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满级后我成了被攻略对象》 第1章 《魔法满级后我成了被攻略对象》作者：星辰之左【完结+番外】 文案 作为一个魔法师，季行的生活平淡又充实。 平常就解决解决异常，种植魔植，在海上和海怪大战，在深山老村里撞鬼。 然而，某天醒来之后，他发现自己虽然连三十都不到，却变成了豪门老男人，还有了性别为男的穿越者“妻子”。 “妻子”每天对他嘘寒问暖，凑到他身边刷存在感，却不知道季行能听见“妻子”的心声： “啧，原主假清高什么，大把的钱放在眼前都不要吗？” “嘿嘿嘿，我才不会一副臭脸呢。既然主角喜欢原主的脸，那再加上我这温柔如水的性格，肯定给他拿捏得死死的～” “啊，他这么深情地看着我干什么？难道他终于爱上我了？” “嘿嘿，那我期待的追妻火葬场是不是要来了？” “我是不是可以期待一下‘xx，只要你不离开我，要多少钱我都给你’的名场面？！” 和“妻子”相处的时间越长，季行的精神稳定性越差，迟早有一天会发疯。 而除了“妻子”之外，还有更多的穿越者想要攻略他。 迫不得已，他向唯一不会被影响的存在——恶魔尤利安伸出了求助之手。 变成奶牛猫的恶魔霸占了他家的沙发，甩着尾巴无情地嘲笑道： “佩服，佩服，需要我随份子钱吗？” 一般路过魔法师攻（季行）x吃瓜看戏恶魔受（尤利安） 内容标签： 强强 幻想空间 灵异神怪 现代架空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季行，尤利安 ┃ 配角：周叔（周怀瑾）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有魔法还要什么自行车 立意：拒绝不劳而获，奋斗成就精彩人生 第1章 季行感到惶恐 结束了全球各地跑任务的忙碌生活、回到a市家中休假的那天晚上，季行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和一个温柔可人、身娇体软的男人结婚了。在他家熟悉的灶台前，他的“妻子”捏着锅柄不知如何是好，手忙脚乱地寻求安慰。而他冲上前死死地抱住“妻子”，似乎想把他揉进骨血，占有欲极强。 “宝贝，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嗯？” 他听见自己用一种低沉磁性、让人觉得嗓子很不舒服的声音说道。 “万一伤到我们的宝宝了，怎么办？” 他搂住身前人的双手向下滑，摸到了圆润的、凸起的触感。 “？！” 季行猛然间从床上坐了起来，感觉心脏在砰砰狂跳，身上也冷汗直冒。他摊开双手，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那种摸到圆润东西的触感。 过了半天，他才回过神来，从莫大的恐惧中挣扎出来，意识到刚才的一切不过都是梦境。他深呼吸几次，才慢慢平复下了心跳。 对于一般人来说，这也许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噩梦——顶多是过于有想象力、过于真实了。可惜他是季行。 他做的梦，无一例外都与现实有密切的关系，这可能是某种预兆、蕴含着某种启示。 作为一个在二十岁之前都不知魔法为何物的人，在最初，他能够学会魔法、掌控力量、发现里世界的存在，都是因为他所做的梦。 于是他非常有职业素养地伸出手摸索放在床边的占卜工具们，却发现摸了个空。 季行这回彻底清醒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床头，很好，上面什么都没有。 季行站了起来，再一次打量起这间屋子，并再次得出了结论： 他很确信，这就是他自己的房间，绝不存在什么“睡觉的时候穿越到别人家里”的情况。 房间内种种细节都与他的记忆一一对应，除了一点，里面没有任何神秘学用品。 他的灵摆、他的塔罗牌、他的蓍草，还有他新收的古董龟甲和罗盘！全都不见了！ 这些东西都被他的法术所保护，不在原处，说明他的法术可能失效了。季行皱起了眉。 法术有失效的可能，那他就只能暂时寄希望于物理攻击了。摸了一下睡袍内侧，匕首还在，季行稍微镇定了些，他还不算全无自保之力。 从床底拿出防身用的电棍之后，季行走近了房门，背部紧靠着木门，感知着外界的安全性。 “似乎……没有危险？” 他的感知告诉他，外面一切正常，但整栋房子内似乎有一小三大四个生物。 怎么可能？ 他家里除了他自己、周叔和仓鼠之外，什么都没有啊？ 没有他的同意，周叔也不可能放人进来。 有窃贼入室盗窃？他家仓鼠修炼成人形并且生崽了？ 脑子里转过种种不靠谱的念头，季行将门打开了一条小缝。 风平浪静，他拎着电棍继续向外走。直到下楼走到餐厅，他才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 “老爷，您起床了？”周叔，一个年轻时到处跑的民俗学者像电视剧刻板印象中的管家一样，深深鞠躬，彬彬有礼地问候了他。 “叔，使不得啊？！”季行赶紧去扶周怀瑾。 周怀瑾表面上是他的管家，其实算是他的合作伙伴。周叔要研究的不少东西都沾点超自然力量，自己多少也了解点儿，不过他栽在了某次进山考察中。当时季行路过，就给他救回来了。 第2章 在此之后，两人时不时还有些往来，各自的工作还以奇特的方式有了重叠：比方说周怀瑾在研究的时候被超自然力量困扰，季行就给他解决掉；而季行想要寻找什么地方特色的法术，周怀瑾也能从表世界给他打听到消息。 就这样你来我往，两人逐渐就成了忘年交。 现在老先生退休了，季行平常不在a市这边住，干脆就邀请他住在自己家，顺便帮自己打理打理房子之类的——他的家里的东西大多都不可见人，打理他的家，不是随便聘请个保洁员这么简单的事。 虽然周叔说过，凭他们的关系，不用掏钱，但季行还是开出了高薪。 他这能让叔鞠躬吗，赶紧去扶。 扶了半天也没扶起来。 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惊恐，周叔继续说：“夫人正在卧室里休息，昨天您训斥了他一顿，夫人心中懊悔，晚上哭得枕头都湿了。” 季行：“？” 失策了，他应该先去把自己的装备都翻出来再过来。现在周叔中招了，他该除妖还是驱魔？ “等等，”季行这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了一个关键词，“夫人，什么夫人？” 大概是已经把这句话说出口了，周叔终于不再鞠躬，直起身子，说：“您三天前新娶进来的男妻安琦啊。” “安什么？安琪？不对，是安琦。” 季行脑子中突然涌进来了一大堆“记忆”。如果他的意志力不够，精神稳定性不够，在这样的冲击下，他肯定会误以为这些都是他本身的记忆。 不过他常年和不科学因素打交道，遇到的精神攻击数不胜数，不光早就锻炼出来了，还为自己的灵魂加好了防护。 这些虚假记忆根本无法无法动摇他，在他的脑中泾渭分明。他很确信，这些并不是自己原本的记忆。 在“记忆”中，他是a市赫赫有名的豪门老男人，身世神秘，家财万贯，动动手指就能搅动a市风云。而这样的他，偏偏看上了一个平凡至极的小白花。 三天之前，他强取豪夺了这名清纯无辜的男孩，并举行大婚。婚礼现场豪门云集，隐世家族纷纷发来贺电，a市震动。 在他们成婚的第一天晚上，季行被安琦狠狠地拒绝了。季行暴怒，怒斥了安琦一顿，没再强行和他睡在同一个房间。 季行：“……什么玩意儿，什么乱七八糟的。” 作为一个常年和超自然力量打交道的人，他瞬间反应了过来，这恐怕是某种能够大范围改变人类认知的现象。 改变认知？看来这回还有点麻烦了。 “老爷，”周叔又开口了，把季行吓得一激灵，“我去叫夫人起来用餐吧。” “对了，老爷，我学生小谢又没能成功毕业。”周叔补了一句。 季行听到这句，仔细地打量着周叔，发现周叔冲他眨了眨眼睛。 这下季行就放心了，“小谢没毕业”是他们以前商量好的一句暗语，用于提示对方自己还没失去自我意识，只不过碍于某种特殊力量、特定规则，表现得像失了智一般。 他问道：“那需要我帮帮忙吗？还有，这么客气干什么，都是自家人，别老是‘老爷老爷’地叫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老爷。”周叔反而又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而且还在这两字上加重了声调。 季行明白了，周叔大概是被套进了“管家”这个角色里，一举一动都要符合“管家”的形象，包括必须称呼他为老爷。 以前他也遇见过几次这种现象，受到影响的人们被要求扮演特定角色，有些是有意识扮演，扮演不成功会面临危险；有些是无意识扮演，只能表现出符合设定的样子。 看周叔这样，应该是后者。 那么…… 季行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该不会是自己的噩梦成真了吧？ 有一名男妻，自己霸道得像失了智一般，这和梦里也过分相似了吧！ 季行瑟瑟发抖。 令他感到庆幸的是，给他安排的身份是新婚不久的豪门老男人，没有直接让一个大着肚子的男人出现在自己家中…… 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再想下去他又要回忆起梦中那可怕的触感了。 不管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先吃饭肯定没错。他把电棍靠在桌子腿边上，坐在餐桌前开始吃早餐。 今天是周叔做的早餐。纵使经历了如此剧变，周叔做饭的水平依旧没有变化。吃着早餐，季行觉得自己的心情都变好了。 次卧在一楼，和他平常住的主卧不在同一个楼层，没过多久，那边传来了洗漱的动静。 周叔很快就从那边出来了，坐到他旁边，也开始吃早饭。 “您不用站着吧？”季行问道，他注意到周叔吃饭的速度有些快，和平常斯斯文文慢慢悠悠的感觉不一样。 “现在不用，”周叔喝了一口豆浆，“等会儿就用了。” “您真是太辛苦了。”季行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实在不行，要不您先离开我这儿一段时间？有用吗？可以规避剧情吗？” “不行。”周叔回答，“扮演已经开始，我就是你的管家。离不开。” “别觉得不好意思，我也没觉得我多难。”周叔说，“建议你跟我一样，现在就吃饱点。” “我估计待会儿你该比我还难受。” 第3章 还没等季行想明白他什么意思，周叔已经吃完了饭，站了起来，像漫画里的管家一样站在他背后看他用餐。 季行终于见到了他的“妻子”安琦—— 身材纤细，四肢缺乏肌肉，身高不高，可能还不到一米七；皮肤白皙，发丝柔软，表情都透着柔弱，一副不成熟的样子；容貌普通，反正不在他的审美之中。 威胁性不强。 季行在心里作出判定。 安琦怯生生地瞟了他一眼，见他没有反应，才坐到了他的对面。 而季行在心里疯狂拒绝： “谢谢，我真的不想在吃饭的时候看见你。” 一看到安琦，就会回想起他的梦。 安琦见他反应冷淡，突然夹起一根油条：“老公～吃这个吗～” 季行求助地看向身后的周叔，结果发现周叔低着头，根本不理自己。 仔细一看，居然还在偷笑。 季行很绝望，非常地绝望。 “不用，谢谢。”季行用非常冰冷、非常绝望的声音严厉地拒绝了他。 安琦非常失望，委屈地把油条夹到了自己盘子里。 这时，季行听见了他的心音： “啧，原主假清高什么，大把的钱放在眼前都不要吗？” “这么好的一个男人，老是老了点，但是他单身还有钱啊！” “这个剧本好啊，等我把他哄高兴了，他的钱不就全进我兜里了吗？” “老男人好，老男人妙，老男人又能养家又能宠妻。” “嘿嘿嘿，我才不会一副臭脸呢。既然主角喜欢原主的脸，那再加上我这温柔如水的性格，肯定给他拿捏得死死的～” 作者有话说： 安琦不是受，尤利安才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放一下已经开始更新的新文，试图求收藏（鞠躬）： 《偏执反派带我疯狂加戏［快穿］》 为了达成某个目的，凯撒欺骗了一个系统，成为它的宿主，让它带着他穿梭于各个世界之间。 同时，不可避免地，他也付出了一定代价——必须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维护剧情。 为了完成任务，他要扮演如下角色： 龙傲天主角的垫脚石，白莲海王鱼塘里的鱼，卑微受的深情攻2，灵异世界的作死炮灰，无限流世界里迷恋万人迷的配角…… 凯撒：？ 容我拒绝。 除此以外，凯撒看向和自己一起穿越、每次都能精准拿到偏执病娇和反派角色的恋人： “生活已经很艰难了，可以不要再给我们的任务增·加·波·澜了吗？” 某只会变成白鸦的cp（热情）：你不喜欢吗？那要不我们试试别的？ ———— 预计世界： 【西幻龙傲天】龙傲天，就这，就这？ 主角的成神之路惨遭打断！不用客气，是我干的。 红衣主教x魔族领主 【末世重生】在作精的全世界路过 拒绝出演《作精美人拒当末世炮灰（重生）》相关角色。 异能者x人鱼异种 【现代兽人】听，是谁在敲门 卑微受与渣攻竟另有隐情？渣贱文学一转进入法治频道？ 侦探x反派 【星际abo】搁这开历史倒车？ 不过信息素是个好东西。 不幸入狱的反抗者x监狱长 【灵异直播】逐梦灵异圈，善恶终有报 事实证明，人不作死就不会死。 灵异主播x千年厉鬼 【无限流靠脸通关】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jpg 万人迷才是无限流世界里最可怕的东西，确信。 玩家xboss 【仙侠虐恋】是得道飞升不够有吸引力吗？ 震惊一千年，魔尊意图对仙尊强取豪夺，双方竟被路过金丹期击毙！？ 师尊x黑化徒弟 ……（待补充） 第2章 季行攥紧了电棍 季行：“？？？” 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他原本以为这个人也是像周叔一样的无辜受害者。虽然单从外表来看，这人和他犯冲，是他绝对不会想接触的那一类人，但总归也有合作的可能。结果却发现，好像不是这样？ “原主”、“主角”和“剧本”几词触动了他的神经，让他意识到，在这个“安琦”的眼中，这好像还是个穿书背景？ 安琦不是本世界的人，或者说，他的灵魂并非本世界的？ 否则，他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人会相信自己真的是穿书了。 他需要先验证一下。 季行站了起来，对安琦说“我吃完了，你先吃吧”。周叔也配合地对安琦嘘寒问暖，问他住得还习不习惯、饮食上有什么偏好，拖延住了他跟上季行的打算。 进了书房，季行看到了自己亲爱的玄学用品们。摆放整齐，没有损坏。 如果发生意外，这些东西会被放在书房，这也是他们早就安排好的。刚才周叔没有专门提醒他，就说明确实是按原本的安排走的。 他已经大概猜出在他睡觉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周叔又是怎么做的了—— 在次卧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人，周叔的脑子里也出现了被植入的记忆，他就意识到出了问题。原本在季行身边的东西因为“不符合人设”被转移到了别处，这也被周叔发现，于是他将它们收拾了起来。 第4章 再确切一点，也许这些事都发生在他即将醒来的时候，否则周叔应当会先把他叫起来商量对策。 拿出灵摆，季行逐个占卜了他想知道的事情： “此人的灵魂来自异界。” “在此人理解中，他现在的处境类似‘穿书’。” “原本的灵魂还在这具躯体中。” 均为顺时针，即“正确”。 验证了这两件事，季行稍微有了些底。至于他真正想了解的问题……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不适合占卜。 安琦还没有上来，他便给周叔发了条消息： “想办法把他弄晕，驱邪试试。” 周叔果然人狠路子野，没过几分钟，就扛着安琦进了次卧，过来通知他已经办好了。 “您这是怎么做的？”季行拎着仪式用品过来，有点傻眼，周叔这行动力也太强了点，很难不让他怀疑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 “想啥呢，”周叔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昏睡符文，之前你送我的。不算非法手段。” 这算魔法手段，确实不叫非法手段。季行确信。 如果没有外力叫醒的话，昏睡符文最多能让受术者连续睡眠45小时，将近两天。这45小时的睡眠等同于自然睡眠，不会对受术者造成什么影响。 季行便放心在安琦周围布置了起来。其实一般来说，他想干什么都不需要准备这么多外物，意思到了随便整点就行。 大概就是，别人举行仪式，若需要指向“水”元素的物品，就必须先准备好什么神水圣水古代名水，而他随便搞点和水沾边的东西就行了。 但既然安琦体内的灵魂来自异世界，随之而来的还有大范围的认知改变，那季行必然要认真对待。 “其实我有种直觉，今天全是白费功夫。”布置好仪式现场，季行突然叹了口气。 “叔，你还记得咱们误入日神岛之后的经历吗？”他问。 “毕生难忘。”周叔跟着回想了起来。 当时周叔受友人邀请，加入了一个联合考察团，考察团由各国各科的知名学者共同组成。他们要去往大洋上的某个神秘小岛，考察研究上面的民俗文化、自然风物。 周叔考虑到这趟旅程有遭遇超自然力量的风险，便约上了季行，让他以自己助手的身份加入考察团。 他们乘坐轮渡，抵达了大洋中一座孤零零的小岛——日神岛。 起先的三天还算正常，再往后日神岛就突然仓鼠变鲨鱼，暴露了自己凶险的一面。 他们在日神岛经历了不少危险，有来自当地气候、特殊生物和土著居民的，但其中最有特色的还是规则限制。 在日神岛的规则下，所有登岛的人三天后都会被安排一个身份，并演绎起三千年前岛上血淋淋的祭祀活动，以取悦神明。 季行天生免疫此类规则限制，而周叔不行。他当时同现在一样，被迫纳入演绎之中，身体无法自控，成为岛上的活祭品，扮演着被绑缚的一员，跟随着漫长的队伍，抬脚走近燃烧着烈焰的祭台。 “现在也是一样的情况。”季行看着床上躺着的人，脸色有些阴沉，“我们身处类似的规则之下，如被罗网束缚，不得逃脱。” “想要打破，通过外力会更加方便。可惜我现在也被囊括其中，不再能充当外力。” “既然你有心想试，那就先试试。”周叔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有太大压力。至少这一次，我们扮演的身份还未给我们带来太大的危险。” “我先出去等着了。” 知道自己不适合待在仪式的环境里，周叔走出了房间，为季行关上了门。 季行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再睁开双眼时，他的气质似乎也变得截然不同了。 快速地念诵咒语，地面上隐约亮起微光，构成一个玄妙奇异的法阵。 …… 半天过去，季行把仪式反复进行了好几遍。 果然，毫无作用。 在仪式期间，安琦还翻了三次身，在梦中说了几句类似于“嘿嘿嘿，真香”的不明怪话。 季行看在眼里，悲在心里。 他失魂落魄地走出门外，发现周叔居然烤了一盘小蛋糕，差点感动得“汪”的一声哭出来。 “失败了，果然……” 在仪式前就预测成功不了，暗示不要抱有太高期望的是他，现在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也是他。 “吃蛋糕。”周叔才不会理会他，慈祥又威严地把两块蛋糕塞进他的手里，“吃。” “怎么有五块？周叔你要给我三块吗？”咬了口蛋糕，季行的心情值回到了正常水平，期待地看着周叔，询问道。 “一块是我的，一块是给夫人的，还有一块送给你那个猫朋友。”周叔残忍地戳破了他的美梦。 “他？还给他？！”季行指着次卧，满脸震惊，“他又不是家里人！” “那猫呢？也算家里人？”周叔自顾自地喝茶，“客人来了咱就好好招待，要是恶客自然会端枪，但平时也不能让人说咱的不是。” “……等等，尤利安来了？在哪？”季行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我是说那只黑白配色的警长猫。” “在外面院子里玩呢。”周叔淡然地回答说。 这下，季行无法淡定了。周叔只知道尤利安不是普通的猫，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但他可非常清楚尤利安本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第5章 因此，哪怕尤利安常用的形态是只猫，他也完全无法无法将其与“在院子里玩”联系在一起。 他飞快地吃完了自己剩下的那点蛋糕，拿着周叔烤给尤利安的那只，冲进了院子里。 谢天谢地，他的院子还没被炸上天。 “你怎么还真在这里玩上了？”季行有些嫌弃地盯着在花架下扑藤蔓的黑白猫，怀疑尤利安也不正常了，“难道你以为自己是真的猫吗？”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黑白猫口吐人言，语气中也充满了嫌弃，“这只能说明你审美水平低下。除你以外，我遇到的人都觉得我是一只懂礼貌讲文明的猫。” “会做饭的人类刚才还夸我可爱呢。” 尤利安挺起了胸膛，一副骄傲的样子。 “对了，我的蛋糕！”想到蛋糕，他又扑了上来，在季行的腿间蹭来蹭去，像普通的亲人猫咪一样讨要食物，而季行只觉得可怕。 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不够起了。 “给你。”季行后撤一步，远离黑白猫，捏着蛋糕举到尤利安的面前。 黑白猫瞬间变形，变成一团漆黑雾质的东西，包裹住蛋糕，将其吞了进去。随后，黑雾再次成形，变成了黑白猫。 “既然有人代你献出了供奉，那我今天就不多纠缠你了。”尤利安·黑白猫用一种矜持的表情扫视了他，之后掉头离开了他家的庭院。 确定尤利安走后，季行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来尤利安这次还没有发现他遭遇的事情。 他们的关系比较复杂，季行单方面戒备抵触着尤利安。戒备他的原因是因为尤利安太强了，而抵触他的一大原因则是因为尤利安热衷于吃瓜看戏嘲讽人。 如果让他发现自己被迫演绎了这样一个剧本，季行可以想象出，他的余生将会在尤利安的嘲讽和无尽的尴尬之中度过。 室内，周叔已经唤醒了安琦。季行当然也没有阻拦，毕竟让人不吃不喝睡两天也不太人道。他只是本能地很抗拒。 抗拒的结果就是不太愿意进去。 他可看不得自己家上演封建娇贵阔太太和尽职尽责老管家的戏码。 坐在庭院里，揪了几片薄荷叶，他梳理起了这半天的经历，企图找到些突破口。 他的仪式还是起到了一些作用。 在仪式过程中，他捕捉到了一丝能量，并据此推测出了一些信息。 那丝能量来自于其他位面，就是人们常说的异世界。 仅凭这一点，就足够引起他的警惕。 一个位面若是出现来自其他位面的力量，除了本身两个位面就相通，或是极罕见的偶然事件以外，无一不是两个位面即将融合的先兆。 而位面融合，也分为自然状况和有意为之两类。 在自然状况下，这种情况虽然稀少，但也并非完全不可能发生，两个位面之间会形成通道，从不联通到联通，乃至于最后合为一体。 而有意为之，则往往是因为一个位面企图掠夺另一个位面的能量。 自然融合情况下，也会有不少现象出现，但一般不会这么“规整”。 看看这离谱的小说世界观背景，还穿书设定呢，玩儿得真花。 季行现在确定以及肯定，这就是哪个位面在企图掠夺他们位面的能量。 第3章 逐渐掉san 联系起他们在日神岛上的经历，季行猜测，也许他们会在此次强制扮演中逐渐迷失自我。 他们的迷失过程本身就是一个仪式。在这个过程中，伴随着他们的扮演，异界掠夺能量的速度将会逐渐加快。而他们真正迷失、成功演绎“剧情”的时刻，便是异界真正降临、肆意掠夺的开端。 总之，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不按剧情走，尽力破坏剧情。 季行觉得自己这边应该没什么困难。他就是失忆了、智障了、真的眼瞎了，审美取向也不可能变成安琦这种类型。更别说和一个大着肚子的男人你侬我侬了。 他是突然想到了周叔现在的称呼问题。 在规则之下，周叔叫他叫老爷，叫安琦叫夫人。不光听着难受，他还怕这形成了什么肌肉记忆，将来问题都解决了，周叔反而听习惯了老爷夫人的。那多尴尬啊。 不过这也好解决。 他想起来自己房间里还有本欺诈之书，上面储存了几个比较实用的幻术。其中就有用来修改认知的。 可以以毒攻毒。 剧情规则让周叔叫老爷夫人，他就再给周叔用上，把这两个词在周叔的意识中修改成他的名字和安琦的名字。 完美。 季行考虑好了应对方法，感觉生活再次充满了希望。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周围气氛一变。 是“剧情”的作用。又一个剧情点要来了？ 按理说，想破坏剧情，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让这个剧情无法出现。但季行看见一辆酷炫的红色跑车开了进来，停在了他家门口。 季行也不认识这是谁。他本想直接离开家不参与进剧情里，却又不放心新出现的人物。 看着新人物出场的张扬样子，他猜测这是个打脸剧情。根据他的了解，一般的打脸剧情会是反派来找安琦的麻烦，需要他去阻止。这种情况下，如果他不阻止，那么剧情就不算成功。 但如果因为他临时离开，剧情变化成有反派欺负安琦而他却不知道，只要安琦被欺负了就算成功演绎剧情，那他就亏大发了。 第6章 他从院子里走回屋内，一进去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切，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容貌精致的少女双手叉腰，一副趾高气扬的架势，对安琦露出了嘲讽的表情，“真不知道我哥是怎么看上你的！” 安琦被训得脸色苍白，缩在管家身后，无助地看向了季行。 季行又听到了他的心声： “切，等将来季行对我情根深种、纵容娇宠了，看我怎么打你的脸！” 季行：“……你还真看得起我。” 这么一堆人在客厅里站着也不是回事，季行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先让安琦坐在沙发上，让周叔照顾他，再拉着少女去了书房。 他刚推着少女进书房了，房门就被一股巨力关上了。 “诺拉女士，您应该还醒着吧？”他试探性地问。 面前的少女是个活了上千年的血族老祖宗，半个世界的血族都算得上是她的后代。季行和她也不熟，顶多是商人和客户之间的关系。 几个月前，季行听说过传言，说诺拉最近正在东方旅行。那估计她是不小心进入了规则生效的范围内，被迫充当他的妹妹这个角色了。 “我当然保持着自我意识。”诺拉心情不佳，“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解决吗？如果你能在三天内解决，我名下的财富，或是血族的爵位，你可以任意挑选一样。” “我也没有办法。”季行看诺拉似乎不太相信，补充道，“涉及的异界入侵的事，解决起来哪有这么简单。” 他也不想要一个上千岁的妹妹啊。 “即使不能彻底解决，难道不能让我从中脱离出去吗？”诺拉依旧没有放弃，“日神岛事件中，不就有很多人中途就能够脱离角色了吗？” “难道我只能当这样一个恶心的、狼狈的反派吗？” 诺拉的情绪变化极快，不知道她是想到了什么，怒火腾就起来了。书房中的物品在她的怒意下摇晃震颤，但很快，季行的力量温和又强硬地将她的力量驱逐走了，圈回到她周身的一小片地方。 “如果你对自己的角色不满意的话，”季行真诚建议道，“你也可以想办法，在剧情规则下当主角。” “保持自我，尽可能破坏剧情。如果你真的想挣脱规则限制，这是你现在应该做的。”季行打开了房门，请她出去，“而不是在这挑衅我。” 诺拉似乎“哼”了一声，但还是顺从了季行，走了出去。 刚一出去，几乎就是在诺拉看见安琦的那一瞬间，她就被迫开始了全方位的嘲讽，从长相到智商再到精神，将安琦骂得一无是处。 在她的攻势下，安琦不战而逃，只会红着眼睛可怜地试图求助。 但季行听得清楚，安琦一直在内心里咆哮“使劲骂啊，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今天我任你欺凌，明天就让你高攀不起”、“等我抱上季行的大腿还怕你”之类的话。 他看着这两个人，觉得他们也挺乐在其中的，就没有打扰他们。 他无视了安琦的可怜样，带着周叔上楼，对他使用了欺诈之书上面的法术，认知修改成功。 “安琦这个人，在剧情中，他的身份背景是怎样的？”处理好这件事之后，季行突然想了起来。他生怕安琦的背景有问题，惹出来麻烦事。 在他被植入的记忆里，只有强取豪夺小白花，没有提及更多。 “剧情中，他是隔壁c市安家旁支的小少爷。”周叔说，“本身不受重视，因此在被你看上后，就被安家当作联姻工具嫁给了你。” “他爹出轨，母亲改嫁，家里似乎有不少极品亲戚。” “等等，安家旁支？家族联姻？”季行疑惑，“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这种宗族关系？不会现实里也是这样吧？” “不清楚。我去找时间调查一下。”周叔也跟着皱眉。 在他的认知中，宗族关系也常常与封闭、包庇等等负面影响有关。而在这种封闭的环境下，往往更容易孕育出畸变异化的信仰和风俗。 比如鬼门村。 可惜他们都身处于剧情之中，暂时难以抽出时间，剧情一有需要，他们就必须上赶着当工具人。 楼下传来了哭声，还有花瓶摔碎的声音，周叔急忙下楼，将想要扇安琦耳光的诺拉拦住。 这回，季行也感觉到似乎有一种力量在推动着他，蛊惑着他，让他觉得安琦流泪的样子是那么的动人，让他想要紧紧地抱住他，用自己宽阔的后背为他遮住一切风霜雨雪，而这个在他家里撒泼的女人是多么的令人反感。 他应该扇她一掌。 季行面色阴沉，站到了诺拉身前。他抬起了手—— “花瓶没真碎，我刚才临时换掉了，摔的假的。”诺拉赶紧用法术传讯给他。 季行收回了手，也传讯说：“幸亏你没真摔，那可是古董货，可值钱了。你要是真摔了，我非得把你扔出去不可。” “现在该怎么圆场？”诺拉问。 “你的剧情没告诉你怎么办吗？” “如果你刚才也被剧情控制，做出了扇我的动作，那我现在应该嘤嘤嘤哭着跑走。”诺拉死鱼眼。 其实季行倒是不介意让她直接走人，被安琦发现不对劲了也没太大关系，但现在的场面实在是很尴尬。 “啧，真是渣男。也不是我想为难你，可是你现在袒护你妹妹，将来想追回我就难了！”安琦的心声又恰到好处地传来了，为他的尴尬出了自己的一分力。 第7章 能听见别人的心声是季行的天赋，他也能自主选择是否接收。周叔是他的朋友，他不会去听；诺拉与他实力相当，且精神力极强，他想听也听不见。 唯独穿越者安琦，精神力又弱，而且因为不明状况，他根本屏蔽不了他的心声，不想听照样能听见。 季行简直要疯了。他怎么也无法理解，安琦怎么会这么坚信自己就是穿书，还如此坚信自己会是主角。 他试过从安琦这下手，结果却发现，只要有对安琦提起“穿书穿越”的念头，他的精神就会受到侵蚀。 尝试过几次以后，他是连想都不敢想了。 最终还是周叔打的圆场，提醒他们差不多是午饭时间了，收拾收拾准备吃饭吧。 诺拉趁机借口说不想麻烦他们，赶紧走人了。 “要不……今天的午饭就我来做吧？”诺拉一走，安琦突然止住了哭声，期待地看向他们。 “我已经和你们成为家人了，添的麻烦已经够多了，我也想帮你们做些事情……”他害羞地说，声音软糯。 “能再表里不一一点吗？”季行在心里吐槽。 他分明听见安琦想的是：“呵呵，我每天早晨去他房间里温柔地唤醒他，让他一睁眼就看到我的美颜；经常做爱心餐，拿捏住男人的胃就能拿捏住男人的心。苦练二十年的茶艺都用在他身上，他还能对我这么冷淡就是x无能～” 人这样真的很变态啊。 季行感到害怕。 不过明面上，他倒是同意了：“可以。” 他是真的很希望安琦能有点事干，稍微离他远点。 这人再在他身边待下去，他的san值都要掉光了。 得到许可，安琦开心地去了厨房，打算大展身手。 季行则打开了外卖app。 “您不是同意让他去做饭了吗？”周叔感到不解。 “他那样子像是会做饭的吗？”季行说。 周叔没有回答，他觉得会不会做饭光看表象看不出来。 但季行才不可能说出真实原因。 杀了他他也不会把自己做的那个梦说出来。 会做饭是不可能会做饭的。半小时后，安琦从自信满满到心灰意冷，狼狈撤出了厨房。 “管家叔叔，你能帮帮我吗？”他忸怩地对周叔说。 见他想拉着周叔去挽救残局，原本瘫在沙发上的季行直起身子，晃了晃手机，向他们展示自己手机上的订单图：“不用了，我已经点了外卖。” 门外的门铃声恰好在此时响起。 第4章 尤利安闪亮登场 折腾了半天，季行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听到门铃声，他抢先走出去拿外卖去了。 打开门，院子外面停着一辆橙黄色的外卖摩托车，一身黑的骑手左手拎着外卖站在院门口，右手还搭在门铃上。 没有哪家外卖公司的制服会是黑的，这是他自己的衣服。 不过他倒是戴了头盔，是和摩托车配套的橙黄色，头盔上还别着一对烤翅。摩托车后座的外卖箱上还有字，写着“精英骑手，准时保障”。 “你好，外卖到了。”骑手露出了充满活力的笑容，将外卖递给他，单从态度上就让人有一种给他打五星好评的冲动。 季行却只想把这人扔出去，再狠狠地把门关在他脸上——不错，哪怕他已经够眼疾手快的了，拿到外卖就立刻关门，这人还是抓住了时机，将手撑在门上，半边身子挤进门里。 季行没敢关门。他不是怕把这人夹出好歹，是因为恶魔的身体实在太过强悍，他怕把门给毁了。 “尤利安，你来干什么？”季行开口就带了点敌意，“我应该警告过你，不许用你的本体靠近这里。” “你怎么这么霸道？”尤利安作伤心状，“我只是在做自己的工作而已啊……没有办法，谁叫我怎么倒霉，负责送这片区域的外卖呢？” 随着他的动作，头盔上的两只小鸡翅也晃悠起来，差点把季行逗笑了。 但他还要维持住严肃的神情：“我再次警告——” 尤利安主动离开门口，转身从外卖箱中拿出了一个礼盒：“我给你带来了菲诺的定制蛋糕，是你一直想吃的那款。真的不能放我进去吗？” 季行可耻地心动了。 “……进来吧。”他屈服了。 “你其他的外卖呢？”他提醒尤利安。 尤利安打了个响指，其他需要送的外卖就都消失了，被送到了每家的门口：“搞定。” 他开心地推着摩托车，跟着季行进了家。 “怕丢。”尤利安解释说。 看着尤利安用物理办法锁上车，季行感觉自己受到了刺激：“你真的在当外卖员？” “兼职罢了。”尤利安没有否认，“也不是每次都用法术送，偶尔用用人类的办法，感觉还是很有意思的。” 直到尤利安被他引进了家，乖巧地在他身边坐住以后，季行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傻事。 “他是……？”尤利安坐在他的右手边，装出一副和他很熟的样子，问周叔坐在季行左手边的人是谁。 周叔正在迟疑中，他现在称呼安琦只能叫夫人，但他不确定季行和尤利安的关系，也知道季行不太想让人知道自己现在的困境，就没有说话。 安琦却警惕了起来，他从这个陌生人身上嗅到了一股熟悉的、绿茶的芬芳，于是他主动说：“你是我老公的朋友吧？” 第8章 看见尤利安露出震惊的表情，抿紧嘴唇、脸色难看（其实是在憋笑），安琦更加得意。 “我是季行的夫人，前几天刚刚嫁给他的呢，我们是新婚夫妻哦。” “哦，”安琦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错话，掩住嘴唇轻轻抽了一口气，“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老公他没有给你发请柬……” “呵呵，没有关系。”尤利安表现得很大度，“你不认识我也没有太大关系，现在认识了就好了。毕竟我跟季行是过命的交情，以后你应该会经常见到我。” “你们结婚的那段时间，我正好在南极徒步旅行，信号不好不方便联系。我特意跟季行说过，不重要的事没必要联系我。”尤利安笑眯眯地捅刀子。 安琦说的话对他没有半分影响，尤利安的一句“不重要”却实在地扎进了安琦的心里。 作为一个“穿书者”，安琦没想到自己会穿越进故事开局。虽然有季行以后会追妻火葬场的美好憧憬吊着他，但他还是时不时抱怨为什么季行不够爱他。 “你还是段位太低了，内心太脆弱了啊。”季行在心里吐槽。 如果不考虑尤利安的嘲讽，现在的场景确实还挺好玩的。 安琦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尤利安身上了，顾不上他，让季行感觉轻松了许多。 但他一抬头，就会看见尤利安坏笑的模样，顿时心梗。 恶魔金色的眼睛因笑意而眯起，微微卷曲的黑色发丝柔顺地垂下，只有头顶翘起来一撮呆毛。尤利安一边将叉住的小西红柿送到嘴边，一口咬下，一边转头对他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和这两人中不管哪一个同桌吃饭对他来说都是莫大的考验，季行想不明白，他何德何能，要经历如此磨难。 季行就非常羡慕周叔，自带远离战场的气质，即使坐在尤利安旁边，也可以无视暗流汹涌。 好在，被尤利安打击之后，安琦就蔫了，没有再说话。 安琦没有再说话，尤利安便也没再出声。 一顿饭终于和平地解决了。 “我要和他商量点事，去书房了。”吃完饭后，季行抛下一句话，拿着蛋糕，拽着尤利安，头也不回地就冲进了书房。 “幸好。”季行拆开了包装，“还好我想到要进来吃，否则在外面独吞还怪尴尬的。” “你也来点吗？”他问尤利安。 对于尤利安他是不介意分享的，毕竟蛋糕都是人家买的。 “你在外面也可以独吞。毕竟这是我买给你的。”尤利安指了几个地方，“我要吃上面的巧克力装饰。” 季行把他指到的巧克力拿了起来，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为什么尤利安不自己来拿呢？ 但尤利安已经凑了过来，从他手中将其叼走了。 好怪。季行心想。 不过他也没有多加思考，毕竟尤利安就是很奇怪，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就很奇怪。 “你真的结婚了？”蛋糕吃得差不多之后，尤利安突然问他。 季行不怎么想提起这个话题，但看尤利安的表情很正常，甚至有点冷淡，便回答说：“算是吧。” 反正他也糊弄不过去。 尤利安也“哦”了一声，似乎兴致不高。 季行本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却在下一秒听见尤利安爆发出了疯狂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结婚……你……亲口承认……哈哈哈……和他？！”尤利安原本是坐在了桌子上，现在笑得都快从上面掉下来了。 季行有些恼火，他见尤利安笑得前仰后合，便干脆将他摁在了桌子上。结果尤利安笑得在桌子上蜷成了一团，还用手锤起了桌子。 季行顿时心疼起了桌子，他生怕桌子会直接被尤利安锤碎。 他象征性地对尤利安用了一个束缚法术，结果被尤利安飞快地解掉了。虽然恶魔笑得像疯了一样，但明显没有真疯。 好在咒语过后，尤利安收敛了很多。他从桌子上爬起来，好奇地问季行： “结婚的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自己身上立刻担上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有没有对你的妻子生出别样的柔情？” “有没有和他生子的计划？有没有……” “闭嘴。没有。”季行打断了他，“你要是怎么好奇，你也可以找个人试试。” “真的没有？”尤利安似乎不太相信，“那些异界能量不会这么垃圾吧？这都办不到，还搞什么入侵？” “既然你也清楚这件事的本质是什么，那你应该明白，”面对他，季行愿意再解释一遍，“在我的立场上，他和我就是加害者和受害者的关系。” “至于他穿越过来，是否是因为受别的存在的欺骗，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想解决的只有我身上发生的事，异世界的灵魂与我何干？” “这么激动干什么？”尤利安注意到他的眼神，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好吧，我明白了。” “那你想不想知道，诺拉经历了什么？” “没有兴趣。” “真的没有？”尤利安说，“算了，我就直接告诉你吧。看过网文吗？诺拉现在被套进真假千金剧本里，成了假千金，莫名其妙就多了一对人类爹妈。” “她家的小蝙蝠们都非常生气，谁也看不惯自己的老母亲被人类如此对待，认定血族的尊严被踩在了脚下——这是原话。” 第9章 “他们本打算去救出诺拉，现在却已经全部中招，被安排成了恶毒男配和恶毒女配1234号。” “哦，是这样吗？”季行盯着他，却无法从他的笑意中看出任何信息，“我以为，这其中有你的诱导。” “还有别的什么事吗？没有的话，就请离开吧。”季行下了逐客令。 尤利安挥挥手：“过几天我会过来取走我预定的花。我会记得经常来看你的～” 季行将尤利安送出了门外。当然，主要是放心不下他，怕他在自己家里搞破坏。 等他回到家中，那些力量又开始干扰他的精神。 其实他不应该让尤利安离开的。安琦是侵蚀的来源，周叔也被剧情控制，而当他身边没有未受控制的人存在时，这种侵蚀的速度将加快。 但尤利安更是个威胁。 第5章 季行：谢谢，又做噩梦了 一进家门，他的目光对上了安琦称得上幽怨的目光。 “气死了，这个渣男居然还要把那个贱人送出去！” 季行极其无语地发现，自己的能力似乎还有了进化，现在不光能听见安琦的心声，脑海里还出现了安琦恨恨地咬手帕的形象——这大概也是安琦的心理活动。 季行很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正常的反应应该是感到无奈，在心里求求安琦睁开眼睛看世界，早日看清楚自己不是火葬场文学里的主角。 但他突然感觉，有种莫名的怒火烧至心间。他想走过去，扯着安琦的领子，让安琦别妄想干涉他的生活。 季行抿紧嘴唇，坚定地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怒意果然很快就平息了。 很快，另一种情绪取代了怒意，试图蒙蔽他的精神，掌控他的行为。这种情绪告诉他，让他解释清楚，尤利安只是他的朋友而已。 “尤利安只是我的朋友。” 季行说。 光解释似乎还不够，无形的力量在诱惑他、推动他，让他对安琦道歉，安抚他不安的心情，对他许下承诺，海誓山盟，承诺此生只爱他一个人。 他可能做这种事吗？必然不可能。 季行觉得这剧情真是可笑又可气，对他的定位就没半点准的。又是渣攻又是深情老男人，就不能让他当一个普普通通、且不愿涉足复杂感情关系的正常人吗？ 作为一位自学成才的魔法师，他的时间是非常宝贵的好吗！ 他如何实现的财务自由？他怎么在里世界打拼出了名声？他现在住的大别墅是怎么来的？ 家里可没有亿万家产供他继承。有这时间，他还不如多接几单任务，处理几个神秘类事件。 再不济，他也可以去花房里捣腾一下自己种植的魔法植物。尤利安可是在他这预订了六百多朵日神岛玫瑰，并且已经支付了一笔相当可观的订金。 “周叔，虽说尤利安是我的朋友，但如果我不在家，你不要给他开门，也别答应他让他进来。”他对依旧精神矍铄的老人说，“先给我打个电话再说。” 季行不可能乖乖任剧情摆布。他会先勾引一下剧情，再坚定地拒绝剧情的引导，拉着它策马狂奔变成完全不一致的样子。 他所居住的房子一楼全是大落地窗，落地窗外是占地不小的院子。院墙不算太高，但这也无所谓，毕竟他想遮住外人的视线、阻挡他人进来也无需依赖这些东西，随处都有的法阵可不是样子货。 望向窗外，天色逐渐变暗；在室内，随着光线的变化，灯也一盏盏亮了起来。 第一天就这样结束了。 安琦没有再作妖，顺从地待在了次卧里，季行便也不需要再防备他，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内。 走到门口，他倒是停了片刻，又将门口的防御法阵加固了一遍。 季行进入了梦境。 …… 海浪拍打在了脚面上，脚下是洁白细腻的沙滩，发出有些刺目的白光。天色很阴沉，没有海鸟出没，但为什么海水还是蓝的？ 季行走在沙滩上，顺着海岸线走着，沿途捡起了不少贝壳。 他在捡起一个巨大的、长满尖刺的螺壳之后，再往前看，突然看见了一个更大、更色彩绚丽的东西，就埋在不远处的沙子中。 他扔下了螺壳，走了过去，蹲下身，将那东西从沙滩上挖了出来。 看形状，应该是人类的头骨。但它的表面有着奇特的花纹，花纹像海洋生物般色彩绚丽。 “你在找什么东西？”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只带着黑手套的手，顺着这只手向上看，他看见了黑发金眼的青年。 “尤利安？”他叫出了青年的名字，但很快又反应了过来，“不对，我不应该知道你的名字。我们应该从未在现实里见过。” 季行扔下了手中的头骨，那东西很快就被海浪卷走了。 “但这里真的是现实吗？”青年反问。 “你所生活的现实中，怎么会有这样的天，这样的海？”他的手指引着季行的目光，再次扫过黑灰色的天空、蓝得惊人的海和白沙，“又怎么会有这样的怪物？” 海上的每一座浪峰顿时变得更加高大，像神明铺展开来的衣袍；在远处的海面上，翻涌起了巨大的、触手状的东西。 一道巨浪打来，季行见他站的离海太近，怕他被卷走，便连忙拉着他后撤。 第10章 他的手触碰到尤利安的胳膊时，两人的身体都僵硬了一瞬。 水下似乎有什么异动，季行扔去了一道切割法术。浪潮退去后，沙滩上留下了一小团触手。 触手表面是靛蓝色的，上面布满了蓝紫色的花纹，随着触手的扭动明明暗暗地变化着，看久了让人感到眼晕，吸盘生长的区域则是稍亮些的蓝色。 它们和远处的巨大触手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外表，只不过体型小了很多。 “多谢，但我还不至于被这种东西卷走。”尤利安对他拉走自己的举动表示感谢，走过去捡起了还在扭动的触手团，一副很好奇的样子。 尤利安的指尖生出了火苗，他将触手放到了上面，很快就传来了香得异常的烧烤味。 真是奇怪，分明连调料都没有，怎么会这么香？ 季行感觉自己产生了饥饿感，但他尽量不去注意尤利安烤好的东西，而是将目光移回海上，看着遮盖住半边天空的靛蓝色触手，问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岛上的居民信奉的海神。”尤利安回答，“在岛上居民的传说中，它同时拥有日神与海神的身份，庇佑着日神岛不被海中的怪物袭击。” “日神岛上流传着传说，说若是无法取悦深海中的神明，神明便会将整座岛屿拉入海底，让他们永远失去再见日光的权利。” “因此，岛上每年举行祭祀，每十年举行一次生祭，每百年举行一次大祭。也正是这样循环往复的仪式，使得它从普通的海怪逐渐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已经具备了信仰它的人类所想象出的部分‘神力’。” “那你烧烤的是……？”这么一解释，季行更无法直视尤利安拿着的东西了。 “不错，是它的眷族。”尤利安还冲着他摇了摇自己手中的触手，“要吃吗？我们现在是在梦境里，吃掉它就等同于吞噬能量。” 季行赶紧摆手：“不必了不必了。” 随后，眼前的景象突然褪色，尤利安的身影也消失不见，他发现自己站在了日神岛的祭坛前。 数十根粗壮的触手向他袭来，被他躲避之后沉重地砸在了祭坛上，将月白色的石质祭坛砸得四分五裂。季行趁机攻击它们，但却只隔断了两条。深蓝色触手再度扬起，带起一片烟尘和碎石。 不断有碎石从高空落下，带着巨大的冲击力向下砸去，将地面砸出一个个深坑。季行没有像对付触手一样尝试躲避，而是立刻开启防御法术保护好自身。 看着海洋中央的庞大躯体，他本想飞至近前，直接将海怪的核心解决掉，但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人类的呼救声。 季行心头一紧，想起来周叔和考察团的普通人应该还被困在村庄里，便转身向后飞去。 村庄内，在“海神”现身之后，那些村民就都产生了变异，身形膨胀变化成怪物的样子，体表覆盖上了坚硬的鳞片。 在季行的视角下，他们的精神也在被侵蚀，逐渐变得疯狂而愚昧，变得只知杀戮。 变异村民没有飞行的能力，季行可以在空中飞行，按理说有空中优势，但奈何无数条仍在上空盘旋。 季行故意向变异村民聚集处飞去，又在他们的利爪即将触碰到身体的时候，将自己传送到另一处去。 紧跟在他身后的触手并不顾及年年向它献上供奉的人类，将他们砸成了肉泥。 “该死……” 为了追捕他，海怪的身躯已经大部分都浮出了海面，无比巨大，每一次动作都会在海中掀起巨浪。 海怪不在乎自己的眷族，自然更不会在意考察团的人，因此，季行只能带着触手，向远离人烟的地方飞去。 这和他一开始的打算不同，他本来想先回头支援一下考察团——即使考察团的人拥有防护性武器，应该也阻挡不了村民的进攻多久。 他只能愤恨，自己为什么从来没学过附身之类的法术。 带着海怪兜了半天圈子，中途他找到机会帮了周叔和考察团成员一把。考察团中也混着几个，他们差不多还能再撑上半个小时。 季行想要折回去对付海怪，却看见一道赤红的光芒闪过后，那山岳般庞大的身躯缓缓地下沉，逐渐没入海面。 在被破开的海怪的身躯中央，站立着熟悉的身影。 尤利安的掌心对准涓涓冒出蓝血的地方，巨大的蓝色核心从中浮起，又逐渐变小，被他收了起来。 他远远地看见，尤利安转过身，对他露出了染血的笑意。 在他近乎疯狂的危机预警之下，尤利安展开蝙蝠般的双翼，向他飞了过来。 随着尤利安的走近，巨大的危机感压迫着他的精神，恐惧几乎要让他的心脏爆炸，但他却还极力维持着正常的状态： “呃，下午好，尤利……？” 季行突然像被掐住了脖子一般，说不出话了。 他看见尤利安的形象在逐渐扭曲、变化，最终定型为安琦的外表。 还是穿着婚纱的。 周围的场景也一再变化，最终定格为妆点满红玫瑰的婚礼现场。 第6章 预知能力救我狗命！！ 季行再次惊醒了。 为什么又梦到了安琦？ 还是要命的婚礼现场……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别的梦中意象可能还需要解梦，但梦见这种离谱的发展就只有一种可能——剧情／安琦又要开始搞事了，快逃！ 第11章 在某种隐约的危机预感提醒下，季行飞快地穿好了衣服，并且打开了卧室的窗户。 外面，传来了两人上楼的脚步声，在逐渐变大；随后是转动把手、开门的声音。 跳！ 锁门根本没用，安琦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季行刚好跳出了窗户，成功逃走。 窗户也在他跳出去的同时被法术关上了，安琦震惊地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嘴巴张成了o型。 “快出去吧，老爷不喜欢别人进他房间。”周叔推着他走出了门外，又将房门关上了。 这下，季行的法阵成功将房间封锁起来，季行以外的人如果没有许可，就不再能进来了。 剧情要大力促成“季行早上醒来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安琦”这件事，为此不惜耗费力量，让安琦能够突破法阵、打开反锁的门，进入季行的房间，自然不会让其他人碍事。 现在这些安排都已经失效，周叔虽然还被强制扮演着管家的形象，却也多了些行动的自由。他趁安琦还处在震惊之中，赶紧劝他，将他带离了季行的房间。 而季行则蹲在院子里，藏身在竹子后，感觉自己心跳速度都被吓得降不下来了。 如果刚才他没有及时逃脱，那就不仅仅只是惊吓的事了。 在剧情控制下，周叔不可能有能力阻拦住安琦。一旦季行没有提前醒来，真的被安琦叫醒、睁眼后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他，那就算是成功地演绎了剧情，季行的精神稳定性妥妥要下降一截。 这就是剧情给他准备的坑。 感知到安琦已经被周叔带远了，季行才敢从竹子后面走出来。摸了摸兜，还好，手机和车钥匙没忘了带，不用再回去拿了。 作为一个成年人，他觉得自己是时候离家出走了。 对着房屋施放了一个隔音法术，暂时隔绝了房屋内外的声音后，季行打开车库和院门，开着车离开了家。 “周叔，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对不起了。”季行在心里愧疚了三秒钟，随后就彻底放飞了。 周叔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暂时自由了！ 他决心去自己熟悉的地方看看，回归一下正常的生活，别在安琦身边待久了，真的被剧情整发疯了。 “第一站……就决定是你了。”想到自己开的车和住的房子都是异管局奖励的，季行决定先去那里看看。 异管局是官方机构，主要成员大部分也都不是普通人，负责与里世界联系和合作。 近些年异常事件多发，异管局与里世界的合作也越发紧密。 “表世界”占这个世界的绝大部分地方，没有特殊能力的普通人类居住于“表世界”中。 “里世界”则是各种天生具有特殊能力的人学习成长的地方，同样，也居住着各种非人类种族。遵循三百年前双方代表签订的契约，“里世界”被结界、法术或阵法与表世界隔开，里世界的人也不该在普通人面前暴露身份。 当然，特殊情况除外。 比如他第一次救下周叔那回。 这也和职业有关。在他们这个世界里，考古学者、民俗学者算是高危职业，很容易就会和异常事件牵扯上，有时候不了解里世界还挺麻烦。 考虑到这点，异管局也会对这些人放宽些限制，立约承诺自己不会主动泄露里世界的存在就行。 其实季行以前想过要入职异管局的：正规部门，工资稳定有保障，还可以报销。不过后来出了些状况，他就只做编外人员了。 异管局离他家不远，他很快就开到了。 将车驶入一家废弃的小公司楼的后院里，季行下车，钻入一扇生锈的铁门，眼前的景象瞬间产生了变化。 狭小破旧的房间变得宽敞明亮，入门直面前台，前台两侧分别有一条走廊，每条走廊上又分出六道走廊，通往不同的办公室。 ——据说异管局里有阵法大佬。但季行对阵法兴趣一般，就没怎么打听过。 “小宋在吗？”他见前台没人，喊了一声，一个看起来还有点稚嫩的男生赶紧跑了过来。 “大佬好！学长好！”宋云起神色激动，活像是在跟偶像搞见面会。 季行一脸麻木。他是觉得挺尴尬的，可宋云起是他大学时的学弟，还早早就扒出了他也在里世界打工的实情。 宋云起本职是学驭鬼的，和他专业没半点对口，奈何听说过他的实绩之后就彻底化身季吹，吹得季行甚至还答应收徒了。 彩虹屁吹了三年，他也只能习惯了。 谁料宋云起下一句就让他破功了： “学长，不好了，我们队长疯了！” “详细说说？”季行还想再问问，谁料宋云起直接就拉着他往内部跑了。 不会江队长也中招了吧？ 季行一边跟着宋云起跑，一边猜测。 江队长本名江远涛，目前是异管局a市分局的负责人，在异管局干了二十来年了，不过调到a市还是近几年的事。 自从他调到a市，本市牵涉里世界的大案小案就大幅下降，什么异兽幼崽溜进宠物店，被买家当成小狗买走之类的事件少有发生，季行真的非常感激。 ——他永远也忘不了江队长到来前的某天下午，他的邻居大爷拎着笼子向他展示幼年祸斗1，并夸赞“这小狗崽真聪明”的场景。 第12章 江远涛待人亲切，工作认真负责，唯一让季行感到不适应的就是过于自来熟。 “哟，小季也来了？快来来来，来这边坐着，”季行一进门，就看见江队长在那儿招呼自己，“哎呦我笑得，哈哈哈哈怎么会这么好玩儿！” 就像这样。 江队长捧着手机在狂笑。 季行面无表情地转过头，问宋云起：“这就是你说的队长疯了？” “也没说错吧，”宋云起硬着头皮回答，“你是没看见他之前啥样，捧着手机在那儿不停笑，笑个不停，我看他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我问他笑什么，他也不告诉我，遮遮掩掩的。” “宋云起，你竟然说我疯了？”江远涛终于止住了笑声，抬起头瞪了他一眼。 宋云起在队长叫自己全名时就浑身一激灵，看见队长瞪自己，更是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 “早知如此，何必招惹呢。”季行看着这俩人，心里感叹。 “对了，介意分享一下吗？什么东西这么好笑？”季行问江队长。虽然江远涛笑点低得可以去参加比赛了，但季行还很少见他笑得这么疯过。 “啊，你看看这几条新闻。”江队长递过来自己的手机，让他看自己的屏幕。 宋云起瞄了一眼队长的脸色，也狗狗祟祟地凑了过来。 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几条新闻，上面还带着诺拉的照片： 轰动全国，真假千金风波，疑云重重，究竟谁是谁非？ 不看后悔！面对记者，真千金这样回答…… 恶毒假千金大战网络喷子，林家对此保持沉默。 在配图中，一对父母带着一看就是他们亲生的女儿，旁边还跟着个外国小女孩。旁边配的文章则称，真千金和假千金诺拉长相极其相似，怪不得当初会抱错。 分屏上，还有一条里世界特供新闻： 血族族长诺拉近日因不明异常事件滞留我市，并成为网络风云人物。 宋云起没看几条就差点笑趴下：“怎么回事，怎么这样啊？她家的小蝙蝠们不救救她吗？还是说，这是什么特殊的体验生活项目？” 季行：“……” 诺拉的血族后裔当然试着救过啊，不过很快就被剧情安排成恶毒反派了而已。 江队长在边笑边捶桌子，宋云起也在狂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还一边抹眼泪一边问季行：“你怎么不笑啊？我都快笑死了了！” 失策了！ 他突然不想说自己也是一样了。 丢脸是小事，他主要是怕这两个人笑晕了。 可惜他们三个对彼此都比较熟悉，江远涛和宋云起看他不笑，反而一副有苦想说也说不出的样子，就隐约猜到了些。 “不是吧，你不会也……”宋云起盯着他，慢慢张大了嘴。 而队长就是队长，话说得更有水平：“遇到了什么困难一定要和我们说啊。我们异管局的成立，就是为了帮助大家，就是为了替大家解决问题的！” 顶着江远涛尽职尽责的目光，季行能说不吗？ 想到自己现在不说，迟早有一天他们也都会知道，季行一咬牙，干脆决定现在就说了。 “我下面要说的事，你们接受不了，千万不要强撑。”他强调道。 “没事，我们这常年出任务的，什么奇葩事没见过啊。”两人纷纷保证。 “你们已经知道，诺拉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某种异常现象造成的结果了吧？” “对对对。”两人赶紧点头。 “看出来现在这事有点像小说剧情了吗？”季行接着问。 “啊？什么小说？”江远涛没反应过来。 宋云起倒是立刻就明白了：“你是说你们被安排了角色，必须按剧情走？” 得到了季行的肯定后，他又跟队长科普了一顿。 说清楚之后，已经没什么难以理解的地方了，两人又都期待地看向季行：“快说吧，给你安排的是个什么角色？” 季行一脸决心赴死的表情： “我真的要说了。” “快说吧，没关系，多大点事啊？放心，你变成啥样我们都是好兄弟！” 季行光速吟唱： “有一个以后可能会带球跑的小娇妻的豪门老男人。” 作者有话说： 1祸斗：一种长得像狗的妖兽，被看作火灾和不详的征兆。 a市的物种还挺丰富的。 第7章 被安排的明明白白.jpg 果然，这俩没良心的人就知道笑。 光笑还嫌不够，居然还边笑边打量他：“就你？不是吧不是吧！” 再深厚的友谊也经不住这么造作，季行有一瞬间认真地思考过，要不要把这俩人灭口。 “笑够了没有？快点起来。”季行在这尴尬地站了三分钟，才找到机会把他们从地上拎起来。 被拎起来之后，这俩人一左一右偏着头，都没有看他。 “这不是怕看见您的脸我们又想笑了吗。”宋云起解释道。 还是江远涛正经点，很快就注意到了关键的地方： “你昨天发现以后，有没有去查过，自己是不是真的被结婚了？” 季行：“……还没。” “那我现在就帮你查一下吧？看看有没有登记上。”江远涛提议。 只要是涉及里世界的，异管局基本什么都管，上到重大异常事件的应对和人员调度，下到婚姻户口调解邻里纠纷。 第13章 尤其是户口这方面，季行这种之前一直生活的表世界的还好，那种常年隐居的或是非人生物自然只能找异管局。 在异管局查和普通查询流程一样，都是先出示证件，刷过证件之后系统自动调出信息。唯一不同的是，在异管局中，除了刷证件以外，还可以直接输入力量。 跟着江远涛穿过走廊，进入另一间房间后，季行站在检测仪器面前，向其中输送了一丝魔力。 每个人的力量都有细微的差别，并非强弱的分别，而是某种特殊的“频率”。通过这种频率，可以判断能量的拥有者。 当然，对上特别会伪装、特别会模仿别人的力量频率的，就没那么管用了。 录入魔力，仪器检测出力量来源，取得调出相应资料的权限，季行看着上面“未婚”的显示终于送了一口气。 他可从来没考虑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担心这种过分现实的事情。 “所以理论上，你可以名正言顺地让他离开你家。”将季行送出异管局的路上，宋云起对他说。 “放心吧，你的困难我们已经了解了，队长他已经回去写报告了。关于你的猜测——涉及异界那方面，队长也会提一嘴。”宋云起说，“不过现在没有太多实证，不好下定论。” “主要是吧，仪式类和现象类的异状咱们见得也不少，但没见过这么……奇怪的。” 季行看他的嘴型，猜他一开始打算说的肯定不是奇怪。大概是觉得不合适，中途改了。 估计不是什么文雅词。 从异管局离开，季行决定去给自己家仓鼠买包鼠粮。 去宠物店这么日常的地方，肯定不会再有什么离奇发展了吧？季行不确定的想。 开车到本市最大的古玩市场，顺着这条街走到最底，就找到季行当初买仓鼠的宠物店了。 很显然，宠物店也不是什么正经宠物店。 在店主在这附近设了结界，普通人走到附近就会自发地返回，即使真有那么一两个没有被迷惑的，无法也无法穿过结界抵达这里。 “哎呦老客户啊！”他刚推门进去，就见店主热情地蹿过来了，“这回来买什么？鼠粮、浴沙还是豪华版仓鼠缸布景？” “或许你想先来参观一下我新引入的宠物品种？”头顶两只狐狸耳朵、拖着条大尾巴的店主带着他往里走，隆重展示了自己的宝贝们。 季行看着面前这窝羽毛蓬松、呈橙棕色、挤在一起活像一堆鸡米花的鸡崽，沉默了。 “瞧瞧这些小家伙，多可爱啊。我现在的目标，就是培育出长不大的品种。”胡老板说，“最好达到一口一个的标准。” 见季行神色不对，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胡老板突然反应了过来，赶紧解释：“你在想什么呢？我难道是为了吃吗？我真的只是喜欢欣赏它们啊！” “对对对，我明白，我相信你。”季行十分敷衍地附和道。 不怪他不信，主要是因为第一次见面时，胡老板就给他留下了“是个奸商”的印象。 对胡老板口中的话，他只能信三分。 “再来包鼠粮。”季行说，“把垫料也加上吧。” “好嘞。”胡老板去找货去了，季行则走到了仓鼠缸前，逗里面的小家伙。 当初他想养个宠物，想了半天，觉得猫狗比较需要陪伴，鸟也不太好养，水族生物没有考虑过，因为还是希望能养个能摸的东西，最终就挑了仓鼠。 当时胡老板吹得是天花乱坠：“我们店里的仓鼠啊，那可是不得了，有神兽血脉！” “寻宝鼠知道吧？这些小家伙能帮人找宝贝的。” 而他买回家的仓鼠除了身体健康活得长以外，没有表现出半分作为神兽后代应有的特殊来，唯一的特点就是特别傻。 不过季行本身的目的就是养个宠物，虽然觉得胡老板是无耻奸商，但对他家的仓鼠还是很满意的。 也正是因此，他才会回胡老板这买东西。虽然店主黑心，买的东西都贼贵，但品质还是有保证的。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季行拎着袋子，准备离开宠物店。谁料刚走到门口，外面就突然下起了暴雨。 “遭了，出门前忘看天气预报了。”季行又回来了。 虽然可以用法术避雨，但这主要是心理因素起作用。如果不是必须，他并不喜欢在雨天出行。 “看了也没啥用。”店主说，“咱们市的天气预报啊，不准的啊。要考虑的因素太多了。” 据季行所知，a市的天气状况要考虑的因素包括但不限于： 自然因素。 人工降雨。 神兽翻身。 高人做法。 前两种还比较有规律，后两种就不太好办了。 据说如果里世界有能够大范围影响天气的情况，异管局会告知气象部门。气象部门内部也有知情人士，但不是每一次都能提前通知到。 季行突然意识到，好像能知道里世界的人比想象中的要多，不过他以前一直都没反应过来。 “你就先在我这待着呗？店里还有动物可以逗，想玩哪个玩哪个。” “给你只朏朏抱着，这可不是普通猫，是我们店里的正经神兽。”胡老板塞了一只猫过来，“养之可以已忧1，多好玩啊。” 季行低头看怀里的这只猫，怎么看都只是普通的奶牛猫，而且越看越眼熟…… 第14章 这家伙身上的花纹，怎么好像是尤利安的配色？ “你好啊。”奶牛猫甩了甩尾巴，向他打招呼。 这一瞬间，季行和胡老板都感觉寒毛直竖。 “朏朏终于会说话了？！”这是胡老板的反应。 “尤利安……你好。”这是季行的反应。 “害，外国猫啊。”胡老板失望地叹了口气，“还以为经过我的精心教导，店里终于有学成的了。” 他去翻猫爬架，才发现自己店里真正的朏朏还缩在里面睡大觉。 “你们怎么这么不争气？”他听见胡老板在教导店里的动物，“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 尤利安从他腿上走开，蹲在了他旁边的沙发上。 之后莫名其妙地，他们就坐在店里开始看动画片。 动画片是以前异管局和清渺峰合作拍的，核心主题是反应修仙人士的日常生活，促进表里世界和谐，为有可能发生的大规模暴露做准备。 上映后得到了一致好评，例如： 打分：★★★★★ 五星好评。拍得非常好，看完三集以后我内心得到了净化，不再有那种世俗的欲望。以前我认为修仙者最看重的是打打杀杀抢宝物，现在我明白了，修心才是最重要的，感谢制作组为我们带来了这么有教育意义的作品。（双手合十.jpg） 据说西方的类似部门也和当地的魔法学校联合出品了类似的制作，被吐槽说看完了之后只有学习的欲望。 这其实也不全是制作的问题。从季行之前的接触来看，修仙者奉行修心的准则，追求真正的通透顿悟；魔法师们一个个都是研究型学者，埋头研究。 肯定也有走歪路的，不过对比起来就少多了。 季行：“……怎么越想越觉得他们这个世界这么奇怪，活像什么佛系玩家养老基地。” 还好，雨没过多久就停了。 奶牛猫尤利安从沙发上跳下来，率先走到了门前。 胡老板一路把他们送了出去，季行马上要出去时，还被他塞了一张请柬。 “里世界种植技术交流会的邀请函，今年由清渺峰牵头的。”胡老板说，“他们特地嘱咐过我，一定要劝你过去。” “知道了。”季行回答，结果胡老板一得到答复就把店门关上了，像是生怕他改主意再回来似的。 季行一直觉得自己梦见的的那位大法师技能点点得很是清奇。最擅长的东西除了战斗型法术以外，居然是种植各种植物。 正是因此，在那段时间里，季行除了经常梦见自己在法师塔上课、做研究，在外边游历边打架以外，最常梦见的就是蹲在田地里研究怎么种东西。 以至于他某天白天起来大喊了一句“等等，不要再浇水了”，室友还以为他玩种植类游戏玩上瘾了。 因为工作原因，季行的手机常年关闭声音。谁都没注意到，周叔给他发来了一条消息： “安琦现在出去了，拿的好像是还你的卡。” 作者有话说： 1朏朏（有的也写作腓腓）：一般认为是一种长得像猫的异兽，养它可以解忧。 《山海经·山经·中山经》：又北四十里，曰霍山，其木多楮。有兽焉，其状如狸，而白尾有鬣，名曰朏朏，养之可以已忧。 第8章 就是你小子绑架了我的卡？ “枯血藤果实。”季行将一个小包递给了诺拉，“不是常规品种，相比于以前的那些，应该可以更大程度地缓解嗜血的欲望。” 提供枯血藤果实是他和诺拉之间的长期交易，几乎每月诺拉都有很大需求。枯血藤的种子最早是由诺拉提供的，交由季行培育改良，藤蔓上结出的果实可用于生产血液的替代品。 据说阿洛塔·诺拉女士从诞生之初就异常厌恶血腥，而这一特性也传承到了她的后代们身上。 作为本世界血族的始祖之一，诺拉无疑非常有钱。她赞助给季行和其他擅长培育魔植的人一笔不菲的资金，鼓励他们进行研究。 而培育出来的果实，自然先供诺拉使用，其余部分则赐予表现良好的后代。 除了解决异常事件以外，季行能够实现财务自由，主要就靠提供这些特殊植物。 “多谢，钱已经打到你的账户上了。”诺拉接过包裹，点了点头就消失在阴影中了。 现在记者们都在堵她，以为堵住了她就能爆出个大新闻。但她原有的能力并没有丧失，大部分时间都能躲过骚扰。 季行和她合作得非常愉快。作为赞助人，诺拉话很少，提的要求也少，给他的时间极其充裕，打钱也非常爽快。 缺钱似乎是每个中途转职到里世界的人都会面临的困难。虽然季行现在已经不太缺钱了，但早先几年随便买点仪式用品、随便探访点遗迹都要攒半年钱的惨剧还是让他对赚钱有很大执念。 而解决异常事件虽然来钱快，但风险较大。凭季行的能力，解决起来不像别人那样危险，但也绝非易事。 季行拿出手机，准备看一下转账，结果屏幕刚亮，上面就出现了周叔发来的信息。 季行：“什么？” “为什么？他为什么能拿我的卡？” 他赶紧问：“我的钱不会已经被花出去了吧？” 过了一会儿周叔回复道：“还没有，还在挑。不过我估计快了。” 第15章 还附上了一个定位。 “元世商城……为什么他会跑这里去？”季行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里不是号称本市最高端的商场？”尤利安问，“卖的东西全都贵得离谱？” “没、错。”季行冷笑，“不行，我必须阻拦他。不能让他白住在我家、花我的钱，还往我家里搬没用的东西。” 他立马上车，朝周叔所给的定位飞驰而去。 后座处，猫版尤利安也溜了进来，瞪着一双金黄色的圆眼睛看向窗外。 …… 安琦到现在为止，还没花出去一分钱。 倒不是他多么节省，而是他自认为现在是“上等人”，必须要挑足够配得上他身份的东西。不光挑剔商品，还挑剔服务员的态度。 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好像真的把自己代入到什么封建世家掌权人的夫人的形象中去了。在旁人眼里，服务员们的态度都很热情，他却还嫌不够，觉得她们对自己这个季家的太太不够尊重。 周叔确信，在安琦表现出想向去哪家店的意愿时，他看见店里的服务员嘴角抽搐了一下。 “管家先生，您觉得老公他会喜欢我穿哪件啊？”走入服装店中，安琦嘟着嘴问他。 周叔：“……得了，想从他嘴里撬情报去攻略季行。” 年轻人真有想法。 他表示自己也不清楚，顺便吹了一下安琦，说他这么聪明肯定能猜明白季行喜欢什么样的，把问题又抛了回去。 安琦便依靠自己的审美挑选了起来。 “这件不行，颜色太俗了。”安琦扔下一件大衣，又开始对着另一排衣服挑挑拣拣。 “啧，太长了。”安琦拿了几条裤子和衬衫，还没试就发现裤腿和袖子都太长了。 “谁稀罕这些东西。”他黑着脸把衣服都扔在了架子上。 “哪怕我有钱了，也不会乱花。”他试穿着另外一身衣服，在穿衣镜前扭来扭去，“不如说，正是因为有钱了，我才看不上这些低端的东西。” “这件也不行，怎么显得我的身材这么平板？”他气鼓鼓地问，随后回到试衣间把身上的衣服又换下来了。 “这家不行，我们去下一家店。”安琦昂着头，朝另一家走去。 这副样子看得周叔都怕服务员忍不住了过来揍他。 但为了保住季行的钱包，周叔也只能在一边附和，生怕安琦真的看上了哪样东西决定掏钱。 珠宝店内。 “夫人，这枚钻石太小了，配不上您高贵的身份。”穿着一身管家服的周叔在旁边劝说道，“将来老爷要是带着您出去参加宴会，戴这样的东西肯定会被人说闲话的。” “哦？是吗？”安琦本来对这枚戒指爱不释手，听了周叔的话，却有些动摇。 “而且您看，它的切割工艺也比较普通。”周叔拿过戒指，向他展示，“何况戒指这种东西，老爷送您的才更有意义，不是吗？” “好吧。”安琦让他放下戒指，却又突发奇想，“有没有什么珠宝拍卖展之类的地方？在那里应该能买到更极品的珠宝吧？” 季行待在离他不远的另一家店中，这个距离很是恰当，离安琦他们不算太远，而身边的柱子正好挡住了他的身影，让他不被发现。他心不在焉地听着服务员的热情推荐，拂过的微风将安琦的话全部送入了他的耳中。 “为什么我的卡会在他手里？”季行跟在后面观察了半天，也没搞清楚这件事。 “根据我看过的书，以你们现在的关系，也许是因为你需要给他发生活费？”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了尤利安的声音。 季行抬头，不是奶牛猫尤利安，是人形尤利安。 人形时的尤利安比他稍高一些，此刻他正穿着服务员的衣服，一脸“真有趣”的表情，兴致勃勃地旁观着安琦。 而原本招待着季行的服务员则自然地走到了柜台后，开始摸鱼。 “你为什么会看这种书？你到底看了些什么书？”季行感觉尤利安再一次突破了他的认知。 尤利安肯定有点什么问题。 季行早就觉得他多少有点不正常，现在则是更加确信了。 “不对，这不重点。现在重要的是我该怎么把卡要回来。” 无论原因到底怎样，是否与尤利安所说的一样，安琦能拿到季行的卡，这肯定是剧情的作用。 ——他的卡可是好好地放在家里的，他可不觉得安琦能找到他放卡的位置。 既然“安琦拿着季行的卡消费”也是剧情的作用，那么季行相信，“阻止安琦花季行的钱”也是破坏剧情的一部分。 不过，他现在已经彻底混乱了，剧情这样发展，到底想让他和安琦培养感情还是想让他们结仇？ 让他发现安琦在花自己的钱，难道对攻略他有什么帮助吗？ “根据我的了解，在这种情况下，你现在应该冲出去，对安琦说‘想买什么尽管买，这座商场我给你包了’之类的话。”尤利安建议道，“不如你试试。” “你为什么不去试试呢？”他感觉尤利安不愧为恶魔，整天净想些阴间的东西，季行反过来建议道，“说不定安琦觉得你更好，转过来去攻略你了。” “我可没心情陪他玩这种无聊的游戏。”尤利安眯起了金色的眼睛，打量着那边的人类，“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也许他还没到我手上，就已经被撕碎了吧。” 第16章 安琦的声音恰好在此时传来：“把这三件打包吧，我买了！” “这三件吗？好的。”柜台处的服务员抬起头来，赫然是尤利安的脸。 “你怎么会在这里？”安琦认出了尤利安，惊叫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工作啊。”尤利安站了起来，比他高出了一大截。 安琦心中升起了莫名的恐惧，他的右脚忍不住后退了半步，鞋跟摩擦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羞恼了起来，愤怒的情绪却并没有驱赶走内心的恐惧，只是把它们压了下去。 立柱后，季行缓缓地抹去他刚才在空中绘出的符文，汇聚起的能量像被风吹过的沙子一样四散开来。 他刚才感知到尤利安有离开的打算，本想拦住他，但显然，尤利安比他快了一步。 他依旧藏在柱子后，观察着情况，暂时没有暴露的打算。他还是挺好奇尤利安想做什么的——除非尤利安真的打算当一个尽职尽责的导购员，忽悠安琦买更多东西。 “没办法，是个人都要工作啊。我现在不就是在做好自己的工作吗？您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这位先生？”尤利安双手交叉，支在桌子上，开始和安琦聊闲天。 “你——”安琦“你”了半天，最后居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对了，说到工作，”尤利安的身体微微前倾，双眼紧盯着安琦，强迫安琦与他对视，“这位先生，我似乎还不知道，你究竟是做什么工作的？” 安琦后退两步，将脸偏开，似乎很想离开，但却打定主意要站在这里死撑。 尤利安却笑了：“我也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工作，可以让你住在那片区域？” “我真的，真的非常好奇。” 第9章 盘核桃玩去吧。 “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又等了几分钟，季行实在受不了了，拉开房门问道。 安琦已经差不多在他房门口附近磨蹭了半个小时了，走来走去的脚步声让他极其烦躁。 “啊！”安琦惊呼一声，他原本是靠在门边的，此刻门一打开，他自然站立不稳，娇小的身躯向着季行扑来。 他感觉自己砸进了一个坚硬而宽阔的身躯中，是季行接住了他吗？ 啧，是真的坚硬……好疼，肌肉有这么硬吗？安琦感觉这个触感不太对劲，睁开眼睛，才发现他的身体是被房门撑住的。 季行站在门后，冷冷地盯着他。 “对不起。”安琦小声的道歉说，“我，我就是想提醒你，天冷，晚上记得盖被子。” “是吗？”季行勾起了唇角，眼中却毫无笑意，“如果我们确实是活在同一个半球的话，现在已经快到夏天了吧？” “少穿点吧，预防中暑。” 安琦木愣愣地站在他面前，季行听见了他的内心充满了谎言被戳破的愤怒。 “不过，你倒是让我想起来一件事——你今天出去时，拿走的那张卡呢？”他上前一步，从门后走出，又反手将房门关上了，乳白色的房门阻挡住了安琦偷看向他屋内的目光。 “你又想要回去？”安琦突然硬气起来了，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尖利，“你难道要反悔吗？你不是说好了，每个月都会给我打生活费吗？” 见安琦如此确定，季行便知道这又是剧情的设定。 但哪怕按照剧情，这个逻辑也不太通顺吧？在剧情设定下，他们两人是结婚，又不是我包养你，吃住在我家也就算了，为什么我要给你打钱？ 季行在心里吐槽。 他听见安琦在心里说“真是个不负责的男人”，感觉哭笑不得。 “好吧好吧，那张卡就归你了。”季行说，“我更好奇的是，你今天到底是想去干什么？” “咳，我只是觉得在家里待得太久了，过于憋闷，想要出去逛逛。”安琦绞着手指回答。 穿过来的第一天，他就仔细观察过自己的这副躯体，发现自己这次穿越真的不亏。这副躯体是比较纤细柔美的少年身形，长相可爱，皮肤白皙，他看了都心动。 在知道自己要攻略主角之后，他就很心机的挑了一件宽松的衬衫。在光线下，较薄的白色衣料会透出下面隐约的曲线，让人有种想扒下来的冲动。 这不就是钓系！ 他还仔细思考过，为现在的自己想出了一个最有杀伤力的姿态：对着比他稍高的男人微微低下头，能够露出他曲线优美的颈部和大片细腻洁白的肌肤。 他看了都觉得勾人，还怕主角不上钩？ 非常不幸的是，他所想的内容，季行都能听到。 季行：放过我吧！求求了！！ 他已经第不知道多少次后悔自己有这项能力了。 安琦一边低下头，一边暗地里观察着季行的表情。见季行依旧很平静，也没有挂上那副让他退缩的嘲讽脸，就带了点委屈的声调，继续说：“逛着逛着，就想买点东西。” “我怕给你丢脸，就想买点衣服打扮一下，不至于让别人看不起。”安琦说，“可是我又笨，又没见过世面，怎么挑也挑不到满意的东西……” “哦。”季行一脸冷漠。他怀疑安琦才是从哪本书里穿出来的，也没见真富豪穿大裤衩子别人就不承认他有钱了啊。 安琦正在那边猜测他的心情，不知道怎么观察的，居然觉得他的表情有些松动，认定自己有机会了。 第17章 “不要怂不要怕，安琦，你快征服他了！” “重重困难算什么？想一想，征服了他，就代表他征服了大笔的钱！” “什么金条钻戒高定礼服，游轮派对，私人岛屿，通通都拿下！” 见他越想越离谱，季行忍不住打断了他：“其实我还真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 安琦脑内的幻想正达到了最高l潮，听见季行的话，以为自己梦想成真了。 “是什么是什么？”他在脑内疯狂猜测，“珠宝？豪车？大房子？快点给我——” 听着安琦脑内的幻想，季行也露出了笑意。 他从衣兜里摸出来一个精致的黑色盒子，看起来就像那种专放首饰的盒子。他将盒子缓缓打开，里面铺着黑色的天鹅绒布，上面放着两个—— 核桃。 新鲜的大个纸皮核桃，不是文玩。 安琦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这核桃有什么来头吗？” 季行装作听不懂：“前两天超市促销算吗？” “你不是也喜欢盘核桃吗？这俩送你。个头多大多圆润，这么极品的核桃我也想要，这次就勉强割爱了。” “别看它们是新的，现在你们小年轻不都喜欢玩养成吗？养成这个保准有成就感。” “要是没耐心盘它，砸开吃了也行，贼香。还能补补脑子。” 安琦：“……” 他怀疑季行在讽刺他，但他没有证据。 “我都暗示得这么明白了，他是不是傻？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啊？”安琦在心里吐槽。季行还能看见，安琦正在幻想中对着“季行”形象的小□□打脚踢。 “啧，无能狂怒。” 季行的心情倒是很舒畅。 “对了，你不是觉得太无聊了吗？”季行又问他。 “……有点。”安琦迟疑地回答。季行所有的言行都与他的设想不同，他不敢确定季行到底打算干什么，面对季行时，他已经有些退缩了。 “那就找个班上吧。”季行没等他拒绝，就开始给他念招聘启事，“行政管理，前台文员，会计，送货司机……你找找吧，总能找到合适的。” “好。”安琦深呼吸一口气，告诉自己眼前是提款机、将来的大金库，现在还不能生气，但迟早有一天季行会悔不当初，回来倒追他，随后扭头就走。 季行回味了一下刚才安琦在心里控诉他的几条原因，每一条都非常有创意，从觉得他抠门到认定他脑子有问题，而且最终都会回归到他是个不负责任的渣男上面。 季行：“啧，别拿渣不渣当借口，你这是觉得我不是合格的提款机。” 送走了心情郁结的安琦，他感觉生活再次充满了美好。短时间内他也搞不清楚剧情作用的机制，也摆脱不了安琦，就只能跟他耗着。 既然安琦这么喜欢攻（折）略（磨）他，那他就回报回去，保证以自己的方式带给他全方位无死角的关爱。 暂时不能干掉这狗比剧情，他也要把安琦关爱到不想再攻略他。 安琦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房中，感觉有点心累。 他愤愤地踢了一脚扔在地上的垃圾，将它们踢进了床下。 这也是他不满的一点。 ——分明是栋豪宅，可却没有仆人打扫，居然还要自己来收拾屋子。 吃的也都是普通食物，不像他想象中那样，桌子上天天都摆的是山珍海味。最让他想吐槽的是，季行居然还点外卖！最普通的外卖！ 攻略季行也好麻烦。 他觉得自己现在这副躯体的外貌条件已经够好了，不是那种传闻中“最能勾起男人保护欲和征服欲”的外形吗？ 一般情况下，难道不是他勾勾手指，男人就会扑上来吗？ 而且，他都这么用心了，怎么还是没法让季行的态度改变一点？ 倒在柔软的床铺上，看见两边木架上的装饰品，他的心态又坚定了下来。 放弃吗？不可能。 虽然他上辈子很穷、非常穷，但他还是有眼光的。在季行的这栋房子里随便转转，他就能看见这些价格昂贵、他以前想也不敢想的物品，甚至可能大部分都是古董—— 一看就是大师手笔的木质雕塑，雕花精美的银质烛台，山水画，造型奇特的沙漏…… 带着对这些东西的渴望，他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梦境。 …… 季行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就看到了让他大为震撼的一幕。 奶牛猫尤利安穿着一件又薄又透的小宠物衬衫，对着悬浮在空中的镜子搔首弄姿。 尤利安直立起来，撑着镜子，似乎在考虑如何壁咚。 他甩了甩毛茸茸的黑尾巴，把身体扭成了s型。 之后，又蹲坐回了床上，耷拉着脑袋，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你回来了？”尤利安歪头瞥了他一眼，又回去照镜子了。 边照还边问他：“你有没有觉得特别诱惑？有没有衬衫下面透出的身体特别吸引人？” 季行无语地提醒道：“你不知道你自己快成球形了吗，衣服都绷在身上，能透出来什么？” “再说了，你现在还是一只猫。” 要不是考虑到尤利安是恶魔，地狱大概也没有精神问题的说法，他真的很想建议尤利安去看一下医生。 第18章 “猫怎么了？”尤利安反驳，“我就见过和猫的、和狗的，和虫子的、和植物的，还有和不可名状的。” “据说纯精神体也别有一番趣味。”奶牛猫托着下巴思考。 “还有，”尤利安跳到了他的腿上，半蹲着，将爪子搭在他的肩上，“你刚才是不是说我的变形胖了？” 说句实话，季行感受着腿上的重量，确实不轻。 他怀疑尤利安变的是只披着奶牛猫皮肤的缅因猫。 第10章 点击就看大魔法师 糊弄完尤利安，将他暂时安置在另一间房间之后，季行回到了屋内。 安琦手中的卡也无需担心，他刚才已经将钱全部转走了。光拿着卡可没用，就是不知道安琦什么时候才会发现。 他的房间布置得很简单，但空间极大。打开房门，正对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几只蜡烛、一只笔和三本摞在一起的书，在书下面压着一沓手稿；桌子旁边则是一张双人床，床头也有可以放东西的空间，他平时会把笔记本放在这里，便于在醒来后记下昨晚的梦；床的对面是一架书柜，上面放着些他这些年在里世界搜集到东西。 从床铺和书柜中间走过，季行走到了地台上，地台的大小大概能容纳三人平躺，它的上方则是一扇几乎落地的窗户。 将窗帘拉上，外界的灯光和月光彻底被阻隔在外面，他再次走回书架前，一一检查过上面放置的微型布谷鸟座钟、古铜色星象仪和捕梦网。 没有任何异样，于是他走向床边。 随着他向床上倒去的动作，顶灯也熄灭了，房间内彻底沉入了黑暗。 几乎是在合上眼睛的瞬间，他就沉入了梦境。 再次睁开眼，他看见了熟悉的景象。 “居然是教课时间吗……好吧。”他站在穿衣镜前，打量着自己的穿着——简单朴素的黑色法师袍，胸前别着犹如星河般的银色“奥秘之环”标志，揭示着他的身份，一位“正统出身”的学院派法师，现在正在他的母校中任教。 镜中清晰地映出了他现在的容貌，不笑时有些矜傲冷漠，与他本身的容貌一般无二，神态甚至更加青涩。 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很好，距离他该开始教学的时间还有很久，也行他能够先去一趟图书馆。 推开房门，短暂的传送过后，他出现在了图书馆内。 “普及、研究记录、历史、禁术……”通过了图书馆之门的检查后，他被放了进来，沿着一排排书架走过，寻找自己想要了解的内容，终于，他停下了脚步。 “外域。” 他注视着书架上的文字，仔细地看过架子上的书脊。 但上面只摆着三本书。 神之所在，地狱，以及无尽星间。 他的手向《星间》伸去，它如同在呼吸一般，给人以有生命的错觉。它封皮是一种明亮的蓝紫色，这色彩在扭曲、流淌，似乎还要将外界也染成和它一样的色彩。 季行看见自己的指尖也染上了蓝紫色，很快，这颜色爬满了他的整条手臂，像是捕获住了猎物的网。 《星间》悬浮了起来，书页飞快地翻动，发出哗哗的声音，而生命与力量似乎都要顺着这些蓝色被汲取走。 突然，书页的翻动停止了，色彩不再流淌，而那条手臂连同季行的身影在空气中渐渐淡化，最终消失不见。 “真是不好意思，再一次欺骗了你。”季行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正翻动着写有“神之所在”字样的书籍，手指白皙，上面没有一丁点的蓝紫色彩。 《星间》突然失去生命般摔了下来，掉在地面上，发出沉重的响声。 刚才拿起它的“季行”不过是一个被构建出来的幻象。 季行没有挪步，没有伸手把它捡起来、放回架上，而是继续低头翻着手中的书本。 等了一会儿，见骗不到它，《星间》突兀地消失了。 他终于将《神之所在》翻到了末尾。这本书的前半部分极尽详细地记录了这个名为埃伯辛的世界中诸神的信息，光凭这一点，它就足以被列为禁书，更别提后半部分记满了作者狂妄、亵渎的计划。 作者渴望成为神明，与祂们共升于神庭，脱离蝼蚁般人群的行列，并为此做出了一套完善的计划。 听起来似乎是项伟大的事情。 可惜季行只在其中看出了绝望。 ——作者鄙夷埃伯辛大陆之上的诸神，却又不得不与之为伍。 他变出一支笔，在最后一页写上了一句话： “如果能够以自己原本的身份踏上旅途，又为何要挤进不适合自己的枷锁？” 流畅的异界文字被写在了书页上，仔细观察，竟与上面癫狂的字体有四五分相似。 他将这本书放回书架，看向却《地狱》绘有大门纹样的精致的浮雕封皮，却迟迟没有打开它。 《星间》是他第一次在梦境里进入图书馆时就见过的书，那时它就摆在第一排书架的外侧，散发出极大的吸引力想让他拿起它来。 季行必不可能上当。 这种一看就很有问题的东西他看都不敢多看，当时赶紧就头也不回地跑到别处去了。 后来，随着梦境时间的延长、可活动范围的扩大，随着他在现实中也使用出越来越多的法术，他的意志力也在逐渐上升，再次直面这本书时，不至于那么被动。 第19章 到了现在，他甚至能和它开个玩笑。 后来，季行逐渐了解到，“星间”是人们对于“世界外”的称呼，这里的世界指的并非是星球之类的地方，而是位面。 在无尽星间，能量更加复杂，出没的存在也更加难以想象。 据此，季行推测，也许这本书本身也是星间凶险的体现，是一种提醒而非威胁。不过没有更确切的证据，他暂时还不打算碰它。 而《神之所在》则从始至终就乖乖地待在“外域”区书架上，不过以前这片区域没有对他开放，直到最近，他才能进来。 他在书上的写画不会造成任何影响，这里只是梦境，无法留下任何痕迹。 这两本都是图书馆里的土著居民，至于《地狱》…… 他进图书馆之前就有点想打听尤利安，结果一进来就看到了，真的会有这么巧吗？ 他是不太想碰这本书。 恰好，钟声在此刻传来，这也意味着他该去上课了。 他至今还能想起来自己第一次梦见教课时的惨状。 当时，梦一开始他就站在讲台上了，底下是黑压压一片魔法学校的学生，而自己脑袋里空空如也，什么也不知道。 好在，作为一个位天天上课的学生，他深谙摸鱼与水课之道，临时将那节课改成了实践讨论课，让学生们自己练习咒语，小组讨论交流。 这种情况下，他只需要走到表现良好的学生旁边，夸他们一句“你做得很好”就可以了。 水是水了亿点，但至少让他不再那么尴尬了。 最为幸运的是，名为指导实为观察了几个学生施法以后，他的脑海里居然出现了对应的知识。 简单来说，他也学会，或者说回想起来了。 这回，他再次来到教室门前，推开门，很好，里面果然坐满了学生。 他所梦见的这所异界魔法学校不愧为顶尖学府，大部分学生们都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望，每次他来上课，学生都必然比他到得更早。无论再看多少次，都让他倍感压力。 “今天该讲什么了？”他询问道。 “攻击型法术—仿龙语魔法·湮灭之息。”他听见有学生回答说。 “不要闹。”季行感到头疼，“这是禁咒，教不了。” 虽然这只不过是梦境，按理说在梦里做什么都可以，但他在梦境中的身份是一个备受提防的异界魔法师。 有那么几次，他准备在梦里自由一把，结果刚用完禁咒就被人盯上了，甚至什么都没干就被盯上了，立刻无缝转场被全大陆追杀的邪恶黑魔法师，还经常和神明派遣的神使对打。 那种命悬一线的感觉他真是不想再体验了。 当然，这种感觉再糟糕，也比他现在在现实中过的每天提防剧情的生活好一万倍。 他宁可在梦境里被神使追杀几个月，也不愿意出门面对安琦半分钟。 不过，也是托了被追杀的福，他飞速学会了各类法术，从此再梦见给学生讲课就不用发愁了。 “今天改成实践课吧，练习上节课学习的咒语，自由讨论，自由交流。有什么问题就来问我。”他宣布。 不发愁是不发愁，能摸鱼当然更好。 反正梦境里的学生又不会挂科，挂科也和他没有关系。 “老师？”有学生走了过来，问他，“我能向你请教几个问题吗？” “可以……”他抬起了头，看见了熟悉的脸，熟悉的黑发金眼，以及熟悉的不怀好意的笑容，到嘴边的话就变了，“不行。” “为什么不行？”尤利安疑惑，他扯了扯自己身上与其他学生一致的制式学生黑袍，“我不也是你的学生吗？” “……”季行感觉尤利安真是专治低血压，他都要被气笑了，“你入侵我的梦境？” “怎么会？”尤利安回答，“分明是你邀请我的。” “何况你已经见过我的了，我还没见过你的，这不公平。”他叹气。 季行不想去深究尤利安口中的“邀请”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恶魔嘴里的话和恶魔的契约一样不能相信。 是他先入侵的尤利安的梦境，这倒是事实……虽然他觉得自己完全是无意的，但做过就是做过。 “算了。”他是拿尤利安没什么办法，“先出去再说吧。” 以单独指导的名义将尤利安带离了教室，他们向外面走去。 第11章 在梦里就要无所畏惧 “我真的好羡慕他啊。” “是啊是啊，能得到教授的单独指导……” “我也想和教授出去玩……” 季行刚一转过身，就听见了背后传来了学生们的交谈声。 他转头，目光从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但作为教授，他似乎毫无威慑力，没有人停下来，声音反而更大了。 季行没有再理他们，顺手关上了门，随后，教室内的景象变得模糊而黯淡，最终像被抹平的沙画一般，变成了无意义的空白。 “不要随意改动我的梦境。”季行对着走在他前面、在走廊四处好奇地打量着的尤利安警告道，“他们不是任你操纵的人偶。” 刚才的动静无疑是尤利安干的好事。这些梦境里的学生一向都很踏实正常，对他的态度也很平常，普普通通，不会故意挑事，也不会表现得像这样痴汉。 第20章 “你甚至都不认识他们。”尤利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正在祸害走廊上的一幅壁画，建议上面的人物给自己换个发型。 “他们不过是凭借一段记忆捏造出来的虚像罢了，甚至连脸都可能是你自己给他们造的，是否是真实存在过的人物都存疑。” 季行拉着他离开了壁画，带着他上楼：“谢谢你精彩的演说，不过希望你能记住，这里是我的梦境，是我的空间。” 尤利安被他一路推着，顺着狭窄的螺旋状楼梯走到了塔楼上。 “你早就想对这里做出一番改变，探索它形成的秘密，而不是继续按照既定的路线行走了。”尤利安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单筒望远镜，扣在右眼上，好奇地向远处看去，“我知道你有选择恐惧症，打算帮你一把而已。” 季行可不敢让他帮忙。 随着掌握的法术的增多、精神力的上升以及对梦境世界的了解增加，他确实打算让这里做出一些改变。 如果把他的梦境比喻成城堡的话，他是准备打开几道暗门，进行更深入的探索。 而尤利安的建议是让他拆了重建，这根本不是一个概念。 根据他目前的了解和推测，他的这些梦境更像是一个被创造出来的空间，而这个空间中充满了曾经有人存储进来的东西——记忆，知识，以及力量。 记忆诸如他现在的身份，魔法学校的年轻教授。 知识比如那座图书馆，里面数目庞大、文字清晰可见的图书。 力量则更好理解。如果他生来就有与普通人不同的力量，那早在几岁的时候就该有人来找他，带他去修仙学魔法了，但他并不是。他现在能够在现实中使用法术，便是因为从梦境中“继承”了许多力量。 他进入到这个空间，便能够分享其中存储的东西。 尤利安趴在那边，不知道在用望远镜看什么。看他的样子，似乎极其自在，一副把季行的梦当自己家的样子。 他甚至从半空中抽出了一杯红茶，品了一口，随后又连茶带杯子推了回去。 “在你的梦境中怎么尝不到半点味道？” “这不是很正常吗？”季行走到他身边，“你不是要找我请教问题吗，我怎么不记得我有什么能教给你的？” 无论是从法术造诣、见识广博程度，还是从非人种族的先天优势来看，尤利安都优于他，他看不出来尤利安有什么向他请教的必要。 “不要这样想啊，我主修的是变形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专长的是咒语？” “而且，我还准备观察你，这可是一项长期工作。” 没给季行问他为什么要观察自己的时间，尤利安将望远镜递到了他的手中：“先看一下这个吧？” 季行接过了尤利安手中看起来极其平凡的望远镜，听见他提示道“向天空看”。 季行向远方的天空看去，透过望远镜，在正常视角下呈苍白色的天空竟布满了玫红色的裂纹，裂纹最密集的地方已经连成了一片，明亮得刺目。 “……这不会就是所谓的异界能量吧？玫红色倒是和所谓的剧情挺搭配的。”季行头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什么叫精神世界千疮百孔。 他是不知道，明明已经在努力避免剧情了，结果自己的症状居然还是这么严重了，感觉过不了几天就可以紧急送医了。 “望远镜送你了，想看的话可以时不时看看。等哪一天整个天空都变粉了，那你估计差不多是完了。” “不用担心，以我这些年的经验来看，你现在症状不重，肯定还有救。”尤利安补充道。 季行收起望远镜。 里世界中，被其他力量污染、精神失常的例子在百年前不算少数。但目前为止，可没有出现过被此类奇怪力量污染的，他可不打算做这种第一人。 “好了，我不打算在你的梦里逛了，估计你也不想让我在这里多待。”尤利安对他伸出了手，“那么，请问你打算和我一起，去别人的世界里串串门吗？” 季行怀疑地看向尤利安，但还是握住了他的手。 “我们从这里下去吧？”手刚被尤利安攥住，季行一个没站稳，尤利安便拉着他从塔上跳了下去。 三秒钟后。 悬浮在半空中的尤利安充满疑惑：“为什么我们没有出去？你为什么要拦下咱们？” 悬浮在他旁边、还被尤利安拽在手里的季行活像一条被拴着的咸鱼：“我早就说过了，这里是我的梦境。虽然在外面打不过你，但在属于我的空间里，我当然比你更强。” “这不是你滥用权限、拦住咱们的原因。”尤利安看这脚下半米处的草坪，感觉人生充满了变数。 “如果你愿意用正常的方式，走出去，”季行特意强调了走字，“而不是拉着我跳楼，那现在也不至于这样。” “你为什么会害怕在梦境里跳楼？”尤利安表示不理解，“又不会真的摔死。” “是个人都会害怕。当然，你除外，你不是人。”季行冷笑。 很好，他们两人头一次感觉和彼此八字不合。 “唉，算了算了。”尤利安在他们身边又开启了一扇“门”，透明的水晶台阶一直延伸至了两人脚下，“这回总行了吧？” 季行跟着他踏入了门中，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又有三道门。 第21章 “选哪扇？”尤利安问。 “最左边的。”三道门看起来没有区别，季行便随便指了一道。 尤利安走在前面，让他跟在身后，他们进入了第一扇门。 “我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站在明亮干净又整洁的墓室，围观了一会儿千年僵尸做家务后，季行问出了灵魂问题。 站在他们面前的僵尸是中年人的外表，长得亲切得像邻家大爷，衣着朴素，此时正拿着扫帚亲自打扫着自己的墓室。 “要不以后建议他买个扫地机器人吧。”季行觉得他还挺辛苦的。 围观了一会儿之后，他们两人都受不了了，赶紧打开门走了。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又是新的门，尤利安选择了最右侧的。 一打开门，就听见了一个充满兴奋感的女声：“千年参王，终于让我抓到你了！嘿，还会卧沙！” 在半空中，一名御剑飞行的女子追着一只到处乱窜的白萝卜，四处乱飞，所过之处碎石无数。 背景赫然是清渺峰山脚下的农田，这就是季行过几天要参加种植技术交流会的地方。 做梦都是这副样子，看得出来，负责人已经快走火入魔了。 季行赶紧带着尤利安退出，换下一个梦境。 他怕待会儿梦境的主人就把他们当参王抓起来了。 下一个梦境的主角大概是魔法学院的学生，在梦里也愁眉苦脸地练习魔法，十次里也成功不了一次，看得季行都差点忍不住出来教他。 “最后再选一次？”尤利安做出“请”的动作，向他展示面前的三扇门。 “中间的？”季行迟疑了一下，选择了它。 “三扇门内，通往的是同一个梦境。”在即将进门的时候，尤利安听到季行这样说。 而他则轻笑了一声：“我只是看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认为你也该看看。” …… 私人岛屿上，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安琦挽着身边面目模糊的人影的手臂，接受着同样面目不清的人们的艳羡和恭喜。 他身边的人影甚至都看不出是男是女，而往来的宾客像无数只被操纵的傀儡。 现场的布景似乎极尽奢华，但同样模糊不清，季行看去，只能看见一片代表钱财的符号，似乎是因为梦境的构建者没有能力将它们清晰地区分出来。 接着，安琦身边的“结婚对象”的眉目逐渐变得清晰起来，越来越接近季行的形象。 “季行”与安琦执手，穿过白玫瑰制成的拱门，走过鲜红如血的地毯，最终停在了圆台上。 “季行”深深地凝望了安琦一眼，满怀柔情，充满得偿所愿的喜悦。 他拿起了话筒，开始讲述自己对安琦的深情。 他讲述着自己对安琦的一见钟情、感觉在与安琦的相处中得到了治愈和救赎，深情地称赞安琦为自己的神明，是自己放在心尖上、最为珍视的宝物。 最后，以一句“我会永远宠着安琦”作结，结束了这感人的一幕。 第12章 不要捡怪东西回家 “你昨天去哪了？” 梦境的画面很快又回到了室内，安琦带着满身酒气回到了家里。“季行”坐在沙发上，声音略带颤抖地问他。他双目泛红，神色疲惫，似乎一直在等着安琦回来，整个晚上都没有睡。 “我出去玩了啊。”安琦感到好笑的看了他一眼，脸上还带着红晕，明显是喝醉了。 他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差点就撞到了墙上，好在被“季行”扶住了。 “嗝，你打听这干什么？你想管我？”安琦打了个酒嗝，有些熏人，但“季行”毫无闪避，反而更加关心。 听到他的质问，“季行”的目光更加幽深，似乎有些委屈：“我只是怕你抛下我……” 听到这样的话，安琦露出了满意的神情，他蹦上了沙发，翘起一只脚伸到“季行”面前，让他给他脱鞋。 在安琦的授意下，梦境中的“季行”单膝跪地，为他脱下了鞋袜。 “季行先生，你要是忍不住了可以掐我。”尤利安突然伸出一只胳膊到季行面前。 “你确定？”自从进入了安琦的梦境，季行的表情就彻底被冻住了，冷漠阴沉得有点可怕。 “确定。”尤利安笑着说。 季行一把攥住了尤利安的胳膊，力气大得吓人。还没等尤利安表示抗议，他就被从人形变成了猫形。 “这是另外的价钱！”被季行抱在怀中狠狠揉弄着，尤利安艰难地抗议道。 季行不为所动。 不过不得不说，季行的手法还挺舒服的。 又有绝佳服务又能看到好戏，尤利安迅速抛弃了节操，维持着猫形享受了起来。 而安琦仍沉浸在他的美梦之中，他开始逗弄“季行”： “你不是说过吗？我是你的救赎。” 他踩上了“季行”的膝盖，向下踩去，将他的另一条腿也压到了地上。 “只要你乖乖的，我就不会抛弃你。” “放屁。”季行骂了一句。 “狗屁的救赎。” 他现在真的很想冲过去揍安琦一顿。 奶牛猫拿爪子捂上了他的嘴：“你怎么可以说脏话？？？” 但很快，尤利安又意识到：“不错哎，你骂人居然被我听到了！” 第22章 季行被他这么一打岔，原本心中郁结的愤怒突然就都消失了。 何必因为安琦的幻想而生气？反正幻想终归是幻想，就让安琦抱着它们直到被赶出去吧，他不会让它们成真的。 在他的怀中，奶牛猫不引人察觉地晃了晃尾巴。 “啊！”安琦突然爆出了一声惊叫，“季行”所处的位置突然变成了黑色的漩涡，从中冒出来无数条巨大的黑色触手，将他向漩涡中心拉去。 “救命！救救我！”他开始了哭喊，并试图拽住什么东西将自己从漩涡中拖出来。 但梦境中的场景突然变成空旷光滑的平面，连根草都没有，更没有可供他抓握的空间。 很快，他就从地面上消失了，随后，整个梦境开始变暗褪色，只有季行两人站立的地方还保持着原本的色彩。 “安琦好像被吓醒了。”尤利安幸灾乐祸。 “我忘了。”季行揉了揉太阳穴，“衣柜里的东西在平常都不出来，差点把它们给忘了。” 但看他的神情，只能解读出“干的漂亮”的意思。 “停下来！” 安琦尖叫一声，从梦中醒来，却发现他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让自己挪动一下。 他的头和脖子当然也无法移动，视线被固定在天花板上，死死地盯着那块白色的房顶。接着，他感觉自己的脚腕一冷，像是被什么冰冷的、僵硬的、带蹼的东西攥住了。 那东西还在滴水。 当然，也可能不是水，而是别的什么液体，只可惜他看不见。 他试图蜷缩起自己，挣脱那个东西，但也是徒劳，甚至连发抖都抖不起来。 早在刚从这间屋子里醒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屋内豪华的装饰品们，就比如那台放在桌上的带着喇叭的留声机。 而现在，安琦才意识到，这间屋子里的留声机并非只是装饰。在他醒来后，明明没有人触碰它，转台却开始了转动，演奏起曲风暗黑诡异的音乐。 “你好啊，陌生人。”在意义不明的外文童谣声中，他看见一个穿着华丽裙装的小人偶拎着裙摆，踏上了自己的身体，向他微微欠身。 也许是衣服的原因，她的裙摆宽大，身上更是佩戴了不少宝石，人偶有些许沉重。而这重量集中于她所穿的高跟鞋的细跟上，使她行走在人身上时的触感利如尖刀。 “欢迎来到我的领土，等会儿记得去做一下登记。”人偶为自己戴上了王冠，她的头发泛起格外美丽的光泽，“不过现在还不急，我要先向你介绍一下我的子民们，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要记得和睦相处啊～” “谁要和你们当一家人！”安琦在内心中疯狂拒绝。 如果他能动……能动的话他一定要把这个该死的人偶扔下去，把它身上的宝石都拽下来！ 这些是什么？珍珠，红宝石，欧珀？ 他越看越觉得嫉妒。 诡异的场面本就让他的神经紧绷到了极致，些微的异样都会点燃他的恐惧，而眼见逃脱无望，人偶又偏偏打扮华贵，他的脑海中便只剩下了疯狂的幻想。 人偶只需要找到人陪她玩游戏，她才不会管安琦在想什么。 伴随着人偶女王的动作，从她身后钻出来了一只身体呈巧克力色、四爪皆白的仓鼠——等等，为什么还会有仓鼠？ “对，还有你们，快跟上来。”站在他身上，人偶还在招呼着后面的东西。 “来了。” 在一片嘈杂的声音中，安琦看见了飘在空中的恐怖面具、刚从福尔马林里爬出来一样的怪鱼、没人拍动却不停弹跳的皮球。 “为了迎接这栋房子的新住户，我们准备了一个欢迎仪式。”人偶女王说到，“换配乐！” 留声机播放的音乐被切换了，换成了一首更加诡异可怖的音乐。 安琦的身体不再那么僵硬，他可以稍稍转动脑袋。 将头向身体左侧的窗边转去，他终于看清楚，原来一直以来照亮室内的并非窗外的月光，而是吊在树上的鬼魂。 见安琦注意到他了，身穿白衣、披散着头发的鬼魂飘了过来，穿过窗户，也跟着站在了安琦床边。 “哎呀，多亏了我们的新客人，不然我差点把你给忘了。”人偶对鬼魂道歉说。 “那么，既然人来齐了，欢迎仪式现在就开始吧？”她招招手，这群东西全都向安琦围拢了过来。 没等人偶再说话，安琦就晕了过去。 唱片机突然停了下来，人偶的动作僵在了半空，面具漂浮不稳，差点掉下来。 室内顿时充满了尴尬的气氛。 过了半晌，人偶率先出声了： “不是吧，好逊啊。” 她觉得很抓狂：“难道我们表现得不够友好吗？难道我们长得很吓人吗？” 空气中传来一片叹气声。 人偶的审美标准显然太过广泛，她夸了仓鼠今天依旧很可爱、夸了皮球今天依旧圆润之后，还夸奖了面具依旧威严和怪鱼依旧很咸。 最终得出结论：是新住户心理素质不行，不是他们做得不够好，然后就带着她的臣民们走人了。 …… “那不是一群小可爱吗？”尤利安表示不解。 “对于你来说当然是，对普通人来说就不太友好了。” 想到这里，季行突然起了报复心。他向人偶传达了消息，打算让人偶他们捉弄一下安琦。 第23章 “看着办，我相信你们有分寸。” 次卧那边，人偶和面具它们正在发愁。季行肯定是不让它们乱吓普通人的，但三个月没挨过打，它们心就野了，今天冲动之下干脆就搞事了。 搞事一时爽，把安琦吓晕之后它们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惹事了。 “今天谁背锅？” 它们决定靠石头剪刀布选出倒霉鬼。 “等等，老板的消息。”人偶喊停了比赛。 三秒后，人偶率先欢呼了起来：“我们是奉旨搞事，老板不会追究！” 那么，问题又来了，面具发出了空洞的声音：“我们已经把他吓晕了，那还要不要按照老板的意思，再吓一吓他？” “必须的！”人偶说，皮球也在一边用弹跳表示赞同。 季行他们还停留在梦境里。 安琦虽然已经醒了，但尤利安将他刚才的梦境残余的力量暂时留下了，重新构建出一小块新的梦境供他们停留。 次卧衣柜里的东西算是季行这栋房子的遗留问题。 当时他才刚进入里世界不久，不知道怎么就被房子的原主找上了。房屋的原主是个商人，声称自己搬进新家后就天天遇见怪事，怀疑房子闹鬼。 季行应邀去他家一看，好家伙，满屋子有问题的古董。 什么死人头发制作的人偶、古老部落受诅咒的面具、鬼头皮球、日神岛眷族标本——标本里的怪鱼来自日神岛，这还是他很久之后上岛了才发现的事。 总之，什么奇怪东西应有尽有，简直比季行的收藏还丰富。 这要能不出问题才怪。 好在这些东西都不算太强，也不怎么害人，只是喜欢搞恶作剧。季行帮原房主解决了问题，拿了报酬就走了。 不过后来原房主又遇到了些事，最终把房子给了异管局，异管局又给了季行，经历了一系列复杂的情况，最终成了季行的房子。 为了保命，这一票小东西主动提出可以帮他办事。季行想了半天，也没什么可以让它们干的，还是人偶头脑灵活，提出说可以帮他养仓鼠。 看在它们没真的干过什么坏事的份上，季行没有将它们驱赶走或灭杀，为它们提供了一个住处——衣柜。不过平常不让他们外出，也警告过它们不许去吓周叔。 至于安琦，那是谁？ 第13章 兼职出租车司机和普通市民 向人偶传讯，要求它们警告一下安琦之后，季行在安琦残留的梦境中甄别起了构建梦境的力量来源。 他试图寻找到那股影响他的异界能量，他们维持这个梦境，没有让它随着安琦的惊醒消散，就是为此。 他的努力目前看来是徒劳的，安琦的梦境和任何一个普通人的梦境一样，没有什么特异之处。 但就在安琦情绪最激动、最满足的那一刻，季行和尤利安都察觉过某种异样。安琦的梦境反应的自然是他最深切的渴望，但同时又像是在被什么东西有意引导着，与季行、与“剧情”挂上了钩。 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在安琦一开始的梦境中，除他以外的人脸都是模糊的。他大概并不在意究竟由谁给他带来奢华的生活，只想要享受。 但在后来的梦境中，原本模糊的人物变成了季行清晰的形象，梦境的重点也从“安琦的享受”具体到了“征服季行以后，安琦能够得到的享受”。 也正是在安琦将梦境中“季行”的双膝踩到地上的那一刻，违和感达到了顶峰。 虽然季行对他没什么好印象，觉得他就是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乱给他人下定义的自大狂，但也觉得，安琦没有这种勇气敢自发幻想这种场景。 “真的找不出来了，放弃吧。”尤利安也做了类似的事情，试图找到能量来源，不过他很快就放弃了，“这种以入侵和污染为目标的能量没那么容易被抓住的。” 他的双手合拢，半空中音符状的金色字符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飞入了他的掌中。 见尤利安并不反感，季行好奇地旁观了一会儿。 其实他没怎么见过尤利安施法。对抗日神岛血祭出的邪神时战斗结束得飞快，他还要操心考察团人员的情况，基本上没看出什么所以然。 而在那之后，尤利安虽被他严防死守，但实际上两人并没有起过什么冲突。 尤利安热衷于在各种可疑的案发现场打卡，永远冲在吃瓜一线和嫌疑人名单的榜首，但除此以外表现得竟算是遵纪守法。 “感兴趣？”尤利安向他靠拢过来，指尖上又变出几只音符，“说起来，这个法术还是我上学时期改造的呢。” 上学时期？ 季行感觉自己的关注点又变得清奇起来，尤利安居然也有需要上学的阶段，总觉得难以想象。 他看出来自己和尤利安探测能量的方式有些不同，他是按照仪式、法术的最基本构架排查违和点，而尤利安……大概更像是在利用自身的天赋能力？ 尤利安继续介绍道：“这个法术原本是一个幻术系的通用侦测法术，而经过我的改造，它变得更贴合我的力量、更适用于甄别伪装，我为它取名为‘杂音侦测’。” 季行一边和尤利安交谈，另一边也没放弃寻找异界能量。 他“看”见了构成梦境的基石，依旧普普通通，没有任何异样。 第24章 “算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季行叹了口气，“我估计马上就要天亮了，以后都必须早点醒，趁安琦没醒就出门了。” 他随手一拉，在身旁打开“门”，从梦境空间回到了现实。 在记录梦境的本上简单地写下日期，标注上几个符号，他的记录便完成了。 凭借他现在的记忆力，以后看到这些标注，便能回想起来这次梦境中发生的事情。 飞快地穿好衣服，季行感谢着魔法的便利，无论是迅速清洁还是消除困意都非常方便。 做好准备之后，季行再次打开了窗户。 ——走正门动静太大，他怕吵醒了安琦，对方又冷不丁把他拉进“爱心早餐”的剧情里，便准备走窗户。 从窗户跳了出去后，季行悲哀地想到，再这样过下去，他迟早成为跳窗专业户。 至于为什么不用法术把自己直接传送走…… 季行主动忽略了这个选择，并且拒绝承认是因为他发现跳窗户还挺好玩。 “你去外面的路上，”奶牛猫·尤利安从他脚边钻出，撑着他的腿说，“我今天开车带你出去玩，要去哪儿我送你。” 季行被尤利安突然的霸总发言震撼到了，没反应过来拒绝他，便已经去了指定地点。 尤利安猫消失了，两分钟后，一辆出租车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走吧？我开车载你。” 车窗落下，露出了尤利安的脸。他还带着副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墨镜，对着季行招手。 季行：“……” 失算了。 出租车也是车，没问题。 “你真是总能给我整出点新花样。”季行拉开车门，吐槽道。 尤利安依旧挂着欠欠的笑意：“那我就把这句话当成夸赞了。” “现在才五点多，”尤利安说，“我带你去吃早饭吧？” 十分钟后，他们两人坐在了路边摊的小板凳上。 “你是怎么找到这么本地的小摊的？”季行认识这里，是只有本地人才能找到的绝赞小店。 “在这座城市里逛几圈就知道了啊。”尤利安咬着包子，“特别是在我有意窃听的情况下。” 听见他人心音、窃取他人记忆似乎是尤利安作为恶魔的天赋，而在精神力碾压的情况下，要做到这两点同样轻而易举。 季行同样有能听到他人内心想法的能力，但他平时并不会使用，而尤利安则乐于使用这项天赋。 和恶魔探讨人类隐私权显然不是一项多好的话题，何况他们两人只能在目标相同时和睦相处，真正发生意见分歧时尤利安也不会听他，于是季行就略过了这条。 他很快就吃饱了，盯着尤利安的吃相，他合理怀疑，是尤利安自己想吃。 “对了，你不做外卖骑手了？”他突然想起来上次看见尤利安，还是骑着摩托车来的。 “做啊，一三五外卖，二四六开出租。”尤利安回答，“可以接触到很多人，你们市里的人员还真复杂。” 听着尤利安莫名阴阳的语调，季行怀疑他说的人员复杂指的并非普通人。 啧，以尤利安的性格，过不了多久“实力成谜的外卖员／出租车司机”肯定就会成为a市里世界的一项怪谈。 “卖花喽，卖鲜花喽……” 吃完早餐，结账走人后，他们向停车的地方走去。没走两步，周围的景象顿时模糊起来，周身弥漫起一片浓郁的白雾。 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一个卖花的老人。 老人的皮肤黝黑，却并非像是晒黑的，而更像过火后的焦黑。 看到花，尤利安倒是突然想起来了：“我还在你那里订过六百多朵日神岛玫瑰呢，说是过两天就找你取货，最近倒是忙得忘了。” 他又补充了一句：“忙着开出租车赚钱。” “你这不是太忙，是太闲得慌了。”季行忍不住回怼。 站在他们面前的老人见他们居然忽略了自己，不满地走了过来，脚步落在地上，发出了奇怪的声响。 “要买花吗？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头子，买几朵花吧！” 他举起两支鲜红得滴血的玫瑰，几乎要戳到他们鼻子底下。 季行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提醒到：“我们不太合适吧，您下次最好还是找情侣推销吧……不对，没有下次了，您还是最好别再出现在人前了。” “谁让你过来的？”他问。 季行话音刚落，老者便想逃跑，却发觉周围的白雾竟在不知不觉间脱离了自己的控制，反过来变成将他束缚在这一片空间内的迷阵。 而他面前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年轻人身上散发出了巨大的压迫感，让他的灵体也随之战栗。 他听见那人问： “再问一遍，谁叫你过来的？” 老者强撑着和他对视了片刻，很快便支撑不住，主动退后几步，回答到：“邻省的人们都说，这里是个好地方。” “其他人也这么觉得吗？”站在那人身边的人笑着开口了，“我也觉得这里是个好地方呢。” 老者这才注意到，这人竟有一双瞳孔尖细的怪异金色眼睛。 自动过滤掉他说的话，将试图和老者交流“a市为什么是个好地方”的尤利安扒拉到一边，季行对老者说：“如果他们的意思是a市‘好发展’的话，你这是被坑了。” 第25章 老者干瘪的嘴唇开合两下，却没有发出声音，似乎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季行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你们是打算干以前那种营生，替死之类的，你确实是来错地了。” “不，不是替死！”老者听到这个字眼，忍不住叫到，“我最多也只是想沾点阳气……就一点点罢了！” 季行没有听他辩解，递过去一个木牌子：“跟我没什么关系，专业不对口。去找异管局，他们有专人处理。” 老者接过木牌，还想说些什么，却已经被木牌上的符咒拉走了。 处理完老者鬼魂，季行回头看尤利安，发现他一脸遗憾。 “真有意思。”尤利安说，“为什么不把他多留下来一会儿？你不好奇邻省的鬼魂为什么要骗他过来吗？” “不感兴趣。”季行表示拒绝，“等他去了异管局，会有专人处理。”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才不像尤利安那么闲，没兴趣掺和进去。 走路上撞鬼和见到怪异对他来说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事态不紧急时他都找是丢给异管局处理。有问题就上报有关部门，他就是个普通市民。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3-02 20:16:13~2022-03-03 20:46: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蓝山筠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蓝山筠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咸鱼打卡的秃头花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寻求刺激 季行出门后，过了一个多小时，安琦醒过来了。 “你要去哪里？”他从房间出来，刚准备上楼，就看见管家周叔从楼梯上下来了。 即使是在家中，老者似乎也总是习惯于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打理得严整。他手上拿着一本黑色封皮的精装书，封面上有一个手绘般的、血色的怪异图案。 “碰、碰。” 在安琦身后，又传来了那种熟悉的声音，让他不由得浑身一抖。 ——昨晚过后，他已经很熟悉了，清楚这是皮球落在地上又弹起后的声音。 他感觉浑身发毛，就连眼前的管家似乎都从慈眉善目变得可怕了起来。 这样想着，他觉得自己突然注意到了一些以往没注意过的地方： 周叔的皮肤似乎有些过于苍白了。同时，作为老人，他似乎太过精神瞿烁，看起来又过于年轻了些。 以前看过的那些关于血族的传说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而且那些特质似乎和周叔一一对应了起来。 在安琦身后，皮球弹跳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但他却不敢回头看，生怕在回头的一瞬间，周叔也会从人变成怪物，和那个诡异的皮球一起朝他扑来。 “你有没有，听到一些声音？” 安琦声音很弱地，颤抖着开口问道。 “什么声音？”周叔瞟了一眼安琦身后，见皮球没有消停，反而跳得更剧烈了，就知道这是季行允许的，便装作不知道，“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可能是年纪大了吧，耳朵不好使。” 你说谎！ 安琦恨不得扯着他的领子大喊。他分明看见周叔朝他身后看了一眼！ 在周叔眼神暗示之后，皮球还跳得更使劲了！ 他现在算是知道了，这屋子里没一个好东西，都在合起伙来故意吓他。 他都有点怜爱季行了，他有些得意的想，不知道季行知不知道，自己家里都是些什么怪物？ “对了，老公他去哪里了？”既然周叔只敢伙同这些东西吓他，不敢伤害他，安琦就不害怕了。 周叔明显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安琦嘴里的人指的是季行。 好像从安琦出现的第一天开始，他就执着于这么称呼了。不过直到现在，除了他以外，也没人适应这个称呼。 周叔回答说：“老爷他早就起床出门了，五点左右就去锻炼了。” 昨天季行是这么和他商量的，季行认定安琦没这个毅力和精神早起，但周叔真把这原因说出来了，还是觉得有点好笑。 多么标准的退休老大爷生活。 感觉这样一说，季行就一下子和他变成了同龄人。 安琦明显也傻眼了，像是无法接受一样：“锻炼？锻什么炼？” “跑步登山骑自行车。”周叔一口气报出三项运动项目，“有时候还会去健身房。” 季行跑得确实不慢，也经常去清渺峰山脚下，虽然不是靠腿爬上去的，但总体来说没毛病。 “你有需要的话，可以跟老爷提，他应该很乐意帮你请个专业的健身教练，天天督促你锻炼的。”周叔很好心地建议道，满意地看见安琦退缩了。 “不必了……不用麻烦。”安琦一边拒绝一边往后退，不再堵在楼梯正中央，给周叔闪出来了下楼的空间。 他放周叔过去，瘫坐在客厅沙发上等着周叔给自己做好早饭，心里还在吐槽季行的老大爷作息。 ——当初带他过来的那东西果然没说错，季行不光豪门，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男人。 啧，无聊。 要不是有那东西的承诺吊着，他想想要和这样的人过一辈子就觉得痛苦。 而被嫌弃无聊的季行也正在干一件无聊的事情。 第26章 “尤利安，可以远离我吗？”季行试图将自己的左臂从尤利安的怀抱中解放出来，却只是让对方抱得更紧了。 如果尤利安再不放开的话，自己马上就能收获到一条断成两截的胳膊。季行心想。 “你非要表现得这么……心灵脆弱吗？”季行挑了半天，才挑出来了一个相对合适的形容词。 “不要告诉我，进这种鬼屋就能把你吓个半死。” “它们只是让我回想起了我悲惨的学院生活而已。”尤利安抱着他的左臂，身体也缩在他的身后——从他们两人身高的角度来看，也许称之为“靠”更加合适。 “你是没有亲身体验过，他们亡灵系的简直不是人。” “你们本来就不是人。”季行不客气地挑刺道，“而且在吃饭的时候你还吹嘘过，说你们变形和幻术系的才是学院中真正的王者。” 没过多久，他们就顺利的从鬼屋里走了出来。 重新站在太阳底下的那一瞬间，季行确信自己刚才是真的撞邪了，否则怎么会答应和尤利安一起去鬼屋。 这个鬼屋对普通人来说确实够恐怖，在本省甚至全国都排的上号。不过对季行来说，哪个转角会有工作人员、会出现什么东西他都能感知得到，可以说毫无体验感。 “好像也没那么恐怖啊？” “对啊，好奇怪啊，我之前去过的那个还没这里刺激，但我在这儿怎么感受不到特别吓人的感觉啊？” “我觉得我可以再来几次。” “你今天胆子居然这么大，刷新了我的认知啊！” 几名游客从他们身边走过，季行听见了他们的交谈。 “原来这就是‘害怕’的感觉吗？” 尤利安站在他旁边，以一种中二到让他头皮发麻的语调感叹道。 “往这边走走，”季行忍不住拉着他再走远了些。 其实他们本就站在路边，远离门口，妨碍不到什么人。但季行还是被尬到了，生怕被尤利安连累，导致他也被周围的人投以奇怪的目光。 “导师所说的果然没错，情绪真是一种复杂的东西……很难模仿啊。”在尤利安的指尖冒出一连串音符，在风中歪歪扭扭地飘动着。 “要先窃取，先体验，再重现。” 他的指尖触碰到这行音符，在上面滑过，弹奏出一道凄厉尖叫般的声音。 “毕竟机械的公式难以应对多变的状况。” 随着他的动作，音符们开始变换位置，本身也逐渐变形，变化成新的符文。再弹奏时，尖叫变成了压抑的乐曲，听起来却更让人心生恐惧。 季行没有再打扰他，他看出来了，尤利安大概是领悟了什么新的东西。 尤利安自然不可能真被鬼屋吓到，刚才他窃取又复制了其他所有进入鬼屋的人所产生的恐惧情绪，自己体验了一遍。 就是可惜鬼屋了。 今天之后，就会出现几个完美达成鬼屋挑战、一点都不觉得这里恐怖的人了。 毕竟恐惧全跑尤利安这来了。 但要说这些情绪就足以把尤利安吓得瑟瑟发抖、需要缩在他身后……反正季行是不相信。 没过多久，尤利安便从这种状态中脱离出来，对季行露出了笑意。 “为了感谢你陪我进鬼屋，”尤利安示意他的目光转向这座游乐园的顶点，跳楼机，“我陪你去坐那个吧？” “再过几天你就要去清渺峰了，今天不打算玩个够吗？” 季行：“……” 他是造了什么孽。 真的很想拒绝。 十分钟后，跳楼机上，尤利安坐在神情严峻的季行旁边，笑得开心极了。 “你要是害怕可以拉着我。”尤利安非常“好心”地伸出了手，被季行冷漠地无视了。 被无视了，尤利安也不觉得受伤，他开始研究这台游乐设施：“真是有意思的发明……从天际坠落的感觉……” 季行觉得他今天废话真是格外多。 他的双手死死抓着两边的握杆，嘴唇紧抿。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开始思考尤利安所透露出的信息。 目前看来，尤利安所来自的地方——地狱，还算是一个存在着一定规则的区域。在地狱，有学校被建立，而且应该还区分出了不少类别。 据尤利安所说，地狱里正规学院出身的法师如果主修的并非咒语系，则都会选择另一系法术重点学习，一主一辅，以弥补单系法术造成的手段单一和强限制性。 尤利安的主要法术是变形系，辅助为幻术，被他自己吐槽过说是“年少无知，不小心选了两个控制型的”。 除此以外，尤利安提及过的“导师”也让季行格外注意。 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导师”还是很尊重的。 要是能据此挖出来尤利安来他们这个世界的原因就好了，季行心想。 下一秒，跳楼机上的座位拔地而起，季行攥紧了两边的握把，他的思路断线了。 这东西还是太刺激了，转移注意力失败。 另一边的尤利安显然适应良好，甚至还嫌不过瘾。 理智告诉季行，没有办法，毕竟尤利安也是长着翅膀的种族；但从感情上出发，他是真的觉得尤利安很欠揍。 …… 邻省，清渺峰景区内。 “清芷啊，邀请函都发出去了吧？”百草园的看门大爷问白衣女修道，“肯定都会来吧？” 第27章 “都来都来，没一个落下的。” “那就好，”大爷捻着胡须笑道，“他们可必须来看我们培育出来的大萝卜。”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3-03 20:46:52~2022-03-05 00:00: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蓝山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蓝山筠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为什么还能有系统？ 季行站在一块凸出的山石上，向下看去。遍山笼罩满青翠绿意，深幽的潭水上生出缥缈云雾，遮挡住了游客行走的栈桥。 尤利安的手拂开遮挡住视线的枝叶，站在了他的身边。 作为和旅游景点同名的知名门派，清渺峰正位于风景区内。跟着游客进入景区后，普通人只能看见逐渐向上攀登的山路，而持有邀请函的人则能看见另一条蜿蜒向山侧的岔路。 到了这里，才能使用邀请函，进入真正的清渺峰。 季行合理怀疑，清渺峰的邀请函只能短距离传送、不能把他从家里直接拉过来，就是想骗点门票钱。 但从实践上来说，里世界的人想要过来，也很少有从景区正门走的。 尤其是在季行亲眼目睹了鸟类大变活人之后。 “朋友，注意一下，这里没金雕分布。”从山石上离开，看见眼前突然落下的大鸟，他忍不住提醒道，“走的时候当心被当成迷路的保护动物给救助了。” 在开口之前，他就用了译制法术，让双方处于一个能互相交流的环境中。 以大鸟的形态降落在他面前的山路上、随后又变成人的年轻女性看了他一眼，张嘴，发出了尖利的鸟类鸣叫声。 很明显，这个法术只能翻译人话，无法翻译鸟叫。 “咳，不好意思，”面前的年轻女性揉了下自己的脖子，上面的羽毛缓缓地消失不见了，“刚才忘了把喉咙也变回来。 不知道是因为人种缘故还是变形时没注意，她仍显得有些像鸟类，特别是尖锐高挺的鼻部。 “你们知道清渺峰怎么走吗？”她不显尴尬，问道。 “也许你飞过了？应该在向南飞，去找一座顶峰上有金殿的山。”尤利安笑着回答。 “别听他的，你已经到了，就在这里。”季行脸色变黑，见她马上要继续变鸟飞走，赶紧打断尤利安，“邀请函上有地图，显示着路径。” “哦！是这样吗？！”她赶紧掏出邀请函，发现上面果然有一条弯弯曲曲的路线图，便立刻就变鸟飞走了。 “谢谢你们啊！” 被鸟翅膀扇了一脸风，尤利安打趣道：“你猜她这回能找到路吗？” “不能。不用猜，我认识她。”季行觉得自己在梦境里当老师真的当出问题来了，“韦德魔法学院真的不行了，怎么还能让这种变形术没完全学好的学生乱跑？” 刚才的人是艾格尔·斯特林，现在应该是韦德魔法学校的三年级生。季行曾在日神岛上与她有过短暂的合作经历，不过显然，除了路痴以外，她还脸盲，根本就认不出来季行是谁。 他现在真的很想给校方发传信，让他们赶紧过来把人带走。 好在剩下的旅途格外顺利，没过多久，他们就成功抵达了清渺峰大门处。 “季行先生，以及……？” 负责接待的清渺峰弟子看了尤利安一眼，不太确定地问道。 每位收到邀请函的人都能带至多两名的随行人员，但从他的角度来看，尤利安就是一个普通人，即使是亲属，似乎也并不应该被带来。 “我是他的学生。”尤利安勾起唇角，轻快地解释道。 “好的好的，我登记一下。”接待者很年轻，见到尤利安的笑意，也跟着他笑了起来，快速地将登记办好，为他们做好安排。 季行没有反驳。既然尤利安想过来围观，那由他带来总比放任尤利安自由活动安全。至于尤利安想以什么名头出现，只要不太过离谱，就都不在他需要操心的范围之内。 他观察着清渺峰的内部，非常符合人们的传统印象。 古建筑依山而建，下临碧渚，飞檐斗拱，上接云霄。 季行还远远地看见了洛清芷——就是他们之前在梦境中见过的、边追萝卜边大喊“参王”、“卧沙”的疯子。 “白天看起来倒是人模人样的。”尤利安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感叹道，“啧啧啧，我某次路过这里，亲眼见识到了她手撕妖兽的景象。” “只可惜，她掌握着这样的力量，却从没想过要再多做一些什么。”尤利安眯起了瞳孔尖细的金色眼睛，这时，他不再像一只猫，倒是像潜伏在暗处的毒蛇。 见季行半天也没有阻止他的打算，他问道：“怎么？这回不担心我带来灾祸了吗？” 季行将他稍微推远，冷笑：“我看你未必能动摇了她。” 清渺峰他接触不多，只有在这种种植交流活动上才有碰面的机会，但他初入里世界的时候，曾和小玄门的人有过合作。 合作后，给他留下的感受就是： 是个好人，是个靠谱的好人。 再也不好奇修仙了。x3 因为他们这些门派的人都确实是正经搞修行的，日常生活又规律又清静，完全不像想象中那么鸡飞狗跳。他感觉能修下来的人多少都有点可怕。 第28章 能真正做出成就的人都有自己的一套标准，一条路径，已很难动摇。 在那之前，他时常感觉自己的这个世界是由现代、修仙、西幻三种不同背景的不搭边小说杂交出的；在那之后，虽然有时候他也还这么调侃，但总体来说少得多了。 不可能真的有人把小说世界观设定成这样吧？ “312，313号房间，这边走。” 他们被安排在了走廊尽头相对的两间房间里。来宾今日陆续赶来，活动主要将在明天后开始举办。 “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季行本来还有些想问的，却突然感觉袖口发热：“不必了。” 他赶紧进入房间，开启链接，让他提前布置在房内的眼睛们向他投影画面。 刚在床上坐下，他就感觉旁边也陷下去一块，是尤利安。 “让我们来看看，究竟又发生了什么？” a市家中，安琦歪在床上，双眼直直地看向前方，似乎在和什么透明的生物面面相觑 在房间内的墙壁上，古董挂钟的指针依旧稳定地转动着，发出轻微的声音。它的边框上雕刻了许多繁复的花纹，令人眼晕。因此，当上面的一朵花突然裂开，花心处睁开一只眼睛的时候，也无法引人注意。 “系统，我需要金手指。”安琦很不耐烦地开口说道。 「为什么？你完成任务，不应该这么困难才对。」非男非女的声音响起，语气温柔平和，但总给人过于机械的感觉，像是被设定好的程序。 见“系统”并没有直接接受他的要求，安琦的脸色变了。 “我倒是还想知道，为什么这和最初说好的不一样？！” “你，或者你们，你们这些不知道是什么的怪东西当初不是向我许诺好了，说只要我穿过来，就能享受富贵？！” 尽管知道自己面前是僵硬机械的系统，向它发泄情绪并没有什么用，但安琦还是“切”了一声。 结果系统比他想象得更加气人，平淡地回应到：「这也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测。作为手持剧本的攻略者，您已经落后百分之八十的攻略者了。」 安琦脸色发青，系统却继续说了下去：「以系统赋予您的美貌，按常理说，不该如此。」 “按常理？！”安琦几乎要跳起来了，“季行这是能按常理的吗？他眼睛有问题，他宁可去和老头以及外卖员聊天也不愿意看我一眼！” 「经过系统检测，主角人选绝无眼部疾病。”系统回答道，“但考虑到您的诉求，可以为您加持新的属性。」 “新属性？”安琦眼睛亮了，“不要容貌方面的了，要其他的。给我个金手指。” 「好的，目前为您匹配到，最合适的金手指为‘植物亲和’。」 “植物亲和？这什么？”安琦很怀疑，这怎么听也和攻略没半点关系。 「经过本系统的检测，您无法让主角按照剧本爱上您，目前剧情已经出现了较大偏离。因此，系统建议您更改人设和路线，重新攻略主角。」 「建议您由‘温柔体贴受’形象转变为‘钓系万人迷’，并配套以一定的事业线，先发展自己的事业和感情，惊艳主角后让他追悔莫及，开启追妻模式，并最终达成原定结局。」 “听起来倒是不错。”安琦喃喃道。 “不过这个‘植物亲和’到底有什么作用？” 「顾名思义，它能够提升您对植物的亲和度。装配了这个金手指，任何植物被您照料之后，都能长势喜人，甚至会发生好的异变。」 「比如那些珍稀、濒危的植物，或是变异出能够治疗病症的功效。」系统举例。 安琦眼珠转动，脸上浮现出喜色。 这确实是项好用的金手指！ “那我就要它了！” 「请稍等，金手指正在加载中…」 安琦的喜色还未退去，他却突然觉得胸口闷痛，眼前也突然变成了一片黑暗。 光用鼻部吸入空气已经不够了，他张开嘴，却只是像一条砧板上开口的鱼一样无助。 “嗬……嗬嗬，怎么回事……” 他终于渐渐缓了过来，能够再发出声音。他此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倒回了床上。 「无需多虑，这是金手指加载的正常反应。」 「只是初始时比较难受，并不会对您的身体造成影响。」 系统的声音依旧机械而温柔，挂钟上，圆溜溜的眼睛已经变成了碎屑。 第16章 尤利安，我劝你好好学习 “为什么还有系统？”在他的窥测被觉察前，季行就已经销毁了用于监视的“眼睛”。 那只眼睛是个魔法造物，是他在以出差为借口去清渺峰的前一个晚上制作的，尤利安也参与了进来。 “给它加上监听的功能。”昨晚，尤利安建议道，他递过来一张由不知名兽皮鞣制的纸，上面绘制着金色的符文，“只能看见画面估计没什么用。” 季行接过纸张，上面的符文极其陌生，但经过检验，比起他梦境中学到的那些都更加稳固好用。 不得不说，地狱不愧为上级位面。季行心想。 如果能从尤利安那里多榨出来点特有法术，那就更好了。 思考过后，他替换了原有的制作方法，将原本复制监视的符文与尤利安提供的监听组合，重新绘制了需要铭刻的符文和回路。 第29章 接下来的才是重点——如何让魔眼接收到真实的场景，而又不被发现？ “你不是说过，你的辅修法术是幻术？” 将尤利安从他的书架前拎走，把沙漏从恶魔的手中解救出来后，季行问尤利安。 “怎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尤利安见有事可做，立刻就不再祸害他的收藏，主动凑了过来。 季行简单地给他讲述了自己的思路和想要达成的目标，尤利安一听就懂，也非常专业地提出了很多设想和建议。 “好吧，我大概明白了。”尤利安显得非常靠谱，这让季行更加放心了。 除了本身实力强大而且性格并不守序，使得他带来的威胁感总也降不下来，让季行忍不住提防他以外，尤利安算得上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一小时后。 季行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看着尤利安无法成形的法术，终于忍不住发问：“尤利安，你确定你真的从学校毕业了吗？？？” “啊？”尤利安将头从桌子上抬起来，表情茫然，“不确定啊。如果你说的是幻术，我确实还没有毕业。” “？” 季行的表情从抓狂变到困惑，再从困惑变回面无表情。 “你、还、没、有、毕、业？” 季行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这句话。 “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现在的导师，成为了祂的学生。不过很可惜，不久之后祂就消失了。”尤利安边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边试验了另一个咒语。 “不对，还是不对。太过明显了。”他涂掉了一部分，又开始往上写新的东西。 季行木然地看着他又试验了新的法术，很快，就发生了爆炸。 冷漠地用法术护盾抵挡住伤害，季行觉得尤利安真是个爆炸艺术的天才。这种场面他在此前的一小时内已经见过无数次了，也正是因此，他才会怀疑尤利安到底毕没毕业。 没想到还真没毕业。呵。 幸好他的书房同时也是实验室，被层次法阵保护着，否则今天晚上他的家就会立刻上天。 “你的导师……？”他看得出来，尤利安是真心热爱幻术，这副狂热的样子在最好学的学生身上也很难见到。 但也是真的不靠谱。 他是从没见过这种能把幻术用成大范围伤害法术的人，必须尽早打断尤利安，让他先不要再尝试了。 否则，以他的法术强度，季行布置过再多的防御法术也没用。 “导师？”听到这个话题，尤利安终于停下了动作，“祂在几十年前消失过——我指的是地狱纪年，当然，最近又回来了。” “不过祂似乎在执行什么机要任务，跟我说过，最近几年都没法继续指导我。”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任务，只知道祂以前是军队将领。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想成为祂的学生。”尤利安耸耸肩，“不要细问，我还不想这么早就被导师干掉。” “不要细问？”季行感到好笑，分明是尤利安暴露出了一部分信息。 “这些是不重要的信息，祂不会介意的。”尤利安表示无所谓，“说出来只是为了增加我说的话的可信度罢了。” 很好，现在尤利安在他这里的形象变得更加丰富了，除“危险人物”的标签以外，又增加了“不靠谱导师的倒霉学生”一项。 他大概真在梦里教课教出毛病了。 季行揉了揉眉心。 知道尤利安居然还没毕业，他突然产生了劝学的冲动。 “那你大概学到什么程度了？”季行决定远离危险的话题，虽然尤利安表示浅谈一下并没有什么，但他目前还并不想招惹到另一位大恶魔。 “理论都会。”尤利安抱臂，盯着他的脸说，“你不相信我。” “你这样确实很难让人相信。” 两人又互相怼了几句之后，尤利安决定和他共享自己的一部分记忆，主要是关于幻术的那些。 他自知自己不是个好老师，根本教不会别人，而哪怕能教会，传统的学习方法速度也太慢，不如直接给季行灌输过去。 季行努力接收着记忆，即使尤利安只挑了最基本的东西，他也感觉脑子快炸了。 好在这种方法确实有效，头疼完之后他也觉得他会了。 “我觉得你应该这么改进一下……”尤利安的指尖点在兽皮纸上，上面像被火灼烧过似的出现了黑色的文字。 两人都学会之后，分工就发生了改变，变成主要由季行操作、尤利安一旁指导的情况。 “我记得你那天窃取别人的恐惧，干得还挺熟练的，怎么现在就成这样了。”季行吐槽。 尤利安所掌握的自然比他更多，但现在季行对幻术也有了解。有了解之后，他才更能意识到尤利安刚才的法术效果到底有多么离奇。 就好像本来要烤蛋糕，结果成品变成了一栋大楼，楼还是随时都可能坍塌的危房。 “这是同一个级别的吗？我那天只是要应对普通人而已。”尤利安反辩解。 季行却当场戳穿了他，愉快地说：“你大概不知道，你把不得了的记忆混进来了。” “我听见了你的导师对你的评价——” “你见到祂了？！”尤利安错愕地出声，瞳孔因恐惧而急剧缩小，这还是季行头一次看见他的瞳孔变得尖细如针。 第30章 “见到了，”季行感受到他的袖口收紧，被尤利安死死拽住，恶趣味地补充完了后半句话，“我可看不见祂的真容，只能看见一团人形的黑雾而已。” 尤利安松了口气，他缓缓松开季行的袖子。 “我还以为你马上要步某次战役中那一队天使的后尘，被钉死在地上了。” 见季行挑起眉毛，尤利安意识到自己不自觉地说了什么，赶紧补充道：“祂也没有那么凶残，绝对没有！” “我不是对祂有什么误解，但关于导师的奇怪传言实在是太多了……我跟祂又不怎么熟，这太正常不过了……”尤利安喃喃着，似乎是怕他的导师突然冒出来，指责他造谣传谣，败坏自己的形象。 季行看了只觉得非常好玩。他没有说出来的是，除了导师的评价以外，他还在记忆中感受过尤利安对挂科的恐惧。 这样不一下子就拉近距离了吗。季行毫无怜悯之心地想。 折腾了差不多整个晚上，在天光熹微之时，他们才终于做出来了能糊弄过去的方案。 真正制作魔眼的过程极其简单，只要铭刻好特定的符文和魔力回路，就已经成功了大半。他坐在书桌前，制作着魔眼的雏形时，尤利安就坐在一旁看着，显得有些无聊。 “你的材料够用吗？不够的话我可以赞助你一点。”见他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尤利安问道。 “不必了。”季行怕他太过无聊，一时兴起又开始搞事，干脆让他也帮忙制作魔眼。 尤利安不想闲着，乐于当工具人，季行当然也很乐意。反正这东西是消耗品，现在多做点也好。 “我已经很多年没这么累过了。” 将制作好的魔眼安置在各个隐蔽角落之后，他们终于能够休息了。尤利安倒在了他的旁边，而季行早已经瘫在了床上，两人都是一副被掏空的样子。 最终，他们也没能构建一个足以应对异界能量、彻底隐蔽住魔眼的法术，只好实时操控它们。 销毁掉监测安琦的魔眼后，季行开始整理已知信息，却发现脑子乱成了一团。 “安琦的系统，不像是最开始就出现的。”回顾了刚才他们所见的画面，季行发现了疑点。 “如果他一开始就有系统，那他的行动就该更有规划性，说不定还能拿到几个道具，比如诱人体香、身娇体软、见花花开之类的金手指。”尤利安的面前浮现出虚幻的书本，随着他的列举，哗哗翻动着书页。 看得出来，尤利安最近确实看了不少东西。 季行照着他所说的幻想了一下，脑海中出现一个浑身飘香、走过的地方百花开放的的安琦，顿时感觉一阵恶寒。 将想象出的可怕形象挥出脑中，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这个所谓系统现在赠予安琦的金手指，偏偏与植物相关？”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3-06 20:54:07~2022-03-07 23:42: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蓝山筠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认不出偶像也是合格迷弟 “他们不会已经发现我的身份了吧？”季行站了起来，略显烦躁地走动几步，“也是，那个所谓的‘系统’大概就是由异界意识构成的，如果它没有发现，那根本不该挑我出来，给我安上所谓的剧情。” “但还是有违和感……不对劲。” 他不自觉地攥拳，指尖扣进掌心，令他稍稍冷静了些，但烦躁毫无消减。 身后，尤利安那边传来了动静，引起了他的注意。 “如果你这么担心的话——”尤利安靠在椅背上，调整出一个舒服的坐姿，“我不介意提供一些帮助。” “……虽然能帮上忙的好像并不是我自己。”见季行点头，他小声地说道，随后从虚空之中掏出一本封皮为纯黑色、边缘装饰有银白色金属的古书。 几乎是在尤利安掏出那本书的同时，季行使用了用于探测能量的魔法。于是，他便看见那本书周围环绕着浓重的黑雾，差不多将尤利安整个人都笼罩了进去。 他下意识退了一步，试图远离那些仿佛有生命的黑雾，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关停魔能探测的魔法，他感兴趣地问：“魔法书？应该不是你的吧？” 他认出来尤利安的魔法书本质上是法术卷轴——某种能够将特定法术固化进去、使用时可以瞬间施法的物品——不过看样式，应该是可以多次使用的那种。 “不是，”尤利安的脸色不太好，说话也带着自暴自弃的感觉，“导师给我的。我也尝试过制作同样的东西，不过所有法术在被我记录以后都会变成爆炸术。” “找到了。”他将其中的一页抽离出来，在脱离书本的片刻，它上面的文字便自动隐去，变得光洁如新了。 季行心情复杂地接过这张纸，指腹感受着它光滑轻薄、但柔韧不可摧毁的触感，头一次以看冤大头和大肥羊的目光看向尤利安。 凭借他现有的见识，尤利安掏出来的那本书绝对能评上神器等级，居然这么随随便便就能抽出来一张让别人使用，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你究竟在想什么？”尤利安受不了他奇怪的眼神，“我以为，我们是合作关系。” 第31章 “你似乎对我有一些误会，你们的世界被入侵，对我而言并没有任何好处。”他手中的书册变成一团烟雾消失，“总之，如果你想知道什么，这个法术应该可以帮到你。” “多谢。”季行嘴角抽动，“但说实话，在今天之前，我从没有感受过你有合作的打算。” 虽然早就觉得尤利安的态度莫名友善，但他表现出来的样子也只是永远冲在吃瓜第一线、不落下任何一件有趣的事，任谁也无法往“合作”上想去。 “放心吧，我感觉那个所谓的系统根本就不熟悉你们的世界。”尤利安手边的桌子上变出来了一盘砂糖橘，他正剥好了两个。 季行郁闷地说：“我只希望他得到这个金手指之后，不会突然空降清渺峰。” “是吗？我倒是觉得会很有意思。” “社死的人又不是你。”季行觉得尤利安的混蛋程度又上升了。 里世界虽然有统一的交流区，因为人数较少，和季行互相熟悉的人也遍布各地，但他现在的状况应该还是秘密。 除了和他同病相怜的血族族长诺拉和a市异管局的成员，应该没有人知道。 毕竟总会有些不安分的家伙，a市又算是个重点地区，他现在受制约的消息传出去了，他们免不得要动歪心思。 “哐哐哐。” 不轻不重但绝对有存在感的叩门声响起，季行远远地挥手，让房门自行打开，看见了门外的清渺峰弟子。 “打扰了，我需要排查各位的所在，312季行先生？以及这位……？”他的视线移向尤利安，显然已经忘记了十几分钟前刚见过的人。 “313的尤利安，季行先生的学生。”尤利安也向他看去，随后又挂着莫名的笑意瞟了季行一眼。 “哦，好的，没有事情了，各位请继续休息吧。”清渺峰弟子打算离开，季行却拦住了他。 “后山出了问题？”他问道。 “你怎么会知道后山？！”身穿蓝色衣袍的少年瞬间警惕，从宽大的袖中抽出了一柄剑，横在身前，却并没有直接指向季行。 季行举起双手，沉默了片刻，随后用力量在半空中绘制出淡蓝的图案。 “啊，这是……”蓝衣少年收起了剑，“不好意思，误会了。” “等等，您就是季行先生？！”他的眼中突然迸发出别样的光彩，再次打开登记册，傻眼地看见上面明明白白登记着“季行”的名字。 “你的反应慢了差不多三拍。”季行无奈地说。他刚才绘制的图案是异管局以前建立的某个合作项目的标志，只要是国内正经的、达到一定境界的能人异士都会被邀请加入，目的在于哪天出现重大灾难时能够方便联络、共同应对。 绘制此标志有它内部独特的手法，很难破解。能够绘制此标志的人都是经过认证的可信任人员，差不多意味着带着大全套装备的正规救援队。 “这不是没想过自己被坑来干活，居然还能见到名人吗……”蓝衣少年不小心把自己的心声说了出来，“我叫陆思明，您可以给我签个字吗？” “后山的状况不紧急？”季行挑眉。 “不急不急，”陆思明翻遍全身，能签字的东西只找出来了一张符纸，见这符纸是自己练习时画的，算不上特别强力，便干脆把符纸递了过来让他签字，“洛师姐能撕……咳咳，我的意思是她能对付过来。” “真的要在这上面签？我可以给你换张纸。”季行问，但陆思明非常坚决，他干脆就在上面签了。 既然季行是参与合作的人，那陆思明也不介意透露些消息：“最近后山出状况出得有些频繁。” 就像大部分小说中的修仙门派一样，清渺峰的后山也是一处凶险的禁地，平日被重重阵法封锁，每时都有人巡逻，以防突发意外。 “大概从什么时候开始？”季行问。 “大概……半个月之前？”陆思明努力回想。 “给，签好了。”季行将符纸递了回去，陆思明快乐地双手接过，很珍惜地放好。 “我去别处查人了！”他挥手告别，随后给他们关上了门。 “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陆思明离开之后，尤利安开口说道。在他的双手间，显现出了清渺峰后山的虚像，上空还有一个小小的白色人影，御剑追着三只奇形怪状的凶兽。 还好尤利安还知道点分寸，这一幕没有让陆思明看到。季行心想。 否则传讯立刻就会传遍清渺峰，他们当场就该被当成心怀不轨之徒抓起来。 “你有什么想法吗？”尤利安轻轻拨弄着手中的虚像，将小小的人影放大，赫然便是清渺峰大师姐洛清芷的容貌。 “……屏障在变薄，通道都会逐渐打开。现在还好解决，但如果哪天各地突然同时出现问题，就不好对付了。”季行思索，“只是不知道这与‘系统’那方的力量究竟谁先谁后。” 季行并没有在他们世界的任何一个宗门／魔法学院学习过，对于它们来说都算外人，因此也不清楚它们的根源。 但他曾推测过，这些组织最初应该都来自异界。而如清渺峰后山、韦德魔法学院的地宫之类的地方，应该都有一处或几处与异界联通的通道。 它们能够长久存在而又安守一方的原因，极有可能是既要借助异界通道，却也要保证它们不会彻底打开。 第32章 后山的虚像中，“洛清芷”挥剑如风，衣袂飘飞间，已将落在最后的凶兽斩杀，又入林间追逐另外两只，原地徒留一滩暗红血迹。 “她应该先去追另一只的。”尤利安将视角从洛清芷那边转到刚离开的陆思明身上，像是点评有趣的影片般评价道。 虚像中，陆思明正往正殿飞去，却没有注意到茂盛碧绿的林间，正藏着一对猩红的眼睛。 身躯漆黑如墨的凶兽攀上树冠，潜伏在叶间，当陆思明飞至它的上空时，腾空而起！ 被巨物撞击，陆思明险些从剑身上摔下，极悬极险地稳住身形，避过凶兽，却发现自己根本就甩不开它。 “去！” 甩出三道符纸，勉强使之滞留了两秒，没等他飞远，下一秒竟又迎上了凶兽泛着乌光的利爪。 无瑕去管被抓破的衣衫与左臂的血迹，陆思明赶紧向下降落，他都能感觉到腥臭灼热的气息袭向他的颈后。 刚向下落去，他突然感觉一阵轻松。 无需回头，他便能察觉到身后仿佛有某种巨大的力量在汇集。 幽蓝色的火焰化做锋锐的枪型，从天而降，劈在凶兽的身上，将它贯至地面，竟瞬间就将它坚硬的表皮劈开，飞速地点燃了它的躯体，化作蛛网般的形状将其包裹进来，烧至每一寸角落。 凶兽在火焰下发出痛苦的嘶吼，下一秒却已变作灰烬，而幽蓝火焰就此散去，未曾烧到其他事物半分。 季行收回了铺开的精神场。 陆思明惊魂未定，他抱着藏好季行签名的包裹，发现刚才杀死凶兽的能量竟与符纸上残留的力量相似。 “好强！不愧是我崇拜的大佬！”陆思明感到震撼。 震撼之后，就是打量自己：“不愧是我，好菜。”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3-07 23:42:32~2022-03-08 23:14: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蓝山筠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恶魔不能，恶魔不可以 “如果你平时不偷懒，也不至于这么狼狈。”洛清芷仅慢了一步，就追了上来，落在他的旁边。 “白天睡觉，晚上打游戏，手机没半分钟离手。”她冷着脸数落道。 “哈，哈哈，师姐说的是。”陆思明很是心虚地尬笑两声，附和道。师姐不光严肃还能打他十个，他根本不敢开玩笑。 “既然你也认识到了，那么，从今天开始，我就把你宿舍里的网断了吧？”洛清芷头也不抬，仔细地将剑身上的每一丝血迹都擦拭干净，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蛤？不行！”陆思明本以为自己已经糊弄过去了，没想到师姐居然还能整这么一出，就差抱大腿痛哭了，“真的不可以啊呜呜呜！” 洛清芷没有搭理他的哀求，把他拎到旁边：“你继续做你该做的事去，警惕些，注意点危险。” 随后，她便踏上飞剑离开了。原地只剩下一个风中凌乱的陆思明。 陆思明：“完了。” “网线不会真的要被拔了吧。” 他汪的一声哭出来了。 清渺峰主峰，正殿。 洛清芷径直走进其中，不受任何阻拦。里面并不昏暗，梁下漂浮着千万支火光各异的蜡烛。殿中没有塑像，仅有一面绘制着巨幅画作的墙面，但唯独此处少有光照，无法让人看清上面究竟绘制了什么。 “三只凶兽已全部斩杀，其中一只为来客出手。”洛清芷站在离灰衣老者三步远的位置，严肃正经地汇报着，“我愿带队加强巡视，以防近日活动受到破坏。” “哦？”灰衣老者转过身来，正是每位来客都见过的菜园大爷，“是谁出的手？” “季行。”洛清芷回答道。 “他啊……”灰衣老者捻着胡须，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连洛清芷都稍稍抬起了点头，以为他要发表什么高见。 没想到，下一句话竟是：“他啊，不熟。” 洛清芷差点发出了笑声，不过被她忍住了。倒是老者颇显遗憾，连连咋舌：“多笑笑啊，年纪轻轻这么老气干什么。” “唉，好好的徒弟怎么就养成这样了。”老者故意作出了一副头疼的样子。 “师父，通道到底是怎么了？”洛清芷见他还想再聊闲天，终于放弃了汇报的正经架势，直接问出她想问的东西。 “没什么大事。”灰衣老者摆摆手，“你也知道咱们师门和小玄门一样，最早都是从别的世界迁来的吧？” 洛清芷点了点头。作为新一代弟子中的第一人，她不光清楚清渺峰最初是从某个混乱又内卷的世界迁过来的，还知道创立清渺峰过来的祖师爷前几年还在，最近才飞升走了。 清渺峰与小玄门的立宗之人是至交好友，他们最早生活在某个像暗黑流小说的修仙世界一样乱七八糟的地方。那里的修士互相斗争时可谓毫无下限，不光让两位祖师爷担忧自身的安危，还与他们的理念不合。 他们二人相信，提升修为的同时，修心同样重要。以他们原本的实力本不能离开那个世界，但奇迹终究发生了——他们发现了一个较为稳定且隐蔽的通道，能够通往其他世界。 最初的纠结过后，他们做足了准备，决定去往那个世界，并在这个世界开宗立派，践行他们的理念。 第33章 清渺峰的立宗之人一直是散修，便随意选了个新的名字。小玄门的创立者则是“玄门”的弟子，他的师门在很久以前便受到了屠戮，来到异界，还是无法忘怀，便决心重建师门，只是为了区分，冠之以“小”字。 “你既然都知道，你还操心这干啥啊？”灰衣老者赶苍蝇似的挥挥手，“后山的通道隔个三五年就不舒服一次，今天这不也是吗？” “去去去，别瞎操心了。”洛清芷的师父赶着她走人，“我知道你可想参加这次的活动了，别自己给自己揽活儿，玩你的去吧。” “哎？可是……”洛清芷迷迷瞪瞪地，就被哄了出来。她感觉自己好像被糊弄了，但思考半天，就已经忘了到底哪里不对劲，只好听师父的话离开了。 视线在拉远、变高，逐渐变成在高空中俯视的画面，她的身影也变得像米粒般微小。 “你应该也早有猜测吧？”尤利安关闭投影，上面的白色小人随着清渺峰缩影消失不见，“你们这个世界是真的很有意思，很少有这种被挖得像兔子窝一样四通八达的世界呢。” 尤利安能够“看”到正殿发生的事情，依托于他强大的精神力。 而具现出清渺峰的缩影，使用的自然是幻术。虽然被季行狠狠吐槽过施法水平，但只要不涉及到用幻术进行欺诈的操作，他的幻术都还算得上过关。 “确实是这样。”季行将视线从他的掌心移开，那里已经变空了，“与异界联通的通道过多，本就说明了世界屏障的薄弱。” 尤利安突然勾起唇角：“不过，有意思的事情还有很多。” 见季行表现出愿意倾听的态度，他便继续说了下去：“还有那个名为诺拉的血族——我最近想起来了，我应该认识她。” “她是该隐直属的第四代血族，我曾经在某次的瓦普吉斯之夜上见过她，那时她应该还居住在诺德之地，大部分血族们居住的地方。” 尤利安作出回忆的样子，金灿灿的眼睛盯着指尖。 “瓦普吉斯之夜是什么并不重要，只需要知道，这算是我们那里的一个节日就行了。” 他继续说：“谁知道她后来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也许是实在混不下去了吧。毕竟只有她生来厌恶血液，却又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被排挤也很正常。” “这里有很多异界来客，看在那张不比纸片厚多少的世界屏障上，倒也正常。但我最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这么多无心争斗的家伙偏偏就聚集在了你们世界？” 听尤利安这么说，季行也觉得有点过分巧合了。但是—— “这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季行问他。 “你难道不好奇吗？”尤利安铺垫了这么久，终于暴露出来了自己的目的，“不好奇他们究竟为什么这样，又是否真的想远离争斗？” “既然你也觉得我们世界的人都太过咸鱼了，那你该明白，我也一样。”季行打断了他的激情演说，“我是不会陪你搞事的。” 看尤利安仍注视着他，好像还不愿放弃，季行再次强调：“我都被事搞得精神疲惫了，你就别指望我还有精力陪你玩了。” 尤利安叹气，郁闷地“哦”了一声。 “也对，不是你搞事，是事追着你跑。” 接下来的日程倒是极其顺利，季行和尤利安参与了清渺峰主办的交流会，各自都购买了一些需要的植物材料，季行还买了几包奇怪的种子。 作为“枯血藤制作鲜血代餐”的赞助人，诺拉女士也参加了交流会。季行是她最看好的被投资者，但她也不愿意放过其他的任何可能。别的人是来看植物的，就她是来找可投资对象的。 交流会最重要的项目就是参观清渺峰新培育出来的灵植人参，经过改良，不管是炼丹还是制药剂都用途广泛。 而每天吃的也是难得的好东西。荤菜大部分是清渺峰后山打的，素菜差不多都是清渺峰菜园子里种出来的。 短短三日，心情舒畅、生活悠闲、吃得还好，季行就感觉自己重了六斤，回家以后不想锻炼也不成了。 羡慕地看着尤利安依旧劲瘦的腰身，季行再一次认识到了人类和恶魔这种非人类生物的差距。 “怎么了？”尤利安怀疑的看了他一眼，又开始打量自己的着装，“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季行不愿意说自己是羡慕尤利安长不胖的体质，转移话题，“系安全带，飞机快起飞了。” “好啊。”尤利安将安全带从座位缝隙中抽了出来，飞快地系好。 他们这次返程选择坐飞机，也是尤利安的主意。他说自己对这项交通方式非常感兴趣，两人干脆就这么回去了。 实际上，如果不是怕迟则生变，季行恨不得在路上滞留十天半个月再回去。 季行是那种一上飞机就犯困的类型，即使提前睡再多的觉依旧睁不开眼。 在迷迷糊糊间，他的头一歪，朦胧的视线看见了尤利安手中捧着一本花花绿绿的书，上面写着错落有致的两行大字： 《撒旦的致命诱惑》 季行觉得自己被吓清醒了，但又没完全清醒。 尤利安注意到他剧烈的情绪变化，偏头看向他，又顺着他的视线移回了自己手上的书中。 “这个？”他问。 见季行瞳孔地震，他还故意将封面抖了抖。 第34章 尤利安脸上挂起笑意，又抽出了另外一本书： 《恶魔的绝对宠爱》 季行整个人彻底呆住了。 我是谁，我在哪，我旁边的这个家伙在看什么？ 见状，尤利安笑了起来，笑声变得越来越放肆。 好在他们一上飞机就把自己周围与外界用结界隔开了，没有出现双重社死的可能。 用指尖抹掉因大笑而产生的眼泪，尤利安嘴角疯狂上扬：“不得不说，人类真的是很有创意呢。”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3-08 23:14:26~2022-03-10 17:27: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尘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三日之期已到？ “你的爱好还挺特别的。”季行有气无力地说。 怪不得尤利安对什么豪门老男人、万人迷攻略者的故事如此清楚，他这回算是知道了。 “作为一个恶魔，你看这种东西真的不会感到尴尬吗？”他不由得好奇。 “确实非常尴尬，尴尬至极。”尤利安表示赞同，但没等季行问出“尬你还看”的问题，他就继续笑眯眯地说，“追求的就是这种尴尬的感觉。” 行吧。玩尬的是吧。季行无力吐槽了。 “其实我挺想找找有没有熟人被写进去的……”尤利安又搬出来了一摞书，“可惜没有人写，被写得比较多的是几位魔王，而我又没机会认识这种大人物。真是无聊。” “当然啦，虽然没有与几位陛下接触过，但我确信祂们不可能是这副样子，”尤利安嘀咕着，“否则我就连夜回去竞争上岗。” “困了吗？需要我读睡前故事吗？”见季行一副倦怠的样子，尤利安提议道，而季行虽然刚才被吓清醒了，但很快就又困乏到不愿意说话了。 “那我就开始念了。”得到季行的“默许”，尤利安兴高采烈地开始给他分享故事。 “他的容颜高贵而完美，令所有接近他的人感到心神荡漾，那是万年不变的神圣和威严。” “他的唇角勾起一个邪魅的弧度，双眼睥睨，一举一动都勾魂摄魄，令人脸红心跳。” …… 在他的魔音贯耳之下，季行竟然真的慢慢睡着了。 睡前听了这么可怕的故事，梦里他果然也没法安稳。他在梦中看见尤利安戴着王冠（没办法，他只见过这一个恶魔），抬起他的下巴，对他邪魅一笑，阴狠地说：“男人，你也想被纳入我的后宫吗，？” 这绝对是噩梦。季行醒来之后凶狠地看向尤利安，决心把他的书全收走。 “……等等，你书呢？”季行发现尤利安居然把书都收起来了，还一副不怎么开心的样子。 “刚才看完了一本书，它特别喜欢把那种可怕的人物写成油腻智障。”尤利安面色阴沉，“比如莉莉丝和梅菲斯特，我不接受他们会是那副样子。” 这两位同为地狱中著名的幻术系大法师，平常也较为活跃，是尤利安真正见过的人。 主动看雷文结果真挨雷劈了啊，那没事了。季行又倒了回去，对他毫无同情心。 下飞机后，他们开车向郊区的家中驶去。 “那不是安琦吗？” 机场与家的位置恰好在城市的两侧，路过市中心时，尤利安坐在副驾上，摇下车窗，风将他的头发吹得纷乱，金黄色的双眼被完全露了出来。 “哪里？”刺耳的声音传来，季行停到路边，急刹住了车。 “那里，”尤利安指向一条步行街的街口，季行看去，安琦纤细的身影果然就在那里。 “他拿到金手指以后，不应该赶紧搞事业傍大佬，成为我高不可攀的大人物，吸引一众美男为之倾倒，让我追悔莫及吗？” 被乱七八糟的剧情折磨了这么多天，季行已经对这种套路极为熟悉了，熟悉到了可以随口说出来自嘲的程度。 “为什么他还在这里……呃，跟人聊天？” 他本来不想用这么友善的词汇，毕竟从他这个角度来看，安琦差不多要贴在那个女生身上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安琦身高太低，造成的视觉差异。 “哈哈哈不好意思，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你长得挺可爱的。”站在安琦对面的女生穿着时尚，一副明艳大气的长相，笑得很开心，拿出了手机，“可以和你合影吗？” “当然可以了。”安琦也笑得很甜，他站在女生旁边，“加个微信也可以的哟～” 原本很高兴的女生觉得他凑得有点近，但没有直接说出来，怕只是误会，便不动声色地向旁边挪动了一点，却发现安琦马上又凑了过来。 她微微皱起了眉头，却没有展露出来，只是拒绝道：“不用了，不打扰你了。” “不要害羞啊。”安琦搂住了她的肩膀，对着镜头凹着造型，完全不顾女生的不适。 在他的心路历程里，他和女生已经快走完了一见钟情的全部过程，现在女生已经完全迷恋上了他。 季行看不下去了，拉开车门，想把安琦拖走，但在他动身之前，却看见女生狠狠地拽住安琦的胳膊，向他身后折去，变成了一个标准的制服犯人的动作。 “可以麻烦您离我远点吗？”女生充满杀气地笑着，“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会怎么骚扰人了是吧？” 第35章 季行坐回了车中。他不光是发现女生对付得过来安琦，还发现了这是位熟人。a市是个不错的城市，但对于季行来说就这点不好，熟人太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认出人来，季行就放心了。她是季行大学时的学姐，后来好像去服兵役了，再后来还莫名其妙进了异管局下属的分部门。 而安琦的心声似乎永远不会缺席：“系统，这到底怎么回事？！” “不是说我现在的容貌很能勾人，特别是能勾起别人的保护欲和怜爱心吗？！不是说我只要不犯什么大错，别人都会迁就我吗？！” 「理论上确实如此，」系统平缓机械的声音传来，「但本系统永远最终解释权。」 「系统本可以为你解决今天的麻烦，但系统拒绝，并希望你能受到教训。」 「本系统希望攻略者能够专心攻略，将目标集中于主角身上，不要节外生枝。」没等安琦怒骂，系统就打断了他的话，「无需狡辩，系统非常清楚攻略者的本性，但请您克制，注意，一切以完成任务为先！」 说到最后，系统的声音头一次严厉了起来。 “你知道吗？他原本的取向更偏向女性呢。”车内，尤利安凑到了他的耳边说，“你也看出来了，他非常贪念钱财呢。” “为了钱，他也不在乎自己委身于谁，这也是他最初答应系统、决定穿越当攻略者的契机。但如果有可能，他更希望能找到一个年轻、漂亮、又有钱的女人。” 尤利安凑得太近，鼻尖和微卷的发丝擦过耳廓带来，带来丝丝痒意；季行却只觉得血压上升，完全没注意到。 “他刚才还想过，如果最终能让你变成系统提供的‘剧情’里那个无条件宠他的人，他就要在外面和刚才的女生再续前缘。” 越听季行越生气，感觉方向盘都快把他攥碎了，现在就特别想追上去给安琦一榔头。 不行，一榔头不够。以前只是觉得安琦自信自恋到非人的地步，却从未觉得他如此讨厌过。季行咬紧牙，才能克制住现场诅咒他的冲动。 在外面，学姐已经将安琦扭送到局子了。安琦很不服气，试图挣扎，细胳膊细腿却根本扭不过学姐。 一路上，周围的路人都惊奇的看着这一幕，而学姐则笑着向每一个人介绍了安琦犯了什么事，让他觉得羞恼至极，丢尽了脸面。 「注意形象。」系统仍在指示，「我给予你这副容貌，不是让你糟蹋的。」 「低头，作出楚楚可怜的样子来。不要招致路人的反感，让他们觉得你可怜，让他们觉得是那女人的错。」 安琦听话，稍稍低下头，憋红了眼眶，装出泫然欲泣的表情来。 学姐注意到了他的心思，冷笑一声，干脆就把他的头彻底按了下去，让他抬也抬不起来，更别提露脸的事。 “现在知道反省了？”她大声说，“刚才怎么不知道？” 恰好，他已经被压到了局子门口。 “我该如何处理他呢？” 回到车内，季行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声音中不带有一丝情绪。 忍受了安琦这么多天，他一次次触犯着季行的底线，现在，他的情绪像海啸即将到来前的海面，压抑至极，却又即将掀起滔天巨浪。 “离开这里，我去清渺峰去了三天。”他继续说，“本来以为他多少也有点能力，说不定会给我整出来一个‘三日之期已到’，翻身成名的奇迹。” 说到这里，他的喉咙中发出了一声古怪的笑声，似乎自己是觉得这种想象太过离奇，又因盛怒而无法真正笑出声来。 “我倒是很感谢他让我见识了什么叫烂泥扶不上墙，”季行抿了下嘴唇，“虽然没给我带来什么麻烦，这是件好事，但我现在已经不想再多忍受他半天了。” “我看那个系统对他似乎也不太耐烦。”尤利安双手交叉，将下巴放了上去，“也许它也觉得安琦不像是能成大事的人，想换个人选扶持？” “如果是这样，也许我们很快就能把他赶走了。” 与季行不同，尤利安显得依旧轻松愉快，虽然这种愉快总像是挂在表皮上的伪装，毕竟他似乎从来都没有真正生气过。 “现在，我们就跟上去，去见一见安琦的惨状，再探究一下他和所谓系统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作者有话说： 季行：冷漠，烦躁.jpg ———————— 感谢在2022-03-10 17:27:25~2022-03-11 20:55: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蓝山筠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和人工智障斗智斗勇 一路跟着安琦过去，悄悄溜了进去，他们先是站在隔壁看了会儿安琦接受教育。 安琦一开始拒不承认，被学姐放开后一脸怨气地靠在旁边，结果一查监控，都看到确实是他主动靠近，还伸出了手。 这下证据确凿，他被押着进了屋子。被按着坐在椅子上之后，他立刻就没有那副不服气的架势了，说话开始支吾，没过多久就全部承认了。 季行和尤利安隐身坐在外面，听得津津有味。听到诸如“你觉得不是就不是了？”之类的精彩处，尤利安甚至鼓起了掌。 季行找出尤利安借给他的那页铭刻着幻术法术的纸，向其中注入力量，并将其与安琦链接。 第36章 很快，纸张发生了变形，变成一面镜子，而镜中的景象则越来越清晰。差不多三秒后，法术完成了施放。 尤利安靠了过来，他们向镜中看去。几乎同时，他们的视线发生了变化，变得低了很多，像是被突然塞进了一个矮小的身躯内。 “这里就是安琦的……记忆？”尤利安识别了出来。 他们在接收着安琦的记忆、以他的视角回顾着发生过的事情以外，还能兼顾自身所在的周围的环境，更像是在看着一条过分真实的视频，并非完全被带入了记忆中 “有人过来了，把脚收收。”季行看见有工作人员从走廊上走过，用鞋尖踢了踢尤利安，“待会儿绊倒人就成灵异事件了。” 而在安琦的记忆内，他们看出他原本的生活应该并不好。 “这是他穿越之前的经历？” 季行借着安琦的视线，打量了一番他原本居住的环境——家徒四壁，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但更多地方与其说是因为穷困，不如说是他自己不愿意好好打理。 角落里堆着的垃圾散发出隐隐的臭气，衣服胡乱地堆在地上，旁边就洒着些已经不知道是什么的酱汁。 他打开衣柜，就像打开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里面摆着几件极为光鲜的服饰，即使两个世界的品牌并不相通，但季行还能看出来，这是他花了大价钱买的。 不过安琦的重点显然不在他已经看烦了的家上面，很快，记忆中的关键点来了—— 「我看到你内心深处的渴望了，那么，为了这样的渴望，你可以做到什么呢？」 熟悉的、缺乏人味的系统的声音在这片空间中响起，安琦先是惊恐，但在听系统说，他穿越以后可以拥有巨量的钱财和别人近乎无限的迁就后，他动心了。 “你能保证？真的能保证？”他焦急地询问着系统。 系统的回答有些模糊，带着刻意的引导，但安琦显然没有注意：「当然，只要你能够完成攻略。」 安琦的心中涌起了喜悦的狂潮，他觉得自己能遇到这种好事，肯定就是天定的主角。 对于系统所说的攻略，他并不怎么在意，心想着这肯定简单至极。 因此，当系统问到他是否需要什么金手指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让系统改变他的容貌。 “我离万人迷也就差张绝色的脸了。”安琦说出了今天第一个让季行心里一麻的句子。 系统同意了。 很快，他们看见镜中长相平凡、甚至有些邋遢的人发生着变化，最终定型为他们所见到的安琦。 「请问攻略者，是否需要系统时刻为您规划攻略路线？」系统问。 安琦眼珠一转，他选择了拒绝。 季行算是知道为什么安琦一开始的举动那么离奇，看起来毫无规划了。 “真该感谢他如此自信，”尤利安插话说，“否则我现在也许都见不到意识清醒的你了。” 对尤利安的调侃，季行回以冷笑：“他和那个系统都要感谢你了，居然这么高看他们的能力。” 接下来的记忆就没什么特殊之处了，跳到安琦拿走他放好的卡、去商场购物的那天，季行终于注意到了些许特别。 屡屡攻略不顺，安琦已经很受挫败。能够支撑着他攻略的动力无非就是对钱财的痴迷，而此时，他只想尽早享受到系统许诺的一切。 安琦没有意识到，但复现的场景则让季行发现，在他的欲望驱使下，有一股和系统类似的能量将一切“合理化”了，让安琦有钱这件事变得可行。 “看起来，系统并不能完全控制住安琦。”季行思索着。 再往后，就是他去清渺峰的第二天，安琦再次被人偶吓到了。 「就是这些东西？」系统询问安琦。 “是。”系统再次出现，安琦有了依仗，说话也硬气了起来。 「这样……」 系统扫描过安琦的记忆，回答道：「无需害怕，本世界只是有着极小灵异元素的普通世界，它们无法害人，只能吓人。」 但见安琦仍是害怕，它便又给了安琦能让人偶它们远离的能力。 手中书页一颤，季行发现，它竟然也可以对系统使用。 从系统那里得来的信息量更大，却更加凌乱。过了半天，季行才终于梳理出重要的几点： “所以，除了提供各种各样的金手指和诡异的‘剧本化’能力以外，这个系统本身似乎也不够智能。”季行沉思。 即使能够将大部分人纳入“剧本”中，让他们演绎剧本身份，系统却不会管这些身份的合理性，而它所能够得到的信息更是完全依赖于攻略者安琦。 例如，安琦只与人偶有过接触，在系统那里，就简单的认定他们这个世界的不科学因素最强也就到那种地步了。 季行快无语了：“怎么突然觉得自己是在和人工智障斗智斗勇。” 本以为自己最近的经历已经够沙雕了，没想到居然还能更沙雕。 已经差不多搞明白了，季行结束法术，将幻术书页归还给尤利安，看着他将其放回书中。 安琦签好了字，被带了出来，带到其他房间。 经过他俩时，季行听见安琦在心里想着，要让他把自己捞出来。 「请攻略者认真攻略！」系统再次发出了警告，「未完成攻略前，让主角见到攻略者违反法纪，会让主角对你的好感度下降！」 第37章 季行真是头一次这么感谢系统。 “灵魂探视。”他默念咒语，短暂的吟唱时间过后，他的双眼笼罩上淡淡的蓝色。 看向安琦，他发现安琦灵魂的光辉比往日更加黯淡，甚至比不上那些灵魂曾受过重创的人。 “说白了，这也是他自己的选择。”尤利安抱臂，目光也向着远去的人影看去，“即使确实受到了欺骗，他又能怨谁呢？” “不会真的以为，那个系统提供的是什么无条件的帮助吧？” 季行沉默了。 他可没有无私到有要帮助安琦的打算，只是突然觉得好笑。 安琦的“植物亲和”，说白了就是在掏空他自己的生命力，去喂给那些植物。 他用如此大的损伤换来了系统所谓的“植物亲和”金手指，结果却毫无作用。 想想也是，系统给安琦规划的那些路线，如果没有超自然力量的帮助，几乎没有可行性。毕竟没有哪个研究机构会因为有人空口说“自己养的植物都能长好”却说不出原理而认他为科研工作者。 现在没有什么事了，季行和尤利安向外走去。走到停车位附件的时候，季行撞见了学姐。 尴尬就在一瞬间。 他是没想到学姐居然还没走。 好在，学姐应该还不知道他和安琦的“关系”。 “季行？”学姐高兴地冲他打招呼，他也礼貌地回应了。没想到学姐的下一句话就杀伤力巨大： “和男朋友出来玩？” 季行：“啊？？？” 尤利安抬头，很感兴趣地看了过来。 “为什么，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和他只是朋友……”季行辩解道，结果自己也觉得苍白无力。 “哦，是吗？那对不起了。”学姐状似乖巧的道歉，结果一转头就悄悄问季行，“怎么还没把他拿下？我记得你曾经说过的理想型就是他这样的啊。” 季行更加迷惑了：“是吗，真的吗？” 他自己怎么不记得了？ “你前几天不是还在朋友圈发过吗？”学姐神秘地问，“不会还在单恋吧？” 寒暄几句后，学姐给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飘然离开了，留下季行懵在原地。 “我都听见了。”尤利安靠在车旁，唇边仍挂着有些欠的笑意，“当然啦，如果你不愿意细说，我也不会追问～” 季行无暇去理会尤利安，反正他早就看出来了，尤利安只是喜欢凑热闹，除了将这当热闹看，不会放在心上的。 他赶紧拿出手机，打开朋友圈，寻找学姐所说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季行是那种一年都不发几次的人，果然，最新发布的那条、与他上一次发送时隔半年的就是学姐所说的东西。 ——“他”发布了两张图片，第一张是两个靠在一起的模糊人影，第二张则是两只交握在一起的手，两只手的无名指上各戴着一个奇大无比的钻戒。 很好。他可是很记仇的。 恭喜安琦和系统又上一分。 “你的审美不会是这样的吧？”突然，他的影子被另一个影子所覆盖，不等他转身，尤利安就走到了他的身侧，对着照片里的戒指挑剔起来。 季行突然感觉松了口气。 被误会是和尤利安就是了吧，只要不是和安琦，一切都好说。 作者有话说： 尤利安（痛心疾首，试图进行美育）：“不要一味的追求又大又闪，要注意设计balabala……” 季行（放松，感到开心）：“对对对，尤利安老师说得好。” ———— 感谢在2022-03-11 20:55:37~2022-03-12 20:53: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蓝山筠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孽缘开始 直到深夜，安琦还在里面待着，季行这些天来头一次觉得家里安稳了。 尤利安不知道跑哪去了，季行也不担心。与其说担心尤利安会出事，倒不如担心他会让别人出事。 至于如何对付系统和安琦，他现在隐约有了些想法，不过还有待考虑。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倒在床上睡大觉。 不过，再是疲倦，他也没有忘记每天必须的检查。 ——座钟和星象仪正常，而银蓝色的、用星河般的细线编织出的捕梦网上则多了块黑斑。 这说明有人在暗地里针对他。 可惜已经被拦截了下来，半点都无法作用在他身上。 而在捕梦网上的黑色逐渐消退的期间，施术者想做的一切都会完完全全地回报到他的身上。 季行感到无趣。这明显不是他在的里世界结的仇人，更像是个被普通人随便找来的半吊子术士的手笔。 说起来，他在里世界应该没有仇人吧？ 季行不太确定地回想着。很快，他就肯定了，自己这种正直善良、乐于助人、遵纪守法的好人，不可能有人会和他结仇。 即使有，应该也早就被他处理掉了。 …… 糟糕。 这是进入梦境后他的第一印象。 也许是这段时间里尤利安总是在他身边出现，也许是学姐的那番话让他太过震惊，三年来头一次，他又梦见了自己和尤利安初次见面时的场景。 第38章 与一般人所认为的“初遇”不同，那也是在某次梦境中。 季行将这个带着粉红气息的词语从心里划去，环视着周围熟悉的景象，轻轻叹了口气，将其改称为“孽缘的开始”。 他现在身处于一条走廊之中，走廊两侧不规律地悬挂着无数的镜子：椭圆形的、长方形的，细边框的、粗边框的，完整的、缺损的…… 越向前走，镜子破碎的越严重。它们像是被疯子用利器击打过一样，从中心处裂开，碎成百千万片。 奇异的是，即使破碎到如此地步，它们依旧待在原位，地面上竟然没有半点碎屑。 季行的身影被映在其中，因它们的破碎，每块碎片中都只能映出一部分的他；组合在一起，则映出了一个有着千万只眼睛、千万张嘴的他。 他的身影刚从一面镜子上消失，很快就又会出现在另一面镜子上。他扭头看向镜中，镜中的自己也都向他看去。 通过镜子，他能清晰地看出自己此刻的外形：纯黑色的法师袍，边缘处用银线缝制着法阵，除此以外装饰极少；胸口处不再别有“奥秘之环”的标志；黑色的发丝有些长，略显凌乱，似乎很久没有打理过了。 他走得很慢。部分原因是因为一旦从这里走出，他就将面对尤利安；部分原因则是想寻找这里是否有他曾经忽略的线索。 但直到走到走廊尽头，站在外界透出的白光之下，他依旧没有发现任何新奇的地方。 走出长廊，他见到了正背对着他的恶魔。 尤利安正站在一泓黑沉沉的水中，黑色的双翼并拢在身后，同色的纤长尾巴轻快地晃动着，从水面上划过，却不与其接触。 他的黑发有些卷曲的弧度，在双角间则格外明显，稍微翘起来一些；发尾有些长，柔顺地搭在了肩上。季行这才意识到，尤利安后来似乎将头发剪短了些。 “有客人来了？” 恶魔轻柔的声音似乎在他耳边响起。 季行很确定，他已经尽可能小心了，不希望引人注意。但就在他出现的同时，尤利安转过身来，对他流露出笑意，灿金色的双眼充满非人的恐怖感。 即使尤利安对着他微笑，他也不可能将其错认成什么友善好欺负的对象。季行警惕地退了半步，指尖出现一个未成形的晶蓝色星芒。 而后，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不用这么警惕。这只是记忆罢了。 “何必这么警惕？”尤利安略显苍白的双唇扭曲出弧度，向他走来。他挥动手中指挥棒状的东西，那黑沉沉的水面便瞬间铺展开来，向季行扑来。 和记忆中一样，用法术屏障阻隔住面前的水流，季行却忽略了身后发生的变化。 脚下苍白如骨色的沙粒腾空而起，变形成数道围栏，又笼罩住上空，形成囚笼将他困在其中。 尤利安步步逼近，他的背部感到某种冰冷的触感，是撞到了囚笼的边缘。 脚下，屏障已经破碎，黑水包围住了他，缓慢又不可抵挡地向最后一片空地蔓延过来，又变化成黑色的枝蔓，缠绕上他的腿部，隔着衣袍勾勒出线条。 尤利安走到他的面前，轻松地击破了他手中未成形的法术，将他的双手也用黑水化作的荆棘捆绑住，轻柔而危险的声音再次在他耳边响起： “你是谁？误入的旅客？” 毕竟是已经经历过一次的事情，季行如今甚至还有闲心胡思乱想：“要不是今天的梦，我大概早就忘了尤利安一开始的样子了。” “这么一看，现在的尤利安可谓是改邪归正了啊……” “你在想什么？”不满于他游离的视线，恶魔用冰冷的细杖抵上他的喉咙，巨量的能量在其中蓄势待发。 “我只是不小心误入了这里而已。”季行听见自己答道，这也是原本记忆中的内容。 接下来就是他发挥高超的说话技巧糊弄过尤利安，让尤利安把他放开，并且友好正常地交流法术知识了。 季行一边回味过去，一边感叹他果然不是当初那个纯洁的好青年了，现在思考的居然是“刚一见面就玩捆.绑，尤利安不愧为恶魔”这种闷骚的东西。 他对尤利安的双角双翼以及尾巴颇感好奇，视线总是忍不住追随着恶魔晃动的尾巴而去。 毕竟尤利安在现实中时总是以再普通不过的人类形象出现，这些其余的部件他也很少看见。 也许是他的视线过于明显、过于灼热，尤利安终于也注意到了。虽然他没有出声，却将尾巴和翅膀严实得收在了身后。 季行遗憾地收回了视线。 继续糊弄着尤利安，他不愿直视那双瞳孔尖细的金色眼睛，便将视线安置在尤利安的下巴处。 这总该是个安全的地方了吧？ 他很快注意到尤利安的穿着，同样是深色的法师长袍，但款式比之自己更加古典雅致；上面也少有装饰，唯有胸口处两条银链从左肩斜搭至右胸前，增添一抹亮色。 终于，尤利安不再盘问他，将束缚他的法术全部去除，松开了他。 季行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得到了尤利安的一声轻笑。 “看来这只是误会，您只是在梦境中迷路，误入了我构造的领域。” 尤利安在平整空旷的大地上变出桌椅，拉开椅子请他坐下，又在桌上变出两杯红茶，推给季行一杯。 第39章 季行还记得当初自己是多么紧张和恐惧，畏惧于尤利安压倒性的实力，但现在竟开始诡异地吐槽起来，心想自己是来尤利安的梦里骗吃骗喝了。 不得不说，红茶喝起来味道还不错。 “你好像在想什么有趣的东西。”尤利安打量着他，但却没有没礼貌的直接入侵他的精神海。 剩下的梦境没什么特别的了，倒是挺心累的。尤利安试图套话套出他的信息，季行一律装傻装过去，自己都觉得自己充满敷衍。 尤利安投喂的食物倒是都挺好吃的。即使知道这只是幻觉的欺诈，并非真实存在的事物，他也享受得开心。 另一端。 季行在梦中回忆过去的同时，尤利安无需睡眠，正站在一栋城堡状建筑最高处的尖顶上，漆黑的剪影像一面形状奇特的旌旗。 夜晚的寒风吹动他的衣角，但恶魔感觉不到寒冷，他的目光正在这片建筑的外墙上来回扫视。 蔷薇，到处都是深红色的蔷薇，几乎爬满了城堡，将其淹没。 在夜风中，被吹拂而过，晃动出怪异的影子。 “度假胜地。”恶魔嘀咕了一句。他松开手，任自己从尖顶上坠落。 从他的怀中飞出一沓信封，在风中飘飞，很快便被吞没在夜色里，消失不见。 地面上，蔷薇藤晃动起来，向上伸去，似乎想要抓住掉落下来的尤利安。 安琦彻夜难眠。 也幸好他没有睡着，因此不会被系统在半夜叫醒。 「我为你安排了最后一个机会。」 系统平缓的声音响起，但听在安琦的耳中，已经不复以往的温和，反而变得可怕起来了。 「外貌的吸引、陪伴与照顾、自身强大后带来的魅力，既然你都无法做到，那我们就只能寄希望于奇迹了。」 分明是非人的机械的声音，安琦却从系统的话中听出了嘲讽。 「我会为你和主角安排一次同行的机会，希望你能把握住。」 「种满蔷薇的古堡，这应该足够浪漫吧？」 「毕竟，这可是你的最后了。」 话音未落，系统头一次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就像是金属与玻璃摩擦的刺耳噪音，活像是在嘲笑他。 安琦始终低着头，双眼中已经布满了血丝。 作者有话说： 这只是在打架！打架！ 第22章 人骨蔷薇城堡（1） 尤利安：初次翻车纪念 “这还是我头一次用正常方式坐国际航班呢。”尤利安毫不受阻地进入了季行的房间，坐在了季行身边。 短短一句话，季行竟然找出了至少三个槽点。可想而知，尤利安平常都在干什么好事。 他们现在坐在算是客厅的房间中，这里有一张正对着电视的沙发，而更里层则是卧室和盥洗室。季行最多只能容忍尤利安待在这里，不会让他再往里去的。 好在尤利安还算知道分寸，看着他熟练地在头等舱的套房内活动，季行就知道他肯定用不正当手段体验过不少次。 “等等，你应该有自己的套房吧？”季行发现了重点，“你应该不至于无耻到要和我挤一间房间吧？” “如果你愿意的话。”尤利安故作深情地回答道，见快要把季行恶心到了，才正经回答，“怎么可能？和你共处一室的话，咱们两人都会睡不好觉的。” “你会怎样倒是无所谓，我可不愿意浪费自己难得的休假时间。” 季行冷哼一声，尤利安的话确实半句都不能信。只要恶魔愿意，他天天都可以休假。 “我就在你的对面。还是头等舱好。”尤利安伸开腿，尽管沙发的空间很大，但还是挤占了季行的一部分空间。 倒不如说，这就是尤利安的目的。看着尤利安张狂的坐姿，季行也不愿意惯着他，直接上脚踹了过去。 “你想看什么？”尤利安打开了他们面前的电视，“空难片如何？” “不怎么样。”季行没有理他，坐远了点玩手机去了。他很清楚，只要自己不表现出什么，尤利安过一会儿就会对此失去兴趣。 果然，没过多久，尤利安就放弃了这个阴间的想法，放起了子供向动画片。 “想不到你居然如此童趣。”季行抬眼，讥讽了他一句。 “没有人能不喜欢《风车冒险队》！”尤利安作震惊状回答。 戏精。 不要装嫩。 “好了，你对这次的旅行有什么看法吗？”见季行不搭理自己，尤利安凑了过来，问道。 “听真话？” “当然。” “如果没有你和……隔壁间那个家伙，这趟旅行会美好得多。”季行头也不抬地说。 “隔壁确实，但我觉得你应该认真考虑一下前半句。”尤利安真诚建议道，“我觉得我还是一个很好的旅伴人选的。” “倒数第二个。”季行比了个“二”的手势。 “什么？”尤利安没有反应过来。 “如果非要选择旅伴的话，你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我会考虑的倒数第二个人选。” “倒数第一是隔壁，不用问了。”季行将尤利安没说出口的问题堵了回去。 他现在有些心累，虽然这似乎已经成了常态。 昨天刚度过一个平凡安宁的夜晚，今天他就因不知名剧情原因得到了两张国际航班头等舱机票，以及两张“蔷薇古堡”的邀请函。 第40章 一张是给他自己的，另一张自然是给安琦的。化名为西斯提姆伯爵的赠送者（用脚想都知道是系统）还附言，称这是为了庆祝尊贵的季行先生与其夫人的新婚，可以将自己的地盘借出去让他们共度蜜月。 季行猜测，系统估计是以为一次浪漫的旅行就能让他和安琦缓和关系，让他坠入爱河、自觉走剧情。因此才会选择这么个又高端又封闭的地方。 系统恐怕不能原地起城堡，因此，它肯定是找到了一处自认为“适合剧情发展”的地方。 而最有趣的是，不知道究竟该说那个系统运气好还是不好，季行从古堡邀请函上察觉出了深重的黑魔法气息。 从接触邀请函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被诅咒了呢。 季行没有直接去除诅咒，而是暂时留下了它，又将信函原封不动地交给了安琦，让他保管好。 “你身上，似乎有种香气？”尤利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季行不耐烦地用肘部支开了他，让恶魔离自己远点。 他真不知道尤利安这些坏毛病是从哪学来的，总觉得他要是在地狱也表现得这么奇怪肯定会天天挨揍。 “很熟悉的香气。”尤利安还没放弃仍在试图凑过来。 “也许是你干的？”季行盯着他的眼睛说，“说不定是你什么时候给我下了诅咒，副作用就是香气？” “怎么会？”尤利安表现得极其正常，就像任何突然被怀疑的无辜人士一样，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觉得好笑，“等等……你中诅咒了？” 他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表现出了关切，但更多的还是好奇—— “什么样的诅咒才能无声无息地骗过你？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厉害的人吗？那我倒想见识见识了。” 季行移开了视线，这也是尤利安专属的正常反应。恶魔不会关心他这个人，但绝对会关心他身上发生的事。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劲的。 “诅咒显现出来的形态，看吧。”季行将左臂的袖子向上捋去，露出来小臂内侧。 上面正浮现出一道深色的蔷薇与荆棘图案，从手腕处蓝紫色的血管中伸出，延伸到小臂中段。 “纹身挺好看的，和你也挺搭的……”尤利安顶着他冰冷的目光，坚持要把这句话说完。 “好吧，对不起，不开玩笑了。很严重吗？”他有些可怜地道歉说。 笑话，季行会听他道歉吗？ 或者说，尤利安的道歉可信吗？ 两者的答案显然都是否。 “别废话。”季行说，“不如让我猜猜，你的左臂上有什么，或者不久之后会有什么吧？” 尤利安还在装傻，季行便也懒得揭穿了。 “老公～”安琦也打开了门，顶着沙发上两人看不出情绪的目光，敬业地把这个称呼再次叫了出来。 他好奇地盯着尤利安，做出天真的样子问季行说：“这个人是谁呀～” 不等季行编造，尤利安就站了起来，向安琦伸手，装出了非常绅士的姿态： “您好，我是尤利安·金。” 安琦惊得退了一步，但很快就被面前的人说服了——眼前的绅士怎么可能是那个整天送外卖开车的家伙？ 尤利安用幻术为自己套上了伪装，在除季行以外的人眼中，变成了一位栗棕色发丝、双眼呈橄榄绿色的外国绅士。 他身身穿剪裁合身的全套西装，用银色的袖口与领针作点缀，高挺的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眼镜。 整个人就骚包得很。 趁着安琦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走了，季行在一旁吃起了薯片。 没想到尤利安竟然连假名都不愿意编了。 没过多久，尤利安就完全打消了安琦的怀疑，让安琦认定他只是个刚和季行认识的朋友，不是和他一样想勾搭季行的。当然，安琦本人对尤利安的歧视也发挥了不少作用。 在他的心中，以尤利安的身份，必然是个见识短浅、行为粗鄙的人，不可能是面前这个知识广博，让人感到舒适的温柔绅士。 “你知道这架航班的失事可能性有多少吗？”尤利安温和地问安琦。 “嗯……不知道，应该很低吧？”安琦拿不准尤利安什么意思，莫名地感觉不吉利。 “是百分之五十哦。”尤利安笑着回答，“好奇为什么吗？” “因为只有两种情况，要么出事，要么没事。” 安琦身体一颤，显然是被吓到了。 好冷。季行感觉自己需要一床被子。不过这应该不算冷笑话吧？ 给尤利安使了个眼色，让他将安琦糊弄出去后，季行让门自行关上了。 “你……？！”尤利安刚准备转身，却感到了极端的危险。 不能动。 绝对不能动！ 灼热的、危险的能量在脑后汇聚，即使是以他的身体强度和恢复力，挨上这么一下不死也该半残了吧？而他的身体像是陷入了粘稠的胶质中，稍微抬动手指也极其困难。 即使现在开始施法，也会在成功施放之前被季行先打伤。尤利安衡量利弊，最终决定先保持乖巧。 “你怎么在飞机上使用这么危险的武器？”他问，试图探听出季行突然动手的原因。 他以为，自己最近应该挺安分，和季行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应该是这样吧？ “你又摔不死。”季行很冷静地回答，“我也摔不死。” 第41章 彻底不能动了。 他感受得到，自己的双手也被季行用法术控制住了。而周围的空间已经在他觉察以前化作季行的领域，绝对不适合他动手。 尖利的牙齿轻咬着舌尖，尤利安还有时间思考，这真是稀奇的体验。看来最近确实掉·以·轻·心了。 “把尾巴变出来。”季行命令道。 如果在其他的任何情景下，这大概是一句骚.扰或者调.情，但在此刻，尤利安只觉得身上有些寒意。 “这样不好吧？”他试图调动起季行平时的道德观念，“摸尾巴……是不是太过亲密了些？” “没什么不好。”季行的法术能量又汇聚得更上一层，“我很需要。” “或者说，这么极力掩饰，你只是想遮掩自己短暂变成人类的事实？” 糟糕。 尤利安苦笑。 这回看来是真的有点翻车。 “哪怕是让自己实力下降，也要彻底地装成人类，很难不引人怀疑。” 一道切割法术将他的左袖割开，却没有伤到他的肌肤分毫。去除了衣物的遮挡，季行终于清晰地看见了尤利安左臂上正在成形的图案。 “为了什么？”季行听见自己用冰冷的声音说，但他从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心情这么好过。 “规则。” 他听见尤利安答道。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3-13 20:54:35~2022-03-14 23:29: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剑霜寒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人骨蔷薇城堡（2） 普法教育刻不容缓 “你想混进去？混进那座城堡？” 季行听完尤利安的辩解之后，归纳出了这点。 据尤利安所说，那个地方是一处正在成形的灾厄。在规则之下，它会发出邀请函，吸引特定人员过来。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标准，他和安琦被挑选出来，发了邀请函；而除他们二人以外，还有不少人也同样收到了邀请。 “当然了。那鬼地方只让有邀请函的人进，”尤利安有些不满，像往常一样对他抱怨着，“即使我可以把那里炸成平地，碍于规则，也无法进去。” “我只是对它很感兴趣而已。”尤利安似乎已经放弃挣扎，表现出季行爱信不信的姿态。 “是这样吗？没关系，我相信你。”季行说道，但却没有半点想放开尤利安的意思。 “血。”季行将什么冰冷锋利的东西抵在了他的指尖上，是匕首，“我也会割自己的。” “……好吧，如果你非要这样的话。”尤利安闷闷地回答。 血液是极重要的东西，蕴含力量，标志身份。如果不是现在这种情况，尤利安绝不可能真的把自己的血交出去。 他和季行相处得还可以，更何况…… 尤利安恨恨地心想。 总之，现在拒绝并不值得。 几乎无需季行动手，一滴血珠就从尤利安的指尖上沁了出来，被季行摁在了纸上。 季行也将自己的血滴在纸上，滴在与尤利安的血液相隔很远的地方，几乎在纸张的两端。 “契约而已。将安全完全寄托于你的自律，并非我所能接受的，因此必须能对你形成制约。你应该明白吧？”季行学着尤利安惯常的样子靠近他，几乎是凑在他耳边说。 尤利安的身体明显僵了一瞬，季行的心情却变得更好了。 对尤利安出手本就在他的计划之内，现在再说什么多余的愧疚心理未免也太过可笑。 更何况他确实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需要愧疚的地方。 “没必要用你的工作状态来对付我吧……”尤利安抱怨道。 “确实，”季行将早就写好条款的契约卷轴在他面前展示了一下，“如果只是工作状态，完全对付不了你。” “看一下吧？我写的全是公平公正、互相牵制的条款，绝对没有趁机压榨你的想法。” 总体来说，他现在感觉心情舒畅。不仅因为终于摆了尤利安一道，更因为工作进度被推动了一大截。 将希望寄托于他人无疑是不明智的，更何况那人是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危险的尤利安。 早在第一次梦见尤利安时，他就开始思考解决方案，曾经也想出过不少可谓异想天开的新奇构想，但谁能料到最终发挥作用的还是契约这种传统方法。 他没有任何时刻比现在更加清楚地认识到，驯化是相互的。 他在尤利安的主动接近下，确实放下了不少戒心，早就不是一开始见到恶魔时警惕得像个刺猬的状态了；而尤利安也许是太过自傲，也许是逐渐被蒙蔽，竟然敢带着弱点出现在他面前，仿佛生怕不会暴露。 收起契约，季行散去了法术，又叫住了打算离开的尤利安： “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行了吧？” 尤利安头一次面无表情，转头问他：“还想怎样？” “普法教育。” 季行很正经的说：“我们不如趁着今天，给你科普一下人类的法律常识、道德准则吧？” …… 近一天的飞行之后，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季行和安琦在夜色中走下飞机，身后不远处跟着显得有些疲惫、神似灵魂出窍的尤利安。 第42章 季行也没打算真的把他教成什么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他也办不到。 只是希望尤利安能少搞点事罢了。 至少不要每次都不作掩饰地出现在案发现场，让调查人员都和他混脸熟了吧？ 什么日神岛险境的幕后主使，邻省阴间大案的推动者，三猫两狗离奇丧命的罪魁祸首……尤利安身上的黑锅已经快堆成山了。 而万一哪天尤利安的黑锅山倒了，季行也很容易就会被牵连着遭受怀疑。 不过，说不定这就是尤利安的打算？季行在飞机上没有睡觉，现在有些困倦，不太清醒地想到。 只要经常被怀疑，每次被怀疑后都能很快洗清冤屈，那么就能麻痹他人。总有一次，等他自己真正动手时，他人也会因为惯常思想，认定他这次也只是倒霉而不是真凶。 要离开机场时，人设是“刚和季行认识的外国绅士”的尤利安走了过来，装作震惊地指出，他与季行和安琦居然是同路。 尤利安吹了一通“大概只有我们这种高贵人士才能收到邀请”之类的东西，听得季行尴尬不已。但安琦好像很吃这套，不光对这个“尤利安·金”先生毫无提防，反而还充满好感。 出租车上，安琦坐在副驾驶位置，季行和尤利安则坐在后排。季行非常庆幸，安琦没有再问些什么“贵族也坐出租车”之类的问题。 前往目的地的路上，他查看了详细的地图，发现那座古堡坐落在山间，面对悬崖背靠山林，悬崖下是一条碎石嶙峋、湍流疾驰的河流，周围除了一条公路没多少显眼的现代化设施。 “看起来像是什么命案发生的绝佳地点。”尤利安突然说。 他心里的吐槽和尤利安的声音重合在了一起。 “不错，看起来像是个等人都来齐了就会因各种原因被封锁起来，让里面的人出不去，只能等待外界救援，但每天都会死人的地方。” 季行说道。 现在他和尤利安间的氛围有些僵硬，两人的思路一致，却没有多少交谈的兴趣。 “你们在聊什么啊？”但安琦显然注意不到他们之间的奇特氛围，他不甘寂寞，试图插话。 “只是在聊某部电影。”尤利安用温柔的声音回答道。 不得不说，他的演技还算可以，也挺有敬业精神，时刻都注意着维护自己的人设。 可惜的是，他回答完之后，车内很快就陷入了彻底的沉默。 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他们终于抵达了蔷薇古堡。季行付的钱，因此最后才下车。几乎是他前脚刚下，司机后脚就开着车逃难般地跑远了，仿佛车后有什么妖魔鬼怪，他走晚了就会被抓住。 “至于吗……”季行心想，结果刚一转身就差点被吓得用出法术。 在他面前的是一扇古旧的黑色铁艺大门，上面缠绕满蔷薇的枯藤。再向内望去，深红色的蔷薇也爬满了古旧的城堡墙面，错落成片的黑灰色尖顶直插云霄，最高处挂着一面残破的旌旗。一群乌鸦在尖顶间盘旋，久久不散去，甚至有几只机敏的个体，带领着它们的族群向三人冲来。 “啊——” 安琦的尖叫声虽迟但到，季行和尤利安忍不住后退三步，捂住了耳朵，面上显现出烦躁之色。 那群乌鸦显然也被安琦吓到了，呼啦啦散开，飞回了黑压压的森林中。 “看来带着他还别有用处？说不定里面的东西也能被他吓走呢。”尤利安跟着他身旁，带着讥讽的声音响起。 季行没有回话，倒不是因为他们两人仍在尴尬中，而是因为他看见了熟人—— “季行先生，您好。” 看藤蔓的断裂痕迹，不难看出这扇门早已被打开过了。洛清芷压着她的师弟陆思明走了过来，非常礼貌、很不活泼地问候道。 季行看着陆思明见到他后瞬间亮起的眼睛，确定了如果不是有洛清芷在场控制着他，他肯定现在就会冲过来。 感谢清渺峰大师姐，他在心里想着会让迷弟伤心的话。毕竟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与崇拜者接触。 “您们三位也是为了解除诅咒？”洛清芷询问道。她虽说是“三位”，目光却集中于季行身上。 当然，尤利安也得到了她的审视，毕竟虽装成了人类，但他的卖相依旧良好。至于安琦，则只被她扫视了一眼。 “陪这两位来的。”季行解释说。既然尤利安想装成普通人，那他就顺应尤利安的心意，帮他彻底坐实。 “这位是我刚认识的朋友。”季行为她介绍尤利安说。 轮到安琦时，他沉默了。 也许这就是命运，只要是涉及安琦的，他千防万防也防不过。安琦直接问了出来： “你好，我和季行是新婚夫妻～请问您是谁啊，和老公又是什么关系啊？” 他对着洛清芷，用娇兮兮的声音问道，吓得清渺峰大师姐浑身一激灵，手也按上了剑柄。 而季行头一次听见了洛清芷的内心。嗯，脾气确实很暴： “问问问，查户口本的吗？！” 还是尤利安出面化解了尴尬，将话题从季行的八卦引回正题，让大家再次讨论起为何会来到蔷薇古堡，又有什么信息。 季行放心地参与了讨论，除了注意和洛清芷保持距离、避免她被安琦针对以外，是半点都不担心。 第43章 因为他听见了安琦的心声，发现安琦居然能自圆其说，在心里将其他人说的话脑补成了沉浸式解谜游戏。 还是系统专门做出的、为了让他和季行拉近距离的安排。 季行：“……” 果然，这脑子是彻底坏掉了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3-14 23:29:23~2022-03-15 22:57: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蓝山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4128323 5瓶；僵则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人骨蔷薇城堡（3） 真人剧本杀 人来齐了。 伴随着铁门自动关闭的巨响，城堡占据的这片空间被无形的规则力量封闭了起来，季行也确认了这一点。 最先到的是韦德魔法学校和清渺峰的二人组，随后是他、尤利安和安琦。 最后到达的是诺拉，她带着她最宠爱的一个后代来了，铁门也是在她们刚踏入城堡时关上的。 和人们常规想象中的血族不同，诺拉平时的穿着半点都不古典，反而偏向视觉系。而她的后代名为奥斯汀·诺拉，是个打扮符合血族刻板印象的金发青年，神似刚从中世纪穿过来的贵族。 人员全部到齐，特定的“规则”便出现在了他们每个人的脑中。 ——每个人都身中诅咒，而诅咒具象化的图案并非全部相同，拥有相同图案的人将会被划分到同一个房间。 他们每个人都被分配了不同的角色，并会在接下来的七天内扮演角色，重现当年的事件。在这七天内，他们会被封锁在这个城堡里。 又是扮演。 季行觉得他已经要厌烦这个词了。 “真是熟悉的感觉，就像回家了一样。”尤利安站在他的右手边，没有靠的太近，与他隔了些距离，同时与他在同一条线上，没有站在他身后。 这是无疑一个让季行感到安全的站位，毕竟对于惯用手为右手的人来说，右侧总比左侧便于控制。 “你以前遇到过？”季行问。 “熟人……算是吧。祂就很喜欢搞这种又费事又没有意义的事情，搭建一个舞台或者剧本，抓来无辜者让他们参与。”尤利安回忆，“不过以前我都是作为看客出现的，这还是头一次作为玩家出场。” 季行看着他可以说跃跃欲试的表情，有些无语。他试探着问：“你说的那人，是你的导师吗？” “不是，”尤利安否认，“导师祂是效率派，不喜欢搞这种大场面，也不喜欢编剧本。祂更喜欢做的是些别的事，比如套马甲、替代他人身份和挑起争端。我说的是梅菲斯特，梅菲斯特菲利斯。” 梅菲斯特？ 这倒是个很出名的恶魔，也是尤利安除了他那位神秘的导师以外第二常提起的角色，也是有名的幻术师。 虽然季行很确信自己大概不会与地狱有什么接触，但还是决定多从尤利安这里搜集点情报。 在这样的形势下，人们基本三两成组。 洛清芷站位在前，隐约是保护者的姿态，陆思明离她极近，但被她稍稍挡在身后；诺拉的身后恭敬地跟着她的后代，金发的血族奥斯汀；韦德魔法学校的在读生艾格尔·斯特林和她的老师“黑曼巴”则站在同一条线上。 即使彼此之间相隔不远，但同伴与阵营已经分得很清楚了。 至于季行这边……不提也罢。 安琦有些畏缩地站在他身后，但顶多只能算是想让季行单方面庇护他。季行与其和他合作，还不如随便抓只兔子。至少在弹尽粮绝的紧要关头，兔子还能发挥最后的光和热，被他烤烤吃了。 站在他身边的尤利安则只能勉强能算他半个同伴。 或许称之为同伙更恰当吧。 在场众人与季行的关系都还可以，没有发生过冲突，甚至与他有些友谊，但这些人无疑都有了比季行关系更紧密的队友。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自然是先考虑队友，不太重要的信息才有可能告知季行。 只有尤利安，他既不认识多少人类，同时也是作为新面孔出现的，其他人对他少有了解，自然也被排除在外。 季行在某种程度上，也确实更加放心尤利安。虽然从常规意义上来讲，尤利安是外来的危险人物，但他们有过共同的经历，有着共同的秘密，还有着新签订的契约。 “我猜很快就会发生命案。”尤利安说，“或者未遂的命案。毕竟一般情况下是这样的，但这次来的人可不同于以往。” “我猜食物和水只供前几天的生存。不可能能满足七天的时常。”季行表示赞同，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在场其他人无疑都能听见他们两人的交谈，毕竟他们也没特意回避。 “为什么你们知道的这么清楚呀？”安琦突然问到，当然，他主要是对季行说的。 他显得有些害怕，眨着水汪汪的眼睛委屈地看向季行。 同时，季行听见他的心里对系统说：“这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你不是说这是个浪漫的旅行吗？怎么变成恐怖片了？” 「……」系统诡异地沉默了。 「不，你知道吊桥效应吗？在这种紧张可怕的环境中，只要你向季行，他爱上你的几率会变得更大些。」 第44章 最离奇的是，系统这么一说，安琦居然还真信了。 系统非常满意。 季行也非常满意。 看来不管是安琦还是系统，都是脑洞大开自圆其说的好手，完全不用他担心。 理论上讲，现在告诉安琦“这不是演习”，让他知道自己究竟身处于什么样的境况下会更好，说不定能让他少拖后腿。但季行更不希望系统发现里世界的真实情况。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线索摆在眼前，系统也对里世界没太多了解，展现出了傻到神奇的智障风采，但结果对季行有利，他也希望系统能继续被蒙蔽。 “这题我会，各种小说动漫里都是这么演的！”陆思明勇敢发言，替季行和尤利安回答了问题。他的同龄人艾格尔·斯特林也疯狂点头，为他鼓掌。 然后他俩就被自己的师姐／老师敲了脑袋。 “你回答得似乎没什么问题。” “但原因是你说的这个吗？是吗？！我再给你一次回答的机会。” 陆思明惊恐地看着自己的狂战士师姐攥紧了拳头，对他露出了核善的笑容。 啊？ 还能是什么？ 陆思明觉得自己弱小无助又可怜，在师姐的暴行下瑟瑟发抖。 他之所以这么害怕洛清芷，不只是因为对方严肃的外表、不多哔哔直接抡剑的性格和超高武力值，更是因为他差不多是被师姐带大的。 什么叫如师如父，这就叫如师如父。 他欲哭无泪，用求助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偶像季行，然后发现……怎么季行完全是一副吃瓜看戏的状态？！ 还是韦德魔法学校的校长黑曼巴替他解了围。 “如果这里以前没有沾染过血迹，没有被深邃的绝望浸染过，那么这里就不会有异象形成。” “而既然是被困在城堡中，那么，没有对外联系的渠道和补给，又共处于封闭压抑的空间内，最容易发生的便是矛盾激化和生存物资的短缺。” 低缓沉稳的声音响起，有着深色皮肤、额头上用金粉绘制着太阳图案的男人说道。 和他莽撞的学生艾格尔不同，黑曼巴是个将优雅刻在骨子里的男人。 具体表现在他那措辞优美、文学性极强、即使是在网络上聊天也要用书信体的莫名坚持上。 季行深受其害。 “我们不如先说出各自被分配的身份，也好做进一步打算。”黑曼巴接着说了下去，做起了组织的工作。 其他人对这种象征着取得主导权的行为也没有异议，只有安琦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黑曼巴一愣，随后便笑了笑。他当校长当习惯了，习惯于对其他人进行安排，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妥，不过对在场的几人来说也算不上什么。 洛清芷虽然是清渺峰大师姐，但她不怎么喜欢管人员安排方面的事。诺拉对血族有绝对的掌控力，在他们中间说一不二，但向来懒于插手非血族的事。季行更是出了名的不愿管事，对他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他就差把“你们安排，我去一边”贴头上了。 尤利安和安琦在黑曼巴看来都是普通人，即使安琦表现出不满，他也不太在意。 “如果各位没有异议，那便从我开始吧。”黑曼巴说，“我被分配到的身份是附近的司祭，即神父。” “城堡中的女仆，负责干杂活，每天都过得非常辛苦。”艾格尔接上。 “某个没落贵族，正好路过这里，希望能找到地方借住。”季行说。 洛清芷：“伯爵的侍卫长。” 陆思明：“我是厨师长手下的厨子……但我本人不会做饭啊，千万不要对我有什么多余的期待！” 诺拉冷漠地回答：“城堡内的女管家。” 奥斯汀：“伯爵的管家。” 就剩下安琦和尤利安了，安琦抢先说：“我的身份是城堡所有者，西斯提姆伯爵的小儿子，也是伯爵所举办的生日宴的主角。” 他刚一说完，所有人的目光便都或明或暗地集中在了他的身上。毫无疑问，安琦被分配的身份，是他们中间最高的。 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了。 “流浪的魔术师。”尤利安正了正镜框，用莫名愉悦的声音说，还挂上了他那在外人看来神秘莫测、在季行看来极为平常的笑容。 “我在想，既然伯爵为他的孩子举办了如此盛大的宴会，那么，他一定很宠爱这个孩子吧？” “我只是想来碰碰运气，万一能得到赏赐，也许余生的温饱问题都能得以解决。再不济，也只是丢了脑袋，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 新文已开始更新，感兴趣的求个收藏（鞠躬）： 《偏执反派带我疯狂加戏［快穿］》 为了达成某个目的，凯撒欺骗了一个系统，成为它的宿主，让它带着他穿梭于各个世界之间。 同时，不可避免地，他也付出了一定代价——必须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维护剧情。 为了完成任务，他要扮演如下角色： 龙傲天主角的垫脚石，白莲海王鱼塘里的鱼，卑微受的深情攻2，灵异世界的作死炮灰，无限流世界里迷恋万人迷的配角…… 凯撒：？ 容我拒绝。 除此以外，凯撒看向和自己一起穿越、每次都能精准拿到偏执病娇和反派角色的恋人： 第45章 “生活已经很艰难了，可以不要再给我们的任务增·加·波·澜了吗？” 某只会变成白鸦的cp（热情）：你不喜欢吗？那要不我们试试别的？ ———— 预计世界： 【西幻龙傲天】龙傲天，就这，就这？ 主角的成神之路惨遭打断！不用客气，是我干的。 红衣主教x魔族领主 【末世重生】在作精的全世界路过 拒绝出演《作精美人拒当末世炮灰（重生）》相关角色。 异能者x人鱼异种 【现代兽人】听，是谁在敲门 卑微受与渣攻竟另有隐情？渣贱文学一转进入法治频道？ 侦探x反派 【星际abo】搁这开历史倒车？ 不过信息素是个好东西。 不幸入狱的反抗者x监狱长 【灵异直播】逐梦灵异圈，善恶终有报 事实证明，人不作死就不会死。 灵异主播x千年厉鬼 【无限流靠脸通关】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jpg 万人迷才是无限流世界里最可怕的东西，确信。 玩家xboss 【仙侠虐恋】是得道飞升不够有吸引力吗？ 震惊一千年，魔尊意图对仙尊强取豪夺，双方竟被路过金丹期击毙！？ 师尊x黑化徒弟 ……（待补充） 感谢在2022-03-15 22:57:54~2022-03-17 02:06: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尘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人骨蔷薇城堡（4） 我们中没人带着脑子 尤利安话音刚落，众人怀疑的目光就都集中在他身上了。没有办法，谁让他就像在大白天穿黑衣戴墨镜且浑身杀气的人员一样可疑。 除了安琦这个脑回路不太一样的以外，其他人都用看可疑分子的目光盯着他。 ——现在他们觉得，尤利安连长相都是标准的反派长相：正经人谁戴金丝眼镜啊？ 而再把尤利安的穿着和真正的普通人安琦一对比，他们也发现了问题： 虽然尤利安穿的是西装三件套，不怎么能体现身份，但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的衣服上有不少配饰，疑似符咒／卷轴类物品。 他们的脑补声实在太大了，季行也听到了，感到极其无语：“……这误会大可了。” 他确定尤利安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怀什么好意，必然是打算悄悄干坏事。但凭他对尤利安的了解，刚才那几句只不过是这个戏精的戏瘾上来了罢了。 不过，其他人怎么看待尤利安和他并没什么关系，哪怕把尤利安当成通缉犯也无所谓。季行无奈的是他们现在看自己的目光，陆思明和艾格尔看他就像在看被骗了的傻白甜，黑曼巴、诺拉和奥斯汀已经怀疑他要和尤利安团伙作案了。 至于安琦，他的反应暂时可以忽略不计。而洛清芷则始终都是面瘫脸，季行甚至怀疑以她的性格，根本就不会在意什么暗流涌动，只依仗自己的武力。 “我们来看看自己的图案吧？”诺拉死寂冰冷的声音传来，“我想，应该都在左臂上吧？”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虽然各有提防，但他们这群人目前还是利益共同体。 诅咒形成的荆棘蔷薇图案大同小异，比对之后，规则也告知了他们房间如何分配： 作为外来者的没落贵族季行和流浪魔术师尤利安同住一间，住在一楼空出来的房间里；侍卫长洛清芷独自居住在同楼层的另一端；受邀而来的司祭黑曼巴住在二层。 厨子陆思明和女仆艾格尔住在地下室，两人在面对面的不同房间里；男女管家奥斯汀和诺拉住在阁楼，也是正对着的房间。 安琦的身份是伯爵幼子，自然住在仅次于主间的最大、最豪华的房间内，和其他人的待遇有肉眼可见的差别。 这个人员分布可谓是七零八落，在一般情况下，非常容易把他们逐个击破。 “希望多蹦出来点怪，不要解谜不要解谜……”陆思明碎碎念着。 随后，他发现除了安琦以外的所有人都点了点头。 季行听得清楚，安琦正忙着和系统交流待会儿怎么设计让他“遇险”，随后再攻略他，非常的忙，根本不会在意其他人说什么。 今日放心（1/1） 陆思明显然被大家的反应吓到了，求助似的看向除自己师姐以外的每一个人：“不会吧……？” “是的。”被他看过去的人全都残忍地掐灭了他的希望，说出了诸如“我算是武力派／不要看我，没带脑子／不要解谜，根本想不出来”此类的话。 连不像好人，被他认为非常有高智商犯罪天赋的尤利安也摊手，表示自己相比动脑子更喜欢爆炸的艺术。 陆思明感觉自己前途无亮。 “一般这种情况下，队伍里不应该至少有一个智力派的人物吗？最好还是推理方面的天才。”在前往自己房间的途中，陆思明跟在洛清芷身后，不停吐槽着。 “然后大家会在这位智慧的推理天才指引下，发现线索，探明真相，最后成功出去。” 陆思明闭上了嘴。 不是他不想说话了，而是他被送到地了。 他面前的就是厨子居住的地方，身后是严厉的大师姐，正抱臂盯着他：“还记得教过的知识吗？入住新地方应该怎么做？” 第46章 “我先去搜查。”陆思明乖巧地说，给自己套全了防护，用照明符照亮昏暗狭小的室内，之后才警惕地走了进去。 “还不错。”洛清芷夸奖道，神色和缓了些，“看来你还是认真听过讲的。” 在他们对面房间的是艾格尔和黑曼巴，陆思明羡慕地看着那边和谐友爱的氛围，欲哭无泪。 季行尤利安那边已经拎包入住了。 “这里看起来没什么危险。”尤利安舒服地靠在床上说——这里也只有床可以坐。季行庆幸的是床有两张，不至于让他们为了分配权打起来。 “你自己就是最大的危险。”季行检查着房间内的情况，没什么异常，最后掀起自己那边的床板，底下有一条密道。 这也不是什么新奇的东西，他们差不多一进门就探视到了。 “晚上去看看。”季行盖上床板，对尤利安说。 尤利安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半天没有回答他。 “说起来，不会是你把我们弄到这里来的吧？”将大部分物品恢复原状、布置好必要的防护后，季行突然问他。 “为什么这么说？”尤利安终于反应过来了，好奇地问。 “在来之前我已经调查过了。”季行说，“这里能有异象形成，绝非一两天的事，它应该已经存在了几百年。” “但几百年的时间里都没有被发现，除非它真的隐蔽性绝佳以外，恐怕还是因为它的影响力不足够大吧？” “关于它的信息很少，不过，我还是查到了以前周边的一些失踪事件。一般失踪的都是附近的居民，近几年倒是有几个来这边旅游的游客也失踪了。至于常年在里世界行走的人，没听说有谁在这附近栽了。” “那么，据此推断，它应该最多也只能吸引周边民众和路过的人，不可能还给我们这些分散在各地发出请柬吧？” 季行盯着尤利安，而对方终于抬头和他对视了。 “也许是系统干的。” 尤利安漫不经心地说。 很刑，很可铐。看着尤利安那副无辜的表情，他觉得自己拳头又硬了。 但他并不清楚尤利安这么做的原因，也不清楚尤利安到底做了什么。 他现在最想搞明白的就是到底有几个“剧本”。 蔷薇古堡是形成异象的地方，季行猜测，这里的异象原本就会给他们安排身份，这是第一层剧情。异象能够形成，无非是经历过浓烈的情感和汇聚了特殊的力量，因此，第一层剧情最大可能是血腥恐怖向的。 系统非常巧地挑中了这里，而它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让安琦攻略季行。它本身就有将人拉入“剧情”的能力，所以，剧情还会有第二层，而且很可能以恋爱为主。 会不会有第三层，这取决于尤利安到底动了什么手脚。如果尤利安只是把他们这群人拉来还好，如果不仅如此……季行因为这个可怕的设想而感到浑身难受。 他保证，如果尤利安把这该死的地方弄得更乱了，他就去研究如何在三年内干掉尤利安。 除了可能到来的混乱之外，季行倒没什么可担心的。这个城堡本身有古怪，但绝对到不了能威胁他们这群人的程度。 连安琦估计都无法伤害，毕竟安琦那里还有一个系统。 安琦身边没人陪伴，他有些瑟缩，但走上三楼，看到属于“他”的房间时，便将畏惧抛之脑后。 「放心吧宿主，这个世界上非科学侧的东西都很弱，伤害不到你。」系统承诺说。 而安琦进入这间奢华的房间之后，已经无需系统的鼓励，他感觉自己已经爱上了这里，想着以后有钱了就买下这座城堡当作自己的居所。 “呵。”似乎有人走过，传来了一声冷笑，但无论安琦还是系统都没有查觉。 阁楼上，属于女管家的房间内，金发男人殷勤地打扫着房间。 “母亲大人。”整理完毕，他后退半步，对诺拉鞠躬道。 其他人都在自力更生，安琦在自己的房间里乱逛，只有诺拉无需亲自动手。 “很好。”诺拉坐在打扫干净的松软床铺上，被褥却只有很轻微的下陷，她的声音依旧冰冷，“做得不错，我的孩子。只要你不背叛，我将保证你拥有最强大的力量。” 得到母亲的肯定，奥斯汀很有眼力见地后退离开了房间，并将门轻轻地关上了。 诺拉掏出一个茶杯，抿了一口其中鲜红如血的液体——是红茶。 端庄淑女地坐着喝完了茶，她估计其他人应该都整理完了，便掏出手机，往她新建立的小群里发消息。 ［农业投资人］：既然大家都是不会解谜，那么，我建议大家先观望一下。如果是遇袭，那就继续玩耍；如果有解谜，那我们就直接把这里炸了，如何？ ［一般路过魔法师］：？ ［师姐不要拔我网线！］：？？？ ［问剑］：你们决定，要炸叫上我。 ［奥斯汀-生活］：由母亲大人决定吧。 ［变形术练习中（80/100）］：等等，这么刺激的吗？！加我一个！ ［黑曼巴］：……我建议你们认真思考。 ［不是深渊是警长］：合适的爆炸地点.jpg 诺拉疑惑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名字：“这谁？怎么把他也拉进来了？我怎么完全没有印象？” 第47章 “不是吧，难道我真的老年痴呆了吗？” 第26章 人骨蔷薇城堡（5） 逐个击破 经过一番旁敲侧击之后，诺拉女士终于放下心来，确定自己真的没有老年痴呆，这个名叫［不是深渊是警长］的家伙就是名为尤利安·金的可疑人员。 而他能混进来这个小群，也不是因为季行给他放水泄密，而是尤利安自己凭本事混进来的。 看着群里沉迷爆炸艺术的同好们，诺拉默默敲下了一行消息。 ［农业投资人］：很好，那如果解谜含量过高，我们就分散到这几个地点进行爆破。同意的请扣1。 看着下面的一溜1，诺拉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大家都不愧是里世界的精英人物，这么快就取得了一致。 谜语人滚出里世界。 她开心地水了一会儿群，群里的聊天重点从爆炸转到八卦再转到今天晚上吃什么，她终于想起来了正事。 点开［一般路过魔法师］的头像，向季行发消息问：“你带来的那人到底是谁？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感觉语气过于冷硬，她赶紧补上一个奶牛猫探头的表情包。 一楼房间内，季行看着诺拉的表情包，拿不准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在做谜语人。 ［一般路过魔法师］：…… ［一般路过魔法师］：你是真的不知道？ 如果诺拉已经知道或者差不多猜出来了尤利安的身份，那就简单了。但如果诺拉不知道……他不好把握到底应该对她透露多少。 ［农业投资人］：？不知道。 “麻烦。”季行心想。 但他也不打算掺和这种又消耗脑细胞又没意义的事，反正尤利安就在他旁边，被一把抓过来，放在手机前：“你自己决定，想透露什么自己选。” 为什么要用“抓”……因为尤利安刚才变成了猫形，正舒服地窝在床上。 “你叫我一只猫去做这种事？”尤利安猫震惊地抬头控诉道。 可惜控诉无效，季行已经冷漠地转过头去了。 