任劳任怨车接车送她上学,一个好脸色不给不说,打电话向来都是好心情就应付两声,心情不好就直接挂断。 不过倒是没把他拉黑,这一点还算好。 席洵理手指在膝头敲了两下,眉头又皱了起来。 她为什么心情又不好了?谁惹到她了? 她是什么八卦圣体吗 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强烈的鼓点冲击着耳膜,充斥着活力和欲望的肉体在酒池里群魔乱舞,调酒师宛如魔术师变化着酒杯,冰块与酒液碰撞出的声音在喧嚣中转瞬即逝。 许雾晞眼角微微流露出一丝失望,看起来也没有很特别的样子,她们乡下的乡村大舞台大家也是这么扭的,那些婶子们扭得更加搔首弄姿。 男人们的眼神也是一样的浑浊,写满了色欲,区别只在于年纪大小而已。 扒了那层伪装的皮,大家都是一样的丑陋。 林诗领着许雾晞来到吧台,一个梳着脏辫,打着眉钉的酒保走了过来。 “雾晞,费思,费思,雾晞。”林诗简明扼要地做了介绍。 费思朝许雾晞点了点头,说道:“想喝点什么,今晚全场消费谭大少爷买单,可别错过。” 林诗立刻兴奋地应道:“给我来杯野格炸弹,今晚我要不醉不归,雾晞你要啥?” 许雾晞摆摆头,“我也不懂,随便上吧。” 费思看了林诗一眼说道:“还不醉不归,你那酒量喝杯金汤力都够呛。” “至于你……能喝不,能喝我给你做杯僵尸?” 许雾晞也不懂她们口中的那些酒是什么,点头默认了。 林诗不满申诉道:“凭什么她就是僵尸,我不管,我也要,我要B-52轰炸机。” 费思翻了个白眼,“就你还轰炸机,先把你自己炸死是吧,上次是谁喝完发酒疯跑到男厕去跟人家比鸡鸡大小,吓得人家差点报警告你性骚扰。” 许雾晞没想到林诗还有这等壮举,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哎呀,都说是喝醉了,哪记得这么多,再说了,谁知道那些gay这么玩不起,屁大点事都要报警,一个个跟贞洁烈夫一样。”林诗没好气地埋怨道。 费思很快端上了一杯雕刻着类似复活节雕塑的长杯,浮到杯口的冰块缀着柠檬片和菠萝叶。 “If you can’t get to paradise, i’ll bring it to you.尝尝看,「僵尸」可以说是蒂奇岛风格的传奇一杯,他的创作者巨浪老唐在1934年创作了它。” 许雾晞接过先是浅尝了一口,咂了咂嘴。 甜的,热带水果的味道,像是兑了很多的果汁和糖浆。 “好像喝不出酒味?”许雾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费思坦然一笑,“这就是「僵尸」的精髓所在,喝不出酒味,但度数可不低。” 许雾晞索性直接喝了一大口,这倒是比以前喝得那些白酒好喝太多。 “行了,你俩先玩着,我先去忙了。” 林诗将自己的莫吉托一饮而尽,扯着许雾晞就往舞池里钻,。 “我不会跳舞……”许雾晞微弱的抗拒声淹没在劲爆的舞曲中。 或许是酒精开始发挥作用,她跟着林诗一起狂魔乱舞倒也品出一些趣味,渐渐地就闭上眼睛,放任自己沉浸在音乐之中。 也就没注意到,一道锐利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席洵理看着楼下人群中跳得忘乎所以的许雾晞,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好几根。 不接他电话,原来是自己跑到这里来玩了。 穆良朝走到他身边,看他一直死死盯着舞池,面色不虞,好奇发问:“阿煦,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说打算走了吗?” 席洵理眼中愠色渐浓,几乎是咬着牙根回答:“走哪,我看有人在这里玩得可开心了,我不得留下来学习下……” 穆良朝一头雾水,他在说什么,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许雾晞正摇头晃脑,忽然就感觉身后有一股热源在靠近,舞池里人多,她以为是挡了别人的道,正准备让开,就感受腰间突然摸上了一只手。 她立刻警觉回过头,一个高瘦男生就站在她身后,俨然一副要抱住她的姿势。 久远的回忆涌上心头,他的眼神许雾晞可太熟悉了,村子里的那些黄毛可没少见。 对方嬉皮笑脸地摆出一个讨好的笑,“美女,一起跳呗,我舞技不错的。” 