尤利安看看自己的猫爪，认命地给诺拉发起了消息。当然，用的是他自己的账号。 诺拉本来还等着季行的回复，结果突然看见了［不是深渊是警长］的消息弹窗。 点开消息，第一条就吓得她差点从床上滚下去： ［不是深渊是警长］：尊敬的诺拉女士，也许你已经忘记了，在多年以前，我们曾在瓦普吉斯之夜上有过一面之缘……我也很好奇，为什么你不再待在诺德之地，而要带着你的族群外迁？ 诺拉感觉自己双手颤抖。 ［不是深渊是警长］：至于我的身份，也许你听说过“异星学会”？ ［不是深渊是警长］：如果没有听说过……这位女士，能占用你一点时间吗？我希望能跟你讲一下我们的会长和明灯，希利亚。 诺拉没拿稳，直接把手机摔了下去。她本就没有血色的皮肤变得更加苍白，变得像易碎的瓷器一般。 同时，她对季行的态度也发生了改变，现在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季行，竟恐怖如斯！ 悄悄将尤利安踢出群的想法也随之烟消云散。 就在她准备安抚自己受惊吓的心灵时，她突然看见，自己房间的桌子上竟站着一只白鸦。 鸦眼中泛着诡异的光。 …… 吓唬完诺拉之后，尤利安变回了人形。 他约着季行，两人趴在窗台边rua乌鸦。这些在进门时把安琦吓了一跳的鸟类此刻乖巧极了，排着队等候着被他们rua弄。 尤利安从房间里拿了一小截蜡烛，将其也变成了乌鸦，让它混入了鸦群中。他所变的乌鸦和普通乌鸦没有任何区别，行动灵活，翅翼丰盈，完全看不出它并非真正的生物。 唯一不对劲的大概就是颜色。 季行盯着那只在一片漆黑中格外明显的白鸦，戳了戳尤利安：“你真的要给它这么独特的皮肤吗？太显眼了吧？” “没关系。”尤利安似乎格外喜欢这只自己变出来的白鸦，“反正我也不是想靠它收集信息——除它以外，我也可以借用这里其他任何生物的视线。” 季行：“。” “了不起。” 又一个夜晚来临了，黑色的鸦群在窗外飞过，其中混着一星白点。 它们透过积灰的窗户，向室内看去。夜色昏黑，只有弯月能投下些光亮，室内只有朦胧的灰黑影子。 两张床铺上，似乎都有人躺在上面昏睡。房间的门锁很快便自动脱落，从外面进来了三个漆黑的人影。为首的人似乎身穿甲胄，他抬起了手中的兵器。 寒光闪过，床铺上迸溅出血色。 “季行先生那边似乎有异动？”陆思明看了一眼水镜传来的信息，有三个漆黑的人影进入了季行的房间。 刚一进入这里，他就在师姐的带领下在各个关键区域贴上了用于监控的符咒，其他人也都干了类似的事情。当然，没有人会冒犯到往别人的居住区放置的。 此刻，他的房间内非常拥挤。陆思明、洛清芷这对师姐弟正在和艾格尔打牌。 “不会出事吧？”艾格尔打了个哆嗦。 “不至于吧。”陆思明看着牌面思考着，一不留神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你不觉得他俩就非常有悍匪气质吗，要是和那些东西碰上了，还不知道先出事的是谁。” 第48章 意识到自己又开始乱说话，陆思明心虚地向旁边瞥了一眼，果不其然对上了师姐压迫性极强的冰冷目光。他这下真觉得自己活不过今晚了。 但实际上，洛清芷只是在发呆而已。 她看向门口，那里站着一只白鸦。 光芒从它背后照来，将它的影子拖得极长极大，几乎覆盖了整个房间。陆思明吐槽过的“地毯颜色过深”其实就是它的原因。 这大概应该是个有些恐怖的景象，但洛清芷毫无畏惧。她看得出来，这只是一只很普通的鸟，除了毛色以外没有任何特殊之处。而这却更让她好奇，为什么它会停留在这里。 想到这里，她再次扫视了一遍自己的师弟和友谊学校的学生艾格尔，觉得他们的实力尚可，能够应对这栋城堡里潜在的危险。 于是她遵从本心，向门外走去。 “外面有些东西，我去看看。”她起身后对打牌的两人说了一句，就追着白鸦跑远了。 又打了近半小时的牌，艾格尔和陆思明这俩终于脱离家长看管的未成年人逐渐有些疲惫。 “他们怎么还没回来？”陆思明觉得有些奇怪，抽出能显示他和师姐两人位置的罗盘，却发现上面只有一星光芒——是他自己。 陆思明傻眼了。他赶紧向师姐传讯，结果也毫无消息。 似乎是怕他还不够慌张，艾格尔也补充了一句：“我的导师也不见了。分开时，他说过几分钟就会回来，但现在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六十分钟了。” 陆思明：“啊？！” 陆思明站了起来：“你不慌的吗？你不打算去找他吗？” 艾格尔把他摁了回去：“如果他们会出事，那我们去了有什么用？送菜吗？” “……”陆思明麻了，虽然感觉很有道理的样子，但听起来怎么这么让人不爽。 牌是打不下去了，又干坐了几分钟后，他一拍大腿：“这么干等着不是事！” “所以我们换种游戏方式吧！”陆思明抽出来了订制的沙盒，放在了两人中间。 “哦，这个我也玩过。”艾格尔辨认出来了，这是里世界最近很火的一个拟真游戏，主要游戏方式就是搞建设+多方作战。 和表世界的游戏差不多，最特殊的就是上面的人物角色全都可动，等比缩小，极其真实。 “我这回打算用几个冷僻职业。驭兽师、驱魔人……”艾格尔挑选着自己需要的角色，突然发现了异常。 她从沙盒中捡起一个披着黑袍、看不清面目的小人，小人的衣着与法师职业相似，最大的不同之处则是伸出的右臂上停留着一只展翅欲飞的白鸦。 “这是什么角色？” 陆思明也凑了过来，两人都是老玩家，却发现竟有一个从未见过的职业出现。 此刻，窗户突然被白色的鸟类撞开，寒风灌入室内，瞬间就带走了积攒起温度。 不等两人反应过来，那白色的鸟类就又展翅飞走，飞向城堡角落成片的蔷薇架处。 开满了各色蔷薇的庭院内，金发的血族奥斯汀跟在诺拉身后，站在了蔷薇花墙后。有这些植物的遮挡，城堡内的人根本无法看见他们。 “母亲大人？”作为历史悠久的血族家族的成员，奥斯汀时刻保持着优雅。以他对诺拉的尊敬，向来很少会质疑母亲的决定。 但在跟着“诺拉”从阁楼下来，穿过庭院，来到这个偏僻的角落后，他还是产生了疑虑。 “诺拉”没有回答。 他终于忍不住了，冲到了“诺拉”面前，看向她的正脸，却看见了星空。 星空，蓝紫色的星空在他的眼前铺展开来，无数扭曲的色彩流淌而过，令人头晕目眩， “是意志侵蚀！” 他仍有反抗的余力，飞快地反应了过来，为自己套上了一层加护精神的法术，又激活了身上的防护道具。 奥斯汀感知到自己的精神在逐渐回归稳定，感觉到自我意志的回归，控制着自己的躯体转身，才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了更加瑰丽梦幻的蓝紫色彩。 季行和尤利安并不在房间内，因此，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的床铺已经被黑影砍碎了。 尤利安在前，季行在后，他们此时正在季行床底下的密道中前进。密道中没什么异样，除了几具尸骨以外极其平常，季行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尤利安？” 他呼唤着前面人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第27章 人骨蔷薇城堡（6） 演员……除了主演都就位了 在阴森的密道中探索，突然发现自己的同伴出现了异样，很可能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 正常情况下，应该是什么反应？ 首先排除大喊大叫、让更多可能的危险生物注意到他。 季行也没有掉头跑路，而是向前走了一步，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手里的木棍狠狠砸了过去。 前面的人“梆”地一下被砸中，季行砸中他的时候，甚至还发出了拍击熟透的西瓜时的声音。 季行毫无自己正在违法犯罪的边缘大鹏展翅的意识，甚至还将受害者翻了个面，露出了“尤利安”没有五官的面部。 “果然……”季行将木棒撑在地上思考着，用它一下下戳着假尸，“但到底是什么时候换的呢？” 第49章 他之所以用敲闷棍这种物理攻击方式，其实倒也没什么特别高端的理由，比如节省魔力消耗之类的，纯粹是觉得顺手，而且这样确实更加有打击感，让他觉得自己更加深入的参与进了各类事件中。 毕竟每一个法师都有一个近战的心。 季行回忆着刚才的情况，发现在自己的记忆中，没有任何线索。但现在他已经发现，自己似乎从古堡内又进入了一个新的空间？ 虽然周围的景物看起来和刚才没有太大区别，仍是在密道内，但现在的密道看起来“新”了一些。 ——密道内的灰尘变少了，不再是原本早已荒废的样子，看上去应该常有人来清理。两侧放置着燃火照明的器物，墙壁上的砖石也更加完整了一些。 就像是经历过了时间回溯，回到了这栋古堡仍有人居住的时候。 但最先该排除的也是这种设想。 季行决定先按照自己的计划来，继续探索密道，看它通向什么地方。可以顺带找一找尤利安。 他控制着魔法光辉飘在身前，照亮前面幽深狭窄的路途，拎着手中打人很疼的木棍，沿着密道中的台阶继续向下走去。 与此同时，陆思明和艾格尔意识到不对劲，想刚要扔掉沙盒中诡异的白鸦人偶，就发现自己已经被转移到了另一个空间。 “糟糕，我们好像卷入2级灾厄中了。”陆思明变成了死鱼眼，他自己也变成了一条失去斗志的咸鱼。 “但是，这真的会是2级灾厄吗？”艾格尔的表情也成了死鱼眼，“真的会有灾厄以这种形式成熟吗？” 她不敢，也不愿意相信。 “可是咱俩的认知都被更改了啊！这种程度的能量明显不对劲吧！”陆思明看着身边小伙伴双眼无神失去高光、一副打算听天由命的样子，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难道你能接受因为这么可笑的原因而死去的结果吗？！”陆思明从地上翻身而起，坐起来激励着自己的小伙伴。他感觉自己重燃了热血，连说的话也变得热血了起来。 “躺下，躺平。”艾格尔把他摁回了地上，“如果我没猜错，待会儿那个没礼貌的家伙就该过来了。你应该不想因为过于精神而被抓去当他的‘好闺蜜’吧？” “咱们装病吧。”艾格尔身上的盐粒可比陆思明厚多了，她萎靡地躺平在地上，一副彻底失去希望的样子，“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这两人会突然变咸也是有原因的。 就在他们被转移到这个空间的刹那，他们的脑子里又多了许多设定，与刚进城堡时一致，只不过是更加丰富完善了： 陆思明仍是厨子，但除此之外，他还是伯爵幼子的“好闺蜜”。在被灌输的记忆中，在那位“善良、纯真、平易近人”的伯爵幼子的要求下，他与伯爵幼子跨越了主仆关系的鸿沟，结成了好友。 好友的具体含义呢…… 就是他要把安琦视为光视为天使，天天都替安琦“打抱不平”，活得像一个照顾安琦的工具人。 作为女仆的艾格尔与他相似。 日常就是对安琦进行夸夸夸，夸完之后贬低其他觊觎安琦的人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最喜欢干的事就是替安琦选择衣物。 最令他们无法忍受的是，在“记忆”里，他们两人在心里对安琦最常用的称呼是“我的天使”、“我的小公主”之类的。 变态到让人想连夜扛飞机跑路。 而根据被灌输的设定，过不了多久就到了安琦起床的时间，他们就该屁颠屁颠凑到安琦身边表演压迫者和被压迫者感人的塑料友情了。 “话说，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艾·女仆·格尔觉得很心累。 她只是一个临近毕业的普通的魔法学校学生，不该早早经历这样的摧残。 她没看到的是，躺在她旁边的陆思明听到这句话，就像是顿悟了一般，脸色一变再变，越变越难看，最终停留在了混合着震惊、心痛与某种莫名的决心上了。 “我知道了！”陆思明击掌，露出了逐渐理解了一切的表情。 “就是那个叫安琦的家伙！是他策划了这一切！” 他旁边的艾格尔没有精神地瞥了他一眼，幽幽地说：“你不要忘了，他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力量的普通人类。” “也许他根本不是普通人，是古堡中形成的恶灵。”陆思明坚持自己的看法，“那个叫尤利安的家伙也就算了，虽然没人听说过他，但看起来有点本事，估计是季行新找的助手之类的。” “但是那个安琦就很有问题了，季行怎么会带一个普通人来这里？而且没有任何人对他提出过异议。” “你回忆一下，他虽然跟在季行身后，但季行是不是很少搭理他？” 艾格尔看着他自信推理的样子，也有些动摇：“……好像是这样。” 陆思明趁着机会，继续说服她：“我们看他跟着季行后面，是不是想当然认为他们是一起来的？” “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他是在城堡附近才出现的？他用手段胁迫了季行，让他无法说出真相，因为他要借此机会把我们一网打尽！” “所以，他才会有这么高的身份，给我们安排的却都是这些任他宰割的角色。” “他不光要控制住我们，还要摧残我们的精神！” 第50章 艾格尔已经逐渐被他洗脑，觉得这一套推理听起来哪里都不对劲，但合起来成为整体后竟然无懈可击，便不停地点起了头。 而被陆思明遗忘的师姐正和被他们畏惧的安琦待在一起。 洛清芷穿着一身中世纪的骑士战甲，用藏在面盔后的冰冷目光大量着安琦，身上的杀气就像漏风了一样呲呲往外冒。 安琦虽然不知道什么叫杀气，但也觉得待在侍卫长身边就莫名心慌，浑身发冷，赶紧找了个借口开溜。 “回来。” 他刚要溜走，就听见了洛清芷的声音。 转过身，他居然看见了身穿全套盔甲的侍卫长，她手中的长剑居然还拔出了鞘。 “你不是说，今天是来训练剑术的吗？” 洛清芷高大的影子逐渐逼近安琦，衬托得他渺小的像一只被逼到墙角的老鼠。 “练剑。” 洛清芷递给了安琦一把训练用的木剑，自己也换成了同样的武器。转身更换时，她没有看见安琦差点载在地上——没办法，木剑对安琦的躯体来说也太过沉重了。 更重要的是，安琦愤愤地心想，他是真来练剑的吗？ 在系统给出的剧本里，在这个活动中，眼前这个女人的人设不应该是“深爱他、暗恋他的忠犬侍卫”吗？！ 安琦在心里震惊，洛清芷的震惊却只多不少。 她的精神抗性一向较弱，系统的力量在她身上可谓是得到了最大发挥。 换而言之，其他人被灌输虚假记忆后还记得自己是谁，但她却如系统所愿，真的误认为自己就是侍卫长了。 但她此时还是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我和这位伯爵幼子是青梅竹马，这应该没错；我是他的侍卫，忠诚于他，理论上没错；我爱慕他……这怎么可能？？？ 失去记忆的洛清芷对自己的审美产生了怀疑。 “实在不行……要不就先试试？” 她觉得不好直接否认，万一自己真的就好这一口的呢？ 她决定先从训练安琦挥剑开始。 诺拉与奥斯汀两人仍在阁楼上。 他们从窗口向下看去，正好能看见洛清芷和痛苦练剑、却无法逃离的安琦。 “真有意思。”诺拉评价道。 她金发的后代仍旧恭敬地站在身后，神色却有些急躁，似乎急于探听什么：“母亲大人，那只……” “安静。”奥斯汀话还没说完，就被诺拉变成了一只货真价实的小蝙蝠，说不出人话的那种。 诺拉把他盘在手里，揉了两把，警告道：“不要多问，尤利安可是那位先生的学生。” 但她的内心也充满了困惑： 为什么尤利安要给他们这群人安上这么离奇的设定，放进这么一个奇怪的剧情里？ 回想起多年前她在地狱听过的传闻，诺拉突然脸色一白—— 她明白了！是那位先生太过无聊了，所以才让祂的学生随机抓几个人供祂取乐！ 盘着蝙蝠奥斯汀的手指不由得收紧，小蝙蝠奋力扑扇起翅膀，试图避免被自己的母亲鲨掉的惨剧。 诺拉松开了手，但内心中满是惶恐。 自己怎么会这么倒霉？ 如果按剧情走，会不会被那位先生嫌弃无聊然后杀掉？ 如果不按剧情走，那位先生会不会因为她居然敢反抗而把她杀掉？ …… 季行向前走着，终于，密道走到了尽头，前方透出隐约的光亮。 他继续向前走去。那些光亮似乎有别样的吸引力，越向前去，他越想加快脚步，早些从密道里出来。 他伸出手，即将触碰到那些光芒。 突然，他转身拉开了旁边的一扇小门，钻了进去，消失不见。 在季行即将触碰到它时瞬间变亮的光芒：“……” 等候已久的系统：“……” 自己精心编写的剧本，精心准备的场地，怎有一群本来不该出现的路人误入也就算了，怎么主角还能不来呢？ 作者有话说： 季行已经差不多在密道里走了一章半了，采访一下。 季行：“请问我这是在玩走路模拟器吗？” 感谢在2022-03-19 22:06:00~2022-03-20 22:30: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尘 20瓶；again～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人骨蔷薇城堡（7） 快停止你们的脑补 在洛清芷的看守下，安琦根本找不到偷偷溜走的机会，只能痛苦地继续练剑。 安琦一开始还可以边挥剑边在心里偷骂，后来渐渐地，连偷偷骂的力气都没了，脑子里完全变成了浆糊。 “系统，你能不能找到什么办法让我离开啊？” 终于到了洛清芷设立的休息时间，安琦感觉自己的头脑又清醒了，找到机会希望系统能赶紧帮他解脱。 「……」 系统沉默了。 一般情况下，它肯定也希望攻略者能逃脱这种毫无意义的活动，快点与主角相遇，推动剧情的发展。 但它沉默半天，只能对安琦说：「你再在这里待一段时间，现在先不要离开这里。」 安琦被系统拒绝之后，洛清芷正好赶了上来，催着他继续去练剑。 第51章 洛清芷拖着他，回到了场地中央。安琦的恳求自然对她毫无作用，她只是漠然地打量着安琦，思考着“自己”为什么会爱上对方。 武力值？比不上自己。 性格？太过软弱，不是自己欣赏的类型。 外表……呃，她对人的美丑没有什么理解，除非长得太过奇形怪状，否则在她眼前都没什么区别。 安琦做的都是重复性的动作，一开始她还有心思逐个纠正，后来便完全陷入了沉思。 系统看着安琦被拉走，毫无怜悯，但注意到它的“主角”季行居然还没进入剧本，也变得焦躁了起来。 更别提它还能旁观到自己安排的工具人的脑回路。 洛清芷是最早闯入它专门为攻略者和主角搭建的副本里的人，早在那时，它就感觉到了不对，但很快，其他人也陆续都进来了。 系统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情，意外发生之后，就只好匆匆把其他人的角色也安排上。 洛清芷现在的身份，在它的剧本里本应是痴情忠犬的形象。 在系统的设想中，她是安琦的青梅竹马，一直隐忍地爱慕着安琦，但因为身份地位的差距不敢告白，并在主角季行得到安琦的爱慕之后，向季行发起挑战，为主角和攻略者的爱情添加波折，并最终输给季行。 本以为洛清芷这关应该是最好过的，毕竟她都没有保留自己的记忆，但洛清芷先是要求安琦练剑、再是直接怀疑开自己是否真的爱慕安琦，听得系统快气死了。 如果系统是人形，那它现在额头上肯定青筋暴起。 而被系统惦记着的“主角”季行却仍没有被它拉入剧本。 在即将进入大门、离开密道的那一瞬间，季行感知到了大量的、独属于系统的力量，便知道这是个被系统设下的坑。 但在旁边不起眼的小门后，又有着极其微弱的、属于尤利安的力量存在。 拉开门后，是一片混乱无序、明显不该存在于现实的空间。这里看起来本该是个大厅，但除了正中央接近穹顶的巨大星象仪，其他的物品全部都在其中漂浮。 季行拨开空中飘过来的桌椅和杂物，防止自己被它们撞到。尤利安的力量忽强忽弱，似乎是被特意遮掩过的。季行在整个大厅中搜寻，最终确定能量源自于星象仪的底部。 在下面，除了尤利安的力量之外，还有一股有些熟悉的力量——季行回忆片刻，认出这是城堡本身的力量。这样看来，不光尤利安在，下面应该还有这片城堡衍生出的异象的核心。 季行试图通过转动星象仪，打开通往下面的通道。两分钟过去，他毫无头绪，最终决定还是依靠暴力。 撕裂星象仪、炸开通道之后，季行给自己套了一个缓落术，才向下跳去，轻盈地落在了下一层。 “你在干什么？”季行刚一落地，就看见了到处忙碌的尤利安，顿时产生了大事不妙的感觉。 躲过尤利安下意识抛来的法术、用法术护盾挡住另一道陷阱后，季行确定尤利安就是冲自己来的。 季行试图将尤利安控制住，却发现身后传来了巨大的吸力。这是系统的力量，正在将自己从城堡异象的核心周围拉走。 他已经认出来了尤利安正在干什么： 尤利安架构了两套法阵，第一套用于进行跨位面通信，第二套用于将城堡纳入他的掌控之中。 季行感觉到了头疼：“你打算和谁通信？” 尤利安没有回答，季行最后看到的景象，就是他对着自己露出了神秘又欠揍的微笑。 季行：“……” 他终于抵抗不了系统那边传来的拉力了。伴随着眩晕之感，眼前闪过一阵白光过后。毫无疑问，这是他要被系统拉去走剧情的前兆。 总感觉自己被尤利安算计了。 可恶，连系统也在你的计划之内吗？ 白光结束后，季行发现自己的记忆又在被系统暗搓搓地改动。好在经过确认，除了被新塞进了点的东西以外，并没有任何损失。 在新的虚假记忆中，他是个没落贵族，正在前往都城的路上，因天黑而来到古堡中借住。 他刚来到这里，就被备受娇宠的伯爵幼子安琦看中。他也深深地爱上了安琦，但因为安琦的美貌和地位，他有着众多竞争者，而他最大的竞争者便是侍卫长。 既然季行自己和安琦的身份都与进入古堡时一致，这样，每个人的身份应该也依旧延续了下来。 那么…… 季行记得很清楚，“侍卫长”应该是洛清芷。 洛清芷？ 季行想象了一下，根本想不出来，实在过于可怕了。 而且，在他的记忆里，洛清芷的精神抗性似乎很低？ 他还记得尤利安那种水平的幻术也能对洛清芷随便施放。 既然如此，洛清芷不会根本抵抗不了系统更改记忆的能力、现在不会已经把那些记忆当真了吧？！ 「准备准备，主角已经抵达，我待会儿就会安排你和他接触！」季行一抵达剧本，练武场中，系统立刻就通知了安琦。 “你确定？”安琦已经绝望了，“你有办法把我从这个疯子手里带走？” 系统思考了片刻，说：「那等会儿就直接跳到饭点，让所有人都到餐厅。」 系统将消息通知了下去，要求女仆、厨子和两位管家为即将开始的晚宴做准备。 第52章 侍卫长和伯爵幼子自然不需要为宴会做什么准备，洛清芷也没有把安琦放走的打算，看样子是准备扣着他直到最后一秒。 地下室内，陆思明和艾格尔接到了“准备晚宴”的指令，猜测安琦应该不可能过来找他们联络友情了，便赶紧从地上滚了起来。 “这个晚宴，是正经晚宴吗？”艾格尔不知道都看过什么东西，产生了诡异的联想。她虽然没有明说，但脸色逐渐白了下来，大概是被自己的想象吓到了。 “正经的，别想了。”陆思明拍拍她的肩膀，忧伤地叹气，“所以你会做饭吗？” “怎么？”艾格尔疑惑地看着他。 随后便看到陆思明可怜兮兮地对她说：“我不会做饭！” 艾格尔对他表示同情，随后以“我还要布置餐厅”为理由迅速撤离，把他一个人留在了厨房。 “不是我不想帮你。”艾格尔感觉自己的良心冒了下头，随后就被她摁了下去。 毕竟自己也不会做饭。 选你做厨师是有原因的，自己琢磨去吧。 她拎着女仆装的裙摆，快步跑上了楼——现在他们不光有了更具体、更细节的身份，有了虚假的记忆，连带着身上的衣服都被换成了符合人设的。 厨房里，陆思明对着刀具和食材麻爪了。 “每一餐都必须有肉。” 他思考着，随后确定了这个核心思想。 厨房内的食材都是未经处理的，尤其是肉食，差不多都是完整一只吊在室内。陆思明手起刀落，将羊羔处理掉了。可惜他刀法不太好，食材也有些诡异，竟让鲜血溅了一脸。 如果现在有人进来，说不定会将他当成什么变态杀人魔。 “陆思明？我来找你玩了～” 询问过系统之后，安琦知道陆思明和艾格尔都是被安排成他的好闺蜜的人，便准备在开饭前叮嘱一下他们两人，要求他们配合他进行“季行攻略计划”。 安琦推开了厨房的门，想象中温馨的灯光、暖色的环境和系着白围裙的厨师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头鲜血、目露凶光的不明凶手。 “啊——” 一声尖利的叫声过后，安琦噔噔噔跑走了，只留下了懵圈的陆思明。 看了看没有被关上、在风中发出干涩吱声的房门，再看了看自己放上案板的肉，陆思明刚升起的信心又落回了谷底： 自己做饭的水平真的这么糟糕吗？ 不至于看一眼都受不了吧？ 外面，安琦从厨房冲了出来，在路上物理性地撞见了管家诺拉。 他借机向旁边歪倒，试图撞进路过的季行怀里，却发现季行下意识地向旁边错了两步，避开了他。 安琦：“？” 他当然没有真的栽到地上。 身为诺拉最宠爱的后代，奥斯汀自然时刻跟在她的身后。 诺拉看到安琦向季行倒去，就意识到不对。在电光火石之间，她和奥斯汀完成了眼神交流。 诺拉：“你去把他和季行隔开，把他拎起来！” 奥斯汀：“明白了，母亲大人！” 诺拉：“要快！不然咱们容易出命案！” 在他们脑补出大戏中，尤利安已经变成一个不怀好意、随时会找借口取他们性命的危险人物。而季行无疑是尤利安非常重视的人类，而且他并不希望季行与安琦有过多接触。 为了保命，在其他人还没搞清状况的时候，他们已经商量好了对策，那就是顺着尤利安的心意来，帮尤利安做他不方便做的事。 因此，奥斯汀拦住了安琦，将他稳稳地扶住了，几乎是摁着他的肩膀让他站在地面上。 季行确定了，这群人指定有点什么问题。 安琦的心声一向对他不设防，而刚才诺拉与奥斯汀的心理活动又太过剧烈，全都让他听清楚了。 被迫灌了一脑袋无法理解的内心戏的季行：“。”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古堡。 第29章 人骨蔷薇城堡（8） 你们都在想什么，快打住 安琦理解中的正常发展是这样的：他不小心摔倒，正好摔进季行的怀里。季行揽着他的腰，之后他们会深情地对视，并开始非常浪漫的转圈圈。 转完圈圈之后，有以下几种可能： 一，季行在这个过程中对他怦然心动，毕竟系统会借机向他传输“爱情”的错觉，这应该不是一件难事。在这种情况下，季行会情不自禁地低头，或是因为情绪激动，或是因为巧合（比如突然被绊倒）而亲上来。 安琦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季行搂住他，他就上脚把对方踢倒，主动达成“季行站立不稳所以不小心亲上”的结果。 二，季行的内心并没有这么急剧的变化，安琦也没找到机会达成第一种结果。但季行心里，已经悄然埋下了一颗种子。 如果是这样，安琦走的路线也会更加矜持点。他会找借口，以感谢的名义给季行留下个能让对方想起来自己的东西，作为信物，并找机会登门拜访，在能够成功进入季行房间后温水煮青蛙。 但回顾自己以往失败的攻略经历，安琦不怎么看好这种规划。 三，季行依然像块木头一样，不光内心毫无波动，连行为上也没有被拉进任何距离，防他像防贼一样。 这么棘手…… 第53章 安琦在设想的时候，露出了有些阴暗的表情。如果到时候真像这样，他也与系统商量好了——系统会制造更多困难，人为地将季行打落到弱势地位中去，再由安琦出面，救赎他。 安琦不信，这样季行还能拒绝他。 「一定要慎重！」系统当时劝了他半天。 「能被认定是主角，他身上肯定有什么特殊之处，你这样打压坑害他，说不定反倒会成为催化剂，让他翻身变成什么可怕的东西！」 安琦没有听。最后，以系统的妥协告终。 “弄断他的腿，如果他无法自主行走了，他又能如何拒绝我？”安琦回想起了自己当时对系统说过的话。 系统没有回答，安琦便知道，这是系统在反对。 系统早就告诉过他，在外界，在现实世界中，系统能发挥的作用有限，对人的影响有限。但在这个“副本”中，它可以替换这些人的记忆，还可以干其他很多事情。 让人断腿自然也在其中。 虽然没得到系统的帮助，但安琦并没有放弃类似的想法。 他现在虽然对系统承诺过，要把攻略放在第一位，但内心的怒火与恶意早就压抑不住了。 比起攻略季行，甚至比起系统所给他展示的美好未来，他更希望季行能受到彻底的、无法挽救的伤害，并在余生中也持续地凄惨下去。 但谁能想到，他都抓住了这么好的时机了，扶住他的居然不是季行？？？ 想到这里，安琦便恶狠狠地瞪了金发帅哥一眼。 ——长得这么帅，怎么这么没眼力见？ 奥斯汀被人类瞪了一眼，感到非常莫名其妙。但他已经帮季行挡下了突发状况，就立刻松开了扶住安琦的手。 其实他现在挺想洗手的。 奥斯汀感到委屈。 作为一个有洁癖的血族，他平常也是戴着手套的。可惜手套只能阻隔触感，不能阻隔温度。 刚才扶住安琦的时候，他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了人类身上的温度。 说实话，对他来说有点恶心。 就像部分人类不喜欢冷血动物一样，他也很厌恶人类温热的触感。 但看现在这场面，他肯定不能离开。万一这个叫安琦的可疑人类又对非常重要的季行先生做了什么，等那个恶魔回来，他和母亲大人有几个头都不够砍的。 回忆起关于尤利安和“那位先生”的恐怖传闻，奥斯汀觉得自己早已不再流淌的血液都要被吓得重新循环了。 诺拉虽然也在场，但身为好孩子，奥斯汀不可能让她亲自出手。 好家伙好家伙。 季行直呼好家伙。 诺拉只有在情绪波动的片刻才能让他听到心声，现在已经归于沉寂了。但季行并不嫌少，光听安琦和奥斯汀两人的内心戏就够快乐的了。 对于安琦要弄断自己腿这件事，除了让季行更加厌恶他以外，倒没有什么别的影响。 系统和它的背后势力没有选择直接把他干掉，而是费心思搞出来这么一个剧情攻略，就能看出来它们没法直接对他造成太大伤害。 安琦这边都是旧情报，没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情报中还掺杂着堪比能运行的bug一样的离奇幻想，除了消遣以外没什么用处。 至于奥斯汀那边，倒是有足够让季行注意的东西。 他很想知道，尤利安到底是怎么在刚过去的二十分钟里给诺拉与奥斯汀留下了心理阴影，“那位先生”又是在指谁。 连在心里想想都不敢直呼其名，季行觉得多少有点夸张。 等会儿找机会从奥斯汀那边打探一下消息吧。 季行很快就从诺拉和奥斯汀两人之间选中了合适的目标——虽然这两人都不太好下手，但奥斯汀明显是个更阳间的切入点。 想到尤利安，他就想到刚才对方二话没说就帮系统坑他的事了。 虽然知道这只是因为尤利安不想让他干扰自己干坏事，主观意图并不是想帮系统，但季行还是很恼火。 这不是被友情背叛了的感觉。这是天天喂野猫，本以为已经把对方喂熟了，结果突然被挠了的感觉。 将尤利安从他的脑海中驱逐出去，季行开始思考如何让奥斯汀开口回答问题。 他把绑架拷问等等不合法不合规的选项扔掉，最终发现只能选择见效慢而且不一定能成功的方法，那就是先和奥斯汀拉进关系。 视线扫过奥斯汀紧紧交握在一起的双手，季行决定待会儿赶紧创造条件让他洗手。 “啊！啊！啊！” 从身后传来了怪异的乌鸦叫声，季行回头一看，发现是斜后方墙壁上的一只挂钟发出的声音。 和寻常的布谷鸟钟不一样，从精致的窗户里弹出来的是一只白鸦，那些“啊啊”的声音正是它发出来的。 季行敏锐地察觉到了诺拉与奥斯汀的情绪变化，在听到叫声、看到白鸦后，他们产生了恐惧。 为什么楼梯里会挂钟表？ 还有白鸦，也很可疑。他见过的唯一一只白鸦，就是由尤利安变出来的那只。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 “晚餐时间到了，我们过去吧？” 季行询问诺拉等人。 “走吧。”诺拉点了点头，带着奥斯汀跟在了他的身后，两人状似无意地将他和安琦隔开了。 第54章 如果有选择的话，他并不想将后背暴露给别人，但现在更紧迫的显然不是这点，而楼梯又没宽阔到足以让所有人并行，他便暂时容忍了。 季行便也装作没有发现，带着他们向餐厅走去。他现在已经确定，这全都是尤利安偷偷干的。 可惜他并不清楚尤利安到底要做什么。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困惑，诺拉低声说了一句：“尤利安先生托我向您转告，盛大的舞会即将开场，在此之前，必要的准备不可缺少。” 季行差点没站稳。 “他的意思是说，他正在干坏事，而且因为这件事比较困难，所以要多花点时间，待会儿才能进来？” 诺拉思考着，不确定道：“大概是吧？” “好吧，我会让他好好说人话的。”季行推开门，走进了宴会厅。 晚餐时间倒是没有什么新的幺蛾子。 没有固定的座位，安琦本来是想让季行坐在他的旁边的，但他刚一落座，艾格尔和陆思明这俩就坐在他旁边了。 季行看得很清楚，是诺拉与奥斯汀两人引导得他们。 这俩可怜的傻孩子。 季行看着他们被诺拉和奥斯汀这两个阴险的大人忽悠得团团转，根本没发现不有什么对劲，在一旁直摇头。 反诈教育任重道远。 而对于安琦，他就没有多少善意了。 一边欣赏着他阴沉的脸色，一边吃着热气腾腾的泡面，这倒也是一件美事。 ……等等，泡面？ “不好意思啊，”陆思明充满歉意地对自己的偶像说，“我不太会做饭，准备时间也不够了，就干脆给大家泡面。” “至少饿不死……”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没事，吃吧。”季行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用在意，继续吃去吧。 这也没有办法。 他自己的烹饪水准就很普通，而且只会用现代工具做饭；陆思明艾格尔两人都是吃食堂的未成年，本来就不该寄予什么期望；诺拉奥斯汀两只血族不吃人饭，自然也不会做；洛清芷不会做饭，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但是据说艾格尔的校长黑曼巴很会……？！ 季行突然发现少人了。 他说怎么餐桌上怎么就这点人呢。 不会是撞破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结果被尤利安灭口了吧？ 季行心中一凛。 应该不至于吧？ 季行记得那位校长先生是个识时务的俊杰，也就是说，遇到危险的时候，他应该不会死撑着与尤利安抗争到底。这样的话，应该也不会有太大遇害的可能。 刚想到尤利安，宴会厅的大门就被打开了。 “大家好啊～” 戴着礼帽和面具的尤利安出现在了门口，对所有人欢快地打着招呼。 他身上衣服的主体为黑色，但虽说是主体，其实也没占多少面积。除此以外，还装饰以刺目鲜艳的红色、纯正无比的蓝色，剪裁看似随意且毫无规则，但又有别样的和谐，给人以巨大的冲击力，这一身错乱的装束似乎能永久刻印进人的眼底。 季行放下了刀叉，看向这位迟到的客人。 第30章 人骨蔷薇城堡（9） 猫的报恩（并不） 季行巡查完了最后一个地点，他迟疑了片刻，在花园中的杂草和荆棘里清理出一条小路，沿着路向里走去。 现在距离尤利安高调登场已经过了将近两个小时，此时正是休息时间。 安琦和系统显然被突然出现的尤利安吓了一跳，事已至此，它们一开始的计划差不多完全被颠覆了。 尽管安琦和系统交流的时候总是表现得很听话，但季行能看出来，安琦已经丧失了攻略他的热情。他终于能够暂时摆脱安琦的纠缠，去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比如……调查一下这座城堡，再调查一下尤利安。 当然，安琦这种热情没有消失，只是转移了，正在像毒液一样逐渐积累，慢慢变成想要让他“得到报应”的深重恶意。 而黑曼巴并没有什么事，只不过是被尤利安打晕了而已，现在正被藏在某个角落。 据尤利安所说，这位校长在进入系统构建的副本后，显然是看出来了点什么，居然非常敬业地打算在这里给他的学生讲课。 “真是一位热爱教学的老师。”听到这个神奇的想法后，季行真心实意地赞美道。 尤利安也表示同意：“是吧是吧，我怕他在系统面前暴露出里世界的具体情况，又找不到什么阻止的方法，所以就直接解决了可能泄密的人。” 还真是简单粗暴。 但有效。 不过换作是季行，他也极有可能采取这种手段。 “你有没有想我？”晚餐刚刚结束时，穿着这身红蓝黑装扮的尤利安凑到了他身边，语气依旧又热情又亲近。 “我确实很想你。”季行没有像往常那样和他拉开点距离，而是放纵着他的接近。 “是吗？”尤利安尖细的瞳孔都变圆了，这让他的人形也更像猫了，“我真的太感动了！” 季行没有理会他的废话，也挂上了同款的灿烂笑容：“我非常想你，想让你赶紧出现在我面前，好报刚才的仇。” “嗯……”尤利安注意到周围急剧聚拢的魔法能量，脸上的笑意飞快地消失了。 第55章 在这之后，尤利安就很怂地溜了——只是表面上是这样。 季行的鞋尖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他开始庆幸自己没有走得太快，否则现在脚趾肯定会受到重创。 他蹲下.身，扒开地面上错综的藤蔓，看见了下面露出了的暗红色痕迹。这些痕迹很规整，看起来应该是有谁刻意画上去的。 法阵？ 季行推断。这种形状总给他一种熟悉感，应该就是法阵。 但显露出来的部分太少了，没有看到整体，他也无法推断出它们的用途。 其实更应该庆幸的是，系统居然还给他们保留了休息时间，没有为了推进剧情而不让他们睡觉。不过今晚的睡眠时间注定是要被季行自己鸽掉了。 季行站在花园的中央，他在思考着该用火系法术还是普通的清理法术，这里的杂物实在太多了。 “算了，放火烧山，牢底坐穿。”季行开始动手用清理术，他否决了把这里一把火烧干净的想法。 尽管他完全可以控制着火焰，不烧到其他地方，但还是不想让人看见他大晚上不睡觉去纵火。 藤蔓、荆棘、杂草和泥土都被清理干净，底下的东西终于显露了出来。季行这才发现，他脚下的地方并不是什么花园，而是一块圆形的石台。 “哪有正经人会在自己家修这种祭台似的东西啊。” 季行自言自语地吐槽，他不光看出来这是个祭台，还认出来这是什么法阵了。 用于血祭，祈求某个存在的回应的法阵。 一听就是只有作死小能手才会整的东西。 只能说某些人，或是人在某些时候的愚蠢和残忍是超乎想象的。虽然封建社会的贵族大概不把人当人，但会布置这种邪门东西的，肯定是把脑子和人性一块丢了。 两道像是刀光一样的白芒掠过后，整座祭台被切割成了碎块，四分五裂，而且断裂的边缘处全都化作了齑粉。 这是季行最近在梦境中新学到的法术，好像叫泰拉巨斧，这还是他第一次使用。 精确度，可以；伤害，很好；特效，还算酷炫。季行总结。 他虽然是第一次使用，也没发现什么明显的缺点，但潜意识里总觉得这个法术有点傻，也有可能是某个使用这个法术的人很傻，而且用多了会让人变得暴躁易怒。但在梦境里，除了如何施放，根本没有任何关于它的信息。 ……这都什么跟什么。 季行放弃了回忆。在没有明确的证据之前，他不能进行这种无端的猜测，必须一视同仁的对待所有法术。 不过，在没有实验出结果，证明这个法术不会对人造成影响之前，他也不会再使用。 他也不想变成暴躁易怒的傻子。 破坏掉血祭法阵之后，结合他之前探查出的情况，季行已经理解了一切—— 许多年以前，某个既没良心又没脑子的贵族听信了走歪门邪道的术士的话，于是，两个乌漆麻黑的人一拍即合，决定进行血祭，以人类的生命和痛苦取悦某个存在，并希望这个存在能达成自己的愿望。 但根据城堡墙壁上绘制得非常隐晦的恶灵转化阵来看，术士和贵族并非是一条心，他欺骗了贵族。 术士所说的“献祭”完全就是骗人的，他只是想炼制一批恶灵。 而如果想让普通人的灵魂转化为恶灵，恶灵诞生的条件，除了用大量的鲜血与死亡的气息浇灌以外，还可以让他们痛苦又充满执念地死去。 用鲜血与死亡浇灌对应的便是编造出来的“血祭”，但这条路走得大概不是很成功，术士只能另寻他法。 所以，术士对贵族提出要求，让他找办法把城堡内的人关起来，让他们发生纠纷，互相杀戮。 这些杀戮过后，转化为恶灵的人，便是他们这一群人对应的身份——管家，侍女，厨子……除了尤利安的“魔法师”，这应该是他自己造出来的身份。 后来，贵族估计也没什么好下场，而术士应该也离开了。 漫长的时间中，尽管不再有人重新利用这里，但这块浸染鲜血和绝望的地方逐渐形成了异象。 而在他们这群人到来之前，这里的异象又吸引来无辜路人，害得他们不幸丧命。 到了现在，这个倒霉的地方又先后被尤利安和系统看上，成为尤利安的计划和剧情副本的基础。 季行：“……还真是多灾多难。” 再次检查了一遍，确认这里的血祭阵法已经被彻底破坏了，没有再复原的可能，他准备离开了。 突然，他听见身后似乎有鸟类拍击翅膀的声音。季行转身，与那只白鸦对上了视线。 季行看着它，感觉这只奇怪的鸟似乎想朝他飞过来，于是他伸出了手。 “等等？！” 斜旁边伸出来一只手，尤利安抢在他之前接住了白鸦。 “这位就是你所说的导师？” 尤利安正在观察白鸦的神情，冷不丁听见季行的声音，差点被吓得跳起来。 “怎么可能？别开玩笑了……停停停，对不起，不要啄我！”尤利安还想否认，不料白鸦对着他的手啄了起来。 “老师，您，您好啊？”尤利安顿时感觉自己的胳膊变得异常沉重，几乎连白鸦的重量都撑不住。 “你们好。”白鸦没有再看他的学生，而是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季行。 第56章 从白鸦的口中吐出的，是年轻男子的声音。音色极其特别，但只有听见时才有印象，季行再想回忆，居然什么也回想不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只白鸦的眼神极具压迫性，季行强撑着笑意和他对视，竟然感觉连梦境中的神明都无法与他比拟。 “我明白了。”白鸦转过身，对着尤利安点点头。 “那么……？”尤利安充满期待地对老师说，季行竟从他的行为中看出了一丝狗腿气息。 也许这就是老师对学生的压迫感吧。 季行可还记得，以尤利安现在的水平，毕业充满了困难。 “不行，”尤利安没有说完话，白鸦就听明白了，他毫无师生情，非常干脆地拒绝了，“自己解决。” 不等尤利安或季行再说什么，白鸦就飞走了，逐渐变成白色的小点消失在夜色中。看上去是他飞远了，但实际上，季行和尤利安都看得清楚，那只白色的鸟类是直接消失了。 “解释一下吧，尤利安？”送走了白鸦，看来他的这位老师并不打算干涉什么，季行觉得必须和尤利安好好探讨一下了。 “我解释我解释！”尤利安慌乱地抬起双手，看上去是非常害怕季行二话不说就和他进行亲切友好的肢体交流。 “说吧。”季行安静地注视着他，目光中饱含鼓励，就像一个看见自家猫把沙发挠烂了的铲屎官，在抓狂中维持着岌岌可危的理性。 “这个，其实我是想找办法帮你解决问题的。”尤利安说出了让他大吃一惊的话。 解决问题？ 季行感到迷惑，他想不到怎样才能把这句话和尤利安联系在一起。 确定不是在给他制造问题吗？ “是这样的，我目前也没有什么能解决系统的方法，所以就打算向老师咨询一下。”尤利安真诚地说。 “所以，之前那些，都是你为了和老师取得联系才做出来的？” 见尤利安疯狂点头，季行感觉自己更头疼了。 好像确实没什么毛病。 尤利安也是猫，他的变形还是据说非常神经的奶牛猫，那他本人也思路清奇，这是合理的。 现在季行看尤利安，就好像看到了一只叼着耗子或者麻雀来给主人“报恩”的猫。 十分感动，但是请容他拒绝。 第31章 人骨蔷薇城堡（10） 旅行结束倒计时 现在这座城堡里的状况已经差不多处理完了，而系统那边也不足为虑。 系统能够构建这个副本，并不能像它给安琦安插身份一样凭空捏造，而是依靠这里本身就有的异象。而既然这里已经完全被尤利安所掌控住了，那么只要尤利安愿意，立刻就能把系统和他们这群人一起赶出去。 “走吧，咱们去看看地下室里的恶灵？”季行学着尤利安很喜欢做的动作，把胳膊搭上他的肩膀，两个人像是在密谋什么一样把脑袋凑近，声音很轻地问道。 与黑恶势力勾肩搭背.jpg “恶灵？”尤利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随后才想起来了什么，“他们啊……走吧。” “你要是不提，我都意识不到他们也在恶灵的范畴之内。” 季行和尤利安并肩走到城堡的某个不起眼的墙根处，只见尤利安在墙上一阵折腾，之后，伴随着轻微的响动，墙壁上打开了一扇门。 这完全是机关作用下的结果，与魔法没什么关系。季行跟着尤利安进入了门中，墙壁又在身后合拢了。 不得不说，这座城堡设计得确实巧妙，差不多到处都是密道，而且在外面根本就看不出来。季行极度怀疑，城堡原主人是属仓鼠的。 在城堡里绕了会儿，他们就抵达了恶灵所在的地下室。 这个地下室当然和陆思明艾格尔居住的地下室没什么关系，和那里隔得很远，像一间阴森的牢房。 季行和尤利安隔着铁栏杆，观赏着里面异常乖巧的恶灵们。虽然灵体能穿过实体，但在尤利安的力量制约下，它们并不能从里面出来。 当然，即使尤利安没有使用任何力量，仅仅只是告诉它们，这些恶灵大概也不敢出来。 毕竟尤利安已经成为了这片区域的新主人。 季行还能看到，恶灵们有些萎靡，极有可能是招惹尤利安后被揍了的后遗症。 不过也不一定。即使它们没招惹尤利安，也有可能被揍。尤利安的遵纪守法只存在于表面，对于魔法生物，他可没什么良心。 这还是当初在日神岛上，事件基本解决后，季行看见尤利安做烤鱼的感想。 尤利安可不知道季行的腹诽，作为城堡的新主人，他正高兴地安排着自己的新仆从们。 “女仆。”尤利安开始点名。 “咔。”女仆被割喉而死的，在它的灵体上，从脖颈上到胸口前，还残留着大片黯淡的血迹。也许正是因此，即使在它转化为恶灵之后，也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在她的腹部，即使有衣物的遮挡，也不难看出那里空荡得吓人。大概是缺失了很多肉，这与季行开始时推测出的“食物缺失”对应。 季行只看了一眼，便不感兴趣地移开了目光。 女仆恶灵看上去很可怜，但恶灵与生前的那人并非相同的存在，只不过是他们临死时的怨念与执念聚合的新产物，即使心怀怜悯，也无需对它们寄托太多。何况它能一直留存到现在，还没有被其他几个恶灵吞噬，本身也不讲究什么真善美。 第57章 “两位管家。” “先生。”管家们对尤利安行礼，就像他们生前一样。这两位的灵体显得更加体面一些，光凭外表，根本看不出他们的死因。 “继续管理这里吧。”尤利安对他们说，“如果以后有人靠近，记得把他们弄晕了带出去。记得不要弄伤了。” 两位管家恭敬地点了头。 “侍卫长？” 全身被盔甲覆盖，看起来就像一具活动的盔甲一样的恶灵对尤利安行了礼。 “你的话，不用多做什么，想以前一样，定时巡视城堡就行了。” 安排过这些恶灵以后，尤利安看上去有点想把司祭和厨子处理掉，再喂给其他有用的恶灵。 “毕竟它们都变成这样了，应该也不再需要祈祷和吃饭了吧？”尤利安歪头看向季行，状似是在询问他。 “不！” 两只恶灵惊恐的声音起先还与人声相似，但很快就变成了刺耳的尖啸，令听到的人感觉自己的大脑受到了冲击，神智也随之混乱不堪。 尤利安无动于衷，在他旁边的季行也并不受影响，他身上的防护法术将这些伤害全部抵挡住了。 抗议毫无效果，几乎是在得到尤利安的同意的同时，其他恶灵一拥而上，分割起司祭和厨师的灵体。 季行看出来了，这群恶灵实力相差不大，之所以能够共存，是因为以前从未真正联合过。现在有尤利安这个主人同意，便立刻“团结”了起来。 说实话，季行有些想动手。 如果只有他在这里，他肯定是会选择把这些恶灵全部处理掉。但既然现在它们的拥有者是尤利安……季行按捺下了想法。 “如果你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似乎是猜到了他的想法，尤利安用充满引诱性的语气说着。 “不必了。”季行没有顺着提出要求，毕竟这是尤利安的事，即使他和尤利安关系再好，他也不打算胡乱干涉。 “如果你处理好了，那我们就出去吧。” 见他要走，尤利安不再管那边的恶灵了：“等等，我们还有一个人没看呢。” “什么人？”季行有些惊讶。 “那位伯爵先生啊。”尤利安说。 不知道为什么，季行闻到了搞事的气息。 “好像晚了呢。”刚沿着密道从地下室里出来，他们就看见安琦像幽魂一样从城堡内出来，向外走去。 在尤利安接管城堡之后，这片区域便在无形间发生了变化。 季行感觉有些不对劲，他开启灵魂探视，向安琦身后看去。 果然，在安琦身后的虚空中，漂浮着浑身被猩红色覆盖的黯淡人影。它畸变的双手垂下，交握在安琦的颈前，就像是握住了他的咽喉，随时可以将其扼断。 “那位就是……”季行用有些感慨的语调轻声说道。 “伯爵先生。”尤利安接上了他的话。 他们所感叹的只是这位伯爵先生现在的存在形态。 从它畸变的灵体上可以看出，在它生前，恐怕不只是想要进行血腥的献祭。常人被蛊惑着进行献祭，往往是选定某个已知的存在，而这位伯爵，却将自己作为了献祭的对象。 换句话说，它打算用鲜血浇灌自身，用献祭的力量使自身也成为“神”。 “还真是敢想敢做。”季行觉得这家伙是真的厉害，不管是愚蠢程度还是可笑程度都超乎想象。 但这种做法显然无用。 不然它应该像想象中一样延续生命，超乎凡人，而不是变成一缕丧失神智、时常陷入昏睡的幽魂。 它之所以没有和其他恶灵一样被季行发现，并非是因为它太强，正相反，它弱得可笑，也毫无存在感。 “阅读它的记忆可真是好玩。”尤利安的声音也放得极轻，但那种总让人觉得他充满愉悦、且不怀好意的声调没有丝毫改变。 “它在生前过得多么肆意放纵，它在死后就该感受到多么深重的恐惧。作为这里最弱的恶灵，而且是害得其他恶灵诞生的罪人，每日惶惶不安，在密道中逃窜，生怕自己被其他恶灵发现后撕碎。” 现在无疑是在伯爵清醒的时间内。 季行和尤利安跟上他们，想看看这两位究竟打算做什么。 他们进入了祭坛。 “听说你想报复某个人？” 恶灵的声音正如呼啸而过的夜风，在安琦的身边响起。 安琦拢了拢衣襟，似乎是感到了寒意，即使他已经主动听从恶灵，跟着它的指示出来了，但现在又迟疑了。 感受到安琦的迟疑，恶灵换了一副光鲜的样貌，在他的面前现形。 “听说你想报复某个人？” 恶灵又重复了一遍。 “……是。” 未曾见过恶灵狰狞的一面，这副样子让安琦再次升起了勇气。恨意如浪潮盖过畏惧，他的声音坚定了下来。 “我可以告诉你一处地方，那里足以让任何误闯的人永远失踪。”恶灵诱惑着他。 “好！我同意！”安琦的拳头攥紧了，他充满恶意的声音在静谧的夜晚分外刺耳，“我愿意与你交易。” “无需害怕。”恶灵笑了起来，虽然这笑声并不好听，“我不会向你索求什么，” “只需要你的一点血液。” “可以，只要你能让他消失！” 第58章 恶灵话音刚落，安琦便伸出了胳膊，殷红的血液从中流出，并未滴落在地上，而是在半空中变成一团血球，飞入了恶灵的手中。 季行和尤利安就站在离他们不过五步远的地方，因为有结界和幻术遮挡，正在交易的两人都没有发觉。 “有意思吧？”尤利安邀功一般地说道，“我为了让今天的变动完全瞒过它，可是费了不少力气。所以，它现在还不知道城堡易主的事情。” “否则它不敢现在和安琦做交易。”季行并不意外，看到伯爵的恶灵还敢出现，他就猜到尤利安究竟做了什么。 前方的交易还在继续。 “你有那人的身体部分吗？血液、头发等等都可以。”恶灵问。 安琦抿了下嘴唇：“没有。” “但我可以向你指出他。” 大概是自己也觉得自己提供的信息不够，安琦的脑子突然灵光了起来：“但他马上就要走了！你可以在他的交通工具上动手脚！” “哦？”恶灵显然很感兴趣，“如果他可以坐船走的话，那事情就更加简单了。” 安琦闻言，眼神一亮：“我会劝说他的。” “能让人消失的地方，还是在海上，你不觉得有点耳熟吗？” 尤利安对所谓“好戏”的热情还不到三分钟，他已经觉得眼前的场面有些无聊，站姿变得懒散了起来。 “日神岛。”季行也想到了，“它说的不会真的是那里吧？” 他觉得自己该反思反思，自己和那里是不是有什么解不开的孽缘，否则为什么哪里都有它。 “怎么样，如果是的话，要不我们干脆就顺着他们，就当是去故地重游了吧？” 尤利安建议。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3-25 20:39:42~2022-03-26 22:46: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蓝山筠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日神岛两日游（1） 安琦ptsd患者x1.5 “故地重游？”季行又跟着重复了一遍尤利安的话，不过语气中充满了怀疑。 尤利安所说的“故地重游”肯定不可能只是字面意思，表示他想去和平且正常地旅游，而是至少要和“回到作案现场合影留念”、“一次不过瘾回去再炸一次”等等概念划等号。 不过话又说回来，日神岛这个地方就不是什么正经旅游点。 而且应该早已经被官方封起来了。 季行听恶灵和安琦的对话听得清楚，多年生活在生命威胁之下，恶灵已经变得有被害妄想症了，哪怕交易已经达成，它也怕安琦再反悔，反而带着人来抓他，这会儿正不断地向安琦描述那个地方是多么的危险、多么的有去无回。 他已经能够确定，恶灵所说的地方就是日神岛。 “这不应该。”这不合理。 “作为一个无法离开这座城堡的恶灵，它不应该知道日神岛所发生的事。” 身为惯犯，尤利安第一个受到了季行的审视。 “不是我干的，绝对不是。” 尤利安马上答道。 不光季行熟练，尤利安也对这套流程十分熟悉，在他看过来之后立刻就否认了，季行只能从他脸上看到真诚。 算了。季行觉得，这回大概、可能、也许真的不是尤利安干的。 有些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季行从思绪中抽身，一抬头才发现安琦已经完成了交易，正准备回到城堡内部，而自己和尤利安正挡在他的必经之路上。 他赶紧拉着尤利安闪到了一边，要是因为这种原因被安琦撞破了，再让系统知道了，那笑话就闹大了。 即使安琦步伐很小，走得很慢，但他和季行两人藏身的地方挨得足够近，这几秒也让他把距离拉进到三步以内了。 季行几乎是马上就要和安琦撞上的时候才拉着尤利安闪开的，也许这段日子安琦和系统确实给他的精神带来了很大的折磨，见到这么近的距离，他差点出了一身冷汗。 安琦ptsd指日可待。 不过季行可不愿意给这种症状可乘之机，他马上就要把安琦驱赶走了。 就在近几日，这就是最合适的时机。 ——不论是他所看到、所听到的，还是安琦竟然能够和恶灵达成交易而不受阻拦，都反映了同一件事：系统已经快要彻底放弃安琦了。 而且，系统这次又白白浪费了不少能量，不仅放进来了大量无关人员，消耗能量，还半点攻略剧情也没走完。 它想要恢复，很是需要些时间。 安琦同意将血给予恶灵，无论是因为单纯的无知还是因为疯狂，结果都不会有什么变化。 在里世界，他献出的并不只是血，更是对自身的部分支配能力。 虽然恶灵还没有开始行动，但它的目的就像黑夜里的月亮，季行看一眼就知道在哪儿。 它想要的，是一具人类的躯体，一具能够承载它自身，让它重返人间的载体。 失去生命以后，它才意识到自己为什么渴望长生。它渴望的并非是简单的寿命的延长，而是渴望着它的权势与财富的延续，是对自己的尊崇地位的占有欲作怪。 所以，在后悔生为人类之后，渴望挣脱人类之躯的限制之后，它又第二次后悔了。 第59章 这样的话，它冒着被其他恶灵发现的危险，也要和安琦交易的目的就很明显了——它渴望夺走安琦的躯体。 季行只准备站在旁边观战，没有任何插手的打算。 说到底，做交易的人是安琦自己，完全是他出于自己的意志作出的决定。哪怕季行和他没有任何冲突，他选择袖手旁观，也最多被评价一句“冷血”。 其实他还挺好奇，身为异界来客、本身多少带点神秘力量的安琦和恶灵对上，究竟会是谁输谁赢。 “你在想什么？”尤利安问，“你的正经脸都遮不住恶趣味了。” “我在想，他们两个对上，究竟谁输谁赢。” 尤利安也很感兴趣，他问：“要打赌吗？” “好啊，”季行欣然答应，“那失败也该有惩罚吧？” “惩罚？”尤利安又露出了在酝酿坏主意的表情（虽然他大部分动脑子的时间都是这幅表情），“如果你输了，那你在指定的那天必须全天都听我的。” “可以。”季行同意了，“你输了也是一样的要求。” “那你赌谁赢？” “安琦。” “那我就赌恶灵。” 尤利安对双方其实都不是很看好，但季行选了一个，他就选另外一个。 “谁都不许偷偷支援。”为免作弊，季行补充了规则。 …… 在古堡中休息到了第二天，众人都迷惑地发现，状况已经全部解决了。 “我应该只睡了一个晚上，不是睡了一个月吧？”陆思明边挠自己的头边说，“怎么回事，真是摸不着头脑。” 贴心的好学生艾格尔无心去思考这个问题，她正围在黑曼巴身边嘘寒问暖：“老师，你还好吗？” “还好还好，就是不小心睡着了。”黑曼巴回答说，“可能是最近变形变得太多了。” 与艾格尔习惯变成金雕一样，黑曼巴的常用变形正是各种各样的蛇类。长时间和多次变形，有让变形者自身受到变形成的生物的习性影响、并无故感到疲惫的可能。 看来他完全不记得发生什么了，还能自圆其说。 季行听到黑曼巴的回答，放下心来。这就意味着尤利安的善后工作做的不错，他暴露的可能性回归了正常。 尤利安不会暴露，这说明他的生活也能继续平静下去。 他可不想在某天突然听见敲门声，一开门，发现冲进来一群人逮捕他，要求他对“隐瞒危险生物不上报”做出解释。 诺拉与奥斯汀两人则不会提出任何质疑，毕竟他们知道得相对多些，脑补的也更多，现在打定主意能不招惹他们就不招惹。 洛清芷虽然发现了诸多疑点，但她并不是一个很多话的人，而且更喜欢把事情调查清楚再说，所以也没有提出些什么。 更何况，她现在虽然意识清醒了，但反而更沉浸在对副本中看到的一切的震撼中了。 安琦根本不在意这个“路人npc”，洛清芷自己没有意识到，但其他人都看得清楚，她在远远地躲着安琦。 安琦ptsd喜提一名患者。 季行毫无同患之情地在心里大笑。 事情已经解决，即使其中有不少人是抱着休假的心态来的，此刻也没了留下来的的理由。到了下午，大家已经差不多都要撤退了。 安琦提出要求，说他要在这里再留一段时间，不和季行一起回去了，季行就答应了。 见安琦松了一口气，季行也放心了： 快点动手吧，他和尤利安赶时间。 为了避免波及无辜群众，他还尤利安向诺拉借了一艘幽灵船。 幽灵船的外表并非传说故事里那种破破烂烂还带帆的古老船只，而是极其现代化的，放在任何一个港口都不会奇怪。 也许这该叫“自动驾驶船”？ 季行不太清楚。 不过由于让它能自己动起来的核心驱动技术还是魔法侧的，季行最终还是决定叫它幽灵船，没有再给它改名字。 登船之后，让它自己行动，季行和尤利安就蹲守着恶灵，想看看它到底会怎么做。 “居然不是下诅咒。”季行有些失望。 明明恶灵经常和诅咒关联在一起的，没想到这个恶灵居然用的是这么粗暴且毫无技术含量的方法： 它带上来了一个东西，把它扔在幽灵船上，完事走人。 “海声螺？” 季行认出来了尤利安手中的东西。 “就是这样。” 海声螺是日神岛特产的一种海螺状物品，在以前会引诱外界的人捡起它，再把捡到它的人带到日神岛，曾被称为日神岛的钥匙。 即使到了日神岛被毁灭、封锁的现在，这些螺壳们依旧发挥着它们的作用。 也就是说，依旧能够带人进日神岛。 日神岛并非完全存在于真实世界之中，而是在真实与虚幻的隙间。即使到了科技发达的今天，在地图上也无法寻找到它的踪迹，而海声螺就像开启日神岛的戒指一般。 如果持有海声螺，只要将它放在航船上，这艘船就会在不知不觉间迷失方向，开向日神岛。 就在季行和尤利安悠闲地在甲板上吹海风的这段时间里，幽灵船已经渐渐偏离了航向，朝着大洋中央开去。 “快到了。” 尤利安注意到周围景象的变化，提醒道。 第60章 天空在骤然间变得阴沉，海面从晶莹蔚蓝变成阴沉的灰黑色，像风暴等灾难即将酝酿成功时的景象。这一切几乎都只在一息之间就发生了，明显不正常。 很快，瓢泼大雨从天而降。幸亏他们周围有习惯性布下的结界，否则说不定真的会被淋湿。 隔着厚重的雨幕，在视线的前方，隐约出现了一个岛状的、模糊的黑影。 船的速度也变得格外快，加速接近了前方的岛屿。 突然来了几道闪电，刺破灰暗，照亮了海面和近在眼前的岛屿。 尽管闪电带来的光照只存在了瞬间，但季行还是凭此看清楚了周围的东西。 在海面以下，闪过几条身覆鳞片、牙齿尖利的怪异生物；在岛屿上，有几只猴子状、但却用四足爬行的生物，远远地看了他们一眼，很快就滑溜溜地不知道钻到哪去了。 作者有话说： 终于写到了烤鱼副本（不是，划掉），开心 第33章 日神岛两日游（2） 故地重游，但是戳鱼 这些生物让季行想起来了一种传说中的东西： 水猴子。 这似乎是普通人对水怪的统称，无论形象丰富度还是流传广泛性上都堪称异闻界顶流。 不过，在大部分情况下，普通人也不可能看见这种生物，所以其中大部分广为流传的故事都是假的。 作为挂名在异管局的兼职顾问，季行以前也跟着江队出过几次任务，基本上都是当地普通人声称自己看到了什么异常，而且描述得很真实，或者与记录在册的那些东西有相近之处。为了避免误判漏判，每次异管局都会先派人暗地走访，确定是不是真的出现了状况。 大部分情况下，这些事件都会被证伪，是人们精神紧张时、在黑暗的环境中看错了。 比如把不认识的野生动物看成怪物、把塑料袋木头桩子等物品看成妖怪……最离谱的还是季行见过的一例，自己把自己认成了鬼。 但哪怕真出事的概率有多小，每次遇到这种情况，异管局都必须要赶紧派人。 万一就是真的呢？ 就在他脑子里不断飘过各种奇葩任务的时候，在越来越猛烈的风浪作用下，他们乘坐的船骤然间拉进了与海岛的距离。 一道极高的浪头过后，他们的船几乎要被抛上了空中。伴随着剧烈的震动和明显的撞击感，船底撞上了礁石。 季行刚稳住身形，扭头发现尤利安居然双脚离地飘浮在了空中，自然也不受船只的任何影响。 “你早就有预料？”虽然身边有结界，季行也不怎么狼狈，但和旁边的尤利安一对比，他还是忍不住想用一种“你背叛了我们的友情”的目光看向他，试图唤醒恶魔沉睡的良心。 “刚刚猜的。”尤利安的良心不痛不痒，毫无反应。他干脆从船上飞了下来，落到了岛上。 季行给自己套了一个飞行术，也跟着下来了。 在他们被迫登岛以后，天气便突然放晴，似乎不怕人看出来有问题，连装都不愿意装一下。现在临近傍晚，海边夕阳壮阔又平和，将半边天空都染成橘红色，正在以缓慢又不可阻挡的架势沉入海底。看起来确实像个旅游胜地。 如果抛开那只在岸边搁浅的船的话。 加上它就变成了荒岛求生，顿时恐怖起来了。 “船怎么办？”季行看着底部被撞得有些变形的船，问尤利安。 “什么怎么办？” “船被撞坏了。”季行说。 “别忘了，这是我们向诺拉借的。”他特意加重了“我们”二字的读音，生怕尤利安完全把这个重担扔给他。 虽然季行有钱，但他也不是那么有钱。而且更重要的是，撞坏了诺拉的船，作为补偿，诺拉很可能提出让他给自己打白工的要求。 还钱可以，赔偿可以，不能白干。 季行有着诡异的坚持。 尤利安的脑回路终于和季行对上了：“什么，你是在说赔偿的事吗？我们还要赔偿？” 顶着季行越来越奇怪的眼神，尤利安收起了装傻的表情：“开个玩笑而已。” “你这样会让我怀疑，你在自己原本的世界里究竟是干什么的。” 看到季行的眼神，尤利安就能猜到他在脑补什么，赶紧打补丁：“都是正经工作，绝对和违法犯罪不沾半点关系！” 季行：“哦。” 敷衍得很明显。 其实尤利安要是在地狱里也，这也没什么，至少说明他从始至终都是这样，不是在来到人类世界后才突染恶习。 商量好怎么分摊船的赔偿以后，他们无情地抛弃了这个家伙，转身向岛内走去。 日神岛对他们来说算是既熟悉也不熟悉。 季行之前上岛时倒是待了好几天，但行动受到当地人的限制，去的大部分地方都不是光明正大去的，而且也没有停留太多时间。 至于尤利安…… “我当时干掉那只大章鱼就走人了，这地方除了它以外，就没什么值得我注意的了。” “不过和你一起过来肯定会有不同的收获，”他从地上捡起了一块雕刻着鱼头人身的怪物形象的石头，周围还散落着几块，“怎么能把工艺品全都扔在地上？我比较建议把它们收集起来，以后这里发展旅游业可以拿来买。” 第61章 “不过原住民们大概都跟在大章鱼的后面，已经全部发疯、异变完了吧？” “那这样就不行了，把真品卖光了就没了，应该再复制大批的假货，偶尔混进零星几个真品进去。” 季行没有搭腔，他自认不是个话少的人，但尤利安的话实在太多了。他要是激起了尤利安的热情，那就更该完蛋了。 更何况，是个正常人都不应该讨论“把可能携带精神污染的可疑物品当作纪念品卖给游客，并且因为怕亏损所以选择造假”的这种话题吧？？？ “如果这里真的要建成旅游景点的话，我一定要来应聘管理员。”不知道尤利安又被什么吸引了兴趣，他这样说。 季行不禁发出了灵魂质疑：“尤利安，你是打工打上瘾了吗？” “也许吧？”尤利安又对路边立着的一块石头感兴趣了，“季行，我帮你把它搬到家里当纪念品吧？” “真的不用了，真的谢谢了。”季行坚定地表示拒绝。 他是真的看不出来这头表面十分粗糙、雕刻手法也十分粗糙、长得鼻歪眼斜不成人形的石头怪物有什么纪念意义。 纪念他被岛上居民严加看管、每天只能吃鱼的日子吗？ “那你觉得我的老师会喜欢吗？”尤利安没有放弃，“也许他会喜欢在这块石头上落脚？” 季行回忆着以鸽子，不对，以白鸦形象出现在他身边的“尤利安的老师”，替其表示了拒绝： “不，我觉得应该不会。”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某种冥冥间的启示，当他将白鸦和面前的石头联系在一起的时候，突然感觉浑身发冷。 有种如果他现在不劝住尤利安，对方可能这辈子都别想毕业了的预感。 “如果你这么喜欢的话，放我家吧。” 季行忍痛说。 “好耶！”尤利安快乐了起来，他立刻动手，将石头塞进了自己的空间里。 看着尤利安的动作，他总有一种不看住尤利安他就会把整座岛挖空的错觉。 想象一下，当日神岛的负责人员再次来到岛上，看到的却是遍地的坑坑洼洼，活像遭了耗子一样…… 季行加快脚步，跟尤利安跟得更紧了。 这座岛上的“原住民”们已经消失了。它们最初仍是人，但一代代地向海中的怪物进行血腥的祭祀，不仅使其壮大，从普通的怪物变得越来越接近它们想象中的“神”的形象，还在海中怪物的恩赐之下也从人类变成了非人。 得以拥有非人力量的代价就是失去自我的灵魂，向海中怪物献上疯狂的崇拜，甚至可以为了这种崇拜而丧失理智，乃至丧失生命。 而这种异变在千百年的巩固下早已从后天变成先天的了。季行夜间探索日神岛的时候曾看见，新生的婴儿身上也浮现出淡蓝的鳞片或是其他畸形，并在诞生后像疯狂的兽类一样行动，攻击它所能看见的一切。 “抓到了。” 尤利安将一只偷袭的怪物钉在地面上，季行也同时以法术切割开了另一只扑向他们的鱼形怪物的身体。 从中喷涌而出的并非红色的血液，而是蓝色的液体。 连绵成片的房屋中有些动静，季行目光扫过，看见更多的怪物从中钻出。有些矮小如鼠，最高大的那些则有接近牛的体型。 但它们有一个共性——都在向他们二人扑来，张开的嘴部露出尖利的牙齿。 …… “没完没了。” 尤利安和季行将最后一批冲着他们来的怪物干掉，地面已经变成了蔚蓝的颜色，有些地方似乎还形成了诡异的结晶。 日神岛上怪物的血液很腥臭，像是压缩过的鱼腥味，浓郁的刺鼻。 将季行的嗅觉系统保护下来的唯一方法依旧是结界，隔绝臭味堪称一流。 现在，已经不再有怪物敢于靠近他们了。尽管它们缺乏智慧，但对于危机的感应还算敏锐。 “说起来，我们最开始是打算来旅游的吧？”简单地清理了一下战场，季行突然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虽然这些怪物没有智慧、很好处理，但他还是觉得很心累。 就像是被老板送去度假胜地，满心期待以为能够休息，结果到地方了才被告知自己是被送来当服务员的。 休闲的是别人，劳累的是自己。 “岛上的工作人员呢？” 季行意识到了不对劲。 虽然日神岛上情况特殊，不适合人们长期停留，但即使没有官方派过来的人在这里驻扎，也该建设好配套的设施。 他放出几只带翅膀的眼睛状的东西，让它们分散开来，在岛屿上空飞翔，将所看到的画面传回到他的脑海中。 眼睛们转了一圈，除了东南角的几座新建的房屋以外别无收获，而那几座屋子也不太像有人居住过的样子。 就好像这座岛在他们逃离之后就不再有人登陆了一样。 看到这种景象，季行感到不安，拉起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戳着鱼形怪物的尤利安，向东南角传送。 “出事了，快走！”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3-27 17:36:12~2022-03-29 20:41: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太一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第34章 日神岛两日游（3） 有内鬼，终止交易！ “看来负责这片区域的人里有内鬼啊。”尤利安跟着他走进屋内，棒读道，“真是太可恶了。” “也可能是他们被什么吸引了。”季行并不认同，而在他心里，用于取代“吸引”的词实则是“迷惑”。 能够负责处理异象的官方人员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平时行动需要遵守要求，互相监视，互相制约，有所谓“内鬼”的可能性极低。 但如果日神岛上仍有隐患，导致处理人员被迷惑，那也不太合理。 但目前的一切都只是猜测，想要查明真相，还需要找到真实的线索和证据。 他过来之后就发现，房屋的大门是敞开的，内部的环境也有些凌乱，像是房屋内的人员还未做好准备，突然之间就消失了，或者是主动走出地房门，以为自己很快就能回来。 但好在没有打斗的痕迹，周围有没有人类的血液。 即使在日神岛驻守的人员因为不明原因离开了，但周围的法阵依旧发挥着作用，让海中的怪物不敢靠近，也让房间内的物品保持着完整。 “很自然，很正常。”他们分开，各自检查一半的区域，尤利安从另一边过来，“人有可能没有出事，至少不是在这里出事的，但现场破案是不可能了。” 季行没有立刻回应，他注意到了埋藏在桌面上无数文件中的一张字条。桌子上没怎么积灰，说明还没过去多久，季行将其从书桌上拿起来，阅读起了上面凌乱的手写字迹。 多亏了翻译术，能够跨越语言和字体的阻隔，将内容直接反映到他的脑海中，否则光凭这种潦草的字体，就足以让他对着线索干瞪眼。 “凌晨两点时分的迷雾，从海中升起的另一轮月亮，”他念到，尤利安也走到旁边，和他一起阅读着，“海中出现的漩涡，疑似是另一个世界的通道。” 还好，留下字条的人虽然字写得凌乱，但没有做谜语人，留下的信息足够明白易懂。他或她极有可能是时间不够了，才只留下了这张字条。 “那我们就在凌晨等一等？”尤利安问。 季行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根据字条里的信息，日神岛附近大概有一个通往异界的通道，会在特定时间打开。 虽然自己所在的世界好像动不动就会开一条通道，世界屏障看起来像是薄得不能再薄了，似乎随便戳一戳就能把通道打开。但如果没有充足的准备，他也无法人为的做到。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不知道日神岛附近的通道究竟会通向哪里。 那就只能等它自己开启了。 季行突然郁闷了起来： 自己好像又要熬夜了。 虽然冥想能够回复精力，但到底还是没有躺到床上那么舒服。再这样下去，他迟早有一天会过上昼夜颠倒的生活。 “吃鱼吗？” 等待的时间实在无聊，尤利安没过多久就溜走了。再回来时，他手里拎着一袋子烤鱼。 在辛香的气味诱惑之下，季行伸手，接过了烤鱼，但他马上又用充满怀疑的目光盯着眼前的食物，仔细检查上面有没有多出来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 “放心吧，不是这里的鱼。”尤利安坐在了他身边，已经开始吃了，“我特意回到家附近买的。” 同时，季行也确认了，这确实只是一条再常见不过的烤鱼，吃下它也不会发生什么不妙的事情。 不过…… “为什么是烤鱼？” “你不觉得这样很有氛围吗？” 很好，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季行心想。 不过这确实是尤利安会给出的答案。 吃完晚餐后他们又在岛屿上巡（闲）查（逛）了一圈，闲逛完之后又挨家挨户翻了几遍原住民的住宅，里面被驻守人员清理得很干净，别说可疑物品了，连锅碗瓢盆都没有放过，也不知道这些东西究竟被带到了哪里。 不会是被扔进海里了吧？ 季行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但很快被他否决了——如果只是简单地扔进海里，那如果上面确实仍附带着诡异，那岂不是和放虎归山一个道理？ 虽然才到零点，还有些早，但既然没什么好发现的，他们也只好踏上回程的路途。季行猜测“从海中升起另一轮月亮”这样的异象应该在整座岛屿上都能看见，但既然他们是想调查驻守人员失踪的原因，那最好还是回到他们消失的地方。 “谁这么没有素质？”尤利安原本是走在他旁边的，一阵踢到东西的响动之后，他突然停了下来。 面色阴沉地将脚下的黑瓷罐碎片拎了起来，尤利安露出了非常不妙的表情。 瓷罐碎片看起来还挺精致，呈现出油亮的乌黑色，中央用白纹绘制出扭曲的鱼形。 等等？！ “为什么地上的这些东西还在？”季行发现了疑点。 “怎么了？”尤利安从该如何折磨这块碎片的思绪中被唤醒，疑惑地看向季行。 “我们之前不是没有在居民家中翻出来任何东西吗？屋内全部都是空的。那时我们猜测是驻守人员为了防止异象再次出现，把它们全部都清理干净了。”季行解释道，“但如果是这样的话，连生活用品都清理掉，他们没道理注意不到路边随处可见的石雕。” 第63章 “这样啊……”尤利安也作沉思状，“确实有点可疑，我说怎么路过的那些石头雕刻摆放得那么像法阵啊……等等？！” 季行和尤利安同时抬头，面面相觑，都开始瞳孔地震。 对视半天，尤利安艰难开口：“我说，咱们是不是不知不觉间被降智光环影响了？” 这地方属实邪门。 当然，季行从心底期待，他们之所以半天没有转过弯来，连这么明显的违和都没注意到，确实是日神岛有问题，不是因为他俩被别的东西影响了。 “之前那些怪物突然来袭，应该也与地上的石刻有关。”季行又想到了一点，“在我们乘坐的船刚触礁的时候，那些怪物分明是四处逃窜的。” “就在我捡起地上的石头之后，它们就主动跑了过来。”尤利安若有所思，“如果那些石头确实是以法阵的形式摆放的话，我的行为应该会对法阵的完整性造成威胁，也难怪它们会冲出来攻击我们。” 他们也没有忘记赶路，一边分析着，他们也已经走到了尤利安捡起第一块石刻的地方。 尤利安突然伸手拽住了季行的胳膊，力气大得吓人，他的身体也随即贴了上来，在他耳边用颤抖的声音说：“你看那里，石头的位置是不是变了？” 鬼片氛围拉满。 “变了，确实。这应该就是构成法阵时它应该待的地方。”季行拖着尤利安靠近了那块石头，它只有巴掌大，上面用粗糙的手法雕刻着鱼头人身的怪物。也正是因为手法的原始粗糙，上面的形象才显得格外恐怖。 感受着尤利安分毫不减的力量，季行无奈：“你该不会是怕鬼吧？” “你真的太懂我了。”尤利安又往后缩了缩。 季行：“？” 每天都感觉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有点什么问题。 如果他有写日记的习惯，每天的日记本上一定写满了问号。 通篇看下来绝对会让人对问号产生厌烦的那种。 “还有，问题没有完全解决之前，岛上的人员应该会分布在各个地区，而非集中在那几间屋子内。”季行放弃思考尤利安和怕鬼能有什么联系，继续寻找不对劲的地方。 “所以，整座岛上的人，他们很可能是同时消失的。” 既然如此，那留下的那张纸条…… 总觉得很刻意。 如果那些信息是有人提前写好的，那为什么又像是写时很紧急？ 如果那些人是突然消失的，留下字条的人又怎么来得及写下那么多字？ 只要起了疑心，疑点也就随之处处浮现了。 哪怕不是在里世界生活的人，也应该都清楚，简单的手写字迹有多么容易被篡改。这样的话，居然仍不为字条加设任何防护。 “尤利安，你说对了，”季行沉痛地说，“有内鬼的可能性上升了。” 而且内鬼很可能是身居高位的人。 否则不可能让岛上的调查人员不去动那些石头。甚至有可能，那些石头正是在高层的指示下摆放成这样的。 夜色已深，日神岛身处远离人烟的地方，因此天空中的星月格外显眼。银白色的月亮照亮了大片天空，月光映照在海面上，泛起粼粼波光。在近岸的地方，黑色的礁石上也反射着微弱的光亮，因其被海水日夜冲刷，有不少已经打磨出了光洁的平面。 “季行，你看月亮。”尤利安看向季行的身后，突然幽幽地说道。 季行再次感到了毛骨悚然。 他感觉自己的脖子变得僵硬，像是一根没有上过油的机械，干涩沉重，在他转头的过程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他终于转身，看向了后方。 在他的身后，也有一轮银白色的月亮。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3-29 20:41:23~2022-03-30 23:01: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kagi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日神岛两日游（4） “有人想要重启祭祀。” 近岸处，层叠波涛中，身穿日神岛工作人员统一制服的年轻人挣扎着浮出海面。他不顾海水给眼部带来的刺激，睁开双眼，分辨出海滩的所在，又逼迫着自己绵软乏累的四肢划动水面，奋力向那里游去。 要成功了……要逃出来了…… 就在他因近在眼前的陆地而欣喜的时候，又一层浪涛袭来，从他的头顶盖下，将他拍至水下。 但同时，波浪又将他送得离海岸更近了。海浪退去后，他才在呛水的间隙意识到自己已经躺在了岸上。 他渴望吐出自己体内腥苦咸涩的海水，又想挣扎着向前爬行，试图寻找大块的礁石遮挡住自己的身形。 但他的体力已经耗尽，在最后清醒的片刻，他已然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两道黑色的人影。 “有人。” 那两道黑色的人影——季行和尤利安也发现了他。 “真是凄惨。”尤利安说，“不过我们过来的正是时候。” “如果是在半天前，接触到人类会让他警惕起来，说不定还会打算悄悄逃走。那样的话，我们追起来就要多花费点时间。” “先救人。”季行蹲下。法术可以办到许多事情，比如说让他吐出海水、立刻清醒过来。但他没有那么做。 第64章 给这位年轻的工作人员简单地处理了一下，让他脱离生命危险，但仍处于昏迷之中。 “他身上带着某种东西……也许是诅咒？总之，是能够干扰精神的东西。最后一句，季行用的是肯定句。” “没错。”尤利安在旁边站着，一副想要继续听他有什么高见的姿态。 季行有些无奈：“我是想问，你能不能先帮他把诅咒解开？我可不希望刚救下来的人突然就发疯了。” “哦，这样啊？”尤利安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没问题。” 幻术往往作用于精神，昏迷者受到的诅咒也是精神上的。虽然季行对于解咒也有些想法，但交给尤利安无疑更加稳妥。 而尤利安只是无法用幻术进行欺诈，破解精神控制却没什么问题。 季行看见，尤利安的手心朝向昏迷者的胸口，从中抽离出了一丝力量。很快，那丝力量变形成一段虚幻的乐谱，在空中飘动，并自发地开始了演奏，和谐优美的乐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令人沉沦，让人联想起海水、以及海上的明月。 还没等季行戒备，尤利安的手指就在“乐谱”上滑过，抽出其中两只音符，飞快地将它们互换了位置，又向其中添加进了数个杂乱的音符。 乐曲骤然间变得刺耳至极，那种蛊惑人心的力量也随之消失。 在乐曲被变得杂乱刺耳后，那一条虚幻的半透明乐谱突然从中间断裂开来，变成无数条细小的淡蓝色触手，落在了尤利安掌心。 尤利安用手指拨弄着这些失去活性的触手，从里面捏起了一条，突然来了兴趣，将它塞进了嘴里。 在一边放松警惕，以为已经没事了的季行：“？！” 不要什么东西都乱吃啊？！ 但他来不及阻止，尤利安的动作太快了，就像是被控制了一样，简直是迫不及待。 在尤利安吞下触手之后，他看见尤利安的眼瞳中染上了一丝蓝色，脸颊两侧的肌肤也呈三角状开裂，又变成沾着血丝的浅蓝鳞片。尤利安张开了嘴，口腔中原本应是舌头的地方已经被触手占满。这张脸上的神情也变得陌生，显得迷茫且痴愚，似乎原本的灵魂被挤压进了深处，这具躯体变成了被驱策的工具。 就这样对视了半天。 尤利安变了回去，口腔恢复原样，脸颊上的鳞片和血迹消失，金色的眼睛依旧明亮。 他语气中罕见地带上了些气愤和苦恼：“你为什么没被我吓到？” “我想指出来一点，”见他变了回来，季行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刚才的尤利安，他总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我最初也差点被误导，但很快就意识到了，以你的实力，这里的东西不可能对你造成威胁。”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你是故意的。” 尤利安还是有点气，他差一点就骗过季行了，而如果能成功骗过去，就说明他最近的幻术练习还是有效果的。 “也不是完全没有效果的，”季行说，“还躺在地上的那个家伙就被吓得不敢起来了。” “……你们都是活人？意识清醒的？没有被控制的？”被季行揭穿之后，那人也觉得再装下去就太尴尬了，赶紧爬了起来，连问了一串毫无意义的问题。 大概也是意识到自己的问题问得像个白痴，他先自我介绍了起来：“我叫埃尔文，是被派驻到日神岛的工作人员，主要负责东南部区域的调查和隐藏危险等级的测评。” “半个月前，我们小组发现了岛屿周围的海域在凌晨会出现诡异的迷雾，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迷雾越来越浓重，而那些做好准备后去调查的人员在第二天才会回到岛上，而且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们向最高负责人上报，但他毫无反应。三天前，他更是发出了一系列令人难以理解的指示，我就是在那时察觉到了不对。” “我们当时就尝试越过他，向更上一级反应消息，消息虽然能传递出去，但得到的回应却极其敷衍。” “我总有种极其危险的感觉，本来想自己先溜，可惜当天晚上，我们突然看见了第二轮月亮，随后就被拉进了这个空间。” 他看了眼自己的听众们，原本颤抖的、满怀恐惧的声音戛然而止—— 尤利安和季行都毫无紧迫感，尤利安更是一副听他讲故事的样子，边听还边往嘴里塞那些只有指节长的淡蓝色小触手，就像在吃薯条。 这些触手已经失去活性，对尤利安来说毫无威胁。而因为它们富含能量，甚至称得上是一种优质食物。 季行刚才所见的一切，不过是尤利安为了吓他变出来的幻象罢了。 埃尔文的余光扫到了这一幕，他的脸上露出了难以抑制的震惊表情，但他坚定地克制住了自己问问题的冲动，继续讲了下去： “你们来到这片空间后，应该是意识清醒的吧？” 季行和尤利安连连点头，用期待的目光盯着他。 “我们不是这样。”他的有些沉痛地说，“我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居然被绑缚在海水中，而我的身边全是这样的人……全是熟悉的面孔，双脚被埋进地下，竖直地被困在海中，就像林立的柱子，只能仰头看向海面……而我还能够呼吸，我就意识到遭了。” “之后我就想办法逃了出来，游了好久，离开那里就失去了在水中呼吸的能力，差点就要淹死了。之后就被你们捡到了。”他干巴巴地说，“也不知道我的那些同事们还好吗。” 第65章 “对了，我觉得我们当时所在的地方很像一个祭坛。”他补充道，“我怀疑有人想要重启祭祀，目的大概是为了彻底打开这个空间通道吧。” “怎么说？” “打开空间通道？！” 尤利安和季行同时开口问道，只不过一个语调轻松，一个严肃慎重。 “我们内部一直有消息，说上面有人眼馋清渺峰和韦德魔法学校的空间通道，毕竟他们认为这些地方之所以能够培养出那么强的非凡者，就是靠异空间，所以想自己也搞一个。”埃尔文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无辜地问道，“怎么了吗？” 季行脸色难看，他觉得自己头上冒出了“井”字，而尤利安则疯狂地拍着他的肩膀大笑，为他本就岌岌可危的理智断裂添砖加瓦。 “哈哈哈哈怎么这么会做梦哈哈哈！” 自动屏蔽了尤利安的狂笑声，他问埃尔文：“你们以为，异空间就是简单的试炼场？！” “肯定不会太简单吧，但有一定危险有可以理解……”埃尔文完全不理解这两个人为什么突然发疯。 “是、吗？” 季行的理智真的断裂了。 他们这个世界上有不少空间通道，通向的虽然都是一些已经破碎的世界，不会有与另一个世界的智慧生物开战的危险，但能够与其联通的，都是极危险的地方。建立在空间通道旁边、具备教学属性的里世界机构，确实能够培养出更强大的非凡者，但之所以会如此，只是因为他们要对抗更大的危险。 而现在，竟然有蠢货想要以祭祀的方式，再打开一条空间通道？！ 但他不会去指责埃尔文，因为这毫无意义。 他现在只想抓到埃尔文的所谓上级，把他们喂给海里的凶兽。 根据地区管辖原则，负责管理日神岛的，应该是附近一个不小的岛屿国家。 季行记得，这个国家的里世界相关机构实力还算不错，排名很是靠前。 有问题。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我猜你的同事们应该还没有出事，”尤利安的笑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停止了，他作出很正经可靠的样子，“毕竟还不到用他们的时候。” “带着我们去他们被困的地方吧？我们可以帮忙解救他们。”尤利安的声音变得很温和，立刻取得了埃尔文的信任，让他答应了下来。 “在路上，我们再交流一些细节的情报吧？顺便，我也可以告诉你，我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又发现了什么线索吧？” “这里还是有不少疑点的。” 尤利安的声音稍稍平息了季行的怒火。他告诉自己，还不到时间，还要先处理好这里的问题，至少要把能救的人都救出来。 “我们走吧。”他说。 作者有话说： ［新角色埃尔文］：我告诉你们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你们一定不要害……等等你们怎么都不害怕？ ［尤利安］：吃播 ［季行］：气，很气，非常生气 第36章 日神岛两日游（5） 季行：被迫柔弱无助 “我们被拉到这里的时间似乎还不到两点吧？”尤利安问。 埃尔文在前面带路。他选择的是一条沿海的崎岖小路，一侧是山崖，脚下是湿滑的黑色石头，另一边就是海洋。虽然难以行走，但也不容易被发现。 经过休整，他的体力已经恢复了不少。据他所说，他体内的力量在海底时就已经荡然无存了，但现在，至少行动已不成问题。 “是在零点至一点间，绝对不超过这个时间段。”季行很确定。 他们在看见另一轮月亮——实际上应该是他们现在所处的空间中的月亮的同时，就被从日神岛拉入了这里。 不仅时间对不上，所谓的什么“迷雾”和“海中的漩涡”也没有看见。 如果不是他们确实被带到异空间，季行估计会以为那张纸条是有人随便写出来骗人玩儿的。 而这第二轮月亮，不知道为什么，总让季行觉得有些熟悉。 听见季行的回答，原本走在前面的埃尔文突然脚滑，差点踩空，尽力平衡了半天才终于站稳了身形。 季行和尤利安适时地停下了脚步，避免了因为没刹住车而把重要人员撞飞的惨剧发生。 “你们看到那张纸条了？！”埃尔文没有在意自己的狼狈，有些神经质地睁大眼睛，之后竟然掩面哭泣起来，“对不起，对不起……” 尤利安对他这种不同寻常的情绪变化非常感兴趣，用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盯着他，看样子是在思考该如何折腾他，让他的情绪继续变化。 季行变出来一杯水，又掏出来一个小瓶子，将其中的液体往里滴了一滴，将杯子递给埃尔文：“你刚从精神控制中脱离，情绪不稳定，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现在最重要的事，是继续走下去，把能救下来的人都先救了，对吗？” “无需担心，我只是加了一些能够帮助情绪镇定的成分。”见自己的话好像有效果，季行将拿着水杯的手又向前伸了伸。 埃尔文的脆弱只持续了片刻，很快，他控制住了自己，接过了季行的水，喝了下去。 水是温热的，温度适宜，口感也很正常。如果不是亲眼见过季行的动作，他也许什么都发觉不了。 第66章 “对不起，”他又重复了一遍，“那张纸条是我留的。” “我本来是想给后来的人留下些线索，不过，”埃尔文停顿了一下，有些气愤和苦恼，“恐怕是被谁给有意更改了，反而害了你们。” 被其他人更改了？ 季行心想。 倒确实有可能，不过…… “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提出质疑再隐密一些……如果我能劝住他们，不这么冒险，也许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埃尔文有些混乱地解释道。 他突然情绪失控，不只出于对季行两人的愧疚，更是因无力拯救自己的同伴们而感到痛苦。 季行没有再说什么，埃尔文也不再需要开导，继续沉默地承担起了带路的责任。 “你给他喝了什么？”在埃尔文听不到的地方，尤利安悄悄给季行传音，“是能够控制住他的魔药吗？施加过诅咒？还是放入了什么特殊的生物？” “……没有。”季行也给他传音，“很正常的水，加的也确实是没有负面效果的东西。” “只是‘没有负面效果’？”尤利安注意到他的用词，“那就是跟‘平缓情绪’毫无关系了。不会是白水加水吧？” 季行没有回答，尤利安就知道他猜对了。 “怎么了？你觉得他不对劲？” “你不也一样？”季行反问。 “只是有点怀疑。”尤利安说，他也没什么明确的证据，“在他还没醒来的时候，我阅读过他的记忆。很正常，很完整，也并不算太假，但我总觉得违和。” 埃尔文告诉他们，已经快要接近目的地了。不过，在前方，他们要通过一条极险极窄的通道，一不小心就会摔落下去。而在这段路程的下方，是一片尖利嶙峋的碎石滩。 尤利安不再能够和季行并排行走，他抢先两部，走到季行前方，跟在埃尔文后面通过了，又向还未过来的季行伸出手： “我来拉你吧。” 传音里，尤利安疯狂恳求：“让我拉你一把吧！就一下！” 他们在这里耽搁了一会儿，已经让埃尔文疑惑了，他也想过来问季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惜无法绕过尤利安。 季行没有拒绝，搭上了尤利安伸过来的手，轻松地借力过来了。 虽然不需要尤利安伸出援手他也能轻松过来，不过，既然尤利安主动要求，他也就没有客气。 但在埃尔文的视角看来，季行能够过来，几乎完全是因为尤利安在使力。他没有说什么，不过接下来的路途中，总是自以为隐蔽地打量季行，似乎害怕他会摔下去。 什么也没干，结果莫名其妙被扣上了“身娇体弱”的标签，季行非常无奈。 “你不会是要误导他，让他以为我好下手吧？” “怎么样？” “不钓鱼执法就行。他身上只是有疑点，还没有证据证明他确实有问题。” 埃尔文停下了脚步：“到了。” 在他的面前，这条崎岖小路的末端，是一道石壁。乍一看似乎走到了尽头，但这也并非是绝路。 在石壁下方，有一个狭窄的洞口，勉强能够容人通过，但因地面向下凹陷，稍有不慎就会摔落。由较为熟悉的埃尔文带头，尤利安跟在后面，季行在队尾。 刚一进入洞窟，周围的环境就变得黑暗，好在脚下的地面并不太过光滑，洞窟内的高度也没有骤然变低。 再向下走了一段距离，两侧石壁上浮现出粼粼光芒，似乎是某种发光的石料和发光菌丝的混合体，随着他们的深入而越来越密集，从能够让人看清大致的路径到几乎照亮整条通道。 季行与尤利安已经听到了隐约的海声，并非从外边传出，而是从他们即将前往的地下。 终于，伴随着一阵光亮，前方豁然开朗，他们已经从狭窄的通道中爬出，此刻正站在天然的厅堂一般的石窟中。 这一片区域呈圆形，天然的穹顶高耸，上面也分布着微弱的荧光，组合成规则的形状。较为平整的石台环绕着整个圆形的空间，就像古代斗兽场周围的观众席，有大约十步左右的宽度。石窟的中心处是空缺的，露出下面的深邃如井的海水。 石窟内的光照到底还是不如外界充足，洞壁上的荧荧光芒也只能照亮周围，照不亮水面之下。季行只能模糊地看到，水底隐约有些竖直立着的、像柱子一样的东西。 “你是从哪里逃出来的呢？” 尤利安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在空旷的石窟内回荡，层层叠叠的回声无端造成了诡谲的效果。 埃尔文在进来之后就表现得很激动，在他们仍在四处打量的时候就冲到了呈现圆形的海水池井旁，被尤利安的突然出声吓了一跳，差点掉下去。 “水面以下还有一个洞口，不过要狭窄得多，我从那里游出来的。”他回答道。 “你的同伴们，应该也像你一样，被控制着精神吧？”季行不再观察两侧石壁上的岩刻了，尽管他觉得都很眼熟，但怎样也无法回想起来，就像是从来没有真正在现实中见过一样。 “是。”埃尔文回答说。 “那我帮他们解决问题吧？”尤利安挂上了笑意，走到埃尔文面前，和他一起站在环形石台边缘，俯瞰着下面深井般的海水。 没等他再问究竟要怎么做，尤利安就像变魔术一样从身后掏出了一幅巨大无比的画像，画框是一种漆黑如炭墨的颜色，雕刻有层叠的扭曲花纹。 第67章 “要来欣赏一下吗？”尤利安的衣服也在画像出现的同时变作了他曾在蔷薇古堡中所穿过的那一身，刺目的红蓝两色在昏暗的石窟中也不减光彩。 季行早在他有动作的时候就已经绕开了可能看见画像的角度，此时正摸索着墙壁上一个很小、很不起眼的标记。这标记并不像石刻一样，是被工匠精心雕刻过、要展示出来的，而似乎是谁随手刻下以作提示的。 明明对这个标记没有什么印象，季行抚摸它的同时，却在按照一条怪异的通路描摹的，这样便能够一笔画完。 “你？！”埃尔文和尤利安发生了争执，那幅画像被他抢夺过来划破，上面的画作也被破坏，不再能被看到。 他震惊又恐惧地揪着尤利安的领口，却因为身高不够而毫无震慑力，“你究竟想做什么！” “放松，放轻松啊，”尤利安还挂着笑意，始终未变，但现在却显得格外像嘲讽，“你不是说过，因为有人想要打开空间通道，所以骗来了日神岛上的工作人员，让他们都被‘海神’控制，并想要将他们献祭给这位海神，以此得到祂的回应，来建立一个稳定的空间通道？” “你不是想让我把他们从海神的控制中解救出来吗？”尤利安似乎很是不解，摊开手，露出了无辜的表情，好像无法理解为什么埃尔文会这么生气。 埃尔文突然感受到了莫大的寒意。 因为他只能在尤利安的脸上看到无比的真诚，他看不出来尤利安有任何作假的痕迹。 他突然意识到，尤利安是真的认为这是个好办法。 抓着尤利安衣领的双手已经开始发冷，但这张脸上的笑意就没有变过。 他听见这个人说道： “那让他们再被另一个存在控制，不就可以了吗？” 第37章 日神岛两日游（6） 系统：我一定要换个靠谱的攻略者 “比如说，考虑一下我？” 尤利安的指尖敲出一道暗金色的音符，在美妙的声响过后，埃尔文听见自己的身后响起了羽翼拍击的声音，像是有千万只鸟雀成群飞过。这种声刺激着他的鼓膜，让他不禁想象出那些尖嘴和有力的翅膀向他袭来，如刀般割破他的喉咙。 “由我取代的话，绝对比你们要祭祀的什么海神好，一下是本人的几项优点——” “我不会随便放弃他们，也不会驱使他们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更不会要求他们崇拜我。” 埃尔文被幻觉吓到，并没有听见尤利安在说什么，后退两步，松开了抓着他领子的手。 “这样才对。”尤利安正了正自己的礼帽。 “不要总是这么粗鲁，我们明明可以好好谈事情的。”他抚平自己衣领上的褶皱，笑着对埃尔文说。 埃尔文没有再注意他，而是惊骇地转头看向了群鸟飞出的地方。他看见那幅被撕碎的画散作漫天飞舞的纸屑，纸屑又变成一只只白色的乌鸦。 那些鸟类从他的身侧飞过，翅膀扑打出来的劲风吹在他的身上，它们又一头扎下海水，落在海底处如同一根根石柱般林立着的人的肩上，用漆黑的眼睛与那些紧闭的眼珠对视。 在鸦群出现的那一刻，埃尔文就感知到，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注意到了他们，并向他投下了一瞥，随后，又移开了视线。 过了片刻，那些白色的鸟类也消失不见，一切似乎恢复的原样。 但在场的、清醒的三个人都清楚，已经发生了无形的变化。 原本控制着海底下人们的精神的力量已经断裂，但他们并没有得到解脱，而是像人偶一样、被尤利安系上新的丝线。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在长久的沉默过后，埃尔文终于开口了。 “控制精神竟然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吗？好像又学到了什么……”尤利安正在一旁喃喃自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听到他说的话，突然抬起头来，“什么？” “……没什么。”虽然尤利安说话的声音很小，但站在他旁边的埃尔文无疑是听清楚了。他有些后悔，自己就不该让这两个人牵涉进来。他们所带来的变数太大，反而造成了更大的危险。 埃尔文感到棘手。 “没什么事就好。”尤利安的手指间出现了一段虚幻的乐谱，他正在拨弄着那些造型诡异的音符，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似乎是特意说给埃尔文听的，“能够一下子控制这么多人，感觉自己确实有进步啊……” “对了，是不是到时间了？我们该休息了吧？”尤利安毫不在意埃尔文看疯子一般的警惕目光，友好建议道，“问题不是得到了完美的解决吗？” 埃尔文无话可说。 在尤利安的这种诡异的思维下，他清楚自己说什么都起不了作用。 询问过埃尔文，得知这里除了环境诡异以外很安全后，尤利安决定了，他们今晚就在这里休整。 季行也从墙壁上的刻痕边离开，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眼熟了。不过时间还很充裕，现在还不急。 “你为什么这么热衷于借用你的导师的形象？”他很是不解。 总不会是为了甩锅吧？ 他曾亲眼见过后来者模仿犯罪，结果被所模仿的“前辈”抓住报复。 当然，不是在他这个世界看到的，而是在梦境中经历过的。 第68章 总感觉尤利安迟早有一天会被算账。 “多好玩啊。”尤利安不以为意。 季行看着尤利安没心没肺的样子，咽下了准备说出口的提醒。他就坐等尤利安哪天翻车被那只白鸦暴打。 在有海水流动的石窟里休息绝不可能舒服，不过法术可以解决世界上的绝大部分问题。 季行直接打开传送门，把家里的一张沙发拉了过来。虽然埃尔文婉拒了他，但季行还是赠送了他一张毯子，让他将毯子铺在地方，在距离他们较远的地方坐下。 “季行，看这里！”尤利安变出了一个银亮的圆球，看起来和天上挂着的月亮没什么区别。 季行好奇地戳了两下，居然是软的，充满弹性。 “怎么样，有没有觉得我最近的幻术欺诈性更强了？”见季行没有第一时间怀疑他手中圆球是否真实存在，尤利安有些开心。 如果现在是奶牛猫的形态，他一定会直接跑到季行的身边蹭起来。 …… “他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作为一个又洁癖又厌恶人类体温的血族，让他长期待在这样的环境中实在是种折磨。 这里的人类气息混杂，他在将自己的全身都用屏障与外界隔绝开之后才能忍耐着进来。 昏暗的环境中，狂乱闪动着的绚烂七彩灯光下，人影交错，肢体随着快节奏的乐曲扭动。而安琦混迹其中，脸上是与其他人如出一辙的沉醉色彩。 过于密集的人类也确实在激发着他原始的嗜血本性，不过却并非对鲜血的渴望，而是将不重要的人一个个拎出来，警告他们不要妨碍到他的工作。 临走时，季行和尤利安曾经拜托诺拉帮忙盯紧安琦，并且赠送了一袋子魔眼，让他将这些东西放在安琦身边，记录他的行为。 作为合格的工具人，操纵魔眼自然还是奥斯汀的工作。 因此，他不得不混进夜场，盯紧安琦的一举一动。 无论是在人类的幻想作品还是在现实中，不少血族都对这类场所有着别样的偏好，奥斯汀也能够理解他们，毕竟这里对于喜欢的人来说，确实可以称得上有趣。 但如果有选择，他宁可选择夜间的医院停尸房，也不会在这里过夜。 “他本身没什么特别的。”诺拉这样回答，兴致也不怎么高昂。 在她的力量作用下，周围的人群会自发地忽略这一小块空间，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 诺拉的形象本来就过于年轻，即使实际年龄比这里的人加起来都大，被人看见了也会以为是混进来的未成年，要处理后续实在太过麻烦，所以她干脆就让其他人都绕道而行，不要打扰到他们。 奥斯汀虽然郁闷，却并没有片刻松懈，因此，他也注意到了安琦突然剧变的神情，操纵着魔眼隐蔽地靠近他，并向季行发去了消息。 同时，魔眼所监视、监听到的消息也同步传到了季行的手中。 正闲得无聊、陪猫版尤利安玩球的季行收到消息，急切地打开了投影。 ——当然，这也是避开埃尔文的。 尤利安早在变猫之前，就在他们周围设下了幻境，无论谁来，能看到的都是他们两人冥想回复精力的场景。即使用手触碰，也能够有实感。 可惜虽然各方面都考虑得齐全，尤利安的幻术到底能不能骗过人，还照样是一个问题。 但他们其实也不需要完全骗过埃尔文。 如果埃尔文没问题，对于救下他的、新认识的陌生人，他不该有太强的好奇心，不该冒犯到他们也要一探究竟。 如果埃尔文有问题，他也不会做出这么引人怀疑的反应。即使他看破了尤利安的幻术，也不会表现出来。 魔眼还是季行两人之前在家里制造的那一批，对于系统来说隐蔽性一般，不过有奥斯汀操控，足以在系统反向追溯到探查的源头之前破坏它们。 尤利安也用爪子按住之前被抛来抛去的月亮球，用尾巴环抱住身体，靠在季行旁边，抬头看向魔眼画面的投影。 「你在干什么？！」 系统的声音头一次出现了可以称得上情绪的起伏，原本温柔和缓的声音变得机械而古怪，像是一台即将要吞噬掉他的绞肉机。 “我……” 安琦做出决定、发誓自己不再攻略季行而是要让他受到惩罚时有多么坚定，此刻就有多么心虚。 在和那位打扮得像古代贵族，也自称是一位伯爵的怨灵交易之后，他确实又后悔过。但这种后悔并非是对自己可能造成一个人的“永远失踪”的悔过，而是害怕起系统的责罚。 至于怀疑怨灵是否别有用心、是否会对他不利，安琦后来也想过，但他认定系统会帮助他对抗怨灵。毕竟自己是系统经过挑选，亲自拉到这个世界的灵魂，系统还要让他做攻略任务。 也正像他预料的一样，系统一过来，那只怨灵就在痛苦的尖啸中化作飞灰。尽管怨灵的尖啸令他有些不适，但这都还在可以忍耐的范围之内。 「我不是说过，让你攻略季行吗？」 系统机械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一字一顿，就像是在安琦的耳边磨刀。 “我说，”安琦深吸一口气，他突然又找回了一些勇气。工具永远只是工具，他很反感这种指使他的语气。 甩脱季行之后，这两日纸醉金迷的享受生活让他有些飘飘然，由怨灵友情提供、作为他们交易附赠品的钱财足以让他在任何地方都被人追捧。安琦本就痴迷于钱财，甚至为此答应了系统的条件，发现自己离开系统居然能得到更好的享受，也对系统升起了厌恶。 第69章 他自以为看透了系统背后的阴谋，就有了叫板的权力：“你，或者你们，对那个所谓的主角季行的恶意都快溢出来了吧？” “既然如此，你想毁了他，而我直接找方法杀了他，又有什么好被指责的呢？” 「你？杀了他？！」 古怪的机械声开始错乱，像是遏制不住怒火，又像是控制不住笑意。 「我现在确实寻找不到他了，你确定，这是你干的？」 安琦刚想要挑衅着说一个“是”字，张开嘴，面容却永远凝固在了这一瞬间。 系统将他的灵魂从躯体中抽离，搅碎了吞吃下去，这也是季行头一次看见它的实体，就像一团淡红色的史莱姆，将破碎的灵魂包裹进去，随后又很快地隐于虚空，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再能被观测到。 半秒后，躯体倒在地面上的沉闷声音响起，安琦眼神空洞的躺在了地面上。 诺拉与奥斯汀带走魔眼，立刻撤离。 他们前脚刚离开，后脚就有人发现了安琦。 因为光线昏暗，他是踩上了安琦的手臂才发现的，脚下不寻常的触感让他向下看去，之后，尖叫声如前后拍击的浪潮，被不同人传递，响彻整间店铺。 第38章 日神岛两日游（7） 系统：喜提新工具人 吞噬完安琦的灵魂，系统才终于感觉自己接近耗空的力量充盈了一些。 它再次出现时，正飘浮在一个长相姣好、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身边。男人骨节分明的双手拿着一本书，他专注地翻阅着眼前的书籍，上挑的桃花眼如同一泓深泉，看向任何人时都有无端的深情。 这正是它新看中的攻略者人选。 ——系统早已厌烦安琦了。虽然它的思维比较机械，平时也只是作为辅助工具出现，帮助攻略者完成任务，本身则没有多少影响力，但它也能够发现，安琦的效率实在太过低下。 不过，从绑定攻略者的那一刻起，系统的一部分力量也被分给了他们。正因为这样，安琦才能够合理化自己从季行那里拿走银行卡的事实。系统想要与安琦解绑，也必须等到他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才行。 它也没有料到的是，安琦居然这么理解它，这么快就主动递出了把柄：擅自将已经交付给系统的灵魂转卖、对被攻略者动手、不完成自己该做的任务……这几点都是大忌，足以成为它舍弃安琦的原因。 安琦不值得它继续忍耐下去了。 这很公平。 系统冷漠地想。 它不仅仅只是温和无害的辅助者，还是攻略者们的监工，这些攻略者对它来说，不过是一群工具人罢了。不能遵守规定，不能完成任务，这种不好用的工具就该被早日淘汰，免得拖延它的进度。 至于吞噬他的灵魂？这是一开始就商量好的价码。更何况为了帮助安琦这个废物，它白白消耗掉了不少能量，吞噬灵魂只是勉强收回来点成本罢了。 为了避免再次选到安琦这样带不动的攻略者，系统在不在安琦身边的这段时间里，全方位监视了这位名为“沈林”的男子，确定他与安琦有着巨大差别，而且相比于只会追求外貌的安琦而言，更懂得如何运用自己的魅力。 现在，正是它要拉拢沈林、让他成为第二任攻略者的时间。 系统的躯体逐渐展开，从淡红色的半透明球体变成一张薄薄的毯子，包裹住了男人的头部。 不过，作为普通人，沈林并没有任何觉察。 他只是突然听见了一道冰冷的机械音在耳边响起：「你自认为能够凭借自己的手段成为万人迷，没有人不会被你所吸引、不会被你征服，是这样吗？」 「你最喜欢看原本高冷的人对你动心、爱你爱得无法自拔了。而被你迷惑过的那些人可没什么好结果，动心之后很快就被你抛弃、被当作工具人。」 怪异的、毫无情绪起伏的机械音说出来的话可笑得要命，听起来像是什么尬到起飞的中二宣言，但沈林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你是什么意思？” 他脑洞没那么大，没有第一时间想到系统这种存在，而是以为是谁在跟踪调查自己，而紧贴耳边的声音则是在自己身上放了微型耳麦。 “即使你发现了什么，那些人喜欢我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没有人回答，沈林最初的慌张也很快过去了，“你不会有证据能够证明是我对他们做过什么。” “我只是一个被太多人的真挚情感所困扰的，无辜的路人罢了。” 沈林已经镇定下来了，逐渐展露出他嚣张傲慢的本性。他很确定，自己拿捏着分寸，没人能证明他确实用了些不怎么道德的手段的。 如果是来找事的……沈林的眼神暗了暗。 没关系，会有人替他摆平。 系统对沈林更加满意了，这才是有理智的人该有的反应，不像安琦，根本就是一个从烂泥堆里挖出来的赌鬼。 它原本选择安琦，是因为对方走投无路，又对金钱执念深重，本以为是个便于控制拿捏的人选，不料根本扶不上墙。 没有再多用言语解释，系统直接将自己的概念和与攻略者的合约一股脑灌进沈林的意识里，等待着他反应过来。 “你是说，你想让我攻略的这位‘主角’，之前就被人攻略过，不过他失败了？”沈林对系统的其他条件都看也不看，却唯独对季行被“攻略失败”的档案感兴趣。 第70章 “听起来是个很有挑战性的目标。” 他最近无聊的要死，周围都是自己勾勾手就会凑过来的傻狗，随便逗逗倒是可以解闷儿，但完全无法满足沈林恶趣味的游戏心理。而这个自称为“系统”给出的人选倒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倒要看看，这位已经让一名攻略者折戟沉沙的主角是个怎样的角色。 沈林甚至没再多问，就直接答应了下来：“好吧，我同意去当这个所谓的攻略者。” 听到沈林的回复，感受着沈林的斗志和规划，系统感到非常放心，不愧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专业人士。 “你说我可以先选一项加成？”沈林和系统签订契约后，就看见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只淡红色史莱姆。 系统作为一只史莱姆，发出来的居然是非常违和的机械音：「有容貌、气息、声音……」 “上一任攻略者选的是什么？”沈林打断了系统的话。 「容貌。」 沈林很古怪地“哦”了一声，带着不加掩饰的嘲讽。 “那我选声音。”沈林指着自己眼前突然出现的面板说，他所指的地方正是一个名为“海妖之音”的加成。 系统得到他的确认以后，就开始为沈林进行“加持”。在沈林无法看见的视角里，系统半透明的身体突然打开了一个洞，从里钻出来一根暗红色的触手，伸到沈林的脊柱处，钻了进去。 「已经完成了，您可以先试验一下。」 系统对毫无感觉的沈林恭敬地回答说，声音不再冰冷，而是变得像过去对安琦说话时一样温柔平和。 …… “真没想到，系统居然这么早就动手了。”魔眼被奥斯汀带走了，画面中断，不再向回传，但尤利安却将最后一幕保存了下来，用称得上是欣赏的目光反复观看着。 季行不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开心，甚至可以开心到忘了从猫形态变回人形，也许只是单纯的喜欢最后这种干脆利落的画面。 安琦这么早就被系统放弃，而且是以这种方式，对季行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一方面，这展现了系统的危险性。因为季行现在还没搞清楚的原因，系统无法直接对他下手，只能迂回地派人来攻略他；但如果哪天系统找到了别的解决方法，季行毫不怀疑，自己会是系统的第一个攻击目标。 另一方面，系统虽然放弃了安琦，但它没有完成任务，绝不可能放弃季行。这就说明系统已经找到了比安琦更合适的人选，他以后要面对的麻烦更大了。 “我先出去一趟。”将半边身子都靠在自己身上的奶牛猫抱起来放在一边，季行起身向洞窟外走去。 尤利安没有动作，两分钟后，他听见埃尔文的方向也传来了轻微的动静，便无聊地动了动耳朵。 他并没有跟上去。伸出爪子，将一只魔眼扔出去，看着它拍打着翅膀追上埃尔文，尤利安将投影切换成魔眼传回了的画面，窝在沙发上，舒舒服服地看今晚的跟踪大戏。 季行没有再依靠手脚去爬那条通道，而是根据白天标记好的坐标，直接将自己传送到了外面。至于在后面跟踪他的埃尔文能不能跟上，这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在洞内石壁上看到的标记让他想起了自己做过的一个梦，因此，即使不是为了故意落单，试探埃尔文到底有没有问题，他也要单独出来一次。 季行在除浪涛声以外别无声音的岛屿上行走，从险峻的黑石断崖上下来，落在了岛屿的另一侧，他踏上了一片洁白柔软的沙滩。 在沙滩上留下一串足迹，径直走到某个位置，从那里抽出一截泛着寒光的断剑，季行已经确定，这就是他曾经在梦中来过的地方—— 身披黑袍的施法者熟练地绕过几只身覆细鳞、披戴薄纱的侍者，在宏伟神殿的柱石间绕开被更加粗糙狰狞的鳞片遮住全身的守卫，趁着那些人堵在自己要走的前方处、但没有发现自己时，掏出一个小瓶，将其中无味的液体灌入口中。 液体刚一入口，他就感受到自己临近枯竭的魔力正在变得充盈。黑发黑眼的施法者没有犹豫，又连灌下了两瓶。 此时，守卫正好分开，让他得以通过。 他的身上大概设有结界或幻术之类的法术，能够避免他被神殿内的人发现，但他没有丝毫松懈。 马上就要离开神殿了。 神殿的大门近在眼前，但他突然向后退缩了，躲在柱子后的阴暗里，试图绕开袭来的目光。 可惜已经迟了。 他看见了门口处的神像，与那双宝石刻成的眼睛对视，神像自然也看见了他。 刚从原本的位置跳起，将自己短距离传送到另一根柱后，下一秒，他原本所站的位置炸裂开来，如同被巨斧劈中，石屑四溅。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03 23:50:50~2022-04-05 02:25: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米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日神岛两日游（8） 谁骗了谁，谁又骗了谁 糟糕！ “荆棘之环！”他在开始传送时就准备起这个法术，传送结束，法术吟唱时间也刚好结束。 光滑平整的地面上突兀地出现了一圈黑色圆环，无数条狰狞荆棘从里面钻出，穿刺了发现异动后闻讯赶来的守卫。 第71章 他没有恋战，施放完法术后就立刻转换位置，以曲折的“之”字路径向门口移动而去，以防自己被神像击中。 和刚才一样，他前脚刚离开原位，后脚他所站的位置就被从天而降的法术巨斧所劈中，在地面上留下极深的印痕，如同壕沟断崖，石屑四处飞溅。 荆棘之环最初的法术效果已经过去，黑色的荆棘全部消失不见，地上只残留有再也爬不起来的守卫，但这并非完全的终结。 出现过荆棘的地区都笼罩上了一层黑雾，黑雾蕴含有极强的腐蚀效果，既腐蚀躯体，也侵占力量。 更多的守卫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的身体虽都近似于人形，但在他看来，已经和“人”扯不上任何关系了。 对于自己使用过的这些法术，他绝不后悔，也没时间产生任何无聊的惆怅心思。 他又补加了一个“荆棘之环”，暂时阻挡住守卫们冲锋的速度，让它们不得不分心去对付四处抽打、寻找猎物穿刺的荆棘。 一道银白流光在半空横扫而过——正好是头与肩之间的位置。大部分守卫都在忙于对付荆棘，被没能躲过袭来的锋刃，污浊的蓝色血液便立刻在地面上聚集了一大滩。这是季行的另一个法术的效果。 无暇去再管身后的追兵，他突然感到心悸，立刻侧过身，这才险险躲过从死角处飞来的附魔箭矢。即使有法术护盾的防御，他露在外面的皮肤仍然感觉到了痛意。 身后的箭矢成雨，顿时密集了起来，前方看守着出口的神像也积蓄好了力量，被神明的意识依附上来之后，它已经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轰—— 接连几道巨斧近乎是同时挥过，紧追着他的行动轨迹，也在逼迫着他向神像靠近，自动送上门来。 他已经被密集的攻击逼迫得逃无可逃，几乎是跑到了高大威严的神像脚下。 迅猛的、如同迎面拍来的浪潮一般的魔法力量在向他袭来，蓝白色的光柱冲天而起，吞没了他的身影。 季行没有慌乱，倒不如说，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将早已拿在手中的卷轴撕开，红莲一般的火焰出现在了这片空间之中，灼烧着宏伟的圣殿和神像。 神殿内，被封死的空间终于有了一点松动，与外界的隔绝不再严密，季行抓住机会，在身边随意打开了一扇传送门，没时间再管自己会被传送到哪里，只希望能趁着空间再次封锁之前逃离。 最后一道巨斧挥过，传送门却早已关闭，季行在最后关头逃出生天。白光闪过，劈在了神殿的支柱上，又一阵石块崩塌的动静，建筑已经摇摇欲坠。 运气不太好。 神殿内部与外界是完全隔绝的，原本只能在内部进行传送。他虽然抓住机会，将自己转移到了外界，却仅仅只是将自己传送出了神殿，依旧还身处于这座被海神泰拉所控制的岛屿上。 金石交接之声过后，季行转身，他正站在一片洁白沙滩之上，身后不远处就是海水，几只上半身呈人形、但下半身像海中生物的怪物正持剑刺向他，刚才已被他周身的护盾挡过一次，但凭借护盾的强度，无法再阻挡第二次。 季行指尖汇聚起银白色的星环，下一秒，便随着手部的动作飞出，化作数道流光，精准地穿透了持剑怪物们的眉心。 其中一只反应迅速，试图拿剑挡住流光，但结果与它的同伴无异，不过是让剑身随着它自己一起断裂罢了。 那截断裂的剑身飞出，斜插进了地面，埋在了沙砾间。 …… 季行将自己的思绪从回忆中抽离，他感知到了埃尔文的接近。 自然地放下断剑，埃尔文和他还有一些距离，不会注意到他这些不寻常的表现，但他还是继续伪装了下去。 装作在沙滩边搜集线索的样子，季行等待着埃尔文。 在梦境中，“他”似乎是主动摸到海神泰拉的神殿之中，窃取了祂的什么东西，因此触怒了泰拉，冒犯到祂的权威，让祂派出神使追杀他。 他先是逃出了神殿，随后在被泰拉所控制、相当于半个神庭的岛屿上东躲西藏了三天，才终于逃出了海岛。 四处躲藏的那三天里，他就去过埃尔文带着他和尤利安去那个洞窟内，并且留下了记号。现在那个记号还仍留在石壁上。 逃出来以后，他以从海神那窃取的东西为基础，创造出一个新的法术，即“泰拉巨斧”——就是他在蔷薇古堡里劈开祭坛时所用的那个。 这也解开了他的疑惑——为什么他在使用这个法术时，总觉得这个法术有点傻，而且用多了会让人变得暴躁易怒。 毕竟海神泰拉本身就不是什么理智又冷静的存在，从实际战绩来看，被他遛了三天，也确实不怎么聪明。 现在这些信息足以证明，埃尔文口中的“上级”们想要打开的空间通道，链接的确实是季行梦到过的异界，那个名为埃伯辛大陆的世界。 那些人想要去献祭的对象，自然也就是海神泰拉。不过，看这座岛屿的样子，海神还存在的可能性极其微弱。 对于这个世界，季行也很好奇，如果风险性不大，他打算设立一个固定传送点，以后再来这里探索。 不过，季行并不希望埃尔文这群人能够再过来。倒不是他自私，而是感觉谜团重重。虽然海神已经不复存在，但能让神陨落，本身就说明了他所梦见的异界的危险性。 第72章 何况就看这些人一言不合就搞献祭的架势，迟早会出安全问题。 季行蹲下来，装作一副发现线索的样子，随便从地上捡起了一片破碎的蓝紫色鳞片。 就在他蹲下的瞬间，一道充满杀机的法术贴着他的头皮飞过。 “我看起来很像是个很容易被下手的人吗？” 季行无奈地站了起来，抬手让荆棘将紧跟在后面、刚对他动过手的埃尔文绑了起来。 被身后骤然冒出的漆黑荆棘控制，埃尔文瞪大了双眼，显然是被吓得不轻。从志得意满到心脏骤停只花了一秒，他脸上的表情倒是很有观赏性。 季行感觉自己装得并不到位，但埃尔文显然是被忽悠瘸了，也不知道其中还有没有尤利安的功劳。 “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有多少人？” 季行不紧不慢地向着埃尔文走了几步，把握着最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营造出压迫感的姿态，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我是不会……” 埃尔文的话被打断了。 “你以为我会这么问吗？” 季行摊手，忽略了他愤怒的目光，直接将他禁言了。 “询问可不是我的工作，先跟我回去吧，自然有专人负责你。” 季行将埃尔文带回石窟内，丢在了尤利安面前：“你的活儿来了。” “终于来了。”奶牛猫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乖巧地蹲坐在上面。他金黄色的双眼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光，却并不像真正的猫一样放大瞳孔，反而变得更加尖细，不怀好意地盯着地上的人。 “让我阅读一下你的记忆吧？”他晃了晃黑色的尾巴，一下子扑到埃尔文面前，感受着从这人心底里泛上来的恐惧，咧开嘴，猫脸上也露出了诡异的笑意。 埃尔文咬紧牙关，什么也没有说，但他的目光没有从尤利安的身上移开片刻，他在强迫着自己对抗尤利安。 “哎，何必这样伤害自己？”奶牛猫歪头，表示不解，他身后的影子飞速地膨胀变大，烟雾过后，尤利安变回了人形。 “还是这样子适合施法。”他小声地嘀咕着，右手从胸前的衣兜里抽出来了一根指挥棒，俯视着埃尔文，在他的头顶上方划出暗金色的乐谱。 “你喜欢什么样的音乐呢？” 尤利安在周围走动着，鞋跟落在地上的响动很轻，但又像催命的战鼓。他的声音变得低缓柔和，吸引着人向他倾诉，敞开心扉，只要他有所需要，就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他。 季行站在一边旁观，尽管他所学习的法术分支、他所走上的道路与尤利安并不一致，但最基础的东西都是共通的，他的知识储备也能让他看懂尤利安的打算。 埃尔文仍旧在抵抗，但随着尤利安拨动那些音符，奏响安魂曲般的乐章，他的精力便不再能集中，防备也在逐渐松懈。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尤利安微笑着，将指挥棒的尖端抵上他的眉心，试图从中抽取出他的记忆。 “可……可以……” 埃尔文的目光开始涣散，脸上露出做梦般的表情，从他被绑缚在身后的手心中掉下来了一个透明的圆球，落在地上，发出玻璃般的清脆响声。 尤利安似乎还没有发现，但季行看见了，那个圆球骨碌碌滚进了不远处的海水池中，之后立刻碎裂开来，一滴略有些粘稠的晶蓝色液体滚入海中。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05 02:25:20~2022-04-06 17:19: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无子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日神岛两日游（9） 突如其来的异世界租房计划 “狡猾，但又愚蠢的家伙。” 恶魔的声音里听不出来一丝怒意，反倒像是在夸奖勤奋上进的好学生，充满了鼓励的意味。他已经彻底恢复了原型，纤长有力的心型尾巴划过一个圆形的弧度，在身后愉快地轻轻摆动着。 季行一看就知道他心情很好，差不多是近几日的峰值，甚至比刚取得蔷薇古堡的控制权时还要更好。 毫无疑问，尤利安在控制古堡之后就立刻解除了自己身上的变形术，从人类变回了他的本体。季行等人身上的诅咒也是在同时被解除的。 尤利安挥动指挥棒，无形的力量将埃尔文从地上拽了起来，悬挂在半空中，直至他双眼的位置与尤利安的双瞳平齐。 埃尔文的嘴部不受自己控制地张开，含在舌下的蓝紫色鳞片掉在了地上，使得尤利安嫌恶地后退了几步。 “即使是到了现在，也不放弃向所谓‘神明’献祭的计划吗？” 季行从身边牵引动一点银白的亮点，驱使它如流星般向地上的蓝紫鳞片奔去，将其击碎，变作一堆灰黑色的余烬。 不用多回想，季行也知道这枚鳞片是做什么用的。作为海神“泰拉”的信物和神迹显现的媒介，配合特定的祈祷，能够将人转化为神使。但使用者在获得强大力量的同时，也要付出代价，将自己全部奉献给海神。 在梦境里，“他”就曾吃过亏。 原本孱弱的普通人昨天才刚被他救活，今天就敢含着鳞片颂念祈祷词，随后变作狰狞的怪物，嘶吼着要将他这个“亵渎神明者”抓上审判台。 第73章 无论是在梦境中还是在现实里，他从未理解过这些向神拜伏的人们的想法。 见埃尔文的眼中毫无惧色，也没有计划功亏一篑的怨恨，季行很好奇，他到底还有什么底气。 下一刻，他就知道为什么了—— 那滴晶蓝色液体扩散之后，海水里被绑缚住的人们开始挣扎了起来，身上出现了与日神岛居民、与他梦境中的神殿守卫相似的变异。他们或者它们向上游去，浮出水面，张开布满獠牙的口腔、挥舞着刀一样尖利的爪子向他和尤利安袭来。 埃尔文露出了残忍的笑意。 季行没有任何动作。 尤利安在第一只怪物的利爪即将撕裂季行的喉咙之前，轻轻击掌，这一切就都如晨雾般消散了。没有变异的人群，没有躁动的海水，季行依旧安稳地站在岸边。 “看起来，我这回还是只骗过了一个。” 尤利安用有些遗憾的表情看着季行，季行也向他示意，不是他没有尽力配合，而是实在没办法自己骗过自己。 这样，尤利安口中所指的那一个究竟是谁，就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埃尔文终于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甚至可能是从头到尾都在被这两个人耍。 “为什么……你们什么时候……” 他不甘地问道，布满血丝的双眼凸起，死死地盯着他们。 尤利安作出思考的样子，随后，用极为友善的语气给出了让人血压上升的回答： “你猜吧。” 埃尔文大概是被气疯了，奋力向尤利安的方向挣扎，看样子可能是想上手打人，不过他显然不可能挣脱束缚。 季行看着他的样子，觉得不能什么也不说，这样太残忍了。于是，思考片刻后，他回答了埃尔文的两个问题： “也许是因为你身上的气息太过混杂？从刚见到你的那时开始，我就觉得你很可疑了——” “这位日神岛的最高负责人？妄图想要重启祭祀的先生？” 其实他和尤利安一开始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埃尔文出现的时机太巧妙，演技又不怎么过关，伪装出来的表现总是给人一种违和感。 虽然并没有什么实在的证据能够证明埃尔文确实有问题，不过随便试探几次也没什么。 不知道尤利安又悄悄跟他说了什么，埃尔文再次狂躁起来： “不是我！是他们同意的！他们已经同意了，不是我自作主张！” “如果我有罪，那他们也有罪！所有人都有！他们应当和我共同分担罪责！” 季行揉了揉耳朵，感觉自己被这声音震得有些烦躁。 “怎么回事？” 考虑到当事人的心理健康和精神压力，他没有直接禁言，而是拉着尤利安暂时远离了他，直接问尤利安到底是什么情况。 “总之呢，就是本该负责日神岛的国家发现日神岛上有空间通道，就想打开通道。埃尔文则是被派到日神岛的最高负责人，负责完成这项任务。我们的突然闯入让他预感到失控的可能，于是伪装成受害者，试图骗过我们。”尤利安解释道，“就是这么无聊的一件事情。” 季行点头，这些都是他已经知道的事情，他更好奇尤利安刚才说了什么，怎么就突然刺激到了他。 “我刚才……刚才我只是扯了一通涉及信仰啊、罪与罚啊、死后该上天堂还是会下地狱的事情，”尤利安耸肩，表示他自己也很无奈，“之后你就看见了，他被刺激到了，现在正在为自己进行辩护。” “不过这倒是一件好事，至少让我们知道，这确实不只是他自己的行为，再往上还有人支持，不是吗？” “确实。”无需迟疑，季行已经写好了两份文件，分别通过魔法手段和科技手段发往了国内的异管局总部。作为在国内排名前三的神秘侧人才，季行相信，自己发过去的信息肯定很快就会被搬上会议桌讨论。 再往后该如何处理、如何解决，除非他也被征召过去，否则跟他的关系也不太大了。 “所以，在他死后，灵魂真的会去天堂或者地狱吗？”季行好奇的是另一个问题。 “怎么可能？”尤利安用一种“你人傻了吧”的眼神看着他，目光中充满对季行是否还是本人的怀疑。 “我想你应该还没有忘记，”尤利安在空气中画出闪着淡金色光芒的痕迹，“灵魂，是由‘存在’与‘能量’两者组成。存在是你之所以会是你自己的体现，而能量则是用于保护存在的。” “同时，灵魂也可以和精神画上约等号，存在则与精神力的强度挂钩。” “在死后，大部分人因为精神力太过微弱，很快，他们的存在就被抹消，能量则逸散走，但大部分情况下，逸散的能量仍然会在本世界内。” “我听说过，有一些灵魂确实会去往地狱或天堂？”见尤利安想要停下来，没有继续，没有说到季行真正感兴趣的地方，他还是忍不住发问了。 “……也对，”尤利安似乎没有想到季行会知道，但也没有表现得很为难，“我们所在的地狱位面确实会吸引灵魂，壮大自身，不过它吸引来的只是被剥离的能量。” “至于另一些人，总之，他们本来就是要去地狱的。”尤利安没有再细讲，“你以后会知道的，反正和所谓的罪行没有太大关系。” 第74章 “不过每一层地狱的生活环境确实不太一样，大家都会找自己喜欢的地方居住。”尤利安的身上突然冒出了那种人们会经常在售楼处的销售员身上看到的热情。 季行也确实怀疑，尤利安也曾在他漫长复杂的打工经历中担任过这个岗位。 “其他层没什么有意思的，如果你将来要和我一起在地狱定居，”尤利安的心型尾巴晃动着，蹭过了季行的腿侧，“我要向你推荐第七狱！” “城市基础设施完善，交通便利，教育水平高、普及广泛，人口素质高，自然环境也相对较好点……”尤利安说了一大串听起来像是刚从地理课上听来的区位优势，让季行怀疑他是不是还客串过高中教师。 “当然，最重要的是我就定居在那里，”他期待地看向季行，握住了他的手，就好像他们下一秒就可以搬过去一样，“虽然离潘地曼尼南有亿点远，但也算得上是个风景优美、经济发达的旅游胜地。如果你要去的话，我可以便宜点把我的房子租给你。” 相比于人类来说，恶魔的体温偏高，季行感觉自己握着的那只手有点烫手，实际上这也确实可以称得上是个烫手山芋。 他完全不理解，自己只是没来得及说话，怎么就突然背负上了沉重的异世界租房负担。 “谢谢你的好意……真的，我是说我完全理解……”季行握着尤利安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我明白了。”尤利安回答，他依旧挂着那副非常恶魔的笑容，但季行感觉，他的情绪有些回落，变回了平常那种旁观着、随便找找乐子，或者称不上是在找乐子，只是在找麻烦的态度。 看起来，尤利安似乎笃信自己将来会被他拐到地狱里，甚至还计划起了以后。 好像听起来怪怪的。 不过这不重要，季行将奇怪感甩出脑内，他在考虑着该如何安慰尤利安——在不会轻易同意把自己买给地狱的情况下。 “你现在没有这种打算，”尤利安盯着他，“以后说不定也会有。”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记住一件事。”他用从未有过的认真态度说。 “不要去第六狱。” 作者有话说： 我脑子里：他计划的未来有他 我写出来的：狼狈的被推销者和推销员 我也狼狈地爬走了…… 第41章 日神岛两日游（10） 季行绝对喜欢他的儿时玩伴 “为什么？” “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尤利安直接承认了自己的不靠谱，“只不过是出于本人的偏见罢了。除此以外，请相信我，你不会想去当蝇王的臣民的。” 季行表面上点头答应，表现出非常听尤利安话的样子，但在实际上，他打算把尤利安刚才说过的话都当耳旁风扔了。 无论是带他去地狱的热情邀请、对第七狱的激情安利还是对第六狱的诋毁，全都当作没听见。 作为魔法师，还是一个对这些神话传说非常感兴趣的魔法师，他本来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向尤利安多打听些。但季行害怕自己要是再多问两句，等会儿就真的会多签下来一张房屋租赁合约。 至于尤利安提出的建议，可以作为参考，但季行不打算纳入规划。 即使以后真的要离开，那他也会选择一个相对中立的区域，不会去这种一听就让人没法安生的地方。 就在他和尤利安各怀心思的时候，两人突然同时感知到了某种强烈的情绪，就来自于他们身后。 “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尤利安心虚地降低嗓音，和他对视一眼。 随后，两人一起转身，看向埃尔文。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尤利安开口了，就好像真的在贴心询问他有什么意见似的。 埃尔文没有回答，他仍然没有挣脱束缚，周身的荆棘不会给他带来伤害，却无论怎样都无法被破坏。 他其实很清楚，自己无法脱困，现在又已经被发现，就只能用布满血丝的双眼盯着他们。 他的目光集中在尤利安身上，在他的双角、翅膀和尾巴上转过，其中蕴含着让恶魔感到十分熟悉的情绪——尤利安愿称其为圣徒妄想症，具体表现为对恶魔充满怨恨，恨不得现在就把他们送上处刑台，并且坚信他们很快就会被消灭。 连天堂都已经很久没和他们起过冲突了，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还有人类会这样。 尤利安打了个哈欠。 恶魔并不会感到困倦，他只是觉得有些无聊。 季行也不打算继续纠缠了。埃尔文先生显然没有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问题，刚才只不过是因为他们大谈地狱而被刺激到了而已。毕竟他们一开始还注意要压着嗓音，后来就没有再刻意降低声音了，估计全都被他听见了。 现在已经差不多折腾到大半夜了。 昨天晚上，季行就因为调查日神岛上的异状而没有睡觉；被空间通道拉进这里以后，季行又为了试探埃尔文出去了一趟，同样没能睡成觉。 加上之前在蔷薇古堡的经历，他已经连着好几天没有真正睡过觉了，全靠冥想和在交通工具上零零碎碎眯的一会儿撑着。 季行目前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好好睡一觉。 “我先去休息了。”季行在身边召唤出了一扇门，向内望去，正是通向他的卧室。在进门前，他也打了个哈欠，不过他是真的因为困了。 第75章 季行抬腿走进门里，从这片空间中消失了。 “该说他是信任我还是不在意你呢？”目送着季行离开后，尤利安还待在原位，突然转头看向埃尔文，“居然敢把我一个人放在这里。” 埃尔文垂下了眼，没有再去尝试激怒他。 短暂的、血液上头时的怒火已经被寒意消耗干净，再次对上尤利安金色的眼睛时，他无法从中看出任何情绪，却突然感到瑟缩。 身体的反应可以控制，被他遮掩住了，但他也清楚，自己情绪的变化就像太阳上的黑点一样明显。 如果再激怒他…… 自己不会死。 但绝对比死更令人畏惧。 埃尔文沉默了下来，不再发出噪音，也不再散发出炽热又显眼的怒火，这让尤利安很满意。 他做到沙发上，在自己面前变出虚幻的乐谱和一只羽毛笔，在乐谱上涂写着，编织着新的乐章。 季行需要休息，但他无需。这些时间就都被他用来发展一些小爱好。 比如作曲。 得益于自己的努力，更得益于自己独特的力量表现形式，尤利安在很早以前就混上了一个既不怎么威武霸气也不怎么神秘莫测的称号：谱曲者。 与季行最常用的银白色星芒相同，尤利安自身的力量最常见的显现形式就是音符。 虽然怪异了些，但非常好用。这带给了他一项天赋，就是能通过“乐谱”中的杂音判断法术的不完善之处。 现在，他就在完善着自己比较常用的几个法术。 “变形？暂时不用……” “幻术？那就选它吧。” 尤利安在尝试修改自己常用的几个幻术。也许是因为最近终于成功骗过了一个人，他感觉自己对幻术欺诈的理解稍微深入了一点。 埃尔文原本已经闭上了眼睛，他打定主意，如果那个恶魔不打算对他做什么，他就装作已经沉睡的样子度过这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自己被交出去接受审判。 面对人类的审判，总比被恶魔折磨要好。 即使他很清楚，哪怕全都交代出来，说自己只是在执行上级的命令，所做过的事也足以让他在里世界的监狱内关一辈子。 但他突然听见了流畅的乐音，就在他耳边响起，牵动着他的情绪，让他沉浸入其中。 更重要的是，这听起来像是教堂里会合唱的圣歌。 一个会作曲的恶魔？！ 埃尔文痛苦地移开了视线。如果可能的话，他甚至想把耳朵也堵上。 在半天以前，如果有人说，他会遇见一个很会作曲的恶魔，而且作出来的曲子听起来像圣歌，那他一定会笑出声来。 但现在他笑不出来了。 他不光笑不出来，还要尽力忽视这些声音，以免被尤利安的乐曲所迷惑。 “听起来，你好像不怎么喜欢这个曲调？”大概是越怕什么越会来什么，尤利安也注意到了他。 “对了，我想起来了，不能让你把我的真实身份说出来才对。” 羽毛笔发挥了指挥棒的作用，在乐谱上方滑过，音符们排列组合成了全新的样式。 他用笔尖在上面戳了戳，乐谱开始流动起来，新的乐音被奏响了，上面的音符一个接一个向前流去，又砸在地面上，落地的那一瞬间发出清脆美妙的声音。 “尤利安是谁？” 坐在他面前的恶魔这样问，但他已经无法回答了。他想要说出尤利安的真实身份，但话到嘴边却全部被替换了，从中听不出来尤利安有半点问题。 “好了。”尤利安非常满意，他还没想大范围暴露自己。 …… 「你已经考虑好了？」系统观察着沈林，觉得他似乎很有把握。对于他的能力，系统还是很愿意相信的，只不过要再确认一次，以防出差错。 “考虑好了，就选他了。”沈林眯起眼睛，冷冷地打量着不远处那个在路边摊吃烤串的男生，那人也叫做沈林。 为了攻略季行，系统一开始提出的帮助建议是像之前的安琦一样，为他直接安排一个和季行足够亲密的身份，让他能够名正言顺地和季行在一起。 不过，沈林拒绝了。 该说工具就是工具吗？即使系统已经表现得足够智能了，更别提那些神秘的能力，甚至能直接改变他人的认知……但对于情感上的问题，依旧了解得不够深入。 直接将自己安排成季行的“身边人”，不仅会引起主角的不适和警惕，还会平白减少他本人的魅力。 沈林在以往的经历中，能够吸引住、拿捏住别人，首先要保持的就是神秘感和距离感。 他没有向系统解释这些，而是直接要求换一个身份。 他看中的，是季行的一个儿时玩伴。据系统所说，这位儿时玩伴把季行看作哥哥，经常像跟屁虫一样跟在他的后面，而季行也对他多加照顾。 听到这些，沈林感觉自己的雷达动了。 这两个人之间肯定有过什么。 即使没有，他也会让这种“无”变为“有”。 「现在，即将开始进行记忆转移，请宿主做好准备。」 系统平和机械的声音再次传来，而沈林也不再像个跟踪狂一样观察烧烤摊上的男生，而是闪身躲进了旁边一条昏暗的小巷。 和他预想的不一样，记忆转移的过程和签订契约时一样，同样毫无痛苦。他几乎是没有感觉地，就发现自己的脑海里多了这么一段记忆。 第76章 而在不远处的烧烤摊上，吃着串的男生突然愣了一下。他的朋友们以为他噎住了，赶紧招呼着给他递水拍背。 “林子？沈林？小沈？” “你没事吧？没噎着吧？” “没事没事！”沈林回过神来，连忙摆手，“刚才就愣一下，啥事也没有！” 他没有说出来的是，刚才自己突然有种怪异的感觉，就好像自己突然丢掉了一段记忆。 “最近天天熬夜修仙遭报应了吧……” 他小声嘀咕着，觉得自己搞清楚怎么回事了，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继续投身于抢串大业。 阴暗的小巷里，攻略者沈林也接收完了他的记忆，并将其梳理了一遍。 梳理完成后，攻略者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系统，我怎么觉得，主角就是喜欢他这位儿时玩伴呢？” 作者有话说： 又一个攻略者开始自己忽悠自己了，悲。系统，你应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指指点点），怎么好好的人被你忽悠来打工以后都变傻了？是因为996害人吗？ ———— 感谢在2022-04-07 20:39:24~2022-04-09 16:41: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178232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你的玩伴试图上线 肉垫借我捏捏 季行通过门回家以后，就直挺挺倒在了床上，一秒入睡。 在梦境中，他出现在了一间大厅内，它存在于梦境的最深层，最近才刚被他发现。这里被层层法阵保护着，除他以外的人，即使是尤利安也无法知道。 这里并不空旷，在最中心处，悬浮着一个发出银白色亮光的球体。球体的周围环绕着无数银白色的星沙和碎屑，缓慢地转动着，就像是一个星系。 在进入到那座岛屿之后，他就猜测这里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变化。而现在看来，银白光球的光芒更加明亮了，周围的“轨道”上也多出来了一大块银白碎屑，和其他更小的个体一起，逐渐碎成沙砾状，再向中心的光球靠拢，合为一体。 凭借他所掌握的学识，季行早就确认过，自己的灵魂并不完整。 而最近发现的这座大厅和这个模型，更是就差把“这和你的灵魂状态有关”几个字贴他眼前了。 光球周围散发出的银芒突然像潮水一般伸缩，季行感受到了熟悉感，没有后退，而是上前几步，主动投入光辉之中。 “……月亮？” 他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倒在沙滩之上，头顶的天穹上挂着一轮银白的满月，看起来并非现实中他所熟悉的那个，周围的环境也像是回到了海神神殿所在的岛上。 “看来还是梦境，或者说是记忆。”季行“看”着自己的身体坐起来，这也让他能够看清自己身上穿着的还是梦境里的黑袍。 他似乎流了些血，从唇角滴落，掉在洁白的沙滩上，但口中没有尝到任何味道。 这也不是什么新奇的事了。他的梦境真实得过分，什么感觉都能体会到，却唯独没有嗅觉。 他看着自己强撑着站起来，从身上掏出一小管药剂灌下，随后稍微恢复了一些体力。 在自己的手中，正死死攥着一个表面多刺的海螺壳。螺壳原本可能是白色的，但上面被蓝紫色的液体浸染过，因此大部分地方也变成了同样的颜色。 他的手上也有血，顺着海螺壳向下滴落，他的身上几乎没有没血的地方，黑袍变得湿润而沉重，随着他的行走从袍脚拖出一路血迹。 他走到了这片地方仅有的另一个生物旁边。 那也是一个人形的生物。祂有着女性的脸庞和男性的上半部分躯干，纷乱卷曲的蓝紫色发丝覆盖住了祂的大部分身体，但仍不难看出祂的完美和力量；而祂的下身则被一条巨大有力的鱼尾所取代，覆盖满漂亮梦幻的蓝紫色鳞片。 海神泰拉。 任何亲眼看到祂的人，都不会误以为祂是柔美的，即使祂已经失去意识地倒在了岸边，胸口处汩汩涌出蓝紫色的神血。 祂的体型比季行大了约有四五倍，哪怕已经倒下，也能衬托得旁边站立着的季行娇小起来。 季行看见自己伸出手对准泰拉破碎的胸口，念动咒语。 白光闪过之后，泰拉胸口的“核”彻底被击碎，祂的灵魂、祂的力量也随之逸散，再也不能组成一个整体。 而他也差不多消耗殆尽，摔倒在地上，体内再也榨不出一丝魔力。 梦醒了。 季行睁开眼睛，他回来后直奔床铺，忘了拉窗帘，此时晨光正从窗外透进室内。 他坐在床边，右手按上了胸口。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但他确实能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变得更加完整了。 而且，自己似乎掌握了一部分泰拉的所谓“权能”。掌控海面，影响气象，任何与之相关的法术都能够发挥出更大的威能。 在梦境中，“他”先是窃取了海神的部分神权，逃跑以后，找地方躲起来完成了研究，就又折返回海神的神域开启了弑神计划。 结果居然还真的成功了。 梦里的“他”与海神似乎有过什么故事，但因为灵魂不完整，季行暂时还没能想起来。 已经不重要了。 第77章 梦里梦见的事绝对与他有很大关系，但其实也没有特别大。季行一向把梦境和现实分得很轻，否则他早就该因为精神问题被关起来了。 “回来了？”周叔敲了三下门，得到回应后才走了进来，“问题都解决了？” “啊，对啊，您怎么知道？” 季行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周叔说的是什么。 “家里已经恢复原样了，客房就像是没人住过一样。”周叔轻松地说，“我也不用做出那副样子了。” 也是，估计在安琦被系统放弃的那一瞬间，曾经的那些痕迹和剧本就都已经被抹掉了吧。 季行按了按太阳穴，觉得自己需要好好清醒清醒。 周叔没在他屋里待太久，问过他“要喝什么？咖啡还是茶？”之后就下楼了。 五分钟后，季行收拾好自己，抱着被子小口啜饮着热茶，才终于有种自己又回到日常生活的实感。 果然还是在梦里弑神太过刺激了吗？ 他在现实生活中可是遵纪守法的好青年啊，怎么会做这种事。 季行表示，自己需要过一段时间的正常生活缓缓。 吃完早饭，尤利安打来了电话。 他们也是有彼此的联系方式的，只不过基本上从来没主动联系过，即使联系也不怎么用手机罢了。 “已经有人被派来了，我帮你处理吧？”尤利安的声音听起来比他还精神，带着种跃跃欲试，“身份的话……就说是你的助手吧，怎么样？” “可以。你一个人可以吗？” 季行无精打采地靠在沙发上，出于友情，决定还是询问一下尤利安的意见，不能因为自己犯懒就什么都丢给他干，虽然他好像很乐意当工具人的样子。 “没问题没问题！”尤利安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他的尾音总是上扬的，听起来总让人感到很愉快。 季行听他向自己讲述日神岛那边究竟都来了什么人、打算如何处理，注意力逐渐歪到一边，不再能思考这次来的人究竟靠不靠谱、后续会这么推进，只觉得脑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尤利安唇角的笑意不断闪过。 “季行？”尤利安把他的意识叫回来了一些，“你还在听吗？” “在的？” “我明白了，”尤利安好像叹了口气，但声音依旧愉快，“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尤利安就想要挂断电话。 “等等？！”季行突然想起了什么，“先别挂，海下坑洞中的那群人，你不是后来又控制了他们吗？” “他们啊？在他们被救出来以后，我就已经解除控制了。”尤利安回答。 “我的控制只是将他们灵魂的指向从那位海神那边转移到了我的身上，但他们仍能算是海神的‘信徒’，祂残留的权能足以保证这些人在海中无事。” “除了有些精力不济以外，他们连在水里泡久了的症状都没有，只不过是做了一场莫名其妙的长梦罢了。” “不，我是说你。”季行等着他说完，“你不会被发现吧？” 尤利安没有反应过来，但很快就转过思路：“没想到啊，你居然是在替我操心？” “放心吧，我在他们面前的废物助手人设立得挺好的，现在被派来接管的人们都在心里骂我，希望你赶紧过来换掉我这个脑子不清醒助手～” “这倒也不必。”季行挂断了电话，决心继续趴窝。 今天a市的天有些阴，正是适合睡觉的好时候。 下午，尤利安也回来了。 “还是没精神？”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尤利安也没怎么再给他找活儿，而是变成了猫形，和他一起窝在了沙发上。 季行倒也没有多困，冥想和睡眠足以补充他所需要的精力，只不过是最近发生的事太多，让他感觉心累罢了。 他没在尤利安身上试验过撸猫手法，也没有试验的打算。 他只是握住了尤利安的一只爪子，无聊地捏着他的肉垫玩。 尤利安也难得配合，安静乖巧得像一只假猫。 不对，他本来就不是真猫？ 季行捏着肉垫玩，这才发现，尤利安变成的奶牛猫爪子上的肉垫居然是粉色的。 这还真是出乎意料，他本以为这种心黑手黑全身都黑的猫肯定也会有四只黑爪子，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娇嫩的颜色。 玩弄够了爪子，季行忍不住对尤利安的耳朵也伸出了毒手。 尤利安的耳朵比一般的猫更加敏感，季行的手指还没有接触到它们，只是靠近，就能看见尤利安不停地抖耳朵了。 期间，周叔还过来给他们俩投喂过无数种点心，这种颓废享乐的生活简直都要让他们升起愧疚之心了。 真香。 起来是不可能起来的。 季行和尤利安·猫啃着饼干，发自内心地说。 “电话。” 尤利安用毛茸茸的尾巴戳了戳季行提醒他，之后就将尾巴拿开。但在他的尾巴即将溜走的时候，季行突然捉住了它。 尤利安狐疑地看向季行，见他已经接听了电话，神色正经自然，就好像刚才只不过是下意识的动作而已。 “沈林？”季行辨认出来了对面的人，“没想到你现在会和我联系，有什么事吗？” 而尤利安则试着把自己的尾巴从季行手中抢出来，但季行寸步不让，还用其他不负责揪着尾巴的手指挠了挠他。 第78章 尤利安：“……” 他是不是真的忘了我不是猫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09 16:41:29~2022-04-10 02:13: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无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你的玩伴已上线 发小不幸变油 “聚会？”季行的眉头皱了一下，但很快又舒展开，“可以，咱们也有很多年没见面了，最近怎么样？” 手机那头的沈林轻笑了一声：“我能有什么事？一直都挺好的，就是最近有点想你了。” 季行玩着尾巴的手劲突然变大，引起了尤利安的不满，对着他的手张嘴咬了下去。 细碎的银色光尘闪过，季行的手恢复了原状，被尤利安咬出来的痕迹消失不见。他强硬地摁下了尤利安的猫头，无声警告他不要再动嘴。 “给我打电话的是我的一个童年玩伴，”季行向他传音说，“我觉得他有点不对劲。” 电话里，沈林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季行特意引导着他，两人交流了不少童年趣事。 对方的回答没什么问题，每一件事都记得很清楚，很快就能回答上来，和他说话时的情绪也和热情很自然，就好像他们真的是多年不见的好友一样。 “怎么？”尤利安来了兴趣，双瞳变圆，以一种近乎是卖萌的表情看着他。 这样的表情放在猫脸上确实很可爱，季行又在他背上摸了两把，继续传音： “我总感觉他说的话怪怪的，怎么形容呢？……总觉得有点油腻。” 没错，就是油腻。 “总感觉他是在特意误导我，总是在说一些很引人误会的词，”季行一边套着沈林的话一边梳理自己的思绪，“但如果我真的开口问了，他肯定会说这都是误会。” 尤利安跟着点头。 他想知道的话当然也能听见季行和对面的对话，但他不想。 这段时间确实发生了不少事，无论对季行还是对他来说都是如此。短暂的兴奋过后，尤利安进入了倦怠期。 沈林与季行约定了聚会的时间和地点，就在明天，两人在市内一间口碑不错的餐厅吃一顿饭，下午看情况再讨论要不要出去玩。 “好啊，那就这样了！我们明天一起去约会吧？” 沈林高兴的声音传来，最后的“约会”两字被说得暧昧又缠绵，让季行感觉自己耳朵脏了。 “应该就是他。”季行挂断了电话。 记忆没问题，一些小习惯小细节分毫不差，只有说话方式上有点变化，偶尔会蹦出来几句怪话。 难道真的是受到了时间的磋磨，从内心阳光的青少年变态发育成了油腻青年？ 总不可能是自己魅力这么大，跨时空掰弯了多年不见的发小吧？ 季行一脸冷漠。 他还没有自恋到这种程度。 “你想一起去吗？” 举起在一边乱刨沙发的尤利安猫，再用法术将沙发恢复原状，他询问起了尤利安的意见。 毕竟以尤利安的精力充沛程度和闲不下来的程度，他觉得对方需要多被拉出去溜溜，否则很容易因为无聊而搞事。 “不去。” 出乎意料的是，以往什么热闹都想凑的尤利安转过身，用后脑勺对着他，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 第二天，皇树餐厅内。 季行早早来到了沈林预订的卡座处，却发现有人比他来得更早。 “行哥？！”披散着微卷半长发的男人看见他，眼神一亮，向着他走了过来，看起来像是要给他一个拥抱。 “沈林。”季行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坐了下来。 他在自己的记忆里使劲翻腾，终于把发小的形象翻了出来。