许雾晞顿时生出一股反胃感,她退后两步,收敛了笑容。 “滚开,别靠近我。” 许雾晞丝毫不留情面,眼睛里淬满了冰,仿若极寒之地的雪山,瞬间可以冻掉一线生机。 “我也是安港的学生,大家认识一下,交个朋友嘛。” 男生身上也有隐约的酒气,脸上浮现不正常的红色,他感觉不到许雾晞的抗拒,又向她走了一步。 许雾晞左右看了一眼,林诗不知道去哪了,没看见人。她继续跟面前的男人保持着距离,不掩愠怒。 “我说了,别靠近我!” 许雾晞加大了声量,甚至都引起了旁边人的注意,对方终于察觉到尴尬,莫名看了许雾晞一眼,踉跄离开了。 被这么一闹,她也彻底没了跳舞的心思,索性离开舞池去了卫生间。 直到坐在隔间里,许雾晞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一些埋于心底深处的记忆像是要挣破封印,争先恐后地跑出来。 她只能右手圈住左手的手腕,微微施力按压,并不断地在心里默念: 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你都已经忘记了。 直到心跳的速率渐渐降下来,许雾晞才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说话声: “你说那个白昭昭还真是搞笑,以为谭凯给她包个场子过生日就是真爱了,上次邱晴堵他俩的事圈子里谁不知道,谭凯就是为了给自己找回面子而已,已经被席洵理当了一回枪使了,怎么还不长记性。” “也许人家心底明白着,就是为了捞好处,毕竟你看看她现在,浑身名牌,跟以前那个乡村土妞的样可是天差地别,再说了,光是跟过席洵理这件事,足够她摇好久的尾巴了,你以为谭凯为什么看上她,不就是也想尝尝席洵理女人的滋味?” “可别说笑话了,席洵理根本就没碰过她,我听谭凯的兄弟说了,谭凯碰她的时候她都还是第一次。” “啊……谭凯连这事都拿出来说。” 另一个女生有些讶异,“我看谭凯平时那样,还以为他多正人君子呢。” “咱们这圈子你还不了解,哪有乖乖崽啊,私底下白昭昭的床照都传疯了,我看过他们兄弟那个群,啧啧。” 许雾晞刚跟林诗发完消息,听到这段对话下意识皱了皱眉,正打算出去,旁边隔间的门突然打开了,随即清脆的高跟鞋声响起,打断外面两个女生的对话。 “白昭昭你……” “你们刚刚说的……什么床照?” 许雾晞这下彻底尴尬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为什么总是撞见这种尴尬现场啊。 “没什么。”女生甲显然想敷衍了事,可是女生乙不想惯着她。 “什么什么床照,当然是你和谭凯的床照。你不会真以为谭凯为了你还会放弃邱晴吧,人家这个月底就打算订婚了,只有你还在像个傻子似的。” “订婚……我怎么不知道……”白昭昭显然被这消息冲击到,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林诗的信息这时突然回了过来,许雾晞措手不及差点就把手机摔在地上。 清澈的电话铃声在空荡的卫生间自然特别醒目,许雾晞这下也没办法再隐身下去,只能故作镇定走了出去。 洗手池旁是两个穿得特别清凉,典型富家千金打扮得两个女生,在门口的是一个穿着香奈儿的套装,妆容明显有些厚重的女生。 多亏于席洵理,许雾晞现在也能认识一些品牌了。 许雾晞面不改色地洗了手,想绕过白昭昭出去,没想到对方反而拦在了她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圈,神色难看地说道:“我见过你。” 你为什么穿着她的外套 许雾晞蹙了眉头,她不记得两人有见过面,而且话题为什么突然转到她身上了。 “我见过你从席洵理的车上下来,他一连好几天都在送你上学,你们什么关系?” 白昭昭的语气俨然像正房在质问小三一样,反倒把许雾晞逗乐了。 “我跟他什么关系和你有关吗,你什么立场来问我这件事,我甚至都不认识你。”许雾晞冷冷回应道。 “你是席洵理新交的女朋友?” 许雾晞没想到白昭昭还在不依不饶地继续问,于是指了指另外两个女生,说道: “我觉得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另一件事,而不是我跟席洵理什么关系?” 她没打算继续跟她废话,绕开她就想出去。 没想到白昭昭一把按住她刚放在门把手上的手,义正言辞地说道:“你刚刚都听见了吧,你得给我作证,我要去找谭凯对峙。” 她这话一出,在场剩余的三个人心底都齐刷刷飘过三个字: 【真有病!】 许雾晞无语睇了她一眼,耐着性子说道:“我没有意愿也没有义务替你作证,你们的事跟我没关系。” 林诗此时又发来一个消息,说她刚认识一个帅哥,让许雾晞过去找她。 许雾晞简单回了一个好字,将白昭昭的手扒开,没想到白昭昭又立刻握住她的手腕,锋利的美甲直接戳到了她的皮肤,留下一道划痕。 “不行,你得跟我一起去,而且你不是认识席洵理吗,他也在这,我带你去找他。” 许雾晞一听又默默翻了个白眼,席洵理在这更加跟她无关了,她又不想见他。 她的耐心彻底到了尽头,于是甩开白昭昭的手,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没想到白昭昭踩到地上的水打滑,摔在了墙角边,还把一桶脏水打翻了,弄得身上一片狼藉 许雾晞没想到自己轻轻一甩她都能摔倒,这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沉默三秒后她还是走上前,将白昭昭拉了起来,看着对方发红的眼眶,许雾晞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并说道:“刚刚我什么都没听见,你们的事你们自己解决,就这样。” 许雾晞走出门,没想到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个刚刚骚扰她的男生,此时正和几个人站在前面聊天,出去的路只有这么一条,许雾晞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哎呀,美女,这是往哪去啊?” 对方还是发现了她,几个人轻易就把她围住。许雾晞的外套给了白昭昭,身上现在就只剩一件吊带裙,紧身的丝绒吊带裙倒是将美臀细腰勾勒出来,尤其是丰满胸部,更是让男生勾起一抹邪笑。 “刚刚美女不给面子,现在我们又遇见了,不正说明是缘分,不如跟我们去喝一杯,全了这段缘分?” 男生想过来搂许雾晞,被她给及时避开。 “我说了,离我远点,你们听不懂人话吗?” 许雾晞毫不客气地话语让男生彻底沉了脸色,他给其他人使了一个眼色,一把上前抓住许雾晞的手,恶狠狠地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老子就好好教你怎么交朋友?” 男生的力气相比起刚才白昭昭可谓是大了太多,许雾晞咬碎了牙都挣脱不开,被他拖着往楼上走。 而刚好走出来的白昭昭,将这一切,净收眼底。 席洵理发现许雾晞也在sumore后,无名怒火心头起,黑着一张脸又回了包厢,一杯接一杯的灌酒,手机360度的在手里转了好几圈,最后席洵理低声骂了一句脏话,将手机扔进了酒桶中。 穆良朝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在他身边坐下,问道:“我说阿煦,我这瓶麦卡伦威士忌你当水喝也就算了,谁这么大本事居然还能让你在这生闷气,告诉我让我见识见识呗?不会是我那位素未谋面的雾晞妹妹吧。” 上次谢崇见过一面后,消息立刻就传到了他这,让他心生向往。 席洵理正准备说什么,一个人突然走过来在穆良朝身边耳语了几句,他顿时露出玩味的表情,看向席洵理。 “阿煦,你那个名义前女友跟谭凯闹起来了。”穆良朝努了努嘴,“喏,正在外面吵,要不要出去看戏?” 席洵理现在心思全在许雾晞身上,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讽刺道:“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去居委会工作了?” “这不是闲来无事,给自己找点乐子吗?”穆良朝伸了个懒腰,走出门,正好撞见谭凯追着白昭昭跑过来,两人见他皆是一愣。 穆良朝在这,那就说明…… 白昭昭眼神一亮,就往包厢里面冲,连穆良朝都没来得及拦住她。 “洵理,我……”白昭昭眼眸湿润,颊边还挂着一滴泪,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席洵理正忙着叫人把许雾晞带上来,头也不抬地扔出一个字:“滚!” 