安琦被系统舍弃以后，系统曾经做过的那些准备全部都烟消云散，不再能干扰他。 但即使他的记忆已经不再受干扰，发小的形象依旧无法与面前的男人对应上来。 不，不像是系统做的手脚。 季行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和安琦那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但这个家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的？ “行哥？你最近在做什么工作啊？”沈林的声音很好听，充满魅力。季行注意到，有几个服务员路过他们这桌时，都会放慢脚步。 坐在他们邻座的女孩偷偷听着沈林的声音，脸颊上飘起一抹红晕。 连某个站在附近等人的花臂大叔都忍不住露出了略显扭捏的表情，频频打量着沈林。 “这也太夸张了吧……” 季行在心里吐槽。 沈林的声音确实不错，但在他听来倒也没有什么太过特别的吸引力，远远达不到让周围人全都倾倒的程度，还不如尤利安平时吟唱法术的声音。 他随口回答着沈林的话，实际上已经神游天外。 他只能将周围人不太对劲的反应归咎于个人喜好，也许他们就是偏好沈林这个音色的声音？ “我们下午去哪里呢？”沈林歪头，右手撑起自己的脸颊，几绺微卷的发丝垂下来挡住了自己的脸部，更显得他整个人有种雌雄莫辨的美感，“最近好像有电影上映，我们要一起去吗？” 他另一只手拿出了两张票，不由分说地就将其中一张放在了季行面前。 第79章 季行却只觉得自己心底升起了怒意。 沈林这样的行为，从一开始就没有给他留下任何选择的权力。 即使他们是朋友…… 不对，如果是对自己的朋友，季行不会在意这点小事。他有底线，甚至还有控制欲，这是他一直都清楚很的事。但对于大部分他不在意的事情，季行向来都是随意就好，让别人决定也无所谓。 如果换成老同学，换成异管局的江队和宋云起，这样约着他一起去看电影，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这个“沈林”不对劲。 自己下意识的在反感他。 季行终于意识到了问题。他试着听取面前的沈林的心声，却发现能力失效了。 但也不是完全失效。 他无法听见沈林现在所想的具体内容，但能够感知到对方极其模糊的情绪。 “沈林”似乎没有发现他的抗拒情绪，甚至还觉得自己喜欢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对他一见钟情，所以才会带着他一起玩；而现在季行之所以表现得并不热情，其实是因为内心深埋的爱意让他难以开口，生怕自己表现出来，被沈林看破。 季行：“……这又是什么跟什么？” 可喜可贺，奇怪的形象又增加了。 他居然半点不觉得意外。这种熟悉的脑回路，令他想起了安琦。 “沈林”不会就是系统所选的第二任攻略者吧？ 如果真是这样，季行就该头疼了。 安琦被放弃后，与安琦相关的不再受系统干扰，异管局终于连夜调查出了他真实的身份，查无此人，大概是连身体带灵魂被系统从异世界偷渡来的。 但如果“沈林”也是攻略者，就有数种可能—— 第一种，“沈林”的灵魂是外来的，身体也是，只不过系统用了手段，让他取代了季行所认识的沈林的身份。 第二种可能，“沈林”的灵魂是外来的，却强占了沈林的躯体。这样的话，季行想要救下无辜被牵扯进来的发小、帮他夺回躯体，就要更加谨慎。 他下意识没有去考虑外来者的灵魂进来后，原有的沈林灵魂已经消失的可能。 最后一种，则是“沈林”确实是他所认识的沈林，但是已经被系统忽悠瘸了，过来攻略他了。 应该不至于吧？ 季行觉得还是第一二种比较可靠。 他以自己不熟悉这里的菜色的借口，将点单全权交给了沈林。 沈林很快就点好了菜，看起来早有准备。他还特意抢过服务员的工作，给季行念了一遍菜单。 季行根本没有看菜单，因此他也不清楚，是这家叫“皇树”的餐厅的菜名都像这样不知所谓，还是沈林专门挑了似乎别有内涵的点。 “相思树下，比翼齐飞，同日死，巧结同心……各来一份，可以吗？” 沈林磁性的声音像是在他的耳边响起，说出的内容也像是委婉的情话。季行还注意到，沈林的小动作很多，像是经过精心设计一样，表面自然，但实际上都会将人的目光吸引至他的身上。 比如撩起头发，露出他小巧精致的耳垂；整理领口，不经意间露出锁骨；伸出红舌，舔过润泽的嘴唇…… 季行移开目光，盯着眼前盛着清水的杯子。 如果不是怕吓到别人，他现在就要把眼睛挖出来洗洗。 沈林的招数对他完全不管用，既没有让他感受到所谓的涩气，甚至也没有让他看出来任何美感。 如果这个沈林不是系统操控下的攻略者的话，他会真诚建议对方，赶紧去餐厅内放置钢琴的地方装模作样一番，肯定能收获大批迷恋者，绝对比坐在自己对面强得多。 “你们的茶水。” 服务生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虽然这种尴尬只是季行单方面的。 他如蒙大赦，抬头对服务生说“谢谢”，结果看见了一张意想不到的脸。 “尤利安，你怎么在这里？” 他传音问。 “我以为你不感兴趣。” “如果是作为你的朋友跟来的话，我确实不感兴趣。”尤利安对他露出了笑容，“但作为服务生，我觉得还是很有意思的。” “而且，我怎么会是跟着你来的呢？只是恰巧在这里打工罢了。” 尤利安放茶的时候正好面向季行，而且挡住了沈林的目光，没有让他看见季行略带错愕的表情。 尤利安放好茶水，季行也收敛好了表情，和原先没什么两样。 但沈林的直觉在提醒着他，让他总有种面临威胁的感觉。 沈林面上还带着妖媚的笑意，内心里却积聚起恶意。他的目光挑剔地扫过尤利安，打量他的腰间的时候，却突然一滞。 这家店里的服务生，他们穿的制服有这么修身吗？ 作者有话说： 换了个新封面，画的是季行的人设 是本人的屑作 第44章 还有这种可能？ 还有这种可能？ 尤利安穿着的是皇树的统一制服，里面是白衬衣，外层是深咖色的西装马甲。 制服很贴合身体，勾勒出他纤细的腰部。再往下，剪裁巧妙的裤子勾勒出臀部挺翘的曲线和笔直的双腿。 这位服务生一出场，沈林就在心里拉响了一级警报。 沈林向来清楚，自己的优势并不在身材上，可当他面前真的出现了这样一个有着绝对吸引人的身材的男性时，他还是升起了浓浓的嫉妒心和胜负欲。 第80章 更何况，尤利安一出场，周围人原本已经被他吸引的注意力竟然全击中在了这个服务生的身上。 几位本来正在一边偷偷打量他、笑着和朋友交头接耳的服务员一看见尤利安，就像耗子见了猫一样跑了。 邻座的女孩的目光也不再集中于他一人身上，而是在他、尤利安和季行三人之间来回看，又逐渐露出了了然的神色，好像八卦之心得到了满足。 只有花臂大叔还忠实于他，可惜沈林看不上，而且花臂大叔的目光被新出现的服务生全挡住了。 季行刚施放完探查法术，试图加强自己的感知，寻找到系统的所在，结果就这样被迫听了一耳朵沈林对尤利安的品评。 不由自主地，他也好奇起来，目光跟着沈林，在尤利安身上扫过。 尤利安平常很少穿这类的衣服。平时要么是长袍，要么是休闲装或打工地的统一制服，大部分都是直筒式的版型，这还是他头一次看尤利安穿这么修身的衣服。 不得不说，身材确实很好。 不过也不该脑补这么多吧？ 法术效果太强，季行在沈林脑内播放以尤利安为主角的不和谐画面时及时中断了法术，避免再受其荼毒。 他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免得露出太过奇怪的神色，但耳根处的微红却无法避免。 生而为人，真的不应该看朋友的图。 再多听见点或者不小心看见点，他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尤利安了。 沈林可听不见季行的内心活动。在尤利安出场以后，他甚至没多少心思分能够给季行了，而是死死地紧盯着尤利安。 他突然觉得就连他不经意间露出来的手腕都如此碍眼。 “啧，长了这么高傲的一张脸，心机还真是不少。” 肯定是故意露出来让别人看的。沈林心理阴暗地想。 “这个服务员穿着的鞋好像很高档啊，根本不是他能穿的起的吧？是怎么得到的呢？肯定是做了什么交易吧？” 发现自己的读心能力再次无法关闭的季行：“……” “谁会看见别人的手腕就感到情难自已啊？！尤利安只是露了手腕而已！” 结果，沈林马上又看向尤利安的脖颈，在心里恨恨地评价道：“喉结？还真是性.感。故意露在外面，肯定会让人幻想咬上去的感觉吧？” 季行觉得面前这家伙彻底没救了。 他现在已经确定，这个“沈林”不可能是自己的发小，自己的记忆大概是又被系统暗地里动过手脚，而且这一次更加隐秘，更加难以察觉。 不过，这个人真的没什么心理问题吗？ 如果不是他确定沈林是攻略者，打算对自己下手，他肯定会以为沈林对尤利安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 他突然觉得有点生气。 不能让这家伙再这样看尤利安了。 被幻想是一码事，只要尤利安不介意，他也没什么好在意的。但沈林怎么敢……？！ 季行说服自己，他介意的只是沈林的毫无根据的轻蔑和侮辱罢了。 就在他思考着如何把沈林的目光从尤利安身上拉开时，沈林仍在心里评估尤利安的威胁性。 哪怕他对尤利安怀有嫉恨，也无法违心贬低他的长相。这位服务生有着混血儿的长相，鼻梁高挺，眉目深邃，同时肤质又细腻得过分，脸部的每一处细节都称得上完美，偏偏又没有丝毫不自然的痕迹。 “呵，这么高傲的一张脸，肯定更能激起别人的征服欲吧？” 季行：“……知道你们攻略者的厉害了，我求求您不要再想了。” 在沈林“征服欲”的心声传来的同时，尽管季行已经看不见沈林脑补的那些失礼的画面了，他的脑中却也出现了尤利安仰视着他，露出糟糕表情的样子。 “这位客人？”尤利安注意到了他的打量，下一秒，他的笑脸就出现在了季行的面前，和他凑得极近，“有什么需要的吗？” 季行坐在座位上，无法拉开与尤利安的距离，只好僵着脸对他说：“抱歉，没什么。” 尤利安的气息打在他的耳廓，让他的耳朵变得更红了。 肯定是因为刚才被迫听了太多废料，看着尤利安现在这个俯身的姿势，他居然也开始了幻想—— 只要现在向下拽他的胳膊和衣领，尤利安就会站立不稳。再稍稍干涉，就能够让他跪坐在自己的腿上。 “你在想什么啊？是能让我也看看的东西吗？”季行的耳边传来了尤利安的声音，像是悦耳的音乐，但眼前的嘴唇并没有动。是传音。 季行被吓了一跳，就像是做坏事被发现了一样，实际上也确实差不多。 “服务员，菜快做好了吗？” 没想到及时解救他的居然是沈林带着怒意的声音。 “还有几分钟，请稍等。”尤利安站直身体，退到一边。 其实他刚才只是稍稍俯身，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动作，但沈林脑内思想太过污秽，季行也被带得想偏了。 看着这两个人类的反应，尤利安觉得非常好笑。 也许可以做点手脚，让这位第二任攻略者多留一段时间？只要是在不危及到季行的情况下？ 尤利安打定主意，要让沈林多留一段时间，不希望他太快就被系统放弃。 第81章 他可是还等着想看季行的笑话的。 “你们店主呢？”沈林感到不满，尤利安简直就是在他的危机预警线上疯狂蹦迪，“我们可以要求换一个服务生吗？” “怎么？对我们店里的服务生有什么不满吗？对服务标准有什么要求吗？” 尤利安完全没有被吓住，反而从胸前的口袋里抽出一个小记事本，从桌下摸出一支笔，期待地看着沈林，似乎很希望他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果然，又在暗着诱惑别人了。”沈林的目光盯着尤利安的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如同神明亲自制成的雕塑。 尤利安无疑也能听见他在想什么，升起了逗弄的心思，故意动了动手指，换了个更加优雅姿势拿本。 他满意地看着沈林，发现对方的目光更加了，闪过一瞬间的欣赏，但很快又被深沉的警惕所取代。 季行算是明白了，这位攻略者大概是觉得尤利安浑身上下都很完美，无处不戳中他的审美点。 同时，他也心情复杂的发现，自己以前一直将尤利安视作需要严阵以待的危险，从没有用平常的眼光看过他，而现在刚和尤利安达成近似于友谊的关系，就差点被沈林带歪了。 他现在看尤利安，和沈林看对方的角度差不多，只不过沈林是将尤利安视作威胁，而他这里只剩下了欣赏。 好像更加危险了。 季行深感自己今天就不该出门，就该在家里宅上一整天。 沈林对尤利安的反应极其不满，再次重申了他换人的要求。 “可是，我就是店主啊？” 尤利安无辜的抛下了让沈林脸色铁青的回答。 不过他深知该如何逗弄自己相中的玩具，不想在短时间内施加太多压力，让对方直接放弃，于是在菜上齐之后就走人了。 沈林的心情依旧很差，但很显然，尤利安刺激到了他，让他产生了危机感，并且全部转化为了动力，决定加快攻略季行的进度。 季行从来不奉行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但系统这回更改记忆做得隐秘，让他的警惕心进一步提高，拒绝了沈林和他边聊天边吃的邀请。 沈林心情郁闷，心理活动也变得更加丰富多彩，很快就整出了让季行眼前一黑的新脑补： “我还说呢，像这种白月光小少爷和农村老实人的剧本，一般来说不都是小少爷后来把人忘的一干二净，老实人打拼成为霸总之后再追妻的故事吗？” “之前我还在想，莫非是自己估计错了，这两人之间根本就没发生过什么。但现在看来，他也不怎么老实啊。” “明明是被大城市里的野花野草给迷住了，忘了自己的小少爷，哼。” “怎么样，二号的脑补也很精彩吧？”季行刚被雷劈得浑身麻木，尤利安的声音就也穿插了进来，他也在听着沈林的心声。 沈林最后的“哼”字绝对是雷的精髓，让季行半天都没缓过劲来，连桌上美味的食物也难以唤回他的理智。 “什么白月光小少爷？什么农村老实人？” 季行再次产生了他与攻略者和系统不在一个世界的感觉，按理说攻略者是得到了自己发小的记忆，可他怎么从来不记得他们之间还有能脑补出这种走向的可能？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11 17:48:01~2022-04-12 20:50: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该用户很懒什么都没有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你是来加入我们的 你是来加入我们的 “我还以为他是那种深情的人呢。”沈林在心里对系统说，“没想到也有当渣男的潜质。” “先不提这个了，那个服务员——不对，是这家店的老板，他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无。」 系统回答得很迅速。 不过，它很快又补充了几句：「他叫尤利安，混血，年龄上比季行小一岁，比你现在的身份大一岁。」 「他没什么权势，平时经常在各个地方打工。似乎和季行有些特殊的关系。」 “是吗？”沈林蹙眉。 他不觉得系统会故意坑害他，但系统终究是工具而非人，有些细节可能注意不到。在他眼中，是给自己的攻略行为提供辅助而非发布任务的人。 “我可觉得他不会简单。”沈林说。 第一印象是非常重要的，他极其看重与季行的第一次见面。在预订餐厅时，皇树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结果，可不像是个平常需要靠打零工维生的人所能拥有的。 凭借他的直觉，这座餐厅应该确实属于尤利安。抛开某些阴暗心理带来的幻想，他看得出来，尤利安不是那种会屈居人下的人，这家伙很有钱，而且完全是自己的钱。 要仰仗他人的人和依靠自己的人是很容易分辨的，因为他已经见识过足够多的人了。 那他为什么要打零工？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他要接近季行。 沈林的眼神突然坚定起来，内心中燃起了更加不可动摇的攻略热情。 季行故作平静地继续用餐，装作看不出来沈林脸上变化的神色。 二号攻略者“沈林”应该是在拥有了自己发小的记忆以后，产生了什么误解，误认为自己……暗恋发小，并且还暗恋得极其深情，直到现在都难以忘怀，甚至为了他打拼出了今天的事业。 第82章 季行觉得自己心里像是被攻略者糊上了一层厚厚的猪油，腻歪得要命。 这种剧本就不该被安在他的头上。 不过，将情绪抽离以后再思考这件事，现在的情况对他来说反而有利。 攻略者在开始攻略之前就对他产生了误解，后续的行动肯定也会跟着出现问题，他想要应对起来就会更加容易。 他只需要付出一点非常微小的代价，只要忍受新的智障剧本和智障人设，就能够提高保证自己安全的可能。 而且，听见了系统的声音，真正确认了沈林的身份，这也是一件难得的好事。 食不知味地吃完了一顿午饭，各怀心思的两人对视一眼，做足了好朋友的姿态。 沈林先开了口：“行哥，我邀请你去看电影，怎么样？” “哎？可是我已经约了季行啊？”沈林话音刚落，一道影子就从季行身后投在了他的身上。 尤利安走了过来，将下巴放在了季行肩膀上，双手从身后环抱住季行，在沈林彻底控制不住表情之前，从季行胸前的衣兜里抽出来了一张电影票。 “昨天下午，我在季行家里的时候就把票给他了。”尤利安装出毫不知情的无辜笑容，从自己身上同样的位置抽出了另一张票，“你看，我的这张在这里！” “糟糕，这该怎么办呢？好苦恼啊……” 尤利安继续装纯，表现出一副突然想明白的样子：“我知道了，那你就加入我们吧！毕竟大家都是朋友！” 沈林的脸色已经黑成锅底了，他心声也变成了“渣攻渣攻渣攻”和“绿茶绿茶绿茶”的无限循环。 “尤利安，你……” 尤利安的表演欲正盛，马上要节节攀升、突破峰值的时候，脑中突然传来了季行的声音。 “怎么了？”尤利安用轻快的声音回复道。 “我要吐了。” “忍耐一下，忍上几分钟就好啦！” 他还想说点什么，说服季行继续陪他演戏，结果就发现自己的传音传不过去了。 尤利安：“wtf？” 别拉黑啊？！ 出于对季行拉黑行为的不满，尤利安决定更进一步，将脸部靠近季行，贴—— 然后还蹭了蹭。 感受着沈林吃屎一样的心情，以及季行马上要克制不住的动手冲动，尤利安心满意足地放开了手，从季行身上起来。 然后，一手捞着季行，一手捞过沈林，将另外两人强行绑架出了店门。 不顾沈林的挣扎，尤利安用他反抗不了的力气攥着他的胳膊，将他带到了外面，还非常大方地说：“不要这么害羞啊小沈，不用埋单，今天就当作我请的客吧？” 沈林简直要气死了。 但他很清楚，自己不能露出来狰狞的神色，如果被看见了，在攻略者那里肯定减分。于是，在尤利安放开手之后，他的眼眶泛起了微红。 他没有抱怨，没有茶言茶语，只是特意将自己有些僵硬、抬手都不太方便的胳膊展现在了季行面前。 实际上他也确实疼得要命，眼中的泪光半点不假。尤利安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简直让他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练过武。 可惜，这种行为完全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在尤利安贴上来之后，季行就陷入了宕机状态，现在任由他牵着。 等等？ 沈林发现季行在走神，整个人一副梦游的状态。他的视线向下，发现尤利安虽然放开了他的胳膊，但居然还自然地跟季行牵着手。 这次，下线已久的系统终于跟上了节奏： 「真是个渣男，有了红玫瑰就忘了以前的白月光。」 它还没有完全摸清沈林的想法，不过，想要维持宿主的攻略热情，只需要时不时吹吹宿主，再挖掘出被攻略者的一些“渣”点就好。 吹宿主彩虹屁这项有时候不太有用，分人，但挖掘渣点这块百试百灵。 只要让宿主相信自己是正义的一方，受到所谓正气加持，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会变得干劲十足。 至于被攻略者是不是真的渣…… 这又和系统有什么关系呢？ “不。”没想到，沈林居然否定了他。 “之前我只是把这位主角当作普通的攻略对象，没有用更平常的眼光看过他。”沈林盯着季行说，“但现在看来，哪怕他渣，谁更占便宜还说不准呢。” 高颜值，身材好，和他身边的那只绿茶站在一起并不会让人觉得看起来违和，反而有种交相辉映的感觉。 高质量目标√ 沈林盖章认证。 不错，他的热情从“攻克其他攻略者完不成的高难度目标”变得真切了几分，带上了一点他自己的私心和真情。 如果能让季行付出真心，他相信，自己的战绩中会增添最为闪亮的一笔。 「……？」 系统也加入了疑惑套餐。 它不理解。 行吧，是它忘了，自己这回契约的攻略者是一个对道德有着别样理解、三观与大众格格不入的怪人。 “这位二号犯了涩.欲之罪。”听见沈林内心在想什么，尤利安的声音变得很冷漠，。 很快，就又变回了散漫随意的态度：“好想把他抓起来扔进冥河里啊。” “灵魂还要受永燃之火的炙烤，被虫群啃噬；悬挂在枯骨磊做的悬崖上，被每日飞来的鬼鹰撕扯；溺入恸哭者之渊，被积攒着怨恨的水流冲刷……” 第83章 季行从恍惚中被唤醒，他没有听见沈林在想什么，但却听见了尤利安的传音：“什么？” “没什么，不要了解，随便说说。”尤利安打消了他一探究竟的想法。 收回意识以后，季行手中牵着另一只手的感触就极其明显了。 他没有抽手，见尤利安神态自然，似乎毫无察觉，也就心安理得地继续牵着了。 刚才尤利安贴过来的一瞬间，唤醒了他以前不少刻意遗忘的糟糕记忆。 他的那位学姐说的没错，虽然他现在已经不太愿意承认了，但自己的审美取向和爱好类型……确实是尤利安这样的。 仅限外表，和部分性格。 他很早以前就梦见过尤利安，后来，他们也确实在梦里见过很多次。 也许是因为梦境的独特环境，也许是因为尤利安在梦境里表现得更加成熟，不像现在这么幼稚，他当初对尤利安接受良好，也确实曾有过幻想。 不过，这一切在他在现实中见到尤利安的时候就结束了。 就好像画里的大美人拿着锤子哐哐把画砸碎了，从里面跑了出来，你欣喜地跑到面前，结果发现大美人落地后就变成了一只哈士奇。 哈士奇还只会拆家，而他遇见尤利安之后过的日子那叫一个见者落泪闻者伤心。 短短三月内，就有不下数十口黑锅从里世界各地发来，全都扣在了他的头上。 掀翻黑锅之后，他虽然在里世界拥有了极高的名声，但过往的隐秘情绪已经彻底消散，荡然无存，全部转化成了把这只哈士奇塞回画里的执念。 “你要爆米花吗？” 在电影院里，尤利安也确实像没溜够的哈士奇一样精力充沛，兴致勃勃地拉着他直奔爆米花而去，还特意挑选了一个粉嫩的纸筒来装。 “要。” “什么口味？” “原味吧。”季行选了最不容易踩雷的味道。 很快，一桶爆米花就都装好了，嫩粉色的圆桶被尤利安递给了他，已经塞了几粒进嘴尤利安用眼神示意他，现在就赶紧开吃。 作者有话说： 尤利安：嘿嘿，贴贴 季行（警觉）：又有黑锅要扣来了是吗？？！ 奶牛猫，猫中哈士奇√ —— 感谢在2022-04-12 20:50:04~2022-04-13 17:41: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蓝山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雪莺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尤利安的被捕经历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沈林悄悄看过季行两人的电影票，这两人的座位紧挨在一起，与自己所选的位置隔着大半个电影院。 事已至此，再强行留下来的话，也许能够搅黄这两人的约会，但对他的后续计划并没什么好处。于是，他想要表示自己突然有事，不太方便，需要赶紧离开。 没想到他刚走过去，竟然就说不出话了。 「不行，不能走！」 系统强行封住了他的嘴，又赶紧提醒说： 「别忘了，除了攻略以外，我们更重要的事是让他走剧情！」 「现在，正适合进行第一个剧情——在老实人打拼成为霸总之后，白月光终于想起来了他，刚被他的这份深情感动，决定小小地回应他一下，结果却发现这人实则是个渣攻，心里想着他，结果又和别人勾勾搭搭！」 「渣攻抱着新欢，丝毫不顾及白月光被伤透的心；而白月光看着这一幕，觉得自己看错了人，一腔真情全都错付了，只好在昏暗的影厅中独自垂泪。」 沈林不怎么高兴。 他同意做攻略者，是想挑战一下季行这个高目标，可不怎么想走剧情。 只要多走完几个剧情，主角的性格和思想就会受到扭曲，自动迷恋上他，这可太无聊了。 他想做的，是靠自己的手段达到目标。 不过他无法反抗系统，甚至也不能在心里骂它发泄不满。 “好吧好吧，那我就去演演这个被伤透心了的白月光。”他不怎么有斗志地答应了系统的要求，跟着前面的两人走进了电影院。 “你听见那个系统编的新剧本了吗？”尤利安没有再传音，而是仗着沈林离他们的距离较远，直接在季行耳边说了出来，“它说我是你的新欢。有什么想法吗？” 季行转头，纯黑色的眼睛与金黄的眼瞳对上，他思考着尤利安可能会想怎么开玩笑调侃他，最后决定从源头解决问题。 “不要吃醋。” 季行伸出手，有一瞬似乎捧住了尤利安的脸，但很快就向后移去，把他的几撮碎发别在了耳后。 效果不错，他成功欣赏到了尤利安呆滞的表情。 在这种值得纪念的时刻，他对自身能力的控制力终于起了点效果，自动把身后系统的叫声过滤掉了。 尤利安呆在原地，甚至忘了跟上来，季行却在向前走着。 两人仍拉在一起的双手总算有了些存在感，从上面传来的力道唤醒了尤利安，让他向前走跟上了季行。 “等等？你是什么意思？” 这回换作尤利安没缓过神来，不过，在问出问题以后，他很快就被自己蠢到了，立刻换了副表情和姿态： 第84章 “好吧，你这才算是正常反应。之前和你待在一起的时候，我都快以为我的一半魅魔血脉要失效了。” “你还有一半的魅魔血脉？”季行是真不知道。 “当然，你不是见过我的尾巴吗？是弧度圆润的桃心状而非尖利的三角状。”尤利安说，“不过很正常，毕竟你也没什么和地狱生物接触的机会……” 他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用不悦的神情看向季行：“你是不是从来没看过我放进你梦里的那本书？” “《地狱》？” 季行也想起来了梦境图书馆里多出来的书。 “小孩子都知道不该碰不明物体。里面到底有什么？” “差不多什么也没有，反正没什么干货。占比最多的就是我特意放进去的宣传广告，据说很强力，曾经为地狱拉来了不少客流量。” “占比第二的是某些无良公司老板画的大饼，我心想总有一款能忽悠到你，所以就都放了进去……” 听起来，尤利安好像真的很想把他拉去地狱，季行都快感动哭了。 那是不可能的。 “你死心吧。”他说。 谁会对靠坑蒙拐骗的手段对付自己的朋友产生好感啊？ 他们对照着椅子上的标牌，找到了位置，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沈林没有去自己的地方，反正这间影厅里没有坐满。他找到了季行身后两排的座位坐下，观察着季行和尤利安的动作，神色晦暗不明。 系统则十分开心，它是对现在的场面最喜闻乐见的生物了： 「渣攻已经和他的新欢坐在一起了，好耶！」 「哦哦哦他们靠近了，是亲了吗？好耶！」 「哈哈哈你们也只有这么点能开心的时光了，现在表现越渣，追妻追得越累！」 “闭嘴，烦死了。”沈林忍不住在心里开骂，但系统完全不受影响。 季行和尤利安突然感到恶寒，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和对方靠近的行为在身后的沈林看来，确实就像是在做什么亲密的行为。 “……我们不如分开坐吧？”尤利安提议，“你都已经被套进剧本里了。” “不用。”季行头一次表现出不介意走剧本的态度，“我后面还有安排。” “好吧。”尤利安也没有再坚持，他相信季行。虽然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他将其归结为系统在后面观察带来的恶寒感。 电影上映才半小时，季行已经坐不住了。 他想要离开，待在这里简直是一种对生命的浪费。 “这到底是个什么电影？”季行问尤利安。 “奇幻，爱情，动作，冒险。”尤利安念着查到的电影标签。他其实也不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完全是为了帮季行脱身才随便搞了两张。沈林买的什么他也买了什么，根本连看都没看。 “炫酷特效，豪华明星阵容，国内外合拍？”他继续念道，没发现季行的脸色越来越灰白。 “停停停，不用念了。”季行已经查到了被他们忽略掉的导演名称，确定今天的时间已经注定浪费，这场电影必定没什么看头了。 后排的沈林深藏功与名。他选择这部片子，就是为了不让季行被影片本身所吸引，多分一点关注在他身上。 不过现在全都便宜尤利安了。看着前面举止亲密的两人，他心里燃起了嫉妒的火苗。 「非常好！干的漂亮宿主！」 「就是这样，你把被渣攻背叛的小少爷演得太好了！」 「坚持就是胜利，只要撑过这段剧情，多被渣攻虐心，你后续就可以反虐回去了！」 沈林要气趴下了。 身边有这样一个活像是二五仔的傻系统，他真的很心累。 “还不反转吗？” 电影已经放完了，影厅内的人陆续走了出去。尤利安打了个哈欠，疲惫地站了起来。连不需要睡觉的他都被无聊到了，和季行靠在一起睡了一小会儿。 “再不反转，这段剧情真的要演完了，你已经彻底要被锤实是个渣攻了。” 他们还没走，沈林自然也没有走。尤利安猜测，沈林等会儿大概还要再加一段戏，比如冲过来打他们谁一巴掌，然后掩面哭着跑走。 “配合一下。”他看见沈林走了过来，而面前的季行表情真挚，对他做出“拜托了”的动作。 没等尤利安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周围就冲出来几个人，将他控制住了。 被季行要求配合，所以没有动手的尤利安：“？？？” 准备嘤嘤嘤冲过来，打尤利安一巴掌再拽着季行领子表演绝美哭泣的沈林：“？？？” 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季行对尤利安露出恶作剧成功的微笑，装作有些慌张、但不乏正义感的样子，对控制住尤利安的几人说：“麻烦你们了，这家伙身上有些危险物品，精神也不太正常的样子，我怕危害到公众安全。” 其中一个穿着便衣、压低帽檐的人抬了下头，露出了江队的那张脸。 见宋云起神色诡异，像是要化身十万个为什么，江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让他把话全都憋了回去。 “带走！”他特意抬高声音，让后面躲着的沈林也能够听见，再对尤利安说，“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这都是误会。”尤利安已经完全明白了，但是为了配合季行演戏，他还要替自己辩解几句。 第85章 不过异管局的人可不听他说什么，完全是用了平时抓捕嫌疑人的手段在对付他。 尤利安被带走以后，江队略显浮夸地感谢了季行几句，还特意点明了季行刚才这些行为的原因，用的同样是足够让沈林听清的声音： “多亏你以朋友的身份稳住他这么久，我们要感谢你为治安作出的贡献……” “没什么大事，就是跟他聊了会儿天看了场电影而已，就是可惜了，我今天本来和朋友有约，结果只好违约了……” 沈林和系统都彻底傻住了。 「所以，这不是渣攻和小情人的故事，」 系统难以置信地说。 “是好市民发现危险分子，用自身牵制住对方等待救援的故事？” 沈林接上了下半句。 既然事实与剧情完全不一样，系统已经准备好接收的、临近99%完成度的第一幕剧本就完全被破坏了。 在强烈的落差下，系统没有再催促沈林跟上季行，因此，他们也错过了江队与季行表现得过分熟悉的可疑之处。 “那人真有问题？” 宋云起开车，江队坐在副驾驶上，向后排的季行处看了一眼。 “是别的原因，回去我向你们慢慢解释。”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13 17:41:01~2022-04-14 18:51: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向心引力 8瓶；晨曦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魅魔 “我的……奇迹？” “所以，还是因为你之前那件事？”江队神色严肃。 “厉害啊学长！”宋云起星星眼。如果他不是在开车，而且旁边还有上司在盯着，他现在肯定要用实际行动展示一下对季行的崇拜之情，“不愧是学长，居然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干掉了第一个对手！” “怎么说话呢小宋？！”江队挑眉，对宋云起的不当用词发出警告。不过考虑到对方在开车，他也不好当场教训。 开车不安全，等下车就教育他。 宋云起还在傻乐，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江队惦记上了。 “没错，上一个在失败以后已经被背后操纵他的人处理掉了，已经这是第二个了。”季行解释说，“不彻底解决就终究有隐患，但以我的能力，暂时无法直接对幕后主使动手。” “不过，对方失败的次数多了，也逐步会削弱它的能力。” “刚才情况紧急，我迫不得已，只好让你们先帮我挡一下。” 江队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他们异管局和季行都是老熟人了，今天帮的忙对他们来说也是随手的事。 何况季行身份特殊，地位重要，他们也不希望季行出事。 既然如此，后车座上抓来的人应该也是误会，是他们自导自演的结果。毕竟季行能够放任某位卷毛的“嫌疑人”和他靠近，怎么看都不像是真想把他抓进去的样子。 江队通过后视镜，观察着身后两人的神态动作，得出结论——他们应该是朋友。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后面有点刺眼，让他忍不住把目光移开，不再去看。 保险起见，他问季行：“……这位是？” 尤利安被押进车里后，就被塞在后座上。之后，季行上车，也坐在了他身边。 为了防止尤利安说出什么惊人之语，季行抢先一步，立刻回答：“朋友。” 果然，尤利安的声音紧接着他的回答响起，带着恶作剧即将成功的不怀好意：“是吗，只是朋友吗？” “我还以为，经历过刚才的事情，我已经升格成为你的——” 季行在惨剧发生之前，成功堵住了他的嘴。 物理手段。 简单粗暴，直接上手捂嘴。 毕竟在法术层面上，在之前签订的契约约束之下，他们两人的水平称得上半斤八两。也就是说，季行用法术封口，仍有失败的可能。 “什么？”前面的两人听不到答案，好奇起来了，江队看起来是想回头。宋云起没回头，但也竖起了耳朵。 季行还在想该怎么敷衍过去，就突然感觉手上传来了奇怪的触感。 某种湿热软滑的东西擦过了他的指缝，他手上的力度减弱，感受到被捂住的柔软双唇张开，从中探出的温度，看见了尤利安带着笑意的双眼。 季行被吓到了，不由地松开了手。 然后，他听见重获自由的尤利安高调宣布： “我以为，我们现在是有过命交情的挚友？” 江队和宋云起听到后续就满意了，谁都没有再看过来，因此，没有人发现两人间陡然变化的气氛。 “难道不是吗？” 尤利安带着一脸受伤的表情凑过来问他，被季行冷漠地无视了。 “你不会是在嫉恨吧，就因为我说没看出来你有任何魅魔血脉？” 季行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给尤利安发去了传音。 在电影播放到中间的时候，他们实在要无聊死了，干脆讨论起了例如尤利安的魅魔血脉之类的话题。 “没错。”尤利安冲他眨了眨眼睛，“我以为你会喜欢呢。” “好了，警官先生们，现在可以把我放走了吧？”车辆一个转弯，尤利安的身体向旁边歪去，顺势就靠在了季行肩头，懒洋洋地问道。 第86章 “我还有几个亿的大生意要谈～” 季行瞥了眼自己左肩上的卷毛脑袋，默许了他的行为。刚打算替尤利安打开异管局特制的手铐，就听见他说的话，想起了什么关键信息—— “说起来，你怎么成为店主的？不会是用非法手段吧？” 季行的手指探入尤利安被束缚在一起的双手之中，指尖刚触及他稍显敏感的内侧手腕，就停留在了那里，没再有动作。 尤利安有些不适，想要挣脱开，但季行制止了他的动作。 异管局所谓的特制手铐与普通手铐不同，它只与其是有着类似的外型，但实质上是由流动的符文构成。 虽然以尤利安的能力，应该能够直接挣脱开，但季行不太放心。一是担心尤利安真出什么问题，二则是它的毁坏会为他们两人招致不必要的怀疑。 前面的两位异管局人员捕捉到了违法乱纪的气息，敏锐的目光刺了过来。 “怎么会？”尤利安放弃挣扎，“钱能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搞得这么麻烦？” 季行问出了第二个问题：“还有幽灵船，你说交给你处理——” 他真的很怀疑，凭借诺拉和奥斯汀对尤利安突然转变的态度，尤利安肯定会利用这点，威胁他们不再赔偿。 看着季行看他的表情越来越不妙，眼神逐渐变成了看屑人的目光，尤利安赶紧投降： “诺拉说过了，反正那艘船还能开，而且撞坏的地方平常不太好看出来，所以就不用赔偿了。” “真的是这样！” 顶着季行的目光，尤利安保证道。 “我来到你们这里的这些年也不是什么都没干啊……”尤利安继续辩解，不过这回是通过传音，避免因为某些字词而被异管局两人发现异样，“除了打工之外还给自己办了好几套身份，为了真实性，我特意去给这几个身份准备了不少配套的东西。” “比如餐厅，餐厅，以及餐厅。” 不解释还好，听完了解释，季行觉得尤利安更刑了，整只恶魔就显得很可铐。 谁会准备好几套身份？ 这是打算干什么？ 算了，尤利安干什么都是可能的，季行不打算继续深究。只要没有天外飞锅扣他头上就行。 他继续动手，调动力量，在尤利安的手腕上绘制出特定的符文。很快，在季行绘制完最后一笔以后，那副银白的“手铐”也随之崩解消失。 “怎么了？” 绘制完符文，季行感觉尤利安身上的温度似乎有点升高，本着关心自己挚友的心思关心他，但尤利安转过了头，黑色的卷曲发丝挡住了他的脸部，让季行看不清楚他现在的表情。 “没事。” 尤利安收回了手，头一次没有再主动来招惹他。他的声音传来，有些沙哑，而且好像在忍耐着什么。 既然今天只是为了配合季行演戏，宋云起就没有把人拉回异管局，而是征得队长同意以后将他们放到了季行家门口。 “总感觉这两人有点问题。他们之间不太对劲。” 宋云起驾车开离了季行家门口，江队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什么问题？” 宋云起很有点八卦精神在身上，听到这话，立马好奇了起来。 “我也没想明白。” 另一边，尤利安跟在季行身后下车。季行注意到他的神色似乎不太对劲，眼眶也有些发红。但尤利安没有说什么，似乎突然变得有点自闭，他就也没有再开口。 “二楼的次卧，可以吗？如果你要暂住的话。” 带着尤利安走进了家门，见尤利安丢了魂儿一样跟着自己上了楼，站在了卧室门口，季行叹了口气，打破平静问道。 “可以。”尤利安看了他一眼，那双金色的眼睛变得更加色彩绚丽，但却仿佛压抑着激烈的情绪。 于是，两人对彼此点了点头，同步拉开房门，分别跨入各自的房间。 季行一进去，就迅速开启了房间内全部的防御法阵，之后抽出了一本书，做贼心虚一样快速翻动起来。 “……魅魔……魅魔在哪里……找到了！” 另一道门后，尤利安放开了自己紧攥左腕的手，随手将外套扔到了床上，也无暇去管自己剩下的衣物。 嘶拉—— 最先刺破衣物、从身后冒出来的是末端呈桃心状的尾巴，在身后甩动着，彰显了他的愉悦。随后是翅膀和双角，全部都是漆黑的颜色。 他的右手垂下，有一滴滴暗红色的血液顺着变得锋利的指尖掉落下来，滴在了地上，很快又变作火焰，燃烧殆尽以后便消失了，没有波及周围的事物。 他感觉自己有点不太清醒，但又应该是清醒着的，毕竟他知道现在是因为某些意外，导致了自己沉寂已久的另一半血脉躁动起来。 希望防护做的足够好，不远处的另一个家伙不受影响…… 他意识模糊地想着。 尤利安低头，看向那些暗红色的液体，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刚才他实在难以克制自己，兴奋之下，下手就没什么轻重。 左腕上多了几个血洞，但他并没有什么痛觉。 尤利安抬起手，先是用舌尖承接滴下来的血液，随后将嘴唇贴紧手腕，啜饮起来。 随着饮入血液的增多，他脸上的红晕变得更加明显，灿金色的眼中溢满了愉悦的意味。 第87章 “我的……奇迹？” 他呢喃着，听起来像一句情话。 但若有人能看见他此刻的表情，看见他脸上扭曲的笑意，必定会被吓得魂飞魄散。 作者有话说： 猫的心理很健康（大概吧），真的一点也不吓人！ 第48章 “奇迹” 两人间的第一个契约 伴随着压抑着的喘.息声，“奇迹”一词被尤利安不断重复着，从寻常情话逐渐变成蕴含执念的魔咒，从人类的语言逐渐变成地狱语。 手腕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他的唇上倒是还残留着些血液，显得他的嘴唇格外殷红。 “奇迹？” 又是一串笑声从他的喉咙里冒出，尤利安向后倒去，抚摸着自己的左腕内侧。经过鲜血的浸染，一行颜色黯淡的文字在其上浮现出来，如果有人能认出来，会发现书写的正是“奇迹”。 说起来，这还是他自己选择的图案？ 尤利安眯起了金色的眼睛，盯着自己的手腕，不太确定地回忆着。 奇迹一词在地狱语中可没什么正面的含义。与其他地方不同，“奇迹”一词在地狱中，往往只与杀戮、血腥、征服与占有联系。 与季行接触，迟早有一天会发生类似的状况，尤利安倒并不意外。毕竟，这是他和季行曾经签订过的第一个契约。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契约带来的异变会刺激到自己的另一半血脉？ 尤利安将自己蜷缩起来，尾巴也随着弯曲的脊背绕到了眼前。他抓住了自己的尾巴，打量着那个略显圆润、呈桃心状的尖端，看得出神。但尾巴却并不安分，晃来晃去，牵动着他的视线。 尤利安作为混血，身上其实很少显现出魅魔的特质，属于恶魔的特质太过强悍，一直以来都压制着另一部分，令其沉寂。 他本来以为，自己会一直保持着这个状态，不料现在却突然产生了变化。 身上有些发热，皮肤也有些泛红，他本想进冷水里泡会儿，却完全懒得再动弹。 “咚咚咚？” 门口处传来了敲门声，随后，季行清朗平稳的声音跟着响起： “我可以进来吗？” 尤利安已经闭上了眼睛，浑身陷在松软的床铺里，听见声音，他才再次睁开了眼睛。 检查了一遍，发现自己身上并没有泄露出什么魅魔天生的魅惑性力量后，他才解开封印，让季行进来。 他早就作为恶魔成年过一次，可不想刚激发出魅魔血脉，就被迫体验一遍魅魔的成年仪式。 尤利安下意识地忽略了很关键的一点——如果门外不是季行的话，他根本不会想到什么所谓的“成年仪式。” “药剂。”季行递过来一支封好的药剂，尤利安伸手接住，看见里面装满了晶莹粉色的液体，“你是受到了魅魔血脉觉醒的影响吧？我调了一些药剂，应该可以帮助你缓解状况吧。” 季行没有在他旁边坐下，只是走到了床边。尤利安嗅了嗅，味道没什么不对，就将药剂灌下了。有几滴粉色的液体顺着下巴滑了下来，掉在锁骨上，积蓄起一小汪湖泊。 不满于仰视季行，他伸出手，拉住那截垂下的手腕，拽—— 季行没有抵抗，顺势被他拽倒，摔进了床上，和尤利安面对面躺着，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 季行突然伸手，碰到了尤利安的锁骨。在他的手下，正拿着一张纸，替尤利安擦干净了那几滴液体。 尤利安浑身颤了一下，尾巴也跟着一甩，差点打到季行。好在季行反应快，在被拍之前将那条作乱的尾巴拽在了手里。 “你不该有这么大的反应吧？即使是魅魔，也不应该……” 没有说完的话已经不必再问，尤利安已经陷入了沉眠。手中的那条尾巴上仍有轻微的颤抖传来，但早已不再像之前那么活跃。 季行在尾巴上摸了两把，又戳了戳尾巴尖，直到尤利安的腿部不耐地活动一下，才放过了它，将其轻轻放下。 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将尤利安的左手轻轻翻转过来，手腕朝上，那些文字便都展露了出来。 “奇迹？” 摊平掌心，在季行的右手上，从刚才就开始发热的地方也浮现出了同样的文字。颜色是黯淡的血红色，颜色深暗，近乎于黑；字迹凌厉，像是带有尖刺，令人想起烧焦的森林。 季行猜测，这大概是由地狱语写就的。他其实对地狱语没有丝毫了解，但看到这些文字，他的脑中却能够浮现出对应的意思，这些文字无疑与他有着什么更密切的联系。 大概是契约吧。 联想到刚才他查阅到的，关于魅魔的那些信息，能够引动尤利安的反应，将他们两人联系在一起的，应该也只有契约了。 而且明显不是他最近为了牵制尤利安、防止对方惹出太大的事而签订的那个契约。 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 季行其实并不反感对出现预想之外、脱离掌控的事，毕竟这才是常态。但他能看出来，这个契约足够强大，存在的时间也不短，却完全想不起来任何有用的信息，还是让他感觉有些躁意。 尤利安肯定知道是什么情况，不过看起来，他肯定不会告诉自己。 以及，为什么会是“奇迹”？ 契约是协定关系、互相制约以确保自身利益的艺术，尤其是对于恶魔以及与恶魔签订契约者来说，奇迹却是一个寄托有情感的词语，这两者放在一起，只能说极其违和。 第88章 至于文字显现的部位，也很微妙。 就好像季行曾经用带血的手紧紧地抓住过尤利安的手腕一样。 也许确实有过呢？ 季行想起来自己并不完整的灵魂、那些银白色的碎屑，以及他所梦见的、仿佛亲身经历过的记忆一般的梦境。 而如果说起梦境，他又早有怀疑，现在自己之所以会被系统盯上，背后肯定有什么他还不清楚的原因。 算了，慢慢来吧。 季行戳弄着尤利安的尾巴，目光则停留在尤利安的脸上，仔细打量着他的眉目。即使尤利安已经陷入了沉睡，这条尾巴受到触碰，也会自发地甩动，企图驱赶走总是碰它的那个烦人的东西。 再怎么思考，现在掌握的信息不够，他的脑中也无法凭空出现答案，反而是一个又一个谜团令季行感到头痛。 他现在要做的，只是陪尤利安渡过魅魔血脉带来的困扰而已。 季行给周叔发去了消息，告诉他不用再叫他们。 之后，季行向身侧伸手，顺了顺尤利安柔软的卷曲发丝。尤利安的一只翅膀也伸展开来，向旁边探去，盖在了季行的身上。 季行闭上了眼睛。 …… “大失败啊。”沈林阴阳怪气地对系统说，若光听情绪，肯定会以为他说的是“大获全胜”之类的话。 「这只是突发状况而已。」 只要宿主真的认真完成任务，系统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和宿主生气，它好脾气地解释了一大堆“突发状况不可避免”的话。 “我怎么觉得是你这剧本不太行呢？” 沈林有些郁闷，他掏出烟，想要点上，不料点了好几次也没有半点火星冒出来。 他在气头上，把打火机扔了出去，但转念一想，又俯身把它捡了起来。 「注意：检测到被攻略对象不喜欢烟味，警告宿主禁止抽烟！」 「吸烟不利于宿主保护嗓音，嗓音是宿主金手指加成点，请注意维护」 “麻烦。”沈林嫌弃地说，但并没有反抗。 “你这些剧情，非演不可吗？” 「由宿主引导主角完成剧情是非常重要的环节，是我们约定中最重要的部分！不可违背！不可违背！不可违背！」 也许是因为他提到剧情，触发了关键词，系统瞬间警惕，用变得尖利刺耳的声音提醒了数次，活像响起了警报。 “知道了知道了。” 沈林无奈。即使系统与他是纯粹在脑内交流的，他也揉了揉耳朵。 “放心吧，我想攻略下来的人，目前还没有能抵抗得住的。” 他那带着独特魅力，能让听众脸红心跳的声音从形状美好的唇中吐出，令系统也为之赞叹。 “我很确定，季行对自己的发小‘沈林’动过心思。”他说，“主角他只是暂时被蒙蔽了而已，在我的努力下，他肯定会回归的。” 「检索完成，正在为您匹配新剧情。」 系统反应很快，几秒后就为沈林准备好了新的配套剧情。 「大体框架如此，以后就根据框架调整。」 沈林反应过来后，就发现自己脑内多了不少东西： 【作为小少爷的沈林惹怒了父母，被他们丢在了留在农村老家的奶奶家。小少爷哪能受这委屈，好在，他很快结识了一个好大哥。 每天哥哥长哥哥短、屁颠屁颠地跟在大哥身后，只以为自己找到了天底下最好的好兄弟。小少爷没有注意到的是，每当他甜甜地叫出“大哥”时，比他高了一头的少年都会神色一暗。 小少爷回到城市，就把人忘得一干二净。 没想到的是，多年以后，农村少年奋斗成了有钱人，还追着他追到了同市。】 攻略者“沈林”看完新剧本，觉得果然比起之前作废的苦情白月光更符合心意：“很好，没错，我推断出的情况就是这样。新剧情很适合我接下来的发挥。” 此时，真正的沈·季行发小·林正待在合租的房子里，和好兄弟们一起搬家。 “林子？林子！” 拎着杂物路过他旁边的人拍了他一下：“别对着柜子发呆了，快搬，加油干，不差几件了！” 沈林猛然惊醒，发现自己居然又莫名其妙地走神了。 看见拍醒自己的人，沈林死鱼眼： “你还说我呢，净会使唤人，我怎么看你每回拿的都是轻的？” 笑闹过后，他再次忘记了刚才的异常。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16 21:27:11~2022-04-18 01:30: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落花情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白尖城 我要抓住那个叛徒 和尤利安依偎在一起，躺在同一张床上，季行本以为自己会很不习惯，却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梦境中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变化，并没有因为尤利安在旁边而发生什么异变，显然也没有被魅魔那种无视一切的魅惑力量所控制。 季行今天的梦和往常差不多，同样是很普通的情况：他梦见了“自己”在异世界的经历。他似乎已经脱离了学院，不再能留在那里教学，而是在大陆上流浪，时不时靠接受雇佣来获得钱财、维持生活。 第90章 “白……尖……城？” 在梦中过分清楚地感受到夺去一个人的生命，这本该是会给人留下极深刻印象的一幕，现在却在他的脑中留不下任何痕迹。 但心口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沉甸甸地压着，是千百种苦涩的情感，似乎足以将人压垮。 一切似乎已经很明显了。 白尖城，密理法师塔，奥秘之环。 他曾梦见过的城市，法师之城；他作为老师，教导学生们学习法术的地方；他在镜子里见过的，“自己”在法师袍上别过的“奥秘之环”标志。 就像被串起来的珠子，但季行在潜意识里抗拒着将它们串起来。 背叛者，出卖，三个月的大火，烧伤，他要复仇。 季行近乎是在恐惧着，但一切已经放在了他的眼前，过分明显的关联容不得他装作看不见，珠子要被串在一起了。 停下！？ “你已经醒了啊。做噩梦了吗？” 尤利安的声音紧贴着他的耳朵响起，某种温热的东西靠近了他的耳垂，随后是轻微的痛感。 “只是噩梦而已。当然，如果你愿意讲给我听，我也很高兴。” 尤利安从身后抱住了他，季行没有拒绝。倒不如说，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是很难得的、需要抓住的温暖。 魅魔的血脉已经在尤利安身上稳定下来，不再会无时无刻、不受控制地展现魅惑的力量，但尤利安此刻显然并没有控制。他的声音带着蛊惑的力量，居然和季行此刻的情绪对冲，淡化了一些梦境带来的影响。 “你需要遗忘。” 尤利安陈述着，但他也在等待着季行的回应。 “没错，我需要遗忘。” 季行终于转过身来，用死水般的眼睛注视着他。 而出现在季行面前的，是一双灿烂的熔金般的眼睛。这双眼睛的瞳孔又尖又细，在黑暗中发出淡淡的光芒，注视着他，像注视着猎物。 季行没有迟疑，捧起尤利安的头颅，亲吻了下去。 魅魔的力量足以让虚假的谷欠.望被混淆着当成为真实的爱意，对恶魔付出的信任和签订的契约最终会把自己的灵魂都赔出去，但他现在需要的就是这些。 尤利安和他自己都还有秘密待他发掘，就比如那个神秘的“第一个契约”，但季行此刻已经都顾不上了。 柔韧的尾巴缠绕上了他的大腿，季行和尤利安再次倒下。 …… 「紧急情况！紧急情况！」 系统突然叫了起来，直接把沈林吵醒了。 “怎么了，到底有什么事啊？” 沈林的脾气可算不上多好，对于吵醒自己的人尤甚，但系统又不受他影响，想报复回去可没门，他只好压制怒火，在心里生闷气。 「检测到主角出现状况！出现状况！」 系统又开始了，吵得沈林头疼。 “怎么了，到底是什么状况？” 听见沈林问出的关键问题，系统也赶紧检索起来。 它好像卡了一下，随后话锋一转： 「检测到主角因不明原因对攻略者恶感上升，好感度大幅下降，攻略难度大幅提高。」 “是吗？那是好事啊，有压力我才有动力嘛。”沈林无所谓，伸出手指卷了卷自己的一绺发丝，勾起过分红润的嘴唇笑道。 他总觉得，系统一开始想说的应该不是这句话，但又没什么证据，对他本人也没什么好处，就干脆没有开口。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18 01:30:27~2022-04-20 01:41: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剑霜寒 1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戒指？ 打造一对名为“奇迹”的戒指，如何？ 第二天，季行率先睁开了眼睛。 看着近在咫尺的、仍处于昏睡中的人的脸庞，以及即使在梦中嘴角也保持着微笑般弧度的嘴唇，他瞬间清醒过来，回忆起昨天发生的混乱。 为了对抗自身记忆所带来的痛苦和折磨，而选择毫不做防备地直接拥抱恶魔的魅惑，这简直称得上是教科书级别的错误典范，看得季行都想替自己前世的那些导师和同僚骂自己一顿。 但这也没什么办法。 季行并不后悔，即使倒带回到昨天，他依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而尤利安…… 恶魔无需睡眠，他自然也很少选择入睡，昨夜和今天无论从哪种角度上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新奇的体验。抱着这样的想法，季行打算让他一直睡到自然醒，不去打扰他。 想象是美好的，但事实却是他刚一下床尤利安就醒了，即使他已经尽最大可能放轻声音了。 不能用魔法，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魔法的波动比其他的一切都令人警惕，哪怕睡得再死，周围出现波动，他们也必定会醒来。 除非他们不只长时间待在一起，熟悉彼此，更是已经通过特定的仪式将彼此的魔力频率纳入各自的范畴内，从此不再示警。 季行恍惚了一下，在“梦境”中，他也曾见过这样一对进行过仪式的恋人。 不过在下一刻，他的注意力就回到尤利安身上了。 尤利安应该是醒来了，但又好像没完全清醒。他先是从床的一侧翻到了另一侧，占据了季行刚刚离开的地方，再是像猫一样伸展自己，最后才从床上爬了起来，而眼睛却还是闭着的。 第91章 “你还好吗？” 他睁开眼睛，神色清明地看向季行。 真是惊人，季行居然能从尤利安嘴里听见这种非常郑重且不包含任何隐藏的看乐子心态的话。听起来似乎还是在关心自己。 “事到如今，再怎么样也无法说服自己，这一切只是梦境了吧？” 季行清楚尤利安是在问什么，昨天的一切的起因都是那个梦，或者可以称作记忆。以前的他从梦境中继承了力量和学识，但从现在开始，他也必须从中继承某些沉痛的东西了。 结果，和他能预想到的反应完全不同： “你难道要装失忆？！” 尤利安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眼神极好地传达出了全部情绪，表演得活像季行是一个下床后就翻脸不认人的渣滓。 季行：“。” 昨天的尤利安太乖了，差点让他忘了对方实际上什么样了。 尤利安肯定听懂了他在说什么，但尤利安偏偏要曲解成这种意思。虽然他的话说的也确实很容易让人误解就是了。 简直无语，他们俩说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件事，哪怕是，他甚至也都还没走出房门就被抓住了。 “你要否认吗？想否认的话可以把一切都推到魅惑术上哦。” 尤利安下来了，走到他旁边，像是提出了什么充满诱惑性的建议一样说着。 “尤利安！” 季行出声警告了他。他有点被惹恼了，特别是因为尤利安这种不认真的态度，但尤利安却笑了起来。 “不打算否认吗？那我们是不是该重新定义一下我们的关系？” “这样，我们还可以去定制一对戒指，就做成‘猎人’和‘猎物’怎么样？我们可以换着戴。” 尤利安兴致勃勃地提议道，看起来只要季行说一个“好”，他就会立刻扛起季行冲进某家倒霉的戒指店。 季行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跳了个坑，还是眼见着尤利安在自己面前挖、还要自愿跳进去的那种。 “不，做成‘奇迹’吧。”季行把尤利安搭上了的胳膊甩了下去，转过身看着他说，“你告诉我地狱语里的奇迹怎么写，我来打造。” “一人一个，你愿意戴在哪个手指上都行。” 尤利安愣住了。 “你看到了？” 他的脸上浮现出极淡的红晕，远远比不上他受刚觉醒的血脉困扰时明显，若非季行足够熟悉他，绝对看不出来，但却远比那时更加真实。 “没错。怎么样，可以吗？” 现在换成季行步步紧逼了，他专注地盯着尤利安，漆黑的双眼中盛满温柔的光。 “……这种时候，你不应该先问那些关于契约、关于梦境或者记忆的事吗？”尤利安真心实意地说，“就像刚才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他迫不及待地要求季行重新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却不希望季行继续提起那个存在于他们两人之间的“奇迹”。 “刚才？没关系，我意识到了，那并不重要。梦境只是我自己的事，其他的一些，我估计你也不打算直接告诉我。现在最重要的，不应该是我们两人之间的情况吗？” 季行温和地对尤利安剖析着自己的想法，但同时，也是在向他施加压力，迫使他正面回答。 尤利安脸上漫不经心，像是常年挂着的面具一样的微笑已经消失不见了。屋内的窗帘只拉开了一半，光正好照过来，他的表情一半隐藏在阴影里，复杂难辨。 他感觉到，听在见季行说这些话的时候，自己的心核出现了古怪的颤动，灵魂的最深处涌起怪异的感觉，难以描述的莫名冲动在驱使着他。 在晨曦照耀之下，季行温柔的眼神和笑容更显得闪闪发亮，尤利安突然感受到了带着血腥的冲动—— 他要看好自己的“奇迹”。如果他要离开，他就会把他带走。除此以外，谁也别想从他身边把“奇迹”带走。 “好啊。” 他听见自己，用非常陌生的，愉快的语气答应了。 …… 似乎从昨天开始，他们两人的行事模式就发生了改变，不再是经过仔细思考，而是全凭心意，甚至事前连半点对危险的测评都不管。 他们双方都需要一些分隔开对方的、冷静的环境，来让他们再次思考一下在这短暂的时间内发生的事情。 于是，借口要出门打工，尤利安向楼下走了出去。 果然，又一次被尤利安打岔了。 季行则看着恶魔下楼的身影，目光追随着对方的腰身和背后晃动的尾巴，终于想起来了自己一开始想问出的几个问题，无奈又好笑地叹气。 不过，这对他来说，确实是一件好事。现在他再回忆起昨晚的梦境，只觉得像是在观影一样。虽然依旧细节清晰、情节完整，但那些毁灭性的情绪和压抑感已经不复存在了。 他清楚，是自己精神上的防护发挥了作用。 梦境与他自己无疑有着不可割裂的联系，但哪怕那真的是所谓前世，也是他在上一个世界发生过的故事罢了。他已经走上了新的道路，拥有了新的记忆，没必要因为模糊不清的往日阴影惩罚自己。 不用看完全部的记忆，自己的前世可能是什么样，季行也差不多能想到。 ——肯定和美好沾不上太大关系，而且最后肯定死了。 第92章 废话，如果他没死，那自己就还该在名为埃伯辛大陆的异世界里，用不着再重新长大，通过梦境传递力量和学识 至于所谓“奇迹”，虽然尤利安明说了不会告诉他，他也能猜出个大概： 既然前世说确实成立，看尤利安的态度，恐怕是自己在以前和他签订过什么契约，并让他认定发生了“奇迹”。 这也是他们两人会牵扯到一起的原因。恐怕尤利安能够找上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正是借助了契约的力量。 季行有预感，随着记忆的复苏，他迟早有一天会想起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样看来，目前最要紧的事，居然还是他和尤利安之间发生的“意外”。 ……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清楚啊。 果然还是应该先把戒指做出来吧？ 某座公寓内，系统和沈林正商讨着该如何安排接下来的剧情。 「我会再安排一场同学聚会。」系统有了办法。 「“你”高中的时候是在主角的隔壁班，但和他们班关系不错。这次他们班同学聚会，可以直接混进去。」 「主角本人暂时无法下手，但我们可以先从他熟悉的人那里动手，通过他们撮合你们。」 “什么？”沈林没有反应过来，但很快，他接收到了更多信息，于是也赞同说，“好的，可以。” 回想着自己看到的那些记忆，沈林觉得系统大可不必这么谨慎。 在换来的记忆中，季行对“沈林”的异样情绪表现得太过明显，也就只有原本的沈林那么直的人才会注意不到。现在他继承了属于原本沈林的东西，自然也该继承到季行对他的情感。 正这样想着，系统也已经都安排好了，他的手机里收到这样一条信息，来自于季行和他高中的班长： “没问题，我们都准备好了，谁都不会告诉行哥，打他一个猝不及防！” 季行的同学向他保证说。 除了班长以外，在系统力量的影响下，其他的几位同学也给他发来了消息： “所以，你真的和季行是那种关系？太好了，当时上学的时候我就猜你们之间有点什么，嘿嘿嘿……” 这是被系统改变认知的倒霉鬼二号，季行高中时的同桌，江远桥，一个不怎么说话的女生。倒霉鬼一号则是班长。 “需要打下手吗？”倒霉鬼三号是沈林的朋友，现在像个随时准备为他鞍前马后的小弟一样热情询问着沈林的指示。 沈林分别回复了他们。这三位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重要角色，按照他的设想，将会在同学聚会上发挥重要作用。 除他们以外，其他同学的意识也被系统修改过了。现在，“季行和沈林从小一起长大，两人关系很好，季行暗恋沈林”的设定已经根植于所有人的脑内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20 01:41:15~2022-04-21 15:02: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棂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该用户很懒什么都没有 6瓶；终中。 4瓶；糖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这个剧本我喜欢 a市，人杰地灵 晚上，尤利安回来了。看他开着摩托车进院子的行为，季行推断出他今天应该是去送快递了。 晚餐时间已经到了，季行和尤利安面对面坐在桌子两边，眼巴巴等着周叔做好饭。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季行的屏幕上突然跳出来好几条新消息。他点开一看：“以前的同学邀请我参加同学聚会，就在三天后，一起去吧？” “一起？”尤利安没有反应过来，茫然地眨了眨金灿灿的眼睛。 “嗯，说是大力推荐带家属一起过来，所以我就想到你了。”季行理所应当地说，“而且，我现在也很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好吧，当然，我也一样。” 尤利安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产生了诡异的酥麻感，并且让他看向季行的眼光也变得古怪了起来。 ——同昨天晚上的情况一样，他再次对季行产生了渴望，觉得他很诱人，而且是那种食物的诱人感。尤利安的舌尖舔过自己的尖牙，克制着想要在季行颈侧咬下的谷欠望。 他将其归结于魅魔血脉带来的不知名影响。毕竟魅魔的力量在最开始是用于捕猎的，用他们的魅力吸引到猎物，再在猎物沉沦时毫不留情地割破他们的喉咙，或是取走他们的灵魂。 两个做饭水平为零的人终于等到了周叔的投喂，期间还发生了以“你又不用吃东西”和“你也可以不吃东西”为主题的争抢。晚饭后，季行向周叔解释了一下，说尤利安以后要常住在这里，二楼次卧就是他的地盘。 结果，谁也想不到周叔会笑眯眯地说出了让所有人瞳孔地震的话： “我怎么觉得房间有点紧张呢，不如你们两人住一间吧？” “不行！” 两人同时出声，又同时扭头，用“你这家伙不对劲”的不善神色看向对方。 “不可以吗？我只是觉得你们两个关系不错，可以节省一下空间。”周叔也没再坚持，又笑眯眯地走人了，“算了，反正我过几天也要离开了。” 第93章 最近有一个他的老朋友拜托他点事，邀请他去邻省做客，这样，再过几天房间内就又会空旷下来。 尤利安和季行都感觉莫名心虚，看着周叔的表情，心头划过同样的疑问：这到底是没看出来还是看出来了呢？ 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尤利安又恢复了神出鬼没的状态。除了每天晚上必定要回到家中以外，平常时都找不到人在哪里。 季行则窝在家里，研究该如何做戒指。他拒绝了尤利安的帮助，决心完全由自己动手。 很快就到了三天后，和平常一样，尤利安又客串了一把出租车司机，送他自己和季行抵达了聚会地点。 “哎？请问你身边这位是……” 看得出来，所有人都对尤利安非常好奇，有和季行比较熟悉的人直接走了上来询问他。 “我的恋人。” 季行没有犹豫，直接就说了出来。他感觉到尤利安身上突然燃起了莫名其妙的斗志。 很快，他就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惨剧了。 “没错。”尤利安表现出了对他异常亲热的样子，小鸟依人（虽然从身高来看并不如此）地贴在他身边，一副离开他就走不动道了的样子。 季行悲痛的发现，自己的同学们的表情从震惊变成“这事和说好的不一样”的诧异，又变成了“他不会在包养金丝雀”的鄙夷，最后好像又突然醒悟了一样，统一转变成了对季行的怜悯。 感受着胳膊上的重量，季行沧桑地在心里叹气。他已经习惯了。 身边总有人胡乱脑补一些莫名其妙的情节，他真的已经习惯了，现在连解释清楚的心情都没有了。 尤利安倒是非常开心。实际上，他就很少有不开心的时候。 在季行的请求下，尤利安很快不再学这种小鸟依人的架势，而是抛下季行，凭借外貌、魔法带来的亲和力以及萌宠和他的同学们打成了一片，大有在聚会结束前把他俩的关系深深刻印在所有人脑中的架势。 “对啊对啊，我们还养猫了。”尤利安比季行还像是和这群人一起上过两年学，现在正拿着手机给周围的人展示“他和季行一起养的猫”。 季行趁机看了一眼，发现那些照片的主角非常眼熟：头部、背部和尾巴上的毛发乌黑发亮、腹部和四爪呈雪白色，还有一对金色眼睛的奶牛猫，这不就是尤利安本人？ 看着周围被骗得团团转，满口都是“好可爱”、“还有照片吗”、“想养”的猫奴同学们，季行的脸色更加古怪了。 不过，回想刚才的经历，值得庆幸的一件事情是，尤利安并没有否认。 也没有在他的恋人言论说出口时立刻拆他台，比如说一句“我们是契约关系”之类的话。 虽然事实就是如此，但其他同学大多都是普通人，听见以后就该彻底坐实他包养金丝雀了。 季行无意识地抚摸着自己无名指上朴素的银色圆环，这正是他准备做戒指的雏形。 在出发之前，他就提议，让尤利安和他一起戴上，尤利安也难得听话地同意了，还率先戴在了无名指上…… 季行决定，只要不造成大规模危害、导致他们两人从此进入异管局黑名单，尤利安今天干什么他都不会拦着对方。 “季行？”眼前暗了片刻，披散着头发、脸色有些苍白的女生坐在了他旁边。 是江远桥，季行的同学。差不多整个高中阶段他们都是同桌，因为比较喜欢安静且有距离感，所以他们相处良好。 当然，江远桥还是a市异管局分局负责人江队的妹妹，不过她显然没有什么特殊能力。 季行还记得他大学毕业、在里世界逐渐拥有名声后的某天，刚协助异管局完成了某个任务，被江远涛热情感谢，结果突然看见高中同桌的那一幕。 江远桥来找他也不是来叙旧的，截止了当，符合她以前给季行留下的印象： “还记得隔壁班的沈林吗？他有事找你，让我叫你去天台。” 她的眼神很古怪，季行没怎么看明白，而他不愿意、也不需要在这时候动用倾听心音的能力了，因为江远桥的手指敲击起了桌面。 她的动作很轻快，就像是无聊时的习惯性动作一样。但季行好歹和她做过一段时间的同桌，清楚她是那种能不动就不动的人设，哪怕再无聊也只会发呆，不会做这种累手的动作。 而且，他已经认出来了，这是异管局内部的暗号。 转化过来就是：“别去，有问题。” “有问题我才更需要去。” 江远桥再次敲击桌面：“你靠谱吧？靠谱我就不管了。” 季行对她点头，于是，他就看见江远桥摘下了她戴在脖子上的项链。 项链挂着一个用红宝石制成、像心脏一样的东西，那种红泛着让人不悦的光彩。 异管局有什么东西季行并不清楚，他只是协助者不是真正的成员。但这个心脏吊坠他曾经在协助某次任务时见过，据说能够帮助人保持清醒、对抗精神攻击，但代价是会吸走佩戴者不少血液。 没想到江队居然会把这东西借出去？ 即使江远桥是他妹妹也不应该，唯一的解释就是，江远桥也在异管局入职了。 “虽然不像你那么厉害，不过我也有专长。我去了总部的图书馆。”江远桥也猜到他在想什么，回答道。 第94章 江远桥将项链收好之后，他发现自己的同学立刻就出现了变化—— 江远桥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厌恶：“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建议你赶紧过去，不要让沈林失望。” “亏我当时还帮你说过好话，以为你会保护好沈林呢。” 随后就丢下迷惑的季行走人了。 “这可真是有趣，不是吗？”尤利安。走到了他的身后，趴在他的椅背上说，“唉，真伤心，我以为她会站在我们这边，毕竟她刚才还夸过我们的猫可爱呢。” “咦，你在干什么？” 尤利安注意到了季行的动作，把他藏在桌子底下的手拿了出来，“录音？” “没错，现在我用手机里和魔眼分别录了一份刚才的对话，”季行找到了联系人—江队长，把刚才的录音发了过去，“毕竟是同学难得的ooc经历，不给她哥哥发过去留念怎么行呢？” 看着季行的操作，尤利安开始替别人默哀了起来。 “对了，我刚才也发现，你的同学们的认知好像都被更改了。他们都觉得你和沈林是从小相恋，我是插足者，而你脚踩两条船？” “还有版本是说你暗恋沈林却不敢开口，难以忍受孤独寂寞所以包养了我？” “其实还挺刺激的，这些剧本我喜欢……等等，你要干什么？！” 尤利安还没抒发完他的喜爱之情，就被季行拖走了。 “去找我的初恋和暗恋对象对线啊？” 季行笑着对他说。 尤利安突然觉得季行黑了，浑身都在冒着黑气。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21 15:02:30~2022-04-22 20:52: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无子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记忆 风水轮流转，谁都要被拷 季行觉得自己确实小看了这回的攻略者。 天台已经被人提前收拾过了，摆满了玫瑰花。沈林穿着一身白色的西服，站在大片的血红色玫瑰花中间，手里还拿着一捧玫瑰花，作出深情款款的样子。 这位攻略者“沈林”还挺敢下本钱的，光从这点来看行动力就比安琦高了不少。 更别提他的人缘也比安琦好上不少。现在，除了他、季行和尤利安三人以外，还有几个季行的老同学作保护状围在沈林身边，对季行露出了有点警惕又敌视的目光。 “季行……”沈林看见季行身边的人影，立刻露出来有些伤心失望的表情。 他的眼圈发红，身体也轻微地颤抖起来：“我，其实我今天是想告白的……” “别自作多情。”季行毫不留情地说，“你是脑补的太多了，结果搞得自己也相信了吧？患了妄想症就去治病，别跑来恶心人。” 说完话，季行是爽了，可现场的气氛却变得更加僵硬了，隐约分成了两派——他的同学们都受到影响，站在了沈林那边；而支持着他的只有尤利安一人而已。 当然，即使到了现在，尤利安也还保持着看戏的姿态，像是恃宠而骄的没品炮灰反派一样，非常不文明地践踏着沈林的心意：他就近拿走了一支玫瑰，一瓣瓣地揪着上面的花瓣。 其他人都没有动，但脸色却越发阴沉。季行觉得，如果现在沈林发话，这些人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冲上来把尤利安撕碎。 沈林依旧维持着那副恶心的表情，他那边的人群中响起了嘈杂的声音： “真是没想到，季行也是这种发达之后就会变坏的人……” “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他怎么能这么践踏沈林的心意？” “我早就说了，他就是故意吊着沈林！之前一直照顾沈林，把他宠得没季行就不行了，结果突然就包养小情人去了，留下终于醒悟自己心意的沈林独自后悔，真是恶心！” “你们不觉得他很可怕吗？暗恋沈林这么多年，终于等到沈林打算告白了，结果说不爱就不爱了，这也太绝情了吧？！” “季行是不是有点太心机了？要不是今天见到了沈林这么精心地准备告白场地，我肯定以为季行不要他是因为他太娇纵了。差点就被骗过去了，以为沈林是活该的呢。” 可想而知，这熟悉的情景，必然又是攻略者想引导他演绎系统安排的剧本。 季行：“……？” 听起来，在剧情设定里，他好像因为自己不再暗恋沈林、却和尤利安成为恋人而受到谴责？ 这是什么道理，他无法理解。 系统的剧情一贯缺乏逻辑，难道只是因为沈林搞来了一堆没用的花，费点时间布置了个场地，再找来一群人作秀似的准备向他“告白”，他就该感动地立刻答应吗？ 可是，即使他很清楚，这些人只是受到沈林和系统力量的影响、只是被操控了而已，眼前熟悉的面孔依旧让他感到烦躁郁闷，就好像他真的在被这些本该了解他的人攻击一样。 这种场面好像钥匙似的，突然打开了记忆的大门。这还是头一次，季行不在梦境里，脑中却突然闪过了一点梦境的碎片—— ［“喂，你为什么要这么苛责他啊？”和他穿着同样的法师袍的年轻同僚不爽地问他，“虽然他确实骗了你，但他那么善良，在骗你的时候内心也很煎熬啊？” 第95章 “话又说回来，你不会是想携恩图报吧？！”棕发的年轻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他流露出了敌意，“那我可要警告你了。你只不过是把他捡回白尖城罢了，实际上也没做什么吧？” 白尖城的年轻法师季行诧异地看了棕发一眼，他觉得对方可能是昨天做实验的时候把脑子炸傻了，不然自己怎么会突然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棕发法师还在喋喋不休：“哎，我知道你最讨厌欺骗了，可他也真的不欠你什么啊？