谭凯这时候也走了进来,亲密搂住白昭昭的腰,说道:“席少,这么巧,你也在这,赏脸喝一杯?今天可是昭昭的生日。” “你们……”席洵理不耐烦地抬起头,表情骤然僵住。 白昭昭身上那件外套他可是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他亲自选的设计师,到家里给许雾晞量了尺码,然后一张张设计图选出来的。 尤其是,刚刚还穿在许雾晞的身上。 “你为什么穿着她的衣服?” 席洵理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把在场的人都问懵了。 “白昭昭,我在问你,你为什么穿着她的衣服。她人呢?” 席洵理这时恰好收到保镖传回的消息——许雾晞不见了。 他噌地一下站起身,径直走到白昭昭面前,疾色问道:“我问你她人呢?” 白昭昭从没见过席洵理这种表情,好半天才傻傻回道:“……谁?” 席洵理按了按眉心,耐着性子问道:“给你这衣服的女生。” “我看见……她被一群男的带走了。” 白昭昭被席洵理的气势吓懵了,好半天才回话。 席洵理向来进退有度,这会彻底失了仪态,黑色的瞳仁里浸满了怒火,声音里满是愠怒。 “穆良朝,赶紧去给我找人,她要是出了事,我掀了你这sumore!” 被逼跳楼 许雾晞被重重摔在沙发上,额头刚好就磕到沙发旁的柜角上,顿时红肿一片。 她捂着额头起身,冷眼看着将门堵死的男人,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寒意。 “ 你找死吗?” “哟,美女还会放点狠话,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叫陈剑,我爸可是公安局长,在这安港谁不给我一个面子,你乖一点,今天从了我,从今以后有你吃香喝辣的。” 许雾晞嗤笑一声,“陈剑?人如其名,是挺贱的。”公安局长又怎么样,安港首富她都不放在眼里。 陈剑成功被许雾晞激怒,阴沉着看她:“小嘴倒是牙尖嘴利,也不知道待会在床上叫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有本事?” 许雾晞用手掌遮住视线,快速打量周围环境。 只有一扇门,门边站着一个男的,正在抽烟,另外两个坐在沙发上喝酒,陈剑跟一个男的隔着茶几和她正对面。 ——逃不掉,哪个方向都有人。 许雾晞又看了一眼窗户,窗花开着,但是不知道外面情况,这里是二楼,跳下去,应该…… 她又将目光移向桌上的酒瓶和冰桶,细长的酒瓶在灯球的照耀下变幻着色彩,冰锥锋利闪过一道锐光,映射在她的眼眸。 或许…… “听话,今天陪哥哥们玩尽兴了,我留你一条小命,不然,你这辈子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就是哥哥我了。” 陈剑勾着唇,嘴角挂着虚假的笑意,两只眼珠目不转睛地盯着许雾晞半露的乳房,一只手用力地在胯间捏了捏,佝偻着身子就向许雾晞靠近。 许雾晞眉眼一紧,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让他们这几个人轮番玩一圈,那有命没命都是一个样,更何况…… 看着其他人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透明袋子,里面装了很多小药丸,陈剑掏出一颗药丸塞进嘴里,脸上很快就露出欲仙欲死的神色,其他人也都纷纷吞下,露出一样的表情。 许雾晞一下就明白那是什么东西,暗自下定了决心。 她仰起头,虚与委蛇地扬起一个假笑,将自己的肩带故意往下拉了拉,柔声道:“我知道错了,陈哥不要跟我计较,我身子弱,经不住你折腾,陈哥你待会轻一点儿……” 陈剑搓了搓手,连连点头,“当然当然,谁不知道我陈剑最是爱惜姑娘家的。” 他猛地将许雾晞扑倒在沙发上,嘿嘿笑了两声就开始对她动手动脚。 许雾晞忍住恶心假意与他调笑,利用他的身子遮挡住其他人的视线,右手偷偷地握住冰锥的把手,再顺势一个转身,将其藏在身后。 左手贴上杨剑的胸膛,胡乱摸了两下,又轻轻勾起衣角,示意他把外套脱了。 杨剑果然猴急地脱下外套,许雾晞接过外套盖住右手,乘着杨剑解腰带之际,左手一把抄起酒瓶就往杨剑脑袋上砸去。 只听“砰”的一身,酒瓶在空中应声而碎,无数地玻璃碎片飞溅开来,有几片划过许雾晞的脸颊,割出几道微不可见的红痕,而后渗出一滴血珠。 恍若电影慢放,杨剑的脑袋前后重重晃荡了两下,脸上的肥肉跟着上下震荡,最后向后直直倒下。 趁着其他人还在愣神之际,许雾晞风一般地冲向门口,却被站在门口的男人反应过来拦住了路,许雾晞将缠在手上的外套向他一甩,趁着对方躲闪之时去拉门,没想到房间门咔咔作响两声后,纹丝不动。 ——门被反锁了。 意识到这件事的许雾晞迅速去扭锁扣,可是反应过来的男人们围了上来扯着她的头发往后一摔,许雾晞整个人就撞在了柜子上。 腰部瞬间传来一阵剧痛,许雾晞咬着牙起身,对着拥上来的男人们挥舞,尖刃划过好几个人的手臂,顿时血流如注。 可是下一秒握着冰锥的手腕就被一股极重的力道向后翻折,几乎是要折成180度的样子,许雾晞吃痛受力,冰锥一下子就从手中滑落在地,哐啷作响。 她奋力转过身用力一踢,借着作用力扑到倒地的陈剑身边,拾起一块玻璃碎片抵住他的脖子,对着其他人威胁道:“你们再敢靠近一步,我就杀了他!” 那几个人果然愣在原地不敢动作,可是原先站在门口的那个男人很快反应过来,讥笑道:“你拿他威胁没用,你今天都看到我们吃药了,我们不可能放你走。” 许雾晞脸上发狠,手上加了力道。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划了他的脖子,他不是什么公安局长的儿子吗,他今天要是在这出事,你们能跑得了?” 男人脸上露出一丝恐慌表情,但很快又镇定下来,“你把他杀了你也逃不了,不如这样,他现在昏了,什么也不知道,我们放你走,你管好嘴巴,至于之后的事我们当什么都不知道。” 许雾晞垂下眼,看来他们也不想弄出人命,就只不知道这男人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还在思考之际,陈剑却在此时幽幽醒了过来,感受到脖子上的利刃,他发疯似的开始大吵大闹,死命挣扎,叫嚣着那几个男人过来救他,许雾晞手腕本就刚折过,他这么一折腾手颤抖得愈发厉害,几乎就要握不住碎片。 许雾晞眼睛露出狠意,握着碎片就往他胯间扎去,命根子被穿透的剧痛让陈剑像死鱼打挺一个翻身,撕心裂肺的叫声回荡在整个房间。 许雾晞知道陈剑现在醒了他们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秉着找死也要拉个垫背的道理,许雾晞才对陈剑搞这么一出,他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从之前听到的话来看,陈剑这孙子可没少祸害女孩。 眼见那些人又想围上来,许雾晞飞快地向窗户跑去,爬上窗台正准备纵身一跃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是大门被踢开的声音,随即一道撕心裂肺的声音响起: “许雾晞,你他妈敢跳试试?” 斗嘴 席洵理看见许雾晞站在窗台上的那一刻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先是庆幸,而后是后怕,但凡他晚来一步,她是不是就跳下去了。 “你赶紧给我下来,你在那上面观星吗?” 席洵理大步流星走过去,将许雾晞拦腰抱了下来。 许雾晞离开之前还用余光撇了一眼,楼下是堆迭的纸箱,垒得不算高,但是跳到上面也就差不多她一个身量的距离。 ——也摔不死嘛。 席洵理看见许雾晞身上被扯坏的裙子还有弄伤的痕迹,连忙脱下外套给她披上,脸色沉得可以接一盆水了。 那个陈剑还在捂着裤裆哀嚎,席洵理一个眼神过去,保镖立刻就上前将他劈晕,其他人则被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许雾晞精神松懈下来,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身体上的疼痛,尤其是手腕,她用左手圈住右手手腕,小心翼翼地尝试转动,结果下一秒就疼得小脸皱成一团。 一想到今天这一身伤都是因为地上那个混蛋,许雾晞气得又上前踢了他一脚。 席洵理绷着一张脸将人重新抱了起来,路过穆良朝身边的时候吩咐道:“把人给我看好了,等我来处理,谁要找你要人,让他直接来找我!” 一字一句仿佛淬了冰的寒箭,给那些伤了许雾晞的人彻底判了死刑。 