他对你多好啊，动不动就给你送点小礼物，每天在密理塔外面眼巴巴地等着你，我们都快羡慕死了。难道这些还不能和他的欺骗抵消吗？” “闭嘴。”季行终于听明白了，他不再忍耐，趁人不备，直接用法术石化了身边的同僚，将他留在了路边。 季行可不想再听同僚怎么替他捡回来的骗子开脱了。］ 他的肩膀上突然一重，是尤利安将胳膊搭了上来，揽住了他：“你要告白？今天？可惜我们已经订婚了哦？” 尤利安抓住季行的左手，向沈林展示着，两个银色的圆环在无名指处闪闪发光。 沈林一愣。 “系统，怎么回事？” 「啊？怎么会这样？！」 系统也不清楚。按理说发生这么大的事，它应该能立刻收集到信息，但哪怕它现在开始查找，也找不到任何相关的内容。 这只能说明，他们只是戴了戒指而已，并没有情感发展？ 系统不明白。 但在普通人看来，会在无名指上戴一样的戒指，这两人肯定有什么。已经有些意志坚定的人察觉到疑点，逐渐要从系统的控制中清醒过来。 「快想想办法，不能让他们相信！」 系统催促着沈林。 安琦之前浪费了它太多能量，导致它刚和沈林契约时就处于能量亏空期。为了辅助沈林，系统又为他更改了身份，进一步消耗了可用的能量。现在每次所能动用的能量也只有这些，如果有人摆脱了控制，那它也只能放任。 “你们订婚了？什么时候的事？”沈林开口问道，“我怎么记得，几天前季行还报警抓过你？” 沈林选择的金手指确实好用，他的声音中带着蛊惑的力量，刚一开口，就又有不少人不再动摇，站回到他这边。 “哦，你是说那天吗？”没想到季行马上就反问道，轻松的说，“其实那次是在演戏，为了配合有关机构办事。” “就像你们现在也要配合一样。” 沈林手中的那捧玫瑰花不知何时被季行拿到了手中，他从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用火焰点燃了花束。 “季行，你？！” 周围的人还没能因愤怒做出什么行动，就看见了让他们更为惊讶的一幕—— 几个身着警服的人从角落里冲了出来，将沈林按倒在地上，拷上了手铐。 “这位先生，我们怀疑你与案件有关，请随我们走一趟。” “还有现场这些花，全都搬走，一块儿带过去！” 现场围观群众：“？？？” 沈林被带走，他们不再受影响，脑子也清醒了不少。现在一个个看季行的表情都很古怪，应该是还记得自己刚才逻辑不通的离奇发言。 季行没打算在这久留，这样对彼此来说都很尴尬，直接带着尤利安离开了。 直到被塞进车内，沈林才终于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系统？系统！到底怎么回事？！” 他既气又怕，简直想要晕过去。 被拷着坐在车里的感觉实在太过可怕，即使系统保证，并没有任何证据能让他进去，沈林自己依旧心虚。 也许系统并不在意，也许系统选人的标准正是这样，但沈林却并不能不在意：他杀过人。 不，不是这样……不是他亲自动手的！ 只是他曾经的情人们太爱表现、太爱争风吃醋了而已，只是因为他提到一句自己不喜欢某个人，他们就主动“帮他出头”了而已！ 至于另外的那个，他们甚至没有动手，只不过是多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就让他主动放弃了生命罢了！ 「没错，就是这样。」 系统注意到攻略者大幅度波动的情绪，判断这种状态不利于后续攻略，便干脆将这个念头植入了他的脑海中。 “没错……就是这样。” 沈林也跟着，机械地重复着。 「好了，现在可以冷静下来了吧？可以的话，我就要说明一下现在的情况了。」 “可以。” 沈林已经平静了下来，双手举起，整理了整理头发，恢复了光鲜亮丽的样子，不经意间散发出自己的魅力。 「忘记提醒您了，这是我的失职：这个世界并非纯粹的现代背景世界，而是混杂着一些灵异因素。」 系统将第一任攻略者安琦在季行家中见鬼的经历给沈林讲了一遍，沈林陷入了思考。 「现在看来，我原本的情报有误：季行应该并非一无所知，他可能与这些灵异因素有过不少接触。」 「而攻略者您为了装饰告白场地所准备的玫瑰似乎有些问题，现在，这些人正准备对您展开调查。不过您不用担心，您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真正要被抓捕的，也该是将这些东西卖给您的人。」 「还有，虽然刚才又没有成功演绎剧情，但您做的不错，确实影响到了主角。」 第96章 系统机械死板的声音中诡异地带上了笑意，它夸奖着沈林，别有深意地说： 「攻略，是以毁灭他为最终目的的。毁灭他，并让他为我们所用。」 「您做得很好。」 第53章 自导自演 如果能再早一点…… “我们好像约定过，不要把普通人牵扯进来？”季行看向尤利安。 沈林被带走以后，除了他们两人以外，其他来过天台的人也都被异管局带去检查了。 当然，他们不会被告知实际情况，能够对他们公布的解释是说怀疑那些玫瑰花上可能存在有毒物质，有致幻效果。 “我当然记得。”尤利安说，“我事前已经跟异管局商量过了，他们都同意了，这个计划就是我们一起想出来的。他们还表示如果你以后有需要的话，可以多麻烦他们一下，毕竟这件事又不是单纯针对你来的。” “异管局的人又不是对这些力量毫无所知的普通人，而且有几个能算得上你的朋友，多少可以依靠一下别人吧？” 季行的眼前突然出现了尤利安那双因笑意而微微弯起的金色的眼睛，就好像他现在的所思所想已经被看破了一样。季行心中一惊，随后就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唉？”尤利安无视了季行散发出的自闭气息，“好冷淡。” “来，笑一个？”他伸出手，扯着季行的嘴角让其向上扬，“我觉得今天系统应该不会再骚扰我们了，我们该去哪里玩呢？” 尤利安围着他转来转去，季行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在被一大窝蜜蜂围着嗡嗡转，什么惆怅情绪都被抛之脑后，额头上逐渐浮现出了青筋。 …… 为了准备这个感动人心的告白场景，沈林提前联系好了花店，让他们当天早上就在天台上布置好。 尤利安一直在关注着沈林和系统，现在终于被他抓住了时机。 “玫瑰花？”尤利安突然想起来自己以前似乎向季行预定过几百朵用于制作魔药的日神岛玫瑰，应该正好可以用上。 找季行收完花以后，尤利安溜进沈林预订的花店仓库，将具有营造幻觉、激化情绪作用的日神岛玫瑰放了进去，并混淆了相关人员的思维，让他们以为这些花正是他们所准备好的。 时间一到，在货车马上要开动、载着一车玫瑰往同学聚会的方向去的时候，尤利安敲了敲司机的车窗，让他浑浑噩噩地自己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你们老板让我通知你一声，今天放假，不用工作了。”尤利安靠在车窗边对他说。 司机听见之后，居然就真的听从他的话，准备离开了。 “对了，打通你们老板的电话，我有话想跟他说。” 听说可以放假后立刻准备走人的司机又倒退了回来，将手机给了尤利安。 “老板，今天他请假，我来代替他。”尤利安说，“对了，其他人就不用跟过去了，我一个人就可以布置完。” “好的？” 对面的人也被尤利安所影响，答应了下来。 尤利安就这样得到了一车玫瑰和一个新的打工身份，开着车向沈林所要求的地点驶去。 只要把沈林所预订的玫瑰换掉，给医管局一个插手的机会，就能破坏掉沈林的计划。 而因为东西真的被换掉了，即使系统后来再查证，也无法发现异管局与他的合作，无法发现异管局也在阻碍这件事情，大概只会以为今天只是不巧。 至于日神岛玫瑰本身，所能造成的效果有限，差不多睡一觉就能彻底摆脱，可能还比不上沈林所说过的话所能造成的影响。 …… 事情果然如系统所说的那样。没过多久，就有人告诉过来告诉他说他们查明了事情的真相与他无关，沈林就被放了出去。 “看来今天是无法进行下去了。”沈林心情不佳，面色阴沉的走出了异管局。 系统一开始告诉他的没错，季行果然不好对付。即使他最开始抱着的目的是要挑战高难度，这么几天过去，不止毫无进展，甚至让季行对他的印象还有所下降，哪怕是沈林，现在也产生了负面情绪。 “你之前说过，说我这次做得不错？”沈林的心思开始浮动，“要毁灭他，是什么意思？” 系统没有直接回答他，但沈林似乎已经明白了。 “为什么要就执着于现在这种虐恋情深的苦情戏？”他嗤笑道，“这根本不是我擅长的。” “你既然选择我，也是想让我发挥我自己的优势吧？”沈林知道系统在听，“我往常最熟悉的，都进行‘救赎’。在他们感到伤痛，心理防线降低的时候，抓住他们的痛苦来安抚他们。” “所以为什么我们不能先让他痛苦，我再适时出现，照料他，拯救他？” 沈林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猩红嘴唇，脸上挂起了笑容。 他最擅长做的事就是贬低对方，却又能让对方以为他真的是在对他好——只要对方的心里有不为人知的脆弱之处，能够被他所抓住，那么只要他在此基础上，做出一点点对于对方“好”的事情，便会被加倍铭记，乃至于感恩。 这双深暗的眼眸凝视着他手中的玻璃酒杯，划过了一线残忍的光。 “你应该在听着吧？那你也该听到了，我已经受够了这种奉献的剧情了。” 第97章 季行的内心究竟如何，他并不在意，而且那太过麻烦。他现在与系统商量着的是，要先如何为对方创造痛苦。 沈林被放出来时，季行就已经回到了家中。尤利安变成奶牛猫，将他自己强行塞进了季行的怀中。 季行现在脑子很乱，但他又不太愿意让尤利安看出来，便只好假装正常的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奶牛猫。 与沈林对峙时闪过了不少记忆，根据他的判断，应该是在“他”偷取海神部分神权、弑杀海神之前的事。 在记忆中，他已经晋升成为由最强法师们组成的组织“奥秘之环”的成员了。虽然他能力出众，但不太喜欢管事，所以只是被提名为二号席位的人选。 而记忆里的那位棕发同僚名叫伊莱，他与季行的实力相差不大，但却被认为更加适合管理白尖城。于是，伊莱被提名为首席，并且无人能与他竞争。 他们之间的关系本来还算不错，伊莱在不少地方也和他志趣相投，而出现分歧的端倪却在季行捡到一个少年时就隐约显现了出来。 季行还记得那天的情景—— 他跑到了远离人烟的白尖城外围，一边散步一边思考一个困扰他很久的问题，却突然在河边看见了一个溺水的人影。 将溺水的人救了上来，季行发现这是一个长相稚嫩的少年。简单地对他进行救治以后，季行就把他随便扔给了白尖城内的相关机构，从此没有再管过他。 救下他以后，季行就又回到了自己的法师塔，他有了新的想法正急需实验。 过了大概半个月，季行终于从法师塔内出来了，结果发现白尖城内的氛围发生了变化，让他差点以为自己是算错了时间，在塔里待了三年。 ——被他救下的少年在白尖城内备受追捧，几乎所有人都以能和他说上话为荣，而他则每天坚持不懈地给自己的救命恩人季行送礼物送食物送各种东西，成功为季行拉来了大量仇恨。 连奥秘之环的首席伊莱也跑过来，酸溜溜的对他说：“我可真是羡慕你啊，要是那天是我救下来他就好了。” 季行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如果伊莱想要，他也非常愿意互换。 “我只是随手把你捡起来了而已，就像捡一只落水的猫、一只狗一样。而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不要再来打扰我了，很烦。” 他已经好言相劝，向少年说明过不不需要他的这些感谢，但却再一次被少年带着一大帮子爱慕者堵在了门口。 季行彻底烦躁了，毫不留情面地把少年骂到哭着跑走，而这一幕正好被首席伊莱看见，他们两人头一次用了极其狠戾、恨不得杀死对方的手法打了起来。 至于后来，季行又发现少年对别人的说词与给他的说词并不一样，更是认定他是一个骗子，当场揭露了他，却听见伊莱以朋友的身份对他说出了“他虽然骗你，但他内心也很煎熬”的名句。 这些记忆，让季行忍不住想到，他就早该意识到这位首席不对劲，被他救下的人也不对劲。 如果再早一点发现……如果再早一点…… 白尖城是否就不会遭此劫难？ “你好像在想什么危险的东西。”尤利安用头顶蹭了蹭他的下巴，出声了。 “我觉得你大概能猜出来我在想什么。你应该知道我的过去。” 关于这点，季行非常确定，但在同时他也确定：“不过你现在应该不打算告诉我？” “说对了。”尤利安又蹭了蹭他，“我只是知道而已，不是参与者，甚至也算不上旁观者，自认为能告诉你的并没有多少。” “而且，看起来你很快就会想起来了。我觉得还是让你自己回忆比较好。” 奶牛猫又把他的身体往季行的怀抱中缩了缩：“不过，要我说的话，无论你看到什么，希望你都能记住，错不在你。” “你不需要自责。” 奶牛猫金黄色的竖瞳与尤利安的眼型重合，真挚的看向他。 季行抚摸了他几下，这回的动作倒没有那么不走心。 “放心了，我倒没有多自责，只不过有些难以接受罢了。” 在回忆中他已经感受得很清楚了，无论是作为白尖城的法师，还是现在的季行其实自己从来都明白，过错并不在他。 他只是……很遗憾自己的无能为力。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24 18:18:48~2022-04-25 20:27: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无子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回忆继续 我那失去理智的恋爱脑同僚 “算了。”季行将奶牛猫平摊在自己的腿上，将脸部埋进毛茸茸的柔软猫肚皮里，“是他自己活该。” 白尖城摊上这么一位不明事理的恋爱脑首席，算他们倒霉。 而季行早就发现，自己所梦见的记忆就像破碎的残片，并不连贯，前后并不分明，往往是先梦见了后续的经历，才能够知道前因。 新回忆起的记忆就像一把关键的钥匙，让他能够将这些碎片串联起来，简单排序，虽然中间还有不少遗失的，但也足以让他梳理清楚究竟发生过什么。 在梦境也不涉及的、从来没有清晰出现的、只是作为某种背景的记忆中，他应该是个出生于混乱中的弃儿。 第98章 捡到他的人是在两个常年交战的国家的接壤处发现他的，后来，那人把他带往了法师之都、悬浮在空中的城市——白尖城。 在此之后，是大段平淡的时光。他待在白尖城内的机构里，和其他捡来的孩子一起被养大，一起被送入学校。展露出惊人的魔法天赋后，终于拥有了专门为他引路的导师。 他醉心于魔法，可以成年累月地把自己和导师一起关在法师塔里进行研究、阅读古老的法术书或是试验新的法术。 而他那位可怜的导师性格比较外向，并不是特别喜欢宅在法师塔里，却完全抗拒不了他求知的目光，因此被迫和他一起锁在法师塔里，最长时足有整整三年。 “三年，这可是整整三年啊！”他的导师忍不住了，揪着他的领子，声泪俱下地控诉，“大可不必这么好学啊！想学也行，你可以尽情宅在这里，可我想出去玩啊！” 季行……季行感到了愧疚。 不过很快，他的学识与能力就超过了他的那位导师，开始了自己进行研究、自己在整个大陆上漫游的经历。 两百年后，他成功晋升入“奥秘之环”的席位中，并很快从末尾爬到了第二席的高位。 棕发的年轻首席曾与他有过不少交集，毕竟他们年龄相近，成长的轨迹也类似。不过他们一直算不上多熟，也只有在成为首席和副席之后多了些合作。 升职、变强、拥有更多权利，这本该是一件好事，可惜，在这之后不久，他的平静生活就突然被他捡到的人打破了。 万恶之源就在于他手欠救人，没有见死不救。 对于这位首席，季行倒也没什么特别的观感。 除了亲眼见证一个还算思维正常、头脑清醒的强者逐渐沦落，最后自甘堕落，对着少年俯首称臣所带来的惊悚感以外，就只剩下对于漠视生命的叛徒的厌恶了。 “至于白尖城的焚毁……也算是一种必然。即使我早有察觉，仅凭一个人的力量，又该如何阻止？” 在记忆里，被他救下来的少年活像是成了精的人形魅惑药剂，或者是随时都在让周围人受到精神污染的邪神。 普通如无混血的人类、奇异至产生自我神智的绳索，上到诸神、下到囚犯，任何出现在他身边的雄性生物都会对他产生欲.望，变成只用下半身思考的生物。 如果不是季行当时早就秘密开启了被他称作“塔”的实验，将自身的一部分精神存放在了“塔”中，估计他也抵抗不住那种诡谲的力量。 而且，哪怕是最凶残的、只懂得掠夺与占有的兽类，也很快就会违背天性，对他产生呵护之情。 他曾不幸撞破过伊莱讨好少年的场面，这让当时脑子里只有知识没有感情的他大受震撼： “苏苏，”伊莱富有侵略性的目光紧紧着少年水光潋滟的圆眼睛，把少年盯得羞怯起来，软白的脸颊泛起红晕，“你不是说喜欢密理塔顶端的水晶花吗？我这就给你带来了。” 伊莱伸出手，他的手心捧着一只小小的盒子。他抓住少年细白的手指、引导着他扯开盒子上缠绕的深蓝色缎面绸带，打开精美的盒子，露出了里面晶莹剔透的水晶花朵。 “哇，好漂亮的花，谢谢伊莱！”少年捧起花朵，脸上露出了纯洁美好的笑容，这种笑容足以感染任何看见他的人，让他们的心情也愉悦起来。 “要叫我伊莱哥哥！”首席故意板起严肃的脸吓唬少年。 路过的季行：“等等？！” 你们在干什么！？ 这是可以给出去的东西吗？ 伊莱和嗓音软糯的少年口中的“水晶花”有个更正式的名字——“库瓦拉的泪滴”，是存放白尖城核心建筑、议会“奥秘之环”的议事厅所在地密理之塔最顶层的藏品，据说实质上是一块破碎的神格。 即使它本质上并非如此，那也是密理塔创始人之一给所有白尖城居民留下来的东西啊？ 换句话说，这是公共物品。 那边，伊莱被少年软糯的声音撩得心思浮动，已经快和他抱在了一起。 而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季行只觉得他们气人：“伊莱，你难道真把自己当成密理之塔的主人了吗？” 流动的银芒从他身侧像箭雨一般射去，转瞬就缠绕在伊莱身边，将他与少年分隔开来，形成一个星光闪烁的囚笼。 “**？！”伊莱的好事被破坏了，愤怒地叫出了他的名字，“你来这里干什么！” “您最近好像有些疏于防范。”季行不留情面地揭露了他技不如人的事实，指尖上还有银色星芒在转动，威慑力拉满。 伊莱的脸色涨得通红，被本该是自己副手的人比了下去已经够让他难堪了，这个副手还是他（自认为）的情敌、他喜欢的少年还在不远处围观，这更令他无法忍受。 但他也清楚季行这家伙的法术效果有多强，他现在想强行突破倒也可行，但注定会伤到旁边柔弱的苏伊。 考虑到季行这种毫无感情、冰冷得像雕像一样的家伙肯定不会保护无辜的苏伊，说不定还会因为自己而迁怒他，伊莱就更不敢激怒他了，只好屈辱地缩在季行划定的囚笼内。 “到底怎么回事？” 季行反倒因为他这种不愿反抗的行为而更加生气，于是他便直接无视了伊莱，一把夺走了少年手中的水晶花。 第99章 “呜呜，我是做错了什么事所以招人讨厌了吗？”大颗大颗的泪水断线珍珠一般从少年的眼中掉了出来，他眼眶发红，用软软的声音小声呜咽着。 季行拿到水晶花后早就扭头离开了。 见状，伊莱冲了上去，心疼地抱住了他，舔着他脸上的泪珠。 季行因为好奇而回头看了一眼，他顿时感觉自己迟早会被好奇心害死，现在恨不得自插双目。 真是扭曲。 他在心底嘲笑着首席。 自从在伊莱口中听过那番毫无逻辑的开脱之言以后，季行对他再没有半分好印象，只觉得他脑子差不多快坏了。 一方面主动卑躬屈膝，在少年面前表现出了狂信徒似的前程，哪怕下跪哪怕献出生命也愿意；一方面又想在他身上找回来自尊，滥用自己的权势，借整个白尖城的花送人。 ——如果再让他抓住伊莱的把柄，发现首席还有类似的行为，他就要联合其他十一席，共同惩罚他或是直接剥夺他的职位。 …… 现在对比起来，那个被叫做“苏苏”的少年给人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就好像安琦和沈林的混合体，有极大可能也是一个攻略者。 季行很确定，自己所经受的折磨并非巧合，而是因为他早就被盯上了。 这种难以摆脱的感觉还真是令人感到不悦，就像是被什么黏腻的污泥缠上了一样。 回忆的冲击力可比简单的叙述要来得更猛烈进行，季行原本只是想梳理一下事情经过，最后却发现自己又回想起了被救少年的言行举止，再次产生了生理的不适。 “哎？季行，怎么了，难道是中毒了吗？” 尤利安时刻注意着季行的神情，突然发现他脸色铁青，立刻出声。他的尾巴一下一下地打在季行的手臂上，毛茸茸的触感让季行感到了痒意，伸手将乱动的尾巴摁在了掌心下。 露在外面的尾巴尖仍在上下甩动，季行用另一只手，将它摁实在了： “不，大概没有什么事，只是感觉自己好像遭到了精神污染罢了。” “嗯……”尤利安将差点发出来的猫叫咽回肚子里，心虚地问道，“你想起来什么了？都想起来多少了？” 季行挠了挠尤利安的下巴，让这具猫的身体舒服得的眼睛眯了起来，耳朵也向后压去。 感谢尤利安，最近季行的撸猫手法也得到了大幅提升。 “目前刚想到的就是救下人时的情景和他受到白尖城大部分居民迷恋，其中伊莱最狂热？” “还有他的谎言和欺骗，对我自称是失忆，不久之后却在白尖城宣传他的王子身份。” “我明白了，你应该听过首席那套逻辑混乱的发言，并且确认他精神不正常了吧？” “没错。” 看见尤利安的猫脸露出狂笑不止的表情，季行干脆地攥住了他的嘴部，让尤利安伸出了爪子： “能告诉我，被我救下来的人到底叫什么吗？” 尤利安被控制住了嘴部也依然能够出声，他报复性地在季行耳边播放尖锐高亢的猫叫声，同时给出了答案： “苏伊，不过这名字没有任何意义，而且少提为妙。”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25 20:27:51~2022-04-27 02:01: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无无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无子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塔” 恭喜尤利安学会骗人（等等？） “总之少提就好了。”奶牛猫挣脱了他的怀抱，落在地上变回了穿着黑衣的人形，“会被某些东西听到的。” 季行点头：“不过，沈林和系统已经和异管局有过接触，不会对他们不利吧？” “好委婉的问法。”尤利安为自己戴上了黑手套，“你应该是想打听上辈子的幕后黑手吧？” “问题不大，它也受了重伤，更何况你现在所在的这个世界有点特殊，它的触手伸不太进来，所以才会派出所谓的系统和攻略者。” “只要它还想紧咬着你不放，只要攻略者还有一天试图攻略你，它就无法分出力量对异管局或是其他人动手。” “之前诺拉中招就是它的一次试探，试探自己在这里究竟能发挥多少力量。结果显然很糟糕，现在为了节省力量，它施加在诺拉身上的‘设定’早已都被清除了。” 季行也想起来被他遗忘的事情，赶紧去查了与真假千金有关的信息，结果发现前一段时间沸沸扬扬的报道都像是被臆想出来的一样，毫无痕迹，似乎根本没有存在过。 “所以，你要是担心他们的话，就好好保护好自己，别让我的精神被什么来路不明的东西给污染了。” 尤利安行踪成谜，季行也没去打听过。他原本一副要出门的样子，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后退几步来到季行身边： “我记得它最偏爱具有优良相貌的男性，作为它的化身或者是附身体，我出一趟门，你记得注意这类人，最好离他们远点。” 尤利安……不会是在吃醋吧？ 季行脑中突然闪过这样的念头，不过很快就被他扔掉了。 虽然按现在的身份来说，他们之间确实是这样的关系，但把会吃醋这件事放在尤利安身上还是太奇怪了。 第100章 也不对…… 季行回忆起他和尤利安还不太了解、他仍在提防着尤利安时的经历，震惊地发现对方的一些行为就像是在疯狂吸引他的注意力一样，而且会因为自己没注意到他而感到不满。 尤利安也突然发觉自己说的话有种奇怪的、可以被称为醋意的感觉，立刻补充：“我是怕，万一它不光派了沈林一个攻略者呢？” “确实需要注意。可以问一下，你要去哪里吗？”季行伸手揽上尤利安的腰，头部也亲昵地贴近他的脸部，漆黑的双眼温和的看向他。 他刚才注意到，尤利安的衣服已经从普通的现代服饰变成他们第一次在梦中相见时穿的黑色法师袍，奇特的布料如水般柔滑，流畅地向下垂坠着，腰部则被布满诡谲刺绣的细带束起，勾勒出线条。 毫无疑问，尤利安这次出去，并不只是在外面逛一圈或者出去打工这么简单。 “回家，我打算去拿点东西过来。”尤利安又靠近了些，他们现在只要稍微动一下就会碰上，“不用担心，路上非常安全，而且我很快就会回来。” 下一秒，他们同时做出了动作。 季行想要在尤利安脸颊留下一个吻，而尤利安则想吻上季行的眼角。 也许是心有灵犀的代价，他们的鼻梁撞在了一起。 两人同时捂住了鼻子，向后退了点，用惊讶又不知所措的目光看向对方，之后又看着彼此笑了起来。 “这就是为什么太过同步不好了……” 不知道是谁嘀咕了一句，也可能两人都在说着累死的话。 “总之，我先走了。有什么事记得通过契约联系我，我知道你偷偷加了这个功能！”尤利安向他挥挥手，扬起灿烂的笑容，随后消失在那扇突然出现的漆黑门后。 季行的脸上也浮现出极轻松的笑容，就好像已经放下了什么。 曾经的他可能确实没什么好运，但现在，他再次拥有了很多东西。 无论是谁，不要再妄想从他手中夺走什么、毁灭什么。 手指触碰到掌中的金属圆环，季行的表情逐渐恢复到他平常淡然的样子，但细看去，又有些不同，似乎掺杂进了梦境中的形象。 他不仅有戒指要等待制成，也该开启之前停滞下来的项目了。 在沙发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下，防止回来之后不幸落枕。季行闭上眼睛，让自己的意识下沉，就像在逐渐落入深渊。 再次睁开眼，出现在他面前的是林立的书架，这是梦境中的图书馆的场景。 现在他已经知道了，这些景物的原型正是白尖城。他刚刚从学院毕业、开始在大陆上游历时，为了防止自己意外身亡或失忆，将自己的记忆备份到了某个由他开辟的虚幻空间内，这就是“塔”的原型。 “塔”在一开始并没有储存太多东西，毕竟他那时候掌握的东西还不够多，也只是把“塔”当作万不得已的后手，甚至从未期待过它能真的发挥作用。 重新拾起这个项目，还是在他察觉到苏伊的诡异之处后。 他没有在梦里得到太多关于“塔”的信息，只知道确实有这个东西，而自己的梦境就是由“塔”所构建的。不过，单看他从梦境里所得到的，也能看出来这个项目确实很成功。 而他现在要做的，与“塔”却没有太大关系。他要继续的，是一个被称作“剥夺”的研究。 追杀首席伊莱的那段日子里，自己曾闪过这个念头，想要也从另一边下手，在制造混乱、扭曲他人精神的苏伊造成更大的灾难前把他扼杀掉。 虽然没有后来的记忆告诉他自己后来做得怎么样了，但季行猜测，“塔”中肯定会有相关的备份。 穿过无人的走廊，他被直觉引领着，来到了一间上锁的房间门前。 …… 尤利安并没有像他所说的那样，直接回家。 他先是把自己传送到了沈林周围，随便将路边的一些石头纸盒塑料袋变成了麻雀，又控制着麻雀，让它们去偷偷监视沈林。 “我怎么感觉这几只鸟老跟着我？”自从知道这个世界不是普通世界，还有灵异因素，沈林就有些疑神疑鬼。 「检测到：麻雀，10只，具备初级神智。」 系统把它们扫描了一遍，没有发现与普通麻雀有什么不同。 「检测结果：正常，无须担心。」 沈林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不怎么舒服，试图赶走这些鸟。 “这对我们来说也可以算是好消息。”沈林对系统说。 他见那些麻雀赶不走，但举动确实很正常，同普通的麻雀一样，只不过是靠得近了一些，估计它们可能是平常被人喂过所以亲人，就没太在意，不再试图驱赶它们。 “既然你无法直接下手，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个世界本身的一些东西？从季行的身边下手，就像我所说的那样，先从他身上剥夺走什么，让他痛苦，我再及时现身拯救他？” “我目前的痴情人设也很合适这个角色。” 「……」 系统没有立刻回复。 沈林在等待着，他很耐心，他确定系统会支持他。 果然，又过了几分钟，系统回答道： 「可以。」 「你打算先对谁下手？」 沈林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尤利安，不过，他有些犹豫——这看起来太过明显了，容易让季行怀疑。 第101章 不过季行身边的关系还真够简单的，也足够神秘，他们基本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记得，季行家中好像还有一个老人……是季行的长辈吗？ 沈林突然想到了周叔。 老人病重，确实更加自然一些，季行如果要去照料，肯定也不能和他的小情人在病床前嬉闹。凭沈林识人的能力，他觉得尤利安并非那种能够耐得下枯燥陪着季行的性格。 他们迟早会发生冲突，但在更早之前，沈林就会做出体贴的样子，帮季行分担。等到了这种时候，季行多少会倒向他些，而且这件事将会像根刺一样卡在季行的心中，带来长久的折磨。 所以…… 沈林的脑中突然空白了一瞬。 在空白出现的瞬间，他刚才的思绪也像是被按下了删除键一样，全部都消失了。 这张白纸上，有新的字迹被写下： “对尤利安动手吧。” 沈林念出了这句话。 系统评估了一下，对尤利安动手的效果确实一骑绝尘，是季行身边其他人难以比拟的。它也没有注意到沈林瞬息间的异常： 「同意。」 街道对面的店铺内，尤利安突然伏在了桌面上。 “先生？！先生您怎么了，需要叫救护车吗！” “没事没事，”尤利安爬了起来，抹干净笑出来的眼泪，对误以为他发病的人们连连摆手，“我就是突然想到了好玩的事情。” 无视了身后看神经病的目光，尤利安带着有些吓人的笑容走了出去。 他成功了，再一次成功了。 这回，他的幻术不仅骗过了沈林，还骗过了系统。 街道另一边的麻雀也在他的操控下，疯狂地叽叽喳喳叫了起来，把沈林烦得够呛。 “我最近好像发现了几个适合做这件事的人……” 沈林和系统在鸟类嘲笑般的叫声中，悄悄密谋着。 第56章 尤利安，危！ 尤利安，危！ 昏暗狭小的古董店里，沈林将偷拍到的尤利安照片交给了对面的人。 “大师，这就是我请您对付的人。” “这难道还是个混血？”对方打量着尤利安的照片，皱起了眉，“不会有什么国际上的麻烦吧？” 这位被称作大师的人并不是符合刻板印象的老者，而是一个显得文质彬彬、身着西装的中年人，很有商人的气质。 “您放心，我已经查过他的资料了，是本国人。而且没多大权势，也没什么亲人，很好对付。”沈林笑着补充，打消大师的疑虑了，“保证没有欺瞒，但若是您不放心，可以再用您那边的手段查查。” “怎么想到要对付这倒霉鬼了？”大师问他。 沈林注意到大师眼中的异色，适时地露出一点无助苦恼的样子，低下头做出柔弱的样子，很是惹人怜惜。 叶丰志果然看呆了，一双眼睛色眯眯的紧盯着他。 “他欺负我，污蔑我，往我身上泼脏水。”沈林充满愁绪地说，多情的眼睛中荡漾起泪光。 “这么可恶？”叶丰志一拍桌，“包在我身上！你放心，我们叶家在这行的名声可是有口皆碑，只要出够钱，我们就能办到。” “能打个折吗，老板？”沈林酝酿一番，用更加柔媚的声音说着，“或者您能帮我引荐一下，介绍我多认识些这方面的人吗？” 他原本就具备就浑然天成的魅力，现在再加上现在海妖之音的魅惑效果，将叶丰志勾得心里痒痒，恨不得满口答应下来，只要沈林想要，他都能这美人亲手奉上。 “打折，必须打折！”叶丰志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至于引荐的事……不急！等咱们完成这一趟交易，您就与我们叶家搭上了关系！” 沈凌按捺着烦躁的心情，强迫自己坐在这里，无视叶丰志在他肩膀上摸来摸去的手，还要露出娇美的笑容：“这是自然。” 没过多久，叶丰志就彻底被他哄得晕了头，告诉了他不少信息，也让他得以确定，自己这回确实是找到行家了。 叶家确实是个能耐不小的家族。 在玄学方面，有个近千岁的老祖宗坐镇，这位老祖宗还是个实力在全国乃至整个世界都算得上第一梯队的人物，只不过从未向外宣扬过，除家族内部的成员很少有人知道。 有一些有门路的富人，倒是能找上他们，请他们给自己的对手制造些妨碍，从普通的倒霉运到谋财害命，叶家来所不拒。 而在普通人之中，叶家也是一个深有底蕴的家族，这点光看叶氏集团就可以看得出来。 完成和他们的交易之后，沈林就谨慎地离开了。 他这回与叶丰志交易，可是掏了一大笔钱，差不多要花光系统所能给予的支持了。 而交易的内容，就是很简单的一点：由叶丰志出手，无声无息的除掉尤利安，将一切伪装成一场意外。 谁都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红木桌子上，有一只耗子，正在鬼鬼祟祟的盯着这一切。 见沈林离开，叶丰志向桌子边走来，耗子又连忙变成了一只茶杯。 叶风志显然没有发现这里多出来了一个杯子，也许他以为这正是自己的东西，于是他将茶水倒了进去，拿起来喝了一口。 “啧，怎么一股怪味？” 第102章 叶丰志放下杯子仔细闻闻，却发现没有什么异常，于是便将其归究为茶水的问题。 “估计是又到了老祖宗该续命的时候了，平常的庇佑也变少了，整得家里人这点小事都顺不了心。” 他将杯子重重的砸在桌子上，骂骂咧咧地走了。 在他离开以后，那只杯子就变回了原形，一溜烟钻进缝隙里跑走了。 “真是纠结，究竟是该让我‘自己’死一次呢，还是该让他们坑害到自己呢？” 这条街上的另一家古董店中，尤利安难以取舍。 “算了，果然还是自己来比较有刺激吧。”他做出了选择。 在离开这里，真正去他的家中拿东西之前，他留下了一个虚假的“尤利安”。 这个幻象和尤利安本人并没有什么不同，而且可以参考周围其他人的行为，做一些正常人类会做的事情。 只要不是季行过来，恐怕就难以发现这并非真正的他。 如果叶丰志或者别的其他什么人想要对他动手，这具躯体也会做出普通人类的反应，生病或者死亡。 就是感觉回来之后可能会被季行打。 尤利安想到了可能的后果，但很快，搞事之心盖过了畏惧之情，他已经决定了，就这么干。 这回打开“门”，他就是真的离开了。 …… 季行在家中待了一上午，继续他之前的研究。他已经发现了，之前的研究也只是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并没有多少进展，现在差不多处于一个从头开始的状态。 而且上一世的经历大概比现在更加危险，他是确实时时刻刻面临着生命威胁的，因此也没有多少安全的样本可以供他参考。不像现在，沈林以攻略他为目的，时不时出现在他身边，系统的波动也越来越好辨认了。 他想做到的，不只是剥夺系统的力量，还想据此找出幕后之人所在，能够创伤的幕后黑手。 为此，他下午出门前往异管局一趟，借用了一下某个灵器。 等他再次回到家中，发现家门居然是敞开的。 他的心脏一跳，像是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赶紧冲了进去。 他停下了。尤利安倒在了地上，颈部和四肢都被折断，变成了扭曲的形状。 先是难以置信，究竟谁能对尤利安下手，再是产生“万一，不会”的念头，意识到自己无法从面前的躯体上感受到任何生机，随后冰冷便从四肢末端蔓延开来，直到抵达心口。 “等等？” 在整件事情彻底变得糟糕以前，季行总算注意到了一点异样：一般来说，死亡，或者说灵魂的消散就是万事的终结，但存在于他们之间的契约并没有因此消失。 季行的目光不善了起来。 在他的注视下，“尤利安”自行发生了变化，从以极其扭曲的姿势扑在地上、死相凄惨的人形变成了一只抱枕。 不知道尤利安究竟是怎么想的，也许是还嫌这不够气人，传来了他的声音，留言说：“嗨，季行，有没有吓到你？放心了，这只是一个幻象——” 没救了，扔了吧。 季行脸色铁青，没听完就，粗暴的拖着抱枕，扔到了外面的垃圾桶里。 他现在真的很想往送给尤利安的戒指上加一点特·殊·功·能。 不过…… 把从抱枕上分离出来的一团黑气攥在手中，搓扁揉圆，季行根据上面独特的能量，倒推出了施术者的所在。 不是沈林和系统，但极有可能与他们脱不开关系。对他下手还可以理解成他什么时候结了仇，对尤利安这个差不多算是隐形的人下手却绝不正常。 他并没有立刻下反击回去，毕竟对方是冲着让尤利安消失来的，受到反噬大概率活不成，活不成就没法从他那儿问出更多信息，而季行还打算先看看这些人到底打算干什么。 这阵子先让动手的人倒几天霉吧。 季行只把对方施加给“尤利安”的一部分力量返还了回去。 特别是要弄清楚沈林到底想干什么，系统又支持他坐到哪种程度。 随收招来一张纸，季行挥手，上面就有一个人的信息被迅速写下： “叶丰志，叶氏成员，某某古董店老板……” 最后出现在纸上的是他的画像，只有黑白两色，乍一看像是进了灵堂。 这张纸飘进了书架，“啪”地一声被贴在了墙上。在它的周围，还有不少类似的纸张，只不过有些是事件，有些是人，而大部分都已经泛黄发脆，上面被打上了血红的叉。 另一张写着“叶氏？”的红色纸条被贴在了它的旁边，与不远处打叉的写着“鬼门村”的纸条遥遥相望。 能够轻易接下这种涉及人命的单子，他可不信叶丰志这会是头一次干，以前说不定还靠自己的能力办过多少坏事。而据说叶家成员的关系都很紧密，这就不得不让他怀疑起叶家的其他人了。 这回，季行没有直接报给异管局，而是打算自己去办。 既是怕存在内鬼，又是因为这回他们动手的人是尤利安。 他们总该付出代价。 如果他们要对付的不是尤利安，而是更无力反抗的人；如果尤利安并不足够强，只是个普通人；如果…… 够了。 他告诉自己。停下来，不要胡思乱想。他不会再无能为力了。 第103章 叮咚！ 待在系统给安排的家中，沈林收到了叶丰志给他的“验货”照片。 照片中，那个可恶的家伙倒在了地上，连四肢都凄惨地被折断了。 “真可怜。” 他说，嘴角却勾起了笑意。 房间内没有开灯，只有从外面照射进来的光线，他的一半脸部都埋在了黑暗中，显得阴沉可怕。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28 20:52:39~2022-04-29 20:56: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无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支线任务？ 不要背着我开支线任务啊！？ 叶丰志的诅咒施加得极其轻松，对面没有任何防备，和他以前对付那些普通人时没什么区别。 将表面满是陈垢的古董碗里乌糟的浊水倒掉，烧了沈林提供给他的照片，也早已经收到了他的人给他传回来的、尤利安断气时的视频，叶丰志自觉已经完成这条单子。 打开手机，又是一堆惹人厌烦的消息，不论是谁都在催着自己赶快回本家，参加该死的祭祖大典。 想着对自己抛媚眼的小美人，看来这个月是没法吃到嘴里了。 他“呸”了一口，不情不愿地叫他的徒弟过来给他开车，连忙启程往邻省的本家赶。 “师父。”他的徒弟恭敬地给他开开车门，又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他进了车里。 “思之，你担心了？”叶丰志阴测测地笑了。他吸了一口烟，吐出来一大片灰白色的烟雾。这张表面和善的脸一半都被笼进了烟雾里，显得更加可怖。 “没，没有。”叶思之抖了一下，赔笑道。 “别害怕，”叶丰志幽黑的眼睛盯着他，“你都成我徒弟了，这回‘祭祖’的肯定另外有人。” “是……是！” 叶思之可不敢相信。跟在这老头子身边之后，他可是帮自己这位师父办了不少坏事。这老头子有多阴险他清清楚楚，说不定什么时候嫌他不够好用了，就会为了换个徒弟让他去送死。 不过祭祖这事倒也不用太担心，他又不符合家族里的规定。 “开车吧。” 叶丰志说。 此时，“成功被解决掉”的尤利安已经回家了。 他进入如同宫殿一般华美精致的建筑中，却不多停留片刻，径直穿过悬挂满无数破碎的镜子的长廊，两侧的镜子中却映照不出来他的面孔。 尤利安显然对这种异样的状况习以为常，看都不看一眼。 走到尽头，一扇门出现在他面前。尤利安直接走了出去，面前是一泓黑沉沉的湖水。 他就像走在坚实的路面上一样，踏上了黑色的湖水，稳稳地站在上面，脚下泛起一圈圈涟漪。 走到湖中心，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露出来几级台阶。 尤利安走下了台阶，水面又在身后合拢了。 等他挑挑拣拣，终于选完要带走的东西，尤利安突然想起来要看看试图杀死“他”的人类现在怎么样。 平静无波的水面就像镜面，清晰地显现出了叶丰志的形象。 ［“师父？师父您打算干什么？！您别下车啊！” 叶思之试图把自己的师父拉住，却忘了解安全带。他坐在驾驶座上，还被安全带绑着不太能动，叶丰志却是坐在了后排车座，一开车门就能出去了。 他们不怎么走运，还没出城上高速，就在环城路上遇上了堵车。前面也不知道是在修路还是发生事故了，反正好几公里都被堵得严严实实，汽车是全都彻底趴在路上了。 现在叶丰志下车，他们倒也不一定会被查到，叶思之也不担心这点，他只是看自己师父的神色不对劲，活像是被下了咒一样。 可惜没能拦住，叶丰志不光下了车，还走到了大马路中央，开始脱起了自己衣服。 叶思之这下倒是有点不敢出去了，谁知道自己师父发得什么疯。 退一万步讲，自己师父都能中招，自己上又有什么用？ 反正也解不开，先在一边看着吧。 周围几辆车的车主鸣起了笛，还有几个打开车窗对他喊话。但叶丰志恍若未闻，自顾自地把外套脱了，精神出问题一样对着周围挥着。 “我要自首！”他带着哭腔喊着，声音大得出奇，叶思之坐在车里没开窗都能听见，“我违法了！我不当人！” “我错了！我真的认识到错误，以后再也不干这种事了！” 这下叶思之急了，他看自己师父这样子，过不了多久就该把他们这些年干的好事都抖落出来。 光交代这些倒也没什么，万一把叶氏整个拖下水……主家那边肯定要过问。 他打了个冷战，冲了出去。 “他是个精神病！我带他去别处看病！没看好不小心放出来了！”叶思之对周围人挥了挥手，大声嘶吼着，试图盖过叶丰志的声音叫他们别看了。他用了全身的劲去拖叶丰志，试图把人拖回车里。］ 尤利安木着脸关掉了影像。 这是季行干的？ 这个效果好奇怪啊……有点像自己平时能干出来的事？ 刚才叶丰志说过的一句话突然在他脑中闪过： “我错了！我真的认识到错误，以后再也不干这种事了！” 第104章 回想起中年男人哭哭啼啼的样子，还有这句与承认自己罪行不太相符、显得过于轻浮的话，尤利安突然被吓到了。 ……怎么听起来像是季行在借这人的口警告自己？ ——以后还敢这么干（指假死）吗？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想到了这一层，尤利安突然有点不太敢回去了，他越来越担心，自己回去之后到底还能不能活成。 季行好像真的很想狠狠整他的样子。 回到a市。 宋云起收到了自己好友叶适之的一条消息： “救命！！！” 不会真的遇到危险了吧？他心想。 自己好友不是会夸大其词的性格，更何况，收到这条消息后，他又给对方发去了几条消息，结果平常秒回的人居然隔了半小时都没有回复，打过去的电话更是无人接听。 宋云起慌了。 以前，好像听他说过，他是什么大家族的成员？今年这个时候要回家祭祖？ 叶适之好像跟他讲过自己家，说是亲戚一大堆，而且各个有权有钱，还搞得神神秘秘的，主家里到处摆一尊不知道雕得是谁的木制雕像，说是能庇佑他们这些后人。 宋云起以前可不信这么中二又离奇的事情，嘲笑过说是叶适之他们家好面子，可现在已经在异管局工作了几年，一听就知道有问题！ 现在是他的休假时间，向江队汇报一声，带好必要的东西以后，他就立刻出发了。 听好友说，他们家就是邻省有名的那个叶家！ 在家里等待着，突然看见尤利安的位置坐标出现在地图上，而且还是两个，一个在家附近一个在邻省的季行：“？” 他又发现被自己记仇的叶丰志上了高速，也向邻省跑去。 终于，从大学时代开始就是第一季吹的学弟宋云起也往邻省去了。 季行迷茫了。 他怎么感觉，这群人就像是背着自己突然发现了什么支线任务，全都甩下他往任务地点跑去了。 就在这时，他又发现，自己扔到沈林身边的魔眼监视器再次发挥了作用： 那颗眼睛发觉系统对周边的提防减弱，活了过来，将画面和声音传给了季行： 「宿主，我检测到如果您现在出发前往邻省，可以在主角抵达之前遇见他的好友宋云起，有大概率能够策反他，让他帮助您攻略主角。」 “是吗？”沈林勾起红唇，笑得美艳极了，“真好。” 他带着这丝魅惑的笑容，叫了辆车将自己送往车站，享受着周围人对他的议论和艳羡的打量。 “他能做到什么？之前找的那些高中同学可没什么大用。” 虽然已经决定要去了，但他还是用夸张的语气对系统表示质疑。 「宋云起可不是那些普通人能比的。」 系统不在意沈林的态度，解释说。 「根据我最新的调查，发现季行和他这位学弟的关系很好，每至少有一次会去跟他一起旅游。」 “旅游？”沈林抓住关键词，神色不善起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会不普通吧？” 「放心，每次都是跟旅游团集体去的，而且季行都是住单人间，宋云起是和一个叫江远涛的大叔一起住。」 “哦？”这下怀疑可以打消七八分，沈林起了兴趣，不再展露出那么明显的敌意，“每次都是他们俩？” 「几乎每次。」 “难不成……？”沈林想到了什么，又露出饶有兴味的表情，“是同道中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又和我是同一型号的，”他笑起来了，“那估计会好攻克一些。” “那我们该去哪里等着呢？”他问系统。 「叶氏。」 季行知道了他们的目的，就远程操控着魔眼自我毁灭了。 监视时间太久容易被系统察觉，既然大概的已经都谈听清楚了，就也不用再冒着风险管其他没那么重要的了。 现在该处理尤利安了。 将从外面院子里跳进来、打开阳台门、又偷偷摸摸跳上沙发的奶牛猫一把摁住，季行笑得非常和善： “知道回家了？” 奶牛猫用四肢抱住了他的胳膊，丝毫不顾被锁喉的难受，用毛茸茸的猫头蹭着他，尖细的瞳孔也放大，变成了易于卖萌的圆形。 季行不为所动，又重复了一遍：“现在知道回家了？你本体呢？怎么不用本体过来？” 奶牛猫感觉大事不好，继续卖萌似乎已经没用了，两只耳朵也变成了飞机耳。 “惊……这只是一个惊喜？” 遭了，季行好像更生气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29 20:56:21~2022-04-30 20:42: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咸鱼打卡的秃头花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暂停一回合 我们先暂停一回合 季行的警告结束之后，尤利安蔫巴巴地和季行面对面坐在一起，他已经从猫变回了人形，只不过现在看起来有点凄惨，连衣领上都有不少皱痕。 这回他已经深切的认识到了，千万不要在季行的底线上起舞，千万不要触怒他的逆鳞。 否则他真的会变得非常凄惨。 第105章 “喝水吗？” 见尤利安抬起头，季行便推过去了一杯水。 尤利安异常乖巧地接过了杯子，润了润喉咙，才让自己的声音变得不那么沙哑。 “所以，最近一段时间，我就保持现在的假死状态，为系统的试探创造机会？” 他的喉咙里仍有些古怪的感觉，好在勉强能够发出声音了。 “没错。这回我想为沈林他们留出充足的时间，我倒还挺好奇他们能做出什么样的成果。”季行肯定了。 “你就不怕你的那位学弟……？” 尤利安稍微找回了一点平时的状态，用略带着讽刺意味的语调说道。 “没有关系，”季行显得格外轻松，几乎不像他遭遇这一系列事件以来的样子了，“就当做是让他长点记性？” “而且他也不是那么好骗的人。” 听见这句话，尤利安怀疑的看向季行，他差不多以为对方是打算睁眼说瞎话了。凭借他和宋云起短暂的接触，这位异管局的任务组成员与“不好骗”这个评价可谓是毫无关系。 既然季行自己不操心，那他更没有道理担心了。尤利安非常期待，如果这个与季行关系不错的家伙也变成那副神志不清的样子了，季行该作何反应。 一想到宋云起追在季行身边，满口都是“我觉得沈林挺好的，你要不考虑他一下吧”之类的话，而季行被烦的够呛，他就要笑得满地打滚了。 另一边，季行已经订好票，决定好这几天究竟该怎么行动了。 对抗沈林和系统属于长期的主线任务，但目前可以稍微缓一缓，让他们先折腾一段时间。季行需要他们努努力，最好能够“彻底污染”一个人，季行需要样本来继续他的研究。 这位幸运人选就是他的学弟，感谢宋云起的牺牲。 季行丝毫不担心他会真的出事，是因为尤利安回家取来的一样东西：一个锤子。 和公交车上的安全锤差不多大小，据尤利安所说，因为它自身某种神奇的特性，只要拿这个东西往人脑袋上一敲，就可以解除大部分污染。 这种神奇的特性没什么人能彻底搞明白，这个锤子也算不上魔法物品，力量体系与他们不太兼容，不在季行和尤利安的研究范围之内。 它以前只不过是一件尤利安闲得无聊时拍下来的藏品，早就被扔进灰堆里了，最近才被翻出来。 当然，只需要轻轻敲就行了，甚至不用真正敲到头上，只要做出敲击的动作就可以，完全用不着追求头破血流的效果。 否则季行就该怀疑尤利安买到了假货，所谓的物品说明也只是在告诉他们，把人砸开瓢就能一了百了。 支线任务则是调查所谓的叶氏，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隐秘，又干过多少坏事，收集完证据交给异管局处理，并惩处对尤利安下咒的人。 不过，还是有疑点—— 系统是怎么肯定“他一定会去邻省”这件事的？ 尤利安和他想法一致，即使是在同学聚会、叫异管局的人带走沈林的那次，也特意让江队和宋云起避开了行动，以防系统过早发现这两人的身份，毕竟他们与季行的关系算得上密切。 而听系统与沈林的对话，系统知道宋云起与纪行关系匪浅，却不知道他是异管局成员。 何况它并不打算用宋云起钓季行过去，而是想让沈林借此机会，和宋云起打好关系。这样的话，它肯定不会希望季行立马过去找宋云起。 那又该如何确保，季行一定会过去呢？ 此刻，他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来电显示的是周叔。 季行突然想了起来，周叔似乎在几天前就受到朋友邀请，去了邻省？ 会和这有关吗？ 他接起了电话，果然听见周叔的声音在对面响起：“最近有时间吗？我在龙乾山这边，这里好像有点什么问题……” 信号似乎很差，断断续续的听不清楚，在周叔说完这句话之后，电话就突兀地被挂了。 “我们要去龙乾山吗？”尤利安支起下巴，在他的对面眨着眼睛，一副迫不及待想参与进去的样子。 季行的心脏突然猛烈地跳动起来。 是被吓的。 这幅画面实在太熟悉了，太像他和尤利安还算不上太熟的时候，对方在梦里强行拉着他说要一起去探险时的样子了。 那是在一个非常异世界风情的酒馆内，尤利安就这样坐在他对面，两人之间隔着一张做得很粗糙的沉重木桌，桌子上放着两杯谁也不会去碰的浑浊酒水。 进入了由尤利安构建的梦境后，对方骗人的能力似乎也大幅提升，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真的被对方拉入了异界，还是说这里只是个由对方构建的虚假场景。 不过谁也没有在意周围的路人，他看见尤利安支着下巴，用极其期待的眼神看向他：“要跟我一起走吗？” 噩梦，绝对是噩梦。 他从回忆中出来，看着对面满眼期待的尤利安，坚定地表达了拒绝：“不用了，我们明天再走吧。” 前往邻省龙乾山的路上。 沈林感觉无聊透顶，现在他被系统看得严严实实，偶尔释放一下魅力时倒也没什么，但一旦他想和别人有什么深入交流，就会受到系统的警告。 「请宿主专心攻略人物，避免和闲杂人等发生纠葛！」 第106章 这就又来了。 在系统的威逼之下，沈宁只好抱歉地跟对面羞涩笑着的男生说再见，暗含怨念地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他一开始确实是冲着挑战高难度目标来的，但是时间一长，久攻不下，又被系统整天看着，他已经很久没听过别人的吹捧了。沈林难免感到烦闷。 以前他可没有这么“专一”过，从来都是受着许多人的追捧，哪有像现在这样，只能偶尔欣赏一下周围人惊艳的目光的时候。 “你看到刚才那个学生了吧？”沈林清楚系统是个死物，虽然会看着他，不让他勾搭主角之外的人，却不会拦着他追忆往昔，“他看起来还挺眼熟，和我以前攻略过的一个是相似的类型。” “又阳光又热情，只要你进入了他的心里，他就满眼都是你一个人。”他做出一点回忆的样子，“只要你招招手，就会乐颠颠的跑过来，像只乖狗狗一样。” 沈林刚才在过道上走了一圈，路过男生的时候故意摔了一下，身体崴在了男生身上。 男生赶紧接住了他，却因为不小心碰到他的腰而羞红了脸。 沈林向来喜欢这种纯情的类型，没想到刚聊了几句，就被意识到不对劲的系统喝止了。 无趣。 就在他这边大肆和系统聊着纯情奶狗的好处时，刚才和他有过接触的男生——叶适之——远离了这一节车厢，将刚才与沈林有过接触的外套用塑料袋包了起来，塞进包里。 “一股子叶家人的臭味儿。” 他显出了十分恶心沈林的样子。 叶适之频频看向车内的屏幕，看着高铁到底开到了哪个站点，活像下一站就要下车似的。 他刚弄丢了手机，这几天换了个新的，目前还没有任何人，特别是叶家人知道他现在的号码。 但宋云起带着他曾经送给他的护身符。不久之前，他隐约有什么预感，赶紧通过护身符定位宋云起的位置，却发现对方突然往西南走去。 西南方，如果走远了，正好会撞进叶家的地盘。 他猜测宋云起可能是被骗走了，本家那群丧心病狂的人，大概是指望能绑了宋云起来牵制住他。 产生这个猜测之后，他立马就坐不住了。 现在更是在车上遇见了带着夜间肮脏气息的人，这无疑更是让他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在他的视线中，沈林也确实是一个容貌姣好的年轻男子，但更能吸引他目光的却是对方肩上那一团黑中带红的浊气。 在叶家生活了几年，他认出来这是属于叔父叶丰志的标记，表示着“这个人我看上了，归我”的意思。 「说起来，宿主您不去除身上的东西，真的没问题吗？」 系统疑惑地问。 “怎么？这是害怕了，怕我被别人抢走，惹怒了主角？” 沈林看向了自己的肩头。虽然他知道这里确实有什么东西，但他只是个普通人，依旧看不到任何异样。 “放心吧，我这么多年，哪次翻过车？”沈林不在乎地回答，他向来自傲。 叶丰志虽然年纪大了点儿，同一表人才有些出入，也有点儿怪异的能力，但终究还是他的仰慕者，而且他还有系统可以随时帮忙。只要对方还对他有意，沈林就觉得自己能够拿捏得住。 “主角现在就是没什么人和他竞争。他不是还暗恋过我这么多年吗？估计是以为自己付出过很多却没有得到回报，想让我也尝尝爱意被冷落忽视的感觉。” “他现在随便糟践我的心意，只是气不过想报复我而已。但他都暗恋了这么多年，你信他真的能放下吗？ “只要让他看见，我在被很多人争抢，而且已经动摇，你看他会不会回来找我？” 「是这样吗？」 系统更加迷惑了，它的感觉告诉它好像有哪里不对，但宿主所说的一切又非常符合逻辑，说服了它。 思考半天，也没有发现到底有哪里不对，于是它决定相信自己的宿主。 作者有话说： 谁还记得季行（被迫）拿的是“爱而不得于是放弃，包养金丝雀尤利安”的暗恋剧本啊……战术吸氧 感谢在2022-04-30 20:42:05~2022-05-01 20:50: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无子 2瓶；糖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梦境 同僚令人血压上升 “这又是在干什么？！”尤利安刚一落地，就险些被数道箭矢射中。幸亏他警惕性高，在进入季行梦境前就往身上加了一沓防护性法术。 不过，在他下意识躲开之后，尤利安才想起来，这里是季行的梦境。季行既是梦境的观众又是参与者，所以才会被梦中的事物造成影响；而他只是观众，既无法影响梦境，也无法受到影响。 “被追杀。”季行矮身躲过身材高大的神使劈来的巨斧，周身银色的流光划过一个圆，击中旁边林立的石柱，牵引着它们向中心倒去，砸在神色越发狰狞的神使身上，又将这些石柱变形成石质的囚笼，困住一直在追杀他的人。 尤利安脱离战场，远远地飞在上空：“我以为今天会是学术讨论？” 季行身形一顿，随后便恢复自然，将神使彻底困死：“失误。” 第107章 此时，这一片空旷广漠的荒原上已经树立起无数座牢笼，每个牢笼中都困住了至少一位神使。 “我本来打算带你进我的梦境之塔里，研究一下该如何对付系统和它背后的存在……不过今天可能是有什么重要的记忆要被唤醒了，所以暂时出不去。” “恭喜。”尤利安见事件解决，落在了地上，观察起来离他们最近的一位神使。 “所谓的光明神的神使？”他打量着这个形似巨人，皮肤呈金色，头部只有一只眼睛的造物，将它同自己听过的描述对应起来。 “没错。”季行神色有些阴郁。 这回的记忆倒能与上次的串联起来，只不过却让他对自己的倒霉程度有了更深的认识。 现在正是他撞破伊莱与苏伊的好事、夺回伊莱想送出去的“水晶花”库瓦拉的泪滴、联合其他法师让伊莱受到处罚之后的时间段。 处罚伊莱倒没有造成什么后果。即使对方是首席，但也确实犯了错。对他做出的处罚也是依据规定，来的没有人能够提出异议。 但极为可怕的是，苏伊被吓到了。 “你们不要为了我打架了，好吗？”娇小的少年扑到他的面前拦下了他，眨巴着清澈的眼睛，眼眶中滚出一颗颗泪珠，活像是被他欺负哭了一样。 苏伊选了一个好地方，就在白尖城里人来人往的广场上，周围全是围观的群众。 季行不想跟他废话，直接离开了，却也因此没能听见周围人的议论： “怎么这么冷酷啊……” “好无情啊……” “该好好安慰苏伊小可爱……” 又过了几天，他才意识到不对劲。季行越发忍受不了白尖城内诡异的气氛，于是选择了暂时离开，到下方的大陆上逛一圈。 他并非没有怀疑过苏伊，但却无法找出任何证据；而其他人虽然表现诡异，却也没有被控制的迹象，于是就只能这么暂时观望。 而到了下方大陆，他察觉到了其他的异样之处： 几个拥有不同信仰的国家间的摩擦越来越频繁，似乎隐约昭示着神明之间的矛盾。一直视白尖城如无物、却也不与他们敌对的辉光教廷突然接到了“神谕”，说是白尖城抢夺了光明神的宝物，要求他们将宝物还回来。 就这样，作为近期第一个出现在大陆上的白尖城法师，季行受到了针对。 如果是当时的季行，他一定会极其迷惑。白尖城内并没有这样的东西，而对方的行为并不像是真想把东西要回去，更像是在疯狂报复。 但站在这里的是阅读自己过去记忆的季行，他突然产生了可怕的猜测——这个所谓的“宝物”，指的不会是苏伊吧？ 季行决定直接找场外援助，他问了尤利安。 “虽然我并不清楚，不过应该就是他了。”尤利安验证了他的猜测。 “反正到了后期，除了你之外，这几个所谓的神和那几个人类强者都把他当成了自己最珍贵的宝物。不过那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之间就不再争抢了。” 他们一边交流，一边跟着记忆的视角。 季行处理完追杀他的神使之后，立刻通知白尖城警戒，进入战时状态。 又处理掉一批意图阻拦他的神使以后，季行终于回到了白尖城内。 “真是一座美丽的城市。”尤利安触碰不到其他事物，季行也只是按照记忆中的样子匆匆赶路，他却将自己手塞进了季行的手中，强行做出牵手的姿态。 季行不能做出其他动作，只能按照记忆行动，就像在观看一场第一人称的影片。 他召集了奥秘之环的全体成员，共同商讨该如何应对他们面临的危机。随着约定时间的接近，十一位成员陆续到场，唯独作为首席的伊莱，即使过了时间也久久等不到他。 “首席他……” “是出了什么事吗……” 交谈声逐渐响起，越来越大，季行已经给伊莱发去了数十次通知，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他在忙着和苏伊甜甜蜜蜜呢，”尤利安坐在他的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 即使知道这只是一段记忆，他的这位同僚确实是位毫无责任感的智障，犯不着为此生气，季行的血压也上来了。 “事态紧急，请各位继续，由我去找他。” 季行离开了密理之塔，在整座城市内搜寻。最后，终于在临近边缘的碎星湖边找到了和苏伊依偎在一起的伊莱。 “伊莱哥哥，我带来了自己亲手做的小蛋糕～”苏伊笑着，像一只狡黠的小动物一样，用叉子叉起一小块蛋糕喂到了伊莱嘴边。 “来，张嘴，啊——” 伊莱就着他的手吃了下去，一双眼睛却紧紧盯着对面苏伊白皙的小脸：“怎么能让你喂我呢？来，哥哥喂你！” “他们在喂蛋糕，我们也可以喂。”尤利安突然产生了不必要的攀比心理，在畸形耳边低语道。 “……不必。”季行坚定地拒绝了他，“我也就这么一点吃甜食的爱好了，你可千万别帮我把它变成心理阴影。” “说实话，哪怕当成电影来看，我现在都觉得胃部有点不舒服，真不知道当时的我是怎么挺过来的。” 记忆中的自己果然被气到了，变出数道藤蔓状的东西缠绕在两人的腰间，将他们甩在两旁。 第108章 藤蔓将他们甩在地上的力气极大，不光苏伊哭了起来，连伊莱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你发什么疯？！” 与没有魔力的苏伊不同，伊莱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很快就挣脱了束缚，还连带着解开了苏伊身上的藤蔓。 季行冰冷地看着他们，再次对伊莱重复了那句他已经通知对方无数次的话： “有白尖城重要事项需讨论，请速来密理之塔集合。” 既然知道伊莱没出什么问题，通知也已经通知到了，季行就片刻也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不过，他没有立刻转身走人而是先警告了伊莱一句： “如果你觉得当首席的压力太大，要承担的责任太多，阻碍到你和小情人甜蜜了，因此而产生不满，那你大可以直接放弃首席的位置，相信也没人会阻拦你。” 他以前觉得，伊莱的首席当得还可以。或者说，无论谁来做首席，他都无所谓。 这还是头一次，他产生了“要不还是换个首席吧”的想法。 “我觉得你当年就是不够狠。”尤利安突然凑过来亲了他一下。 ——虽然也没有实感。 “怎么说？” 季行亲眼看着尤利安兴奋了起来：“你就该趁现在杀了伊莱，嫁祸给苏伊，用这个理由把他关起来，降低对其他人的影响。” “并且趁这个机会掌控奥秘之环，将自己的影响辐射到整座白尖城，带领他们干掉辉光神殿和其他教派，趁机成神，再干掉敢跟你作对的神。” “听起来倒是很美好。”季行说，“不过同样也很不实际。在当时的情况下，我不可能会想到这一步，也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我知道啊。”尤利安叹气，却不显得有多么不甘，“我知道你做不出来。” 不是做不到，而是不会做。 季行的选择中，从来都不会有类似的选项。 成为埃伯辛大陆上的诸神，获取权柄的同时，也意味着他将永远被束缚在这个世界，难以离开这里，向更广阔的星间探索。 他最开始构建自己的“梦境”，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离开埃伯辛大陆。 最终，伊莱虽心怀不满，但还是来参加了商讨。只不过在整个过程中显得兴致缺缺，即使有人主动询问他的意见，也只能得到极其敷衍的答复。 要不是旁边还有尤利安打岔，和他一起嘲讽，否则季行真的有可能会被气出好歹来。 这段记忆终于结束了。 季行和尤利安双双从床上爬起，神色中透出沧桑。 “如果还有下次，不用再叫我了，我真的不好奇了。” 尤利安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痛苦的蹭了蹭季行的颈窝。 “我也没想到这次会这么折磨。”季行揉了揉尤利安的脑袋，他也没料到会这样。 以后的记忆总不会都这么折磨人吧？ 季行又有了可怕的猜想。 他有种预感，以后自己在梦里梦外可能都要受到折磨。 但为了了解系统背后的存在，他又不得不抓住这样的机会。 “放心好了，我开玩笑的。有需要的话，一定会进梦里陪你的。” 尤利安又往里挤了挤，将他自己塞进了季行的怀里。 第60章 小白鼠观察中 可怜的宋云起，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解决完早餐之后，季行和尤利安就直接将自己传送到了周叔所给的坐标处。 龙乾山。 这里和清渺峰不同，并非对外开放的景区。因为山势险峻、植被茂盛，还有不少蛇类，爬野山的人也很少选择这处。 即使现在道路通畅，交通发达了，除了原本就居住在这里的村民以外，也很少有外人会过来。 “这里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吗？” 季行两人被传送过来之后，出现在了一间农家乐的房间中。这里正是周叔这段时间所居住的地方。 龙坤山虽然风景不错，但远离市区，周围也都是与它相似的风景。即使有人开车前来，一路看过来也会看腻，因此少有人来，旅游业没怎么发展起来。 农家乐是当地居民用自己的房子改的，平常一年里也没多少客人，现在周叔和他的同伴一来就租了一个月的房间，老板开心之余，就把整间院子都给他们了。平常这里只有周叔和他的同伴许成霖在，没有其他人会过来打扰。 “我们在山上发现了一处洞口，应该是人工开凿的，但也不像墓洞。”等季行和尤利安坐好，周叔就开始讲起了他这些天的经历。 “那地方有些邪气，我们两个虽然这些年常与里世界的东西打交道，但也终究不是专业人士，只觉得那地方有些不对劲儿，但看不出来别的什么。” “老许在差不多半个月以前就发现了那处，想着找人来发掘，但既无法定位，后来再找又找不到了。再后来他就联系了我，我们两人一起也见过一次，但后来也是，谁也找不到了。” “没有联系过当地的异管局吗？”季行问。 “联系过，但当地说龙乾山这片就是这样，以前早就调查过了，最终判定这里就是有点特殊的现象，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样一说，我倒是有点印象。” 季行也想起来了什么。 在异管局那里通过认证后，他就可以查阅一些能够开放的资料。 第109章 这些资料会给里世界的新人科普一些常识，并且列出了一些不能去的禁地和国内常见的异象所在地。 “龙坤山异象”的资料也在其中，不过是作为最没有危害、不会对人们造成什么影响的异象被列出来的。 但既然不论是系统还是宋云起和周叔都在往这边跑，季行相信，这里肯定有什么还没被他们发现的东西。 “我和许成霖之前差不多每天都要上山一趟，拍了不少照片，也许你能从上面看出点什么。”周叔在他面前摆了一堆照片，“但最近这座山给我们的感觉越来越怪异了，就不敢再上去了。” “这个石雕看起来好有意思。”尤利安抽出了其中一张照片，往季行的方向推了推。 季行看去，发现这东西有点像镇墓兽，但仔细看来又不尽相同。 “有点像镇墓兽，对吧？”周叔也说。 “无论是什么指示空间方位的东西，一旦进山里就都不好用了。我们本来想留着它做路标的结果，后来去却发现这东西不见了。” “包括其他的一些东西，一些按理来说应该不会移动位置的东西，比如树木山石之类的，每次却都发现它们不在原来的位置了。” “有可能是真的移动了位置，也有可能……你们看到的都是假的。”季行说。 “等等，尤利安，你在干什么？” 感受到自己身上突然出现的压力，季行困惑地问。 “你不觉得很可怕吗？”尤利安抱着他发抖，“听起来很像是闹鬼了啊！” “……”季行直接无视了表面瑟瑟发抖的尤利安，继续和周叔谈正事，“也许我们今天可以再去看看？” “那我去给许成霖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哪里。” 周叔出了门，将房间留给了他们两人。 周叔一走，尤利安就放开了季行。 “我没能从这里感受到任何异样，你那边呢？”季行一张张看过那些诡异的照片，确实有种被负向能量浸泡的意思，令人感到不舒服。 但他的精神力放开，扫过这一片山林，也确实没有察觉到有任何不和谐的因素。 可能是有什么东西阻隔了他。 “没有，我也没什么感觉。”尤利安耸肩，“虽然这种遮遮掩掩的法术应该归类于幻术范畴中，但你也知道我的水平。” “至于另外一边……我的分.身在那边蹲守着呢，已经蹲到了沈林。” “现在要一起看看吗？” “现在就看吧。”季行说。 周叔算是自己人，已经经历过第一任攻略者安琦了。虽然他目前还没跟沈林有过接触，不过让他看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面虚幻的屏幕出现在季行两人面前，上面是尤利安分.身视角下的沈林。 他自己主动，要替代魔眼的作用。直接将自己伪装成普普通通奶牛猫的分.身扔到了沈林身边，让目标较小、即使被人发现也能萌混过关的奶牛猫盯着沈林。 “那边的人，穿着黑衣服的那个就是宋云起？”沈林在系统的指示下找到了宋云起的所在，调整完自己的外表，就走上前去。 沈林假装无意，碰到了宋云起。宋云起惊觉身后有人，猛然转身，却发现自己的动作反而把身后的人撞到了，连忙拽住他，却和对方一起往地上摔去。 “好老土的搭讪方式。”尤利安吐槽，“这根本就是在吐槽吧？” 季行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也替这两人产生了由衷的尴尬情绪。 沈林的魅力大概很有效，宋云起撑住了自己的身体，没让自己倒在沈林身上。这一过程中，他居然脸红了。 街道上路过了不少行人，其中有一部分干脆就停了下来，站在一边看这两人。好在大部分人都只是想把人扶起来，否则季行觉得，以宋云起的脸皮厚度，估计会想当场逃跑。 “哇哦。”尤利安不忘在旁边添加烘托气氛的无意义起哄声。 宋云起匆匆拉起了沈林，现在，他的耳朵已经红得滴血了。 “让我们来猜猜他多久就能被沈林攻略成功吧？”尤利安戳了戳他。 “三天。”季行随便说了个时间。 “糟糕，我们猜的一样。”尤利安显得很不着调，让人不禁怀疑他到底有没有真猜，“这样的话，我就猜两天半吧？” 经过这段时间和沈林的接触，季行已经确定，他从系统那边获得的“金手指”应该是声音方面的。 沈林确实有很大的魅力，但当他不说话的时候，周围人的反应却都还算正常。一旦他开口，周围的人立刻就会陷入某种迷醉的氛围中，和被系统亲自施加设定之后的样子没什么两样。 而当初安琦得到的能力，应该是加持到了外貌上面去。 不过，为什么系统会这么慷慨，即使攻略者们什么成果都还没有做出来，这也要先给予他们这些能力呢？ 看系统当初随意抹杀安琦的那副样子，系统应该对宿主具有绝对的掌控力，不存在需要给出好处诱惑宿主的情况。 所以，会不会是它必须让攻略者拥有“金手指”？ 在季行陷入思考的这段时间里，沈林已经靠几句话忽悠了宋云起，带着一副飘飘然样子的宋云起闲逛起来了。 “你是来这里干什么的啊？”沈林好奇地问。他的声音灌入宋云起耳中，让对方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第110章 “我是来找我的一个朋友的，我担心他遇到了麻烦。” “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沈林问，“请问方便告诉我吗，也许我也可以帮你找找？” “……叶适之。”宋云起的警惕心升起了一瞬，但很快就在系统金手指的作用下被磨灭了。 “不好意思，没听说过呢。”沈林脸上露出歉意，“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和你一起找。” 宋云起觉得自己新认识的朋友真的是人美心善，和他说话很是舒服，现在又要帮他找人，真的是个好人。 “不好吧，怎么能麻烦你……” “不麻烦，我也是想尽自己的一份力。” 沈林甜美地笑着说，实则心里已经烦透了。 “我最烦这种不通情.趣的小男孩了，干什么都磨磨蹭蹭的，还要我主动引导。”他在心里和系统闲聊道。 系统也附和着他。 沈林现在算是在认真工作，而且效果喜人，已经快把宋云起攻略下来了，系统便也不管这一两句抱怨。 “可怜的宋云起，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屏幕外，尤利安啧啧感叹。 季行倒是因为这个姓氏想起来了什么：“宋云起要找的朋友姓叶，而且他还怀疑对方出事了。之前收了沈林的钱，对你下咒的人也姓叶，而且也来这边了。现在周叔又在附近发现异象——” “也许这几件看似并不相关的事情，实则都与这个姓‘叶’的家族有关？” “不过，现在信息还是太少了。” 他暂时放下这个猜测，继续观察沈林和宋云起二人，试图从他们身上看出什么。 第61章 谣言传播中 编，你就硬编 也许系统的力量确实是无解的。 宋云起和沈林仅仅只认识了十几分钟，就在这种神奇的力量下放下了戒备，迅速地和沈林熟络起来。 他现在活像一只公孔雀，在沈林眼前开屏表演，疯狂炫耀自己。 尤利安还在屏幕上加了点可笑的弹幕和特效，更显得宋云起现在的言行极其离谱了。 如果不是他还谨记着入职守则，不能向普通人泄露里世界的秘密，恐怕他现在都能给沈林表演一场现场赶尸，让沈林亲身体验一下世界的奇妙。 “你是季行的大学同学？”沈林好奇地问，“听说你们还挺熟的。” “对啊对啊，你也是学长的崇拜者？”宋云起几乎是要直接开口问沈林需要什么情报了。 只要沈林有需要，只要他知道，他通通都能奉上。 看得季行嘴角抽搐。 尤利安又在屏幕上给他添加了一个降智光环。 “……算是吧。”沈林说，“我有点想知道，季行他大学时有喜欢过什么人吗？或者有没有表现出有对象的样子？” “所以呢？有过吗？”尤利安戳了戳季行，微微眯起的金色眼睛看起来有些危险。 季行把他做小动作的手扣下：“这种事你应该也清楚吧？没有。” “沈林是想打听我的喜好？那这条路肯定行不通。” 宋云起回想一下，也摇头：“没有啊，学长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的想法。” 不过最近可能有了。 宋云起突然想起来了之前来异管局找他们帮忙的黑卷发青年，对方和季行好像很亲近，来找他们也是为了和季行相关的事。 什么事来着？ 宋云起试图回想，却发现自己想不太起来了。好像是季行惹到了什么麻烦，导致有一个人一直紧追不舍？ 沈林听见宋云起的问题，却突然流露出了一点伤心的情绪。 宋云起根本就不是什么对他人情绪有多少敏感度的人，以他的本性，根本就不会注意到沈林突然的伤感。 但他这会儿却突然注意到了，谨慎迟疑地问道：“你怎么了？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屏幕外，季行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什么。似乎有一条粉红色的触手伸进了宋云起的后脑？ 怎么突然克起来了？ 而且为什么会是粉色的。 但旁边的尤利安却毫无反应，他便先将这件事放在心里，继续看下去。 “没什么，我只是没想到……”沈林似乎强撑着才能维持稳定的情绪，但话说到一半还是发出了哽咽的声音，“没想到他居然真的什么也不说。” 看到宋云起诧异的表情，沈林愣了一下，似乎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于是赶紧表示这只是自己的私事，不用他担心。 “没关系的，我早就已经没事了。”沈林摆摆手，活像一朵风雨中飘摇的小白花。 尤利安立刻海豹鼓掌，赞赏这精湛的演技。他还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了一桶爆米花，放在了他和季行中间，一副走进观影厅的样子。 季行算是发现了，尤利安这家伙总是热衷于在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营造此类浪漫氛围。 希望周叔回来的时候别被他们气到。 “你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宋云起什么都不知道，却主动要求帮沈林分担，这可不像他平常的样子。 他见沈林伤心，居然抱住了对方。 他们两人已经拉拉扯扯地走到了路边一个偏僻的角落，身影被旁边的行道树和人行道上的其他东西挡住，很难被路人看见。 此刻，这个构图就像是纠纠缠缠的虐恋电影的一个片段，沈林是被伤透了心却依旧不愿放手的苦情主角，宋云起就是痴心不改、永远在做坚定后盾的男二。 第111章 尤利安要笑得直不起腰了，往季行的方向倒去，栽到他的身上之后还拱来拱去。 季行……季行已经彻底无所谓了。 人类有限的情绪无法应对这一画面给他带来的无限迷惑，换句话说，冲击力过大，他的情绪模块已经死机了。 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这差不多就是他现在的反应。 而系统也无法冷静了： 「宿主，你确定这是必要环节？！」 “当然。”沈林在心里回复说。 而在现实中，沈林好像被宋云起安慰到了，终于有了勇气说出一切：“其实，我和季行一直以来都是恋人关系，只不过他不让我说出去，而且一直表现出来很照顾我的样子。” “但其实，我们是很平等的关系……” “这样，即使我说出去，别人也都会以为是季行在苦恋我，根本不会有人相信。” “等到大学，我们就去了不同的地方。虽然我还如以往一样爱着他，但也注意到他对我的态度变冷淡了。” “本来以为只是分开太久，没想到他根本就没和其他人提过我的存在。” 沈林痛苦地说。 屏幕外，季行一脸冷漠。 编，你就硬编。 明明之前还告白失败呢，现在抓住了一个已经快被洗脑的宋云起，就在这疯狂造谣。 不过这下他倒是看明白沈林什么意思了。大概又是发现之前的路走不通，所以打算锤实季行“渣男”的身份，让季行身边的人都倒向他，帮助他助攻。 尤利安意味深长：“原来如此……” 季行立即嫌弃地把他从身上推开了。 另一边，宋云起好像也没有完全失智。对于这种完全违背他对朋友印象的说法，他还是先产生了质疑： “不会吧，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学长绝对不是这种人。” 季行呼吸一窒。 并非是因为宋云起，而是他再次看到了那些触手，状似柔弱，像粉色的海葵一样，缠绕上宋云起的头部。 这一次，他已经确定了，这样的画面只有他能够看到，因为尤利安对此毫无反应。 这就是系统力量的具现？ 触手只出现了一瞬，但就这一瞬也足够季行确认了。因为在此之后，宋云起突然发生了转变。 “我也没想到他居然会是这样的人。”宋云起的目光突然变了，充满柔情，怜惜地看着沈林，震惊于自己以前居然也会看走眼。 “你说他再次清醒之后会有多社死？”尤利安在一旁笑得开心。 “大概没个几周都不敢见我吧。”季行思考，“不过看他这副样子，倒也真是相当有趣。”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宋云起已经做出了无数ooc的表情和动作，而他自己却浑然不知，也没有人来打断他的表演。 季行的心里短暂的升起了一瞬对被迫成为小白鼠的学弟的同情，但很快这丝同情就被他自己摁灭了。 宋云起已经被沈林盯上了，如果他这次拦了下来，难保沈林不会发疯。说不定还会和上次打算对周叔动手时一样，直接下狠手。 尤利安当时突然玩假死，被教训以后就把一切都交代清楚了。季行这才知道沈林已经动手了，而且毫不在乎人命。 这样看来，沈林、安琦、包括那个“苏伊”，还真是一模一样。 他们在这些世界的普通人面前，总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意味，就好像这个世界是可供他们玩乐的游戏场，这个世界的人只不过是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罢了。 不过，他们难道没有想过，如果他们不再有用，也随时都会被系统抛弃吗？ 之前的安琦一开始的行为也不算太过激烈，而是直到认定自己无法攻略季行、准备放弃的时候才打算把他也拉下去。 而沈林现在仍没有放弃攻略，却已经考虑过要用别人的命铺路了…… 季行有种预感，随着攻略进程的拖延，沈林再无法成功，也注定走向越来越疯狂的道路，说不定会比安琦更加有破坏性。 他希望在那之前，能够成功捕获到那些粉红色的触手，研究出它们的本性。 最好能够再早一些解决系统。 宋云起那边，突然出现了新的动静。 沈林原本在享受着宋云起的安慰，听着宋云起对“渣男”的痛斥，却突然注意到有人径直走了过来。 “原来你在这里啊？”令他反感的、轻佻戏谑的声音响起，叶适之轻轻一推，就分开了宋云起和他，“我还以为你在尽心尽力地找我，没想到居然在这儿和小男生拉拉扯扯。” “你没失踪？”宋云起看到叶适之的出现，激动了起来，完全把沈林忘在了脑后，“我这不特地来这儿找你了吗！这不是在路上看见一个熟人，说了两句话。” “熟人？他是什么熟人？”叶适之却表现出了疑惑，他甚至凑近看了看沈林，“我怎么不记得咱们还认识这样的人？” 沈林这下更加反感了。 他觉得这个新出现的姓叶的家伙，说不定会坏自己好事。 “他是行哥的……”宋云起拉着叶适之，示意他去一边说，却没想到对方根本拉不动。 “我还想说呢，最近这里这么危险，我们是不是该赶紧离开？”叶适之转移了话题，还瞄了沈林一眼。 第112章 “不行，你们不能走！”沈林忍不住了，突然开口打断了他们。 尤利安看得正尽兴，突然见到这种神转折，差点把爆米花桶都扣翻了。 “刺激。”他说。 不只是尤利安，季行也被这画面所吸引，有些诧异地看向屏幕。 第62章 纸人 他听不见，所以金手指无效 “系统，怎么回事？他怎么不受我的声音的影响？”沈林皱眉，对这种超出他掌控的情况感到不爽。 「……对方的耳部有问题，听不见您说话。」 系统也感到无奈。虽然早在派发给宿主劣化“金手指”的时候它就知道这不是万能的，但还真没想过能遇上无效的情况。 “那他怎么听见宋云起说话的？”沈林可还记得刚才宋云起说自己是他的熟人，这个新出现的家伙也反问了。 「……看口型。」 系统也觉得难以置信，但它调查出来的信息告诉它，就是这样。 「他从小耳聋，对于一些词，可以直接看口型看出来。」 “就是因为这么简单的原因？”沈林震惊，不敢相信地问道。 仅仅因为对方听不到，他的金手指就作废、对这个人起不了作用了？ 这样的理由，似乎有些荒唐可笑，但又无从质疑。 沈林肯定会突然觉得自己自己的金手指有些无用。 但系统却知道，这些所谓金手指真正发挥作用的时候会带来怎样强大、不可拒绝的效果—— 它从自己的资料库中找出了名为“苏伊”的攻略者在某个奇幻世界做任务时的景象： 它分配给苏伊的金手指可比这些攻略者们都多多了。无论是完美无瑕的外表、魅惑众生的声音、行走间散发出的香气……都可以汇聚于苏伊一人身上。 你可以闭上眼睛不再看他，但他的声音会劝说你、引诱你：睁眼。 你可以堵上耳朵，但那些香气会蛊惑你，掏出堵住耳朵的棉塞、解下蒙住眼睛的布带，凑近、再凑近一些，去看一看他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即使你的眼睛已经瞎了、耳朵已经聋到听不见任何声音了、鼻子已经闻不见一丝气味了，只要他想，在他走过的时候，神迹便会降临，令眼瞎者复明、耳聋者重获听觉、失去嗅觉味觉的人得以重新感知到。 而当你恢复以后，看到这样的人，怎么能不把他奉若神明？ 系统曾见过不少这样的人。他们原本身负残缺，最终却被苏伊治愈，从此彻底倒向了他，跪伏于他的足下，将他视作救赎。 即使那些痛苦、那些黑暗……有一部分就是由苏伊带来的。 但没有关系，只要他们最终陷入疯狂，陷入痴迷，谁会在意这样的过去？ “我反而要感谢，是我的残缺让我有了靠近您的机会。” 它存储的资料里，被誉为人类英雄、太阳之子的金发年轻人拄着剑，单膝跪地，痴迷地向苏伊剖白自己的心意。 “是吗？那我要好好留下来这条伤疤。”发丝已经因为生命过度燃烧而变为灰色的昔日首席法师这样说，他抚摸着自己双眼上丑陋的伤痕，露出了病态的笑容，“毕竟，这是苏苏给我留下的印记啊！” 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系统想。 “……尤利安，你知道，‘之前’的我有味觉吗？” 阅读着系统的所思，季行突然感到了恐惧。 他想起来了自己梦中某个一直都被忽略了的异常——为什么即便梦境真实到可怕，有触觉有痛觉，各种感官一应俱全，他却唯独没有在梦境中尝到过任何食物的味道。 他会期盼吗？他会追求这样的“治愈”吗？这足够动摇他吗？ 季行曾对自己的坚定怀有信心，但如果苏伊能够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从他身上剥夺走更多东西，这时候，再以拯救者的姿态出现，他真的能再坚持下去吗？ “好像是这样？”尤利安也不太确定，“哦对，你好像说过这点。” “不要这样看我。”尤利安被季行盯得有些发毛，“其实我们之前并没有过多少接触，这一点你也应该知道。” 的确。季行心想。在自己的记忆中，迟迟没有出现过尤利安的身影；而看尤利安的反应，他对自己也并不算熟悉，应该并没有与自己的人生有过多少重合。他已经有点猜测，也许直到记忆的最后……尤利安才会现身。 所以，他真的越来越好奇了，到底是怎样的羁绊，才会将他和尤利安绑定在一起？ 但他对系统所说的内容更加警惕了。 重新获得自己从诞生之初就无法拥有的东西，真的能有人抵挡得住这样的诱惑吗？ 之前的自己……真的能抵挡得住吗？ “在想什么？”尤利安的手突然与他交握住了。 对着那双金色的眼睛，感受着手上的温度和属于另一个人的稳定的力量，季行直接将问题问出来了。 “没想到你居然还会怀疑这点。”尤利安笑了，轻松的反应让季行也跟着松了口气，“如果是担心这个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放心吧。” “直到最后，你都没有过任何形式的屈服。” 那样最好。 无论是自己心里莫名的坚持，还是实际情况下的利弊，从未屈服过，这都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第113章 只要如此，他就无需担心，自己也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也早已被系统入侵、未来也有突然就被控制的风险了。 屏幕那边，宋云起和叶适之多年好友，显然也是知道自己朋友的问题的。 不过，他产生了怀疑：叶适之虽然耳朵有问题，但他还有叶家的秘术和符纸，再不济也可以让随手折出来的纸人代他传话，平常与人交流是没有问题的。 现在，自己的好友却不像是能听见沈林说话的样子？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叶适之一般情况下，待人都是很礼貌的，绝不会像现在这样直接拉着他走人。 虽然说自己过来就是为了找好友，结果到地方以后非但没有立刻开找，反而和别人站在路边闲聊，最后还被自己本来要找的朋友抓个现行……虽然这种场面确实很尴尬、很让他心虚，但宋云起还是觉得有点问题。 所以，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总不可能是叶子真生气了吧？ 宋云起心虚地偷偷瞄了叶适之一眼，结果却发现对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不会吧？！ 他突然动摇了。 “我现在就带着他走了。”叶适之冲旁边的沈林一点头，就直接把宋云起拉走了。 “……”沈林再次想要阻拦，但想到系统确认过的“对方听不见声音”，突然又觉得自己是多此一举。 “算了，”他看着叶适之将宋云起带走，神色阴晴不定，“反正还会有和宋云起接触的机会的。” “叶子，怎么回事？”宋云起是迟钝，可也没有迟钝到这种地步，要是现在他还没看出来叶适之对沈林有敌意，他干脆就找棵树撞死得了。 “你不觉得，你现在的样子有点奇怪吗？”叶适之已经带着他远离沈林了，现在，他抱着臂，靠在墙根上，阴测测地看向宋云起。 “等等，你听得见！”宋云起发现新大陆一样大喊道，险些惹得路人都看过来。 “当然。刚才那是舍身救命，为了拉你出火坑。” 叶适之弹了弹肩膀上的衣服，一只小纸人从他的帽子里爬了出来，站到了肩膀上，但很快就因为怕被风吹走而用四肢抱紧了衣物。 他虽然从小耳聋，也难以治好，但幸运地长在玄学世家，总有些替代的手段能让他同常人一般生活。 “什么舍身救命？什么火坑？”宋云起懵了。 叶适之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不觉得你和刚才那人交谈几句之后，就一副找不着北的样子？” “你跟踪我？”宋云起确定了。 “怎么？还不是你警惕心太差？我都好奇异管局怎么会收你。” 见宋云起要炸，叶适之及时举手投降：“反正我是把你带走了。对方是想给你推销保健品还是想把你拉走割肾，你掂量一下吧。” 叶适之的纸人出现以后，季行的目光就完全集中在了上面。 “有什么问题吗？”尤利安看着这个纸人，只觉得平平无奇，制作得不算精妙，上面也没有多少力量，不应该让季行如此关注。 “总不会是觉得这手艺挺好，值得一个非遗……”他想开个玩笑，说到一半却迟疑了起来。 季行的声音也在此时响起：“这个制作方法，你不觉得有点眼熟吗？” 一张照片自动跳出，飞到了尤利安的眼前。 这是周叔和他的老友在龙乾山上拍的一张，照片的主体是一个表面极模糊、看不清字迹的石碑，而在石碑底下，隐约压着一只和叶适之肩膀上一致的纸人。 季行现在却接上了他之前的玩笑话：“如果是非遗的话，有些也是家族代代相传的吧？” “你是说，叶家？” 尤利安也反应了过来。 他原本是对这些人类搞出来的事没什么太大的兴趣，这一路根本没有认真关心过这些信息。反正这里人能搞出再大的麻烦，也比不过他在星间旅行时遇见的再小的波澜。 可季行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不用猜也能想到。 “叶丰志。”季行一直记着这个名字。 现在，他重新找出了那人，发现对方也与沈林、宋云起和叶适之靠得越来越近。 第63章 荒屋 喂锦鲤喂锦鲤 他还没说自己盯着那人是要做什么，尤利安听见这明显不太对劲的语调，却先警惕了起来。 “你不会终于要迈出那一步，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了吧？”他看着季行，“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季行冷笑：“你最好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说起来，周叔离开的时间是不是太长了点？”他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过去好一段时间了。 出去打个电话用不了多长时间，哪怕山里信号不好，联系不上人也早该回来找他们了。感知了一下周叔的所在，忽远忽近，总体来说是在群山之中，离他们这处山中小村落并不多近。 不对劲。 但季行也没有太着急，反而一副想再推迟些再去找人的意味。 倒不是他已经变得没心没肺了，而是他以前给过周叔道具，差不多相当于两次免死机会。 在异界/梦境里挨了那么久的追杀，别的方面不说，至少在怎么苟命这块，季行有绝对的自信。 差不多一年半前，他成功在现实中复刻出那些道具并验证效果之后，季行就给周围人不要钱似的发了一大堆。 第114章 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真把道具用出去过，他们这个世界还是和平得多的。 更别说他对划归到“自己人”范畴的亲朋具有一定程度的掌控欲，偷偷地在每个人身上留下了能够让他追踪监视、判断状态的法术，现在虽不好看到周叔的具体方位，但本人的状况平稳，应该还没遇到什么大事。 就在季行准备出去找找的时候，两个人回来了。 周叔扶着他的老友许成霖进来了，对方就是脚崴了，也不太严重，除此以外没有别的什么问题。 周叔给他们彼此简单地做了介绍，帮忙处理了伤处。 在他们进来之前，尤利安就已经关闭了投影。 另一边目前没什么状况，叶适之把宋云起带走了，尤利安就又控制了几只其他的动物——多数为鸟类——跟着他们。 沈林暂时放弃宋云起，准备找机会再接触，他身边有系统，容易发现监视，所以是由尤利安·奶牛猫亲自盯着的。 季行和尤利安在一边安静地待着，当然，季行坐得很正，尤利安则毫无坐相，靠在季行身边，随时随地表现出不愿分开的架势。 仔细看去，季行的手也和尤利安交握在了一起。虽然很隐蔽，但也不是难以发现。 季行在发呆，任由自己的思绪涣散：他在思考着，这座山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是阵法、术法、某种特殊物品还是其他？既然这样东西能够扰乱他的追踪，那应当也能瞒过系统。 其实他们这里还真有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对抗系统的东西。 系统那边对里世界的估计并不准确，既是因为从古以来他们这些人都奉行着隐蔽自身的原则，同时也可能是因为系统无法对异管局进行探查。 据说每个异管局工作人员的身份被记录在册以后，都会被国家所有的某个堪称神器的东西隐匿起来。 大概正是因此，系统收集信息的手段才没能太起效果，目前才只对攻略者接触过的异管局成员有所了解。 季行肯定现在借不了那东西，所以期盼着龙乾山里确实有效果相似的存在。 另一边，许成霖也在打量着这两个人。他对里世界的了解不深，只是因为工作原因，接触到了最表层的东西，知道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着一些不那么科学的东西，但又没多么系统的了解过。 因此在他眼中，季行和尤利安二人就是两个看上去不太靠谱的小年轻。 不过，这两人是来找他的老朋友的，他就也没说什么。 季行察觉到他并不信任自己，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让他们这个临时组合变得稍微密切一点，便决定把自己的推测说一下： “龙乾山上可能是布了阵法，才会让你们觉得地形改变、每次去都找不到原路。估计是有人藏了什么东西，不想让别人发现，所以才用这种方法驱赶走误入的人。” “只要我们还没触碰到被藏起来的东西，山上应该不会有太大危险。对方应该不会敢下狠手，害怕惹来异管局的注意彻查这里。” “我们两人下午找个时间去一趟，你们就先待在这里吧。” 其他人对他的安排都没什么意见。有伤患在，周叔也确实需要留下了陪伴伤患，尤利安更是无所谓，跟着季行走就好了。 “你打算先‘借’那个东西用两天？”和季行一起出去之后，尤利安好奇了。 “没错。不管那是什么东西，对现在的我来说都有用处。最好是能够抢在整个事件解决之前把它拿到，顺便摸清楚原理。这样，等异管局来收尾时，哪怕需要把东西上交，也都无所谓了。” “也是，如果能摸清原理，我们自己也可以做到同样的效果，自然就不需要了。”尤利安稍微对这座山提起了一些兴趣。 顺着人们踏出来的小路上山，过不了多久，季行就意识到周围有阵法的存在。 也许是感知到这回来的两人远比之前误入的访客要强，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景象也与周叔他们曾见过的画面不一致。 眨眼间，天色突然变暗，土路逐渐变成石头的小径，引着他们走向了一幢鬼气森森的古宅面前。 季行毫不客气地推开门直接走了进去，连敲门的过程都省略了下来。尤利安像一个乖巧的挂件一样跟在他身边，只有含着笑意的双眼在古宅中的某些物件上停留。 不得不说，这栋房子建的还挺好的。除了在山里交通不便，本身看起来又格外可疑以外，完全比得上他去过的一些打着古建筑名义的仿古景点。 更别说这里边应该确实有真材实料，至少住着一只百年以上的厉鬼。 把这个独特的卖点拿出来，就什么噱头都有了。 绕过用于观景的庭院，即使这里看起来已经荒废了很久，水池里的水依旧清澈，百十头肥美的锦鲤游来游去，季行径直走向最内侧、供人居住的某个房间。 再向前踏出一步，他突然意识到，尤利安不知道何时就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了。 他们被构建这片鬼域的厉鬼分开了。 不过季行毫不慌乱，他继续向前走去，推开了门：“虽然擅闯闺房，不太好，不过我想您都变成鬼了，应该不介意了吧？” 开门。 他好像看见了什么。 关门。 再开门。 “虽然我是没什么，不过我比较怕您介意被看光——所以，介意把皮穿好吗？” 第115章 季行礼貌地问，这却让里面的厉鬼更加尴尬了。 “现在的人，都不怕我们了吗？”她很生气，非常生气！ 这个找到她本体面前的人类非但不怕，反而开始聊这种无聊的话题；至于另一个就更厉害了，突然与同伴分散却半点不慌，反而在庭院里转了一圈，发现自己确实无法离开之后就蹲在了池塘边喂鱼。 没错，就是喂鱼。 也不知道尤利安哪里来的鱼饲料。 这里哪里还有什么活鱼，不过是鬼域中的异象罢了，他却喂得开心，让这群鱼随着他的手指转来转去。 “累了，不想喂了。”他干脆坐在了地上，很认真地和锦鲤商量着，“不如你们表演一个节目，我看开心了再给你们点？” 掌控鬼域的厉鬼试探性地吞下了一小粒“鱼饲料”，却发现里面居然有充沛的能量！ 虽然与鬼气阴气并不尽相同，但这种能量无疑也是负向的，非但不会对她造成损害，反而让她有种很快就能变得更强大的感觉。 “您应该已经把皮穿好了吧？那我就进去了。”季行直接推开门，和穿着华服坐在正对着门口的厉鬼面对面。 此时，厉鬼正在同时思考着，该如何应对季行，又该如何表演、从尤利安那里再骗一些“鱼饲料”。 ——她的思路已经被尤利安牵着，不知道走到了哪里，丝毫没有怀疑对方的身份，反而控制着那些臃肿的像桶一样的鲤鱼围着尤利安转来转去，试图讨他的欢心。 就在厉鬼的思绪还停留在尤利安身上时，她眼睁睁看着季行绕过了她，非常不见外的从旁边的木架上拿下了一只花瓶，颠倒瓶身，将一粒圆滚滚的珠子从瓶肚里倒了出来。 “你敢！” 她拍案而起，原本端庄娴静的面容裂开，暗红色的血液涌了出来，漆黑的长发疯长，向季行缠绕而去，最终却停留在对方周身三步的位置，进退不得。 池塘里，成群结队表演着花样的鲤鱼群突然一致，随后消失不见，原本清澈的池水也变得干涸，露出底下长年荒废堆积起来的污泥。 尤利安叹气，他的唇角却依然是上翘的。 厉鬼此刻突然反应了过来，自己看似是一只结网的蜘蛛，坐在中央等待着行人撞来；却在不经意之间踏入了这两人的圈套，从头到尾都在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厉鬼疯狂地尖啸起来。 想到自己刚才操控着锦鲤的样子说不定全被水边的那家伙看破了，她就气急败坏，恨不得赶紧将这两人毁尸灭迹，再也忍耐不住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5-07 20:40:47~2022-05-09 17:51: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kagi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碳烤幺蛾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突发事件 走哪哪出事 几分钟后，厉鬼毫无悬念地认输了。 当然，“认输”这种好像彼此打得五五开的说法，只是她单方面的说辞而已。 现在，身着华服的厉鬼已经灰溜溜地缩在一边，哪怕眼睁睁看着这两个外人在她家中到处乱逛也不敢阻止了。 “你难道不是被困在这里了吗？”尤利安问，“我们把你放出来了，这样不好吗？” 厉鬼表面讪笑：“哈哈哈确实。” 厉鬼内心：如果你们能不把我家拆了就更好了。对，说的就是你！老娘今天绝对要杀了你们啊啊啊。 她用哀怨的目光紧紧盯着尤利安，但无论她怎么盯，也无法阻止这个好奇心过于旺盛的家伙。 就像现在，尤利安刚撬开了庭院中假山脚的一块山石，露出了底下的密道，正盛情邀请季行下去一探究竟。 “……我不知道一个一眼就能看到底的房间能有什么意思。”季行嫌弃地扫了一眼满是灰尘的密道，果断拒绝了。 厉鬼不远不近地缀在他们身后，揪着袖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虽然一直跟在这两人身后，凄凄惨惨地碎碎念，控诉他们把自己“家”拆了的行为是多么粗暴无理，但实际上，她对于这里倒也没有什么格外的归属感。 顶多就是以后不知道该往哪里去，让她的选择恐惧症发作了罢了。 何况这里布置的阵法确实困住了她。即便这让她百年如一日存在于此、不至于因为力量流失而消散，但同时也限制住了她化鬼之后的自由。 她已经存在了两百年左右，但却同生前一样，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一小小的宅院。 季行和尤利安无人关心厉鬼的心路历程，问过她要不要离开，还是继续待在龙乾山，得到同意离开的答复以后，季行就将厉鬼扔给了宋云起。 几百公里以外，宋云起突然感觉到头顶上出现了一股阴寒之气，像极了鬼气。他作出防备的架势，却见一只厉鬼凭空出现，流下两道血泪、原本含有怨念的脸上全是迷惑。 一人一鬼面面相觑，脸上是极其相似的困惑神色。 和厉鬼僵持许久之后。 宋云起见厉鬼没有攻击的意图，试探着问：“您好？介意过来登记一下吗？” 终于意识到季行是直接把自己扔给官方人士处理的厉鬼：“……” “可以。” 第116章 她又能怎么办呢？家都被掀翻了，再回去是嫌生活太滋润想让自己早点被灭吗。 龙乾山上，季行和尤利安送走厉鬼之后，这一栋古宅也消失不见了。原本就只是厉鬼的鬼域幻想，算不上真实的存在，现在更是彻底没了踪影。 鬼宅消失的同时，周围的氛围似乎有发生了变化。天色又亮了回来，周围看起来也变回了普通的山林，不再透出之前阴气十足的样子。 但季行没有急着离开。 “倒是很聪明，”他观察着周围，“如果是普通人，他们会直接迷路，被送下山去；如果是稍微有些特殊能力的人，他们解决了这个鬼宅，大部分也都会以为问题彻底被解决了。” 实际上，这个鬼宅只不过是被放置在最外层的障眼法罢了。一般人解决了鬼宅，就会下意识以为这就是龙乾山频频出现异象的原因。 但根据季行现在的观察，龙乾山上还有阵法存在，只不过更加隐秘。 所以，龙乾山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值得这样层层遮掩？ 无非就是宝物，或者是不该被人发现的阴暗。 无论背后到底藏着什么，季行都没有放弃的打算。能够蒙骗过他的探查，他就绝对要把遮掩住龙乾山秘密的东西带走，不过不是现在。 “走了。” 他转身对尤利安说，后者放开那棵被他揪着叶子猛薅的可怜树木，靠了过来。 那棵树被尤利安放开以后，树枝一阵颤抖，在风中又被吹落了几片叶子，看起来更加凄惨了。 下山倒是格外顺利，既没有新的鬼宅也没有冒出来别的什么东西阻拦他们。看的出来，这座山不欢迎他们，恨不得把他们赶紧赶走。 再也别回来了。 下山的路上谁也没有说话，简直安静得可怕。下山以后，尤利安突然出声：“我试着利用山上存在的那个阵法，入侵了一下。” “没有被发现？”季行首先关心这点。 “没有。外围的阵法不怎么复杂，很顺利。”尤利安说，“里面那些我还没碰。” “之前忘了说了，我现在使用幻术进行欺诈的能力好像强化了一些，至少这座山上的阵法没有识别出什么不对。所以，我还往我所认为的、更靠近阵法核心的地方投放了几只魔眼。也许它们能监视到什么东西。” “我还在鬼宅里的时候，也做了类似的事情。”季行说，“除了它本身的精妙以外，我怀疑，想要开启或破坏它，还需要特定的钥匙。” “钥匙吗？”尤利安思索，“你的意思是说，从那些姓叶的家伙那边入手？” “反正这边暂时是没有什么线索了，不如先搁置一段时间。” 现在还没有明确的证据，但季行已经认定，龙乾山和叶氏必定有什么联系。 …… 和周叔他们交代过，说龙乾山问题不小，让他们最近不要再靠近，最好早点离开以后，季行和尤利安就离开这里去沈林宋云起所在的市区了。 他们都不是多节俭的人。虽然也不追求奢侈，但在相对合理的范围内，能让自己得到享受，他们谁也不会拒绝。 因此，他们选择的供这些天落脚的地方就成了市区内最贵的酒店。 现在，伴随着一声惨厉的尖叫，现场立刻被封锁起来，连同正好要出门的季行和尤利安也被堵在了里面。 恐惧的情绪迅速地在大厅中弥漫开来，脸色苍白的人们惊惧地远离了中心，露出来了以扭曲姿势倒在地面上的男子。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熟悉的面孔出现了，是清渺峰的洛清芷。她身后跟着跟班小师弟陆思明，努力维持着秩序，让惊慌的人群远离这里。 “死了。” 洛清芷连碰都没有碰倒下的人一下，看了一眼，判断出他的生机全无、灵魂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就肯定地下了结论。 她没再穿着那身道袍似的衣服，而是换了一身利落的现代服装。脸色倒是和以前一样，极其冰冷，显得不近人情。 这副样子看在旁人眼里，就令人质疑了。 “你是什么人？！是来干什么的！你怎么不看他一下就能说他死了？！” 从人群中冲出来几个人，打头阵指着洛清芷大骂的是个年老女性，看起来可能是地上男子的母亲。剩下的则有男有女，想突破陆思明的阻拦把洛清芷推开。 不过他们冲到近前的时候，脚下就半步都抬不动了。 “你在心虚。”洛清芷盯着冲在最前面的女人说，让她的神色变了变。 年老女性张了张嘴，好像是想继续开骂，但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有问题，把他们带走。”洛清芷没有理瞪着她的几个人，对陆思明说。 “没想到，出来一趟还能见识到这样的场面。”尤利安抱臂，对这个“命案现场”展现出了兴趣。 “我以为你以前天天在类似的地方打卡，已经看腻了。” 季行可还记得他刚出现在现实中的那几年，经常在各种异管局办案现场活跃，有一段时间差点被异管局纳入高危可疑人员档案中。 他之所以会记得那么清楚，还不是因为异管局查出来他和尤利安有点关系，当时差点把他也连带怀疑上了。 “季行大佬！”陆思明也发现了他们，凑了过来，“你们是来旅游的吗？” 第117章 “没错，命案前线一日游。”尤利安毫不掩饰自己对地上尸体的兴趣，直接向陆思明打听起来，“他是不是跨过了什么不可跨越的界限，现在是遭报应了？” 他说这句话时，那几个冲过来闹的人正好被押着走过，他那轻飘飘的上扬语调正好能让他们听见。 这群人也许是被自己突然倒下的同伴吓破胆了，脸色扭曲起来。 心虚。 季行从他们的神色中读出这样的信息。 “姓叶的，都怪那个姓叶的！是他害了我们！” 陆思明刚才只封了领头女人的口，却没封其他人的。现在，一个肤色黝黑、但手部没什么劳作出来的茧子的男人大喊起来。 “不错不错，”尤利安对他的反应很满意，挽上了季行的胳膊，“看来我们确实找对方向了～” 这群人临被押走的时候，倒是又闹出来了一点幺蛾子。 也不知道领头的人到底突然觉醒了什么神力，竟然挣脱了押着她的人，朝洛清芷跑来，看起来是打算要拼个你死我活。 “没人性！”陆思明解除了对她嘴部的封死，就听见她这样大喊道。她看起来好像对洛清芷这个“查案人员”的冷淡极其愤怒。 无论是尤利安还是季行，都对眼前的景象无动于衷。 “希望我们以后不会真变成那种走哪哪出事的体质。” 季行叹气。 第65章 工具人+1 陆思明：我当时害怕极了 与被押走的那些人不同，仍旧在场的众人都能看见那具尸体上趴着什么东西，因此，对于他的惨状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同情心—— 一团黑中带红的雾气，看起来无比肮脏污浊，就依附在死者的肩上。 这是阴邪的术法留下的痕迹。同时，这人身上缠满了怨气与血腥，应当曾经致使过不少冤魂的诞生。如果生前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他绝对不至于变成现在这种样子。 可以说他是自作孽，最终也只是受到了反噬，没什么需要同情的。 若说是不想死，大家也还都可以理解，毕竟无论是出于恐惧还是出于希望，绝大多数人都不想死。 但除此以外，若还想得到别人的同情，那只能说是可笑了。 而之前那位破口大骂、指责洛清芷没人性的女士，她分明知道自己的儿子做过些什么，却完全没有半点愧疚和后悔。凭借这种程度的理不直气也壮，不怪乎尤利安也对她好奇起来。 “她的脑子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尤利安悄悄对季行说。 作为曾经主修过幻术的恶魔，入侵、读取一个普通人类的思维对他来说本就比抬手还轻松，更别说他的幻术最近还有些精进的态势。 他刚才不光把这位女士此时此刻的思维看了个透彻，还把她往前的人生经历全都过了一遍，现在甚至比她本人还清楚。 “既不疯狂，也不偏执，甚至对人们常规意义上的道德也很清楚。她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但还是做了。”尤利安看着她远去的方向说。 季行也看出来了这群人做过什么、地上的男人又是因何而死，于是接上了他的话： “正因为她很清醒，知道自己和自己身边人干过的事情不应该被暴露出来，所以平常掩饰得很好，甚至在不知情的人那里很有美名。” 人·口·拐·卖。 这就是刚才那一伙人主营的“业务”。 其间还掺杂进了超自然力量和里世界的因素，可以说是玩得相当大，整个一老大不小的毒瘤。 他们这一伙人本不应该光明正大的露面，还被异管局带走。 但季行估计，一是他们对里世界了解不深，不知道人居然真的会以这么诡异、这么无法破解的方式死去，因此吓破了胆；二是异管局早就追查起了他们，现在有人暗中操控，断绝了他们逃跑的可能。 除了那些黑红交加的怨气邪术以外，这一伙人身上早有被人打下的“印记”，似乎是用于约束他们。这股力量清正平和许多，应该是那人所做。 尤利安更加不理解了：“如果她这么清醒，那应该对今天的事早有预料吧？为什么自己儿子遭到报应、自己也有可能出事，却表现得这么恐惧愤怒？” “她只是自私而已。”季行说，“有些人就是这样，别人身上发生什么都不在意，乃至于踩着别人当作自己的阶梯还要说成是施舍，可惜一旦自己受到什么损害，立刻就受不了了。” “何况在她心里，自己走上这条路都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她这么‘爱’他，为他付出了这么多，把自己的大部分希望全寄托在了他的身上，现在儿子出事了，她岂不是要疯了？” 尤利安点了点头，但看他的眼神，应该是还没完全听懂。 凭借地狱的思维理解部分人类绕来绕去、又好面子要给自己的欲望遮掩的思维，对他来说还是件新鲜事。 “听起来有点像［苏伊］。” 他得出结论。 尤利安曾经对季行说过，最好不要说出来“苏伊”这个名字。他自己也严格遵守着，说到最后用的传音，好像现实中存在着一双耳朵，整天监听着世间一样。 季行目前其实还没解锁足够多的记忆，虽然通过安琦和沈林两位攻略者猜到了一些，但实则对苏伊并没有太多了解，不清楚尤利安为什么这样说。 第118章 不过尤利安没打算细说，他也没再问。 之前解锁记忆的经历已经让他认识到了，有时候知道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 就光从白尖城被焚毁、他流离失所之后那段记忆所带来的压抑来看，他有理由怀疑，如果这些记忆让他一下子全想起来，那他的精神也会随之破碎，他对自己的认知也会受到扭曲。 “地狱中倒也有不少人……踩着别人上位的那种。”尤利安沉思，他同时还在小心地打量着季行的脸色，“不过大家一般不会这么好面子，也不至于又当又立。” 很幸运，但也在意料之中，季行的情绪没什么波动。 其实只要不涉及他本人的利益、不威胁到被他划进小圈里的人们，季行很少会产生什么特别大的情绪波动。 “很正常。”他说。 这是真的很正常。别说他没见过真正的地狱什么样就敢断言，光从一开始的尤利安身上就能看出来那不是什么和平安宁的好地方。 即使那地方有学校、有规则，并非彻底混乱，也依旧不是适合长期生长在法治社会的人能无缝适应的地方。 “不过这样也挺好。” 反正各个地方都有各个地方的规矩，不又当又立装白莲花，只是混乱了一点、残暴了一点，还不至于挑战季行的忍耐底线。 只不过，他又从刚才的对话中感觉到了危险的信号：尤利安试图把自己拐去他的老家，而且是现在、立刻、马上。 对方的心思就没歇过。 “季行前辈。”洛清芷已经检查完了这具尸体，对上面的术法有了思路。 她叫了季行一声，两人都是熟人，打个招呼，但打完招呼之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倒是尤利安帮她圆了下去，金色的竖瞳锁定在洛清芷的身上：“我记得你们不怎么负责这边的事？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这个问题也是季行想问的。 出于交通方便、快速援助的考虑，清渺峰协助异管局监管的区域在更往北的地方，这里以及往南则是叶家的区域。 ……等等，叶家？ 季行注意到这个最近出现得太过频繁的词语。 那看来异管局也发现了问题。 “异管局怀疑叶家有问题。”洛清芷说，谈起正事，她便不那么话少了，“除了正常的修炼以外，他们很可能还掌握了不少邪术，并且一直在暗地里利用这些邪术牟利。” “异管局有人怀疑，他们根本就不是最近才走了邪道，而根本就是靠这些东西发家的。” “从最开始就是这样，几百年了。”陆思明原本在后面cos乖巧挂件，但现在也忍不住出声。 “真厉害。”尤利安真心实意地感叹，他发誓自己不带有一丝嘲讽色彩，是真的觉得很厉害，“那他们肯定很会隐藏自己。” 不过除了季行以外，没人能get到他的意思。洛清芷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就像是想拿剑架在他脖子上一样。 陆思明用看危险人物的目光看着他，虽然也确实是这样。 季行无奈。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点，回到了很久以前的某天早晨—— “开门！” 季行刚醒，还处于有些迷糊的状态，自家房门就被敲得咚咚响。 他没开门，先是从猫眼向外看，却发现外面看不见人。 意识到这可能是涉及到里世界，有谁找上了门，季行也没再拖延，直接开门把人请了进来，反倒把外面的两人惊到了。 “我们是异管局的。”矮个异管局成员证明了他们真的是官方来人之后，就把一沓资料递给了季行，“我们这次来，是想调查一下您与这位的关系……” 资料中，赫然是尤利安出现在各种案发现场、流露出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的神色的照片。 “你少说两句吧。”季行叹气。 好在洛清芷和陆思明和季行比较熟，相信他能控制住尤利安，而且以前也与尤利安有过接触，今天他们才不至于先被怀疑上。 “话说回来，您怎么突然来这边了？”洛清芷问，虽然询问的对象明显是季行，她的目光却在季行和尤利安身上打转。 她在好奇这两人的关系，不过不打算直接开口问，而是准备慢慢观察。 “我的一个朋友最近在这边旅游，他是个普通人。去了龙乾山以后，他遇到了不少怪事，找我帮忙。”季行将事情大概说了，没有再具体，“我怕他出事，所以赶紧过来了。” 他倒不介意把龙乾山暴露在其他人眼中。 和他比起来，无论异管局还是清渺峰都谨慎得可怕，这种谨慎也意味着，即便要对龙乾山动手，他们也绝对不可能快过季行。 而如果叶氏真的与龙乾山有关，只要季行能在这次任务多出点力的话，到时候这件事解决了，他去借龙乾山上的东西也会方便许多。 洛清芷点了点头，应该是相信了。 “你们也要参与吗？”她问，并且伸出手摁住了陆思明的肩膀，“我这回出来是打算带师弟历练一下，不过我本人出现在叶家人面前容易打草惊蛇，所以想摆脱您照拂一下他。” “你们有什么事可以让他跑腿，尽管使唤。” 洛清芷很干脆地把自己师弟卖出去了。 “任何事情？”季行感兴趣了。 第119章 陆思明听见这话，脸色苍白。 “只要不造成不可逆伤害就行。”洛清芷说。 这回陆思明的脸色变绿了。 “那就好，”季行打量着陆思明，语气温柔地问，“暂时变傻一两天，应该也没事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5-10 22:41:06~2022-05-12 10:55: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棂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棂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触手 请不要在大庭广众下讨论 既然洛清芷毫无同门情谊地把陆思明扔给他了，那季行也就准备让他发挥光和热了。 当然，他也没怎么真的使唤陆思明。毕竟雇佣童工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他连钱都不给，算不上雇佣，只能说是纯粹压榨。 所以他拍了拍陆思明的肩膀，告诉他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这里现在还不需要他。 “不过，如果你愿意往东走走，那就更好了。”在陆思明出门前，他又补充了这么一句。 “好的？”陆思明摸不着头脑，但根据以往的接触，认定季行是个好人，觉得季行应该不至于坑他，就决定照做。 “我怎么感觉你越来越黑心了？他可是要被你坑惨了。”等到陆思明出门之后，尤利安冒了出来，伸出双手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脖子，虽然亲昵但也足够诡异。 “系统已经注意到他了。”他说，“你现在让他往东去，是希望他和沈林撞上？” “反正他师姐把他买给我了。”季行毫无愧疚的说。 “宋云起一个人试不出来结果吗……不对，你已经发现了什么问题，但不能确定，所以要另找一个人，让沈林再次应用他的那些力量？”尤利安猜到了什么。 “没错。”季行还在回忆那些粉色的触手，“这回我们也靠近一些，我需要在沈林使用他的力量时，与他近距离接触一次。” 考虑到尤利安也许比他更见多识广，虽然不抱太大希望，但季行还是决定问一下： “你觉得……粉色的触手，会是什么？” 这句话刚一说出口，季行就感觉到自己肩膀上搭着的胳膊僵硬了起来。身后的人好像在思考如何逃跑，但又怕自己的行为太过明显，引起他的注意，所以干脆就僵在了这里。 什么情况？ 季行回头，发现尤利安正常状态下偏圆的瞳孔已经变尖了，耳朵也微微发红。 四目相对，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弥漫。 他们现在已经回到了宾馆内自己的房间里，季行正坐在床上，尤利安则站在一边。 这样啊。 季行迅速的理解了尤利安的意思，明白了他脑内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 不过这倒也不怪尤利安思想污秽。脱离了季行当时所看到的景象，连他也觉得这东西光听形容就不是很对劲。 不是什么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声讨论的东西。 尤利安的害羞只持续了一小会儿，很快他就坐在了季行身边，装出无奈的样子：“我也没有办法啊，毕竟你所说的东西要是放在地狱里，只能让人联想起那种事情。” 他的尾巴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了，末端扫过季行的脊背，引起了季行的一阵颤抖。 季行把尤利安的尾巴抓住，死死地攥在了手里，防止它再继续引诱自己。 他不得不清了清嗓子，做出要发表讲话的严肃架势。否则再这样下去，他怀疑今天一整天的计划都会紧跟着泡汤。 “总之，我怀疑那些触手可能是系统背后的东西具现化的力量。” “如果和我的设想一致的话，那么，既然系统已经盯上了陆思明，那它待会儿应该会让沈林去接近他。” “只要沈林接近陆思明，我应该能够再次发现那些触手。” “这一次，我准备先吞噬其中的一条看看。” 尤利安看着他，倒没有直接反对他吞噬触手的想法。 “可以试试。”他附议。 在一般情况下，想要研究一种很可能极高危的东西，最优选择绝对和“直接吞噬它”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季行他们现在确实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 想要研究它，首先需要能够捕捉到它、防止它逃跑。季行无疑是没有限制那些东西的方法，否则他会直接把系统困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和它周旋。所以他就只能用自己来困住它们。 …… 「如果你想得到更多助力，帮助你攻略季行，那现在就有另一个合适的人选。」 系统突然提醒沈林。 “谁？”沈林顺着系统的指引看过去，发现了一个背着琴包、低头走路的少年。 看着这个手机不离手的造型，沈林只能猜测：“网瘾少年？” 「不。」 系统被噎了一下。 「虽然目前还无法确定他和季行的关系，但这个叫陆思明的一定是关键人物。」 也许是它也觉得自己的话说了跟没说一样，干脆放弃了。 「算了，网瘾少年就网瘾少年吧。」 “这可是重要信息。”沈林不满。如果陆思明不是他们所以为的网瘾少年，那他接下来的攻略容易出问题。 第120章 等等，攻略？ 沈林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现在同以往不一样，可以直接用声音操控他人了。 除了季行这个难啃的硬骨头和之前那个听不见的家伙以外，根本不用再费尽心思考虑他们的喜好、小心翼翼地讨好他们。 “那就这样吧。”沈林清醒过来，理了理头发，向陆思明走了过去。 “小朋友，请问你知道去世初大厦怎么走吗？” 角落处放置的一个纸箱里，突然有一只黑白相间的猫头拱开箱盖，钻了出来。那双黄澄澄的眼睛盯着他们，一动不动。 “什么哄骗小孩子的现场。” 季行坐在街边的咖啡厅里，看着这一幕吐槽道。 他和尤利安一发现沈林已经和陆思明有了接触，就赶了过来，以防错过可能出现的触手。 好在他们选择的位置不错，正好在一颗茂盛的绿植后，两人的身影都被挡住，暂时也没有店员过来热情招待他们。 “我不知道，我也是外地人。” 陆思明虽然一直在低着头，但对外界的反应极其灵敏，沈林刚一走过来，还没靠近，就已经被他发现了。 沈林没有料到陆思明是这样的，而系统也在脑子里响个不停： 「怎么回事？你让他提起了警惕。」 “我怎么知道！”沈林有些抓狂地说，“我就只是走过来了而已，谁知道现在的小孩到底怎么想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上陆思明，总觉得莫名的害怕，有种自己心中的恶意被看穿了的错觉。 但这不应该。这怎么可能？ 对方只是一个未成年而已。 「冷静。」 系统说。 「如果宿主无法迅速冷静下来，被判定为可能影响任务进程，那么——」 系统拖着长音。 「本系统将采取强制措施，帮助宿主冷静下来。」 “我明白了。”沈林的脸色难看。他难道接受过系统的“强制措施”？否则听到这个词，为什么会突然产生反感，为什么会突然感到痛苦？ 沈林和系统这边胆战心惊，而陆思明那边也在害怕。 “我不会已经被发现了吧？” 陆思明盯着沈林的脸，试图从上面发现师姐警告过他的、需要注意的人员的轮廓。 这当然是徒劳的，因为沈林接近他虽然别有用心，却跟叶氏没有任何关系。 在他被派出来之前，就已经受过训练，知道自己该远离哪些人、又可以利用哪些人。 但最重要的，是在调查过程中，在没有发现叶氏私自修习邪术的证据之前，最应该做的，就是先藏好自己的身份不被叶氏族人发现。 “还挺搞笑。” 咖啡店内，尤利安听着这两边虽然脑回路根本不在同一条线上，但互相提防互相算计的心思，笑出了声。 有一个店员听见了声音，面露疑惑，向这边走了过来，又被尤利安赶紧骗走了。 “幸好幸好。” 店员走到一半，就在尤利安安插给她的幻觉中想起来自己还有桌子没有擦完，转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尤利安和季行齐齐松了一口气。 外面，陆思明还在同他的想象战斗。 “我不会已经被发现了吧？还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东西，任务就这样失败了？” 他现在对沈林充满了警惕，甚至在思考把对方打晕拖去异管局、防止他妨碍到自己的可能性。 「检测到对方警惕性持续上升中。」 「检测到对方有危害到宿主的想法。」 “系统，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沈林焦急了，“如果他会对我造成危险，那该怎么办？” 他可不想在攻略完成前出事。 「……」 「请不要产生危害辅助人物的想法。」 系统察觉到沈林也有想要对陆思明动手的想法，阻止了他。 「您现在的任务是攻略辅助人物，将其转化为己方，而不是干掉对方。」 如果系统有情感模板，那它现在也许要叹气。 自从上次沈林被异管局抓走导致情绪波动过大、系统为了防止攻略受阻改造他的思想之后，沈林的精神就隐约有点不太对劲。 这种不对劲大部分情况下对系统并没有什么影响，它的程序中也从来没有要保护宿主的要求。 但现在，它也感觉宿主有点不对劲了。 “好吧，那我就努力说服他吧。”沈林整理好了表情，换回了平时温和的笑容。 “你叫陆思明，对吗？” 沈林艳丽的脸突然靠近了陆思明，他的声音压低出暧昧的声调，问道。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5-12 10:55:37~2022-05-13 20:43: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蓝山筠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饥饿 副作用 「滴——警告！辅助人物对您的敌意大幅提升！」 「警报解除，辅助人物暂时放弃立刻对您动手的想法。」 赌对了。 沈林想。 这使他显得更加轻松、更加游刃有余了。 「宿主，这是怎么回事？」 系统无法理解现在的情况。为了防止辅助人物再次产生动手的想法，也是为了摸清宿主的计划，它询问道。 第121章 “他刚才只是对我警惕罢了，但还敢对我动手，说明他并不认为我对他有多大威胁。”沈林似笑非笑地看着陆思明，满意地看见对面的少年额头沁出一层薄汗。 “我想要应用我的能力，那至少要让人能听见我说话，对吗？” “如果他现在就对我动手，把我打晕或者怎样，那我该如何让他听我的话呢？” “没有办法，只能铤而走险，看看能不能把他吓住了。” 陆思明也确实如他所想，正在心里疯狂担心着。如果他现在不是在和沈林对峙，那他肯定会像得了失序症的仓鼠一样不停转圈。 “不是吧不是吧，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陆思明异常惊恐。 “除了我的名字以外，他还知道些什么？”陆思明开始脑补。 “完蛋，我们的计划不会已经暴露了吧？”陆思明恨不得以头抢地。 他平常也不是特别能沉住气的性格，而这次执行任务之前，师姐和其他前辈们又多次强调叶氏可能存在的危险。 他们本来是好意，想让他办事小心谨慎一些，不要出状况，结果没想到加压过大，各种恐怖传闻和他本身就过分活跃的思维结合起来，反而让陆思明被吓到了。 他害怕沈林是叶氏的人，害怕自己动手打不过沈林，反而会给其他执行任务的人带来危险。 道理是这样的，系统也发现陆思明暂时被唬住了，但它模拟着现在的情况，却发现宿主所选的不是最优路径。这种方案风险实在太大了。 等等？ 陆思明突然想起来，自己在出门之前，季行曾经建议过他，可以试试往东走走。 而他也照做了，现在就遇上了面前的人。 他不认为季行会坑他。那么，难道季行早有预料，叫他过来是希望他能从面前的家伙身上得到一些消息？ 这样的话，他是不是应该多拖延一点时间，试着从这家伙这里套话看看？ 陆思明纠结着。 把人打晕绑走然后逃去异管局这种事他现在是不打算干了，但他又不会套话。 “真可怜啊，被你骗的彻彻底底。”尤利安忍不住插了一句。 “也许你可以安静一点。”季行真心期望着。 他只是觉得尤利安话多，绝对和所谓良心不安没有半毛钱关系。 陆思明刚才的情绪波动过大，系统便得以从他那边窃取到一些信息： 「检测到辅助人物疑似在追查与叶丰志有关的事件，如果宿主需要与目标人物有更多交流，建议宿主可以适当将话题引到此方向。」 沈林考虑了一下：“可以，那么，你就把那东西暴露出来吧。” 系统很快照做，于是，陆思明突然发现了沈林肩头也出现了一团黑中带红的雾气。 “？！”陆思明差点惊得傻在这里。 不过沈林也不想让他在这里愣着，他随便找了点话和陆思明聊开了：“不好意思，我好像吓到你了，是吗？” “其实我是季行的朋友，我也是从他那里听说你的。” 季行？绝对不可能。 陆思明看到这团黑红雾气，就意识到自己想岔了，眼前这人应该不会是直接与叶氏有关的人。 他此前之所以无法感受到这人的力量强弱，并不是因为对方太强抑或是有什么隐匿的独门秘术，而很可能是因为他就是一个普通人。 陆思明一边思索，倒没有露出太过抗拒的样子，现在他只想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对方说认识自己是因为季行……这绝对不可能。 季行不可能主动向普通人介绍他，这不符合规定。 而沈林则抓住机会，给陆思明讲述了自己（加工过的）遇见叶丰志的情形，算是解释了自己身上的印记是从哪来的，想引起他的注意。 “你是说，你遇见了一个中年男人，他说他叫叶丰志，还告诉你有什么事可以联系他？”陆思明终于被他引导着注意到了关键，皱起了眉头。 叶丰志也在他看过的资料名单上。根据资料介绍，叶丰志是近些年在外比较活跃的叶家人之一，平常和一些商界的人士接触较多，做些帮他们改风水转运之类的活计，倒没有发现什么证据能够证明他还接过不合规定的生意单子。 而沈林身上的标记，以及宾馆中死者身上的标记，虽然能看出来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没人能证明这确实是叶家人的手段。 他看沈林似乎不太想谈论自己是怎么和叶丰志接触的，反而一直把话题往季行身上引，便干脆顺着对方的意思： “你是说，是季行前辈让你来找我的？” 陆思明不怎么相信“叶丰志主动找对方推销”这一套说辞，但他自己也没意识到，正常状态下，他应该会追问到底，现在却觉得这件事可以先放放，有更重要的问题需要先问。 他现在的行为模式已经和平时不太相同了，但他毫无察觉。 也许再过一段时间，他就会彻底忘记自己心中的这些疑点。 沈林见话题终于向他所期待的方向转去，才放下心来，开始和陆思明讨论季行，顺便夹带私货地讲他那一套编出来的东西。 …… “再等等。”季行卸去了力气，不再坐直身体，而是向椅背靠去。 沈林已经和陆思明聊了半天了，但不知道是陆思明一开始戒心太重还是陆思明思路过于清奇，总之，现在沈林的进度也仍旧不怎么样。 第122章 又过了几分钟，不知道沈林到底说了什么，陆思明突然反应激烈，似乎对谁充满了火气。 “终于快来了吗？”季行无聊地喝了一口咖啡——他和尤利安等的时间实在太长了，两人都觉得在这里干耗着没有意思，干脆撤去了结界，去点了饮品。 “这样看来，可不可以说他比你那个学弟聪明一点？”尤利安突然想给这两个倒霉实验品排个名。 “算了吧，你不觉得陆思明只是太会脑补了吗？”季行觉得这么排不行。 为了随时监视沈林的进程，他不光在听着沈林和系统的交流，还打开了监听陆思明内心活动的渠道，结果被各种各样奇葩的脑洞劈了个外焦里嫩。 ——从什么“沈林被季行背叛，现在黑化发誓要报复社会”这种和沈林本人的期望沾一点边的，到“对方其实就是叶家人，现在在挑拨离间我方队友关系”此类沈林本人都不知道有这剧本的，一干猜想应有尽有。 最离谱的是，陆思明甚至有过“沈林是攻略者，需要完成任务夺取季行的芳心，结果因为季行太过直男get不到他的心意，迫不得已剑走偏锋”这种乍一看一模一样、细看极其离谱的猜测。 “你说得对，”尤利安看着外面情绪激动的陆思明，赞同地对季行说，“直、男。” “我直不直这个问题，我想你应该清楚。” 这回季行没空和他闲聊了，因为沈林的周围、陆思明的头顶，终于出现了几根粉红色的半透明触手。 尤利安低下了头。 同时，骤然有一股能量将系统与周围的世界、与它的宿主隔绝开来，令系统断线了一秒。 而在季行身边，纵伸出几丝银白的虚幻之线，如同流星般飞去，转瞬间抵达沈林周围，编制成网，将那些还未来得及触碰到陆思明的触手捕捉进去。 在季行力量所化的银线拖着那些触手回来的途中，触手居然缓慢地溶进了银线中。 那些银线瞬间膨胀了数倍，变成球形，化作银色的光球，缓缓向季行飘去，最终没入了他的体内。 光球消失的同时，系统也重新和周围链接上了。 在尤利安的暂时屏蔽和幻术欺诈下，它并没有意识到刚才有任何异常。现在，陆思明的内心反应也暂时被保护住了，它一时半会无法窥测，因而也无法意识到不对劲。 陆思明倒是再一次受到了惊吓。 他刚才只是被沈林所影响了，被迫“认同”了沈林想让他认同的事，而不是完全失忆了。现在他还能够回想起刚才自己诡异的言行和思维。 “果然，我出门做任务之前就该找同门帮忙算一卦，”陆思明是那种越怕内心吐槽越多的类型，“不是说叶氏只是搞鬼鬼怪怪的邪术的吗，怎么连精神控制都玩得这么厉害？” 好在此时他听见了季行的传音，熟悉的声音和熟人就在周围的安全感让他镇定不少：“尽量保持你刚才的状态，附和对方所说的话。” “捧哏是吗？”陆思明转换成了自己的语言，借着不正经缓解紧张，“那好说，这活儿我会干。” 咖啡馆内，季行睁开了眼睛，漆黑的双眼中有一抹红光一闪而逝。 “没有问题吧？”尤利安有些紧张地看着他，这种情绪出现在他身上可谓是极其罕见，毕竟连沈林要对他自己动手时，他的心情都没什么波动。 看着对面的“恋人”，季行突然感觉到了……饥饿。 “没问题。”他勾起了一抹微笑。 第68章 “食物” 我吃我自己 尤利安充满怀疑地看着他。他可没错过季行刚才眼中闪过的红光。 “暂时的副作用？”他往前挪动着，凑得离季行更近了一些。 不管那些触手是什么东西，它们既不属于季行，也暂时无法被季行所完全掌控，会带来一些特殊的状况也不可避免。 倒不如说，吞噬了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就相当于主动放开防御，将敌人引进城墙之内，没有造成精神错乱已经算得上很好了。 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冒险做这种事情，而过去曾有的一些案例最终也大多以失败告终。那些人要么是迷失自我、被外来的意识占据了身体，要么是自身的精神在对抗中受到不可逆转的损伤，从此变得疯狂。 季行的状态倒是远比他想象中好多了。 他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是一开始就认定这些触手应该不足以伤到他。 主动接纳陌生力量所带来的精神上的动荡虽然不可避免，但就像他所想的一样，自己绝大部分的精神力都与“梦境”牢牢绑定在一起，就像被锚泊停的船只，并不会完全失控。 他现在仍然能保持理智，保持清醒。不过，随着尤利安的靠近，一股格外香甜的、能够唤醒食欲的气味也变得越发浓烈起来。 ……就好像对方变成了某种对他有特定吸引力的食物一样。 饥饿，越来越强烈的饥饿感。 不只是血肉能够带来这样的吸引力，属于尤利安的力量则更加诱人，让他想要将其剥夺。 这件事在他脑海中盘旋不去，既散发着莫大的吸引力，引诱着他，又令人恶心透顶。 季行闭上了眼睛，暂时屏蔽了感官，专心去应对那些残留的、仍未被驯服地关起来的力量。 第123章 他可不想和尤利安在外面大打出手。 想起来对方之前搞了一个假身份，还主动送上门被沈林所杀，事后又根本不觉得愤怒也没有报复的心理，季行又觉得不能以常理来推断他。 说不定尤利安还觉得“被吃掉”这件事没什么。 看着对面恶魔仍旧翘起的嘴角，尤利安不可能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却依旧要在雷区蹦迪。 他甚至能想象得到，如果自己把他现在的状态说清楚，尤利安很可能会主动送上前来，邀请他咬自己一口。 这就真的不必了。 万一他控制不住自己突然的食欲，说不定这间咖啡厅就要上演一场骇人听闻的食人惨案了。 他可是还想做一个正常的守法公民，没有任何转头去当纪实向的恐怖猎奇血腥片主角的想法。 在他的精神海中，已经构建起一座银白的牢笼，牢笼中已经有不少淡粉色的触手被关了进去。但被关在其中的力量仍然挣扎着想要越狱，而游荡在外的则尽力不被他抓住并试图袭击他。 经过他的努力，慢慢的，大部分属于系统和沈林的力量已经被他关了起来。 季行睁开眼睛，惊吓地发现尤利安已经从对面过来，坐在了他的旁边，距离和他靠的不能再近了。 “你看起来很饿的样子。”尤利安打量着他。 季行觉得很完蛋地发现，尤利安身上那种莫名其妙的、吸引人的香气依旧没有消失，而他的饥饿感也愈演愈烈了。 也许是季行的抗拒表现的太过明显，尤利安居然很贴心的又远离了他：“看来你真的需要缓一段时间。” 季行喝了一口咖啡压压惊。 很好，完全没起到压惊的作用，因为根本没有味道。 他的味觉与其他感官现在似乎已经遭到了异化，也不知道这种状态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被解决掉，他可不想在这种看别人像看食材的情况下出门。 这倒是让他想起了自己那个真正的发小沈林。在小学的时候，老师让他们写日记，沈林不知道写什么的时候就干脆胡编乱造一些东西，说成是自己的梦交上去。 虽然回想起来，他们都觉得老师当时肯定挺无奈，但不得不说，这家伙编的故事都还挺有意思的。 比如什么详细描述了他把街上的人看成胡萝卜洋葱大蒜，牛排鸡翅汉堡，想要当场开吃结果发现是梦的故事。 季行觉得他现在的状态就与之类似。除了尤利安不是主食，闻起来和看起来都像一块小点心以外。 外面，陆思明在系统被屏蔽的情况下，已经把沈林糊弄过去了。 现在他借口有家里的前辈让他赶紧过去，把沈林甩开了。 这样，季行目前的计划就算是成功了，剩下的时间去研究这些来自系统的力量就好了。 他还是很想搞明白，为什么系统这个听起来就很科技的词，会和这种诡异的触手沾上边，明明画风差异大得不能再大了。 “你是只对我产生饥饿感吗？”尤利安观察了半天，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怎么？”季行的思绪被打断，诧异的看向他。 “刚才有服务员走过去了，你好像也没有注意到她。”尤利安用眼神示意季行看向那个不远处的服务员，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原来还是差别对待的吗？” “我真是感到非常荣幸。” 季行发现，自己的视线现在似乎总是集中在对方露在外面的肌肤上。 好在他现在已经习惯了，能够无视这种饥饿感了。 “不如我们出去转一圈？”他突然提议。 “难道你不怕……？”尤利安戏谑地看着他。 “你也说了，这种饥饿感好像是分人的，那我现在难道不应该去验证一下，究竟什么样的人才会让这些副作用显现出来？”季行站了起来。 “再不济，万一我无法控制住自己，我还可以先咬你一口缓解一下。” “那就走吧。”尤利安跟着他站了起来。 他似乎想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你现在这样，是不是也受到那些触手的影响了？” “暂时的，我估计等我完成对它们的控制和研究就没有事了。有什么问题吗？” 尤利安露出了很怪异的表情，似乎很想笑、很猎奇，又有一些兴奋：“那你也会变成触手吗？” 他们刚推门走了出去。季行脚下一滑，他现在恨不得把门甩在尤利安脸上。 “不要生气！”尤利安抗议，“明明精神被污染的后果中就有外形变化这一项！这不是正经的学术知识吗，为什么要这么生气！” 很好，季行现在一点都顾不上饥饿了，他现在只感到愤怒。 “如果你说的‘学术知识’是刚才那些突然被塞进我脑子里的乱七八糟图片和视频，那你可以闭嘴了。” 那些突兀出现在他想法中的东西肯定不是他本人的，是被尤利安偷偷塞过来的。 概括说来，就一个字：猎奇。 “对了，说回正事，最近还用我跟踪沈林吗？”尤利安问。 以他现在的能力跟踪沈林也不用太担心被系统发现，只不过他有点腻烦这种无聊的行为。 “不用了。”季行考虑，“截获了这些来自系统的力量，别的就不太需要了。” “而且沈林的任务很清晰，最近他应该会一直和宋云起以及陆思明接触，试图将这两个人转化成支持他的人，行为应该比较单一，不用太注意。” 第124章 “那我就撤了。” 沈林身后，某只一直偷偷摸摸跟踪着他的奶牛猫接到消息，立马往旁边一蹿走人了。 片刻后，这只由尤利安的力量所构建的、相当于他的分.身的奶牛猫出现在了两人周围，轻盈一跃，没入尤利安身后的阴影中，消失不见了。 尤利安非常感动。 之前每天操控着分.身的行为就像打游戏开小窗，还是同时玩着两款不同的游戏，虽然对他来说负担并不算太大，但用人类的话来说，还是有一种精分的感觉。 现在他终于能回归无所事事的状态了，自然轻松。 季行已经和尤利安经过了不少路人，怪异的是，对于其他的人，季行并没有产生什么饥饿的感觉，更别提莫名其妙的香味了。 为了不让尤利安干扰到他的感知，他还特意远离了对方。 根据他们的推测来看，现在他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感受，应该是受到了触手力量的影响。 难道是因为周围都是普通人，身上的能量太过稀薄，触手看不上？ 不对。 尤利安平时都是装作普通人的。这种伪装并非只在外表方面，而是说他平时掩饰的极好，身上根本不会显现出超过普通人的力量。 而他们经过的那些路人，季行也能感受到他们身上稀少的能量以及生命力，但是—— 无法利用。 季行终于确定了尤利安的特殊点在何处。 现在他的思维等已经被出手轻微影响，“他”似乎很清楚，只要“自己”动手，就能将尤利安的一部分力量化为己用。 是因为契约吗？ “契约？不可能。”尤利安回答道，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仅凭我们之间的个契约，不可能具备这样的功能。” “也是，”季行思考着，“触手是系统的能力的具现化，与系统有着紧密联系，那么它的特性也许和系统相似。” “系统攻略的本质是要掠夺能量，它们也在渴求着能量，这两者是一体的。那么，系统攻略的对象应该才是他们能量的来源？” 这是什么情况，我吃我自己？ 不过，不会把大街上的人都看成食材，这对季行来说倒是个好消息。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5-14 23:56:44~2022-05-16 17:58: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棂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系统究竟是以何种方式掠夺力量？ 他一边感受着这种仿佛要灼烧透他的胃部的饥饿，一边思考着尤利安与其他人究竟有什么差异。 总不会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吧？ 季行觉得好笑，即使系统只能通过特定的方式掠夺能量，也不该是通过这样离奇的路径。这种猜测也过于怪异了。 等等……？ 根据他的经历来看，自己无疑是系统的和它背后的操纵者的“猎物”。而想起来他所遇见过那些攻略者，无论是安琦、沈林还是苏伊，他们的目的，都是为了让自己“爱上”他们。 季行的脸色突然变了。 他试着操控那些属于触手的能量，在不远处等车的一排路人面前拨动了什么东西。 根据系统所谓的攻略来看，想要掠夺力量，大概也不需要被掠夺者的什么真心，只要欺骗对方，侵蚀操控对方的精神就好了。就像系统和攻略者们所做的那样。 如果需要验证，那就拿这些人试验吧。他心想。 沉醉的神色浮现在了那些人的脸上，他们的目光追随着季行。 同时，季行也得以确认，自己的猜想居然是正确的。因为他再次感受到了香气，从各个不同的方向飘散过来，或浓或淡。 他“看见”从自己身边的虚空中，伸出几条半透明的、水母般的浅粉色触手，它们在向着那群人的方向伸去，它们在渴望着填饱自己。 但更多的则伸向了他的身边。尤利安向远处退了几步，轻松地避过，但对方没有再进一步行动，没有将它们都斩碎。 “在搞清楚它们是什么之前，你可别先被影响了。”尤利安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不过倒也没有多么紧张，“现在我也能看见它们了。” 季行似乎点了点头，但也可能没有反应。他只是专心地盯着这些东西，看见它们光滑的身上突然裂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就像被剖开了一样。只不过它们是自发裂开的，裂缝底下是一圈圈细密的牙齿，足以让密恐患者掉头就跑。 他感觉自己有些分裂，一半在冷静地分析它们的性质，寻找解决它们的办法；另一半则与它们融为一体，感知着它们所感知到的一切，逐渐与它们有了相同的意识。 它们都在说：饿。 极度的饥饿，永无止境的饥饿，唯一的目标就是吞噬。 但他的理性在告诉它们，不行。 至少现在不能动那些人。 要布局，要操控更多的人，最终一起动手。否则就会被发现，被发现了就会有麻烦，会有人紧追不舍，想要消灭它们。 他眼前的景象突然变幻，线条笔直的、坚实的楼房和街道突然开始扭曲，化作无数流动的、扭曲的线条。这些“线”似乎是活着的，他从这些东西身上感受到了怪异的、蓬勃的生命力。 第125章 人也是一样的，是一团团纠缠在一起的、张牙舞爪的线团。而被他利用系统力量所操控的那些线团，都从内部探出一条猩红的直线，最终缠绕在他的手上。 究竟哪边是真实的？ 如果是在以前，他大概会考虑这个问题，但现在他已经确定，两边都是真实的。 ——他眼中的世界，与它们眼中的世界。两者没有虚实真假之分，因为用不同的眼睛看去，自然是不同的景象。 他没有向尤利安那边看，因为这些东西仍在肆意煽动着他，被他所掌控的猩红线条也在抖动着，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你/我们已经控制住他们了，条件已经满足，可以进食了。 “该结束了。” 季行又和它们相处了半天，发现它们只会传递“饿了”和“进食”两种信息，这才失望地将它们关了起来。 以为自己已经蛊惑住季行，能够反向控制他的触手：“？” 属于他的精神空间内，银白牢笼之中，一大坨触手堆在一起，一同陷入了茫然，搞不明白为什么马上要被它们污染的人类现在居然摆脱了控制。 “我好像有些‘理解’它们的存在方式了。”季行眨了下眼睛，眼前的世界恢复了正常，周围也不再有怪异的香气萦绕。 触手被收回去关起来了，对那些人的蛊惑也自然消失了。车已经来了，路人们没意识到刚才发生过什么，只觉得自己是无意中被一个路人吸引了。 不过看几眼之后，发现也就是普通人，便都不再好奇了。 系统实质上是这么恶心的东西，季行也不意外，甚至可以说是早有预料。 “怎么说？”尤利安很好奇。 那些触手渴望着他的力量，但又不愿意与他多接触。在季行捕获它们的时候，他也偷偷抓了一只，可惜那只刚到他手上就自杀了。 死去的东西不再有自我的意志，只是纯粹的能量，尤利安就干脆吸收了。 “那些东西，它们的本体，”季行低着头，目光没有焦距，实则是在观察精神空间里被关押的触手，“它们属于同一个整体，没有理智，只有进食的本能。” 在他放开控制，主动让这些触手与他融合的时候，就发现它们没有可以称得上思维的东西，只有生存延续的本能。 一种很原始、但是很危险的生物。 “但也许是因为它们以前吃过什么亏，或者是因为它自身的特性，总之，它与某种具有理性思维的东西融合过。” “系统就是这种融合的产物，它的诞生，是为了辅助它们更好地捕猎。系统负责收集这些力量，慢慢地喂给它们，防止它们吃的过快过多，以至于过早地被发现。” 就在他准备和尤利安商量，究竟该如何处理接下来的情况时，地面突然发生了剧烈的颤动。 季行和尤利安齐齐抬头，看见乌云遮过，半边天空都骤然陷入黑暗。 “出事了。” “问题不大。” 尤利安和他一人一句，同时说出口，然后对视一眼，达成共识。 “反正也没我们什么事，回去吧。” 这要么是叶氏搞出来了什么事，要么是异管局的人和他们起了冲突。 他们两人会出现在这里，与这双方都没什么关系，现在也只需要保持原样，继续装作普通游客就行了。 虽然季行有动手的想法，但并不打算掺和进异管局对叶氏的调查中，他大概只会在最后完成落井下石的一步，别的就不打算参与了。 不过洛清芷拜托他照顾师弟，他还是需要去看一下陆思明现在安全与否。寻着已经打下的标记，追踪到陆思明的所在，发现对方可能是迷了路，不知道究竟闯入了哪里，现在正在一个地宫中转圈。 他除了有些烦躁以外，别的都很正常。 季行放心地准备停止追踪。 就在这时，他的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古怪的阵图。陆思明也注意到了它，警戒地靠近两步，仔细观察起来。 那东西刻在地宫中一面粗糙的墙壁上，看起来邪异万分，旁边用古字写着长篇的经文，可能是某种独门秘术的典籍。 陆思明又注意到了什么，他向旁边的墙壁走去，盯着上面一群简笔的人形朝一名极度苍老的老者跪拜的画作。 再往前走去，题材是相同的内容，只不过那名老者在变得越来越年轻，而周围的人时多时少。 之后，陆思明又迷路了，只不过这回他走的地道都极其普通，没有别的什么收获了。 “一个好消息，”季行回忆着刚才看到的阵法，用宣布病危通知书的声音说道，“我们选的住所可能要出事了。” 看到那个阵法的同时，他就立刻将上面的节点与周围的地点对应起来。对方应该还没有动手，否则他们刚一抵达就应该察觉到不对。 尤利安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他只是在陈述，但却显得格外恐怖：“那里有很多人。” 有很多人，而且是毫无反抗能力的普通人，这意味着那里一旦出事，就会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 季行没有再停留，先给异管局发去了消息，告知了他们自己现在所知道的事情，就赶紧拽着尤利安传送了回去。 好在他们回来的足够及时，酒店内看起来一切正常，除了他们察觉不到里面有任何生命以外。 第126章 没有人，连最常见的昆虫也不复存在。这些生命不可能是被突然消灭了，那就只能说明他们误入了什么地方，不小心被困住了。 又打开了另一间客房的房门，房间内依旧什么都没有，东西倒是凌乱地放着，好像刚有人匆匆离开。 “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