穆良朝默叹一声,挥了挥手,保镖立刻开始清理现场,将那个重度昏迷的人抬了出去,穆良朝闻到那浓重的血腥味时,还是讶异地挑了挑眉,这位雾晞妹妹下手是真狠啊! 看着屋内惊恐不已的其他人,穆良朝揉了揉太阳穴,背过身轻描淡写地抛出一句话:“把胳膊都给我废了。”语气轻松得好像在问早上吃什么一样。 一位黑衣人凑近穆良朝身边低声说道:“老板,陈局长接到消息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还带了一队人。” 穆良朝嗤了一声,“他还有脸带人,养个儿子养成这种废物,我要是他都没脸出门,一个分局局长还以为自己多大本事,联系方厅,让他好好管教一下手下的人。” 微微偏过头,穆良朝点了一支烟塞进嘴里,含糊说道:“那太监要是醒过来了,一起扔到地下室去。”他吐出一个烟圈,声音中带着一丝雀跃。 “真是好久没看到席洵理动手了,这不得好好纪念一下。说起来,还是得益于那位雾晞妹妹啊……” —— 许雾晞被席洵理抱上车的时候,突然想起还有一个林诗,于是又拉开车门想要下车,被席洵理一把拉了回来。 “你又要跑哪去?” 席洵理不知道她怎么跟花果山的猴子一样,受了伤还这么活蹦乱跳的。 “我还有个朋友在里面,我得去找她。” “找什么找,给我回来!” 席洵理将许雾晞重重扣回椅背上,扯过安全带咔嚓系好,两只手紧紧钳住她的胳膊,胸膛起伏剧烈。 许雾席不知道是酒精还是脑袋被撞的原因,这一刻竟然愣住了,看着和她仅有一个手掌距离的席洵理不知所措。 她能清晰感知喷洒在脸颊的湿热鼻息,能清楚看清对方眼角的泪痣和卷翘的睫毛,流露出一股自然的媚意。 乌黑的眼珠有种黑珍珠的透彻,倒映出他眼中自己的模样——颧骨和眼睑之间的位置有好几道血痕,额头上青紫一片,头发凌乱,披着席洵理的西装外套也能看见脖子上的淤青和掐痕,这应该是他们拖自己上楼的时候弄出来的。 许雾晞正想说什么,席洵理骤然沉了眼色,喉结滚了滚,似乎是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只是抓着她胳膊的手用力捏了捏,而后骤然放开,坐回了驾驶位。 “你现在先去处理伤口,你那个朋友我让人处理。” “……嗯?” “通知,我会通知她的,可以了吗?”席洵理认命似地改了话口。 “还有我的包呢?”包也不知道落在哪了。 “我让人去找,还有问题吗?” “没了。” 看着大小姐终于安分地坐定,席洵理这才发动车子开往私人医院。 经过一系列眼花缭乱折腾人的检测和包扎治疗后,医生终于确定她除了手腕的软组织挫伤比较严重外,其他都是皮肉伤,额头的伤虽然看着吓人,但也仅仅是看着而已。 确认她没事的席洵理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许雾晞看着他如释重负的样子满脑袋疑惑,她受伤席洵理看着那么紧张干嘛,她又不是黑白无常,难不成还怕她把他一起带走了? 回到吴兴路的时候都已经快天亮了,席洵理直接下达命令说给她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让她在家好好养伤。 许雾晞当下就提出了抗议,“我本来就比别的同学入学晚了,这下再耽误课程我不得挂科啊,不就是手腕有点伤,我不写字不就得了。” 席洵理嘴角抽动了一下,“我都不知道你这么热爱学习,你放心,我亲自给你补习,保证不让你挂科。” “你一个理科生怎么给我补习,你看得懂吗?”许雾晞没好气地回道。 “你还好意思嫌弃我,就你那智商都能学得会的东西我还能不懂?”席洵理斜眼睨了她一眼。 “我智商怎么了,我智商也是平均水平以上了。”要不她怎么考进安港的,靠算命吗? “平均水平以上的人会傻乎乎地去跳楼,你以为你是蜘蛛侠还是钢铁侠,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是吧?” “我在乡下的时候不也经常跳坡的,而且那就二楼,那点高度摔不死人,撑死摔个骨折好吧。”许雾晞瞪了他一眼,瞧不起谁呢这是。 “合着你摔个骨折你还骄傲上了是吧?总之没我的允许伤好之前哪也不许去。”席洵理被她气得心头火又旺了几分。 回应他的是许雾晞傲娇离开上楼的背影,还有被迎面扔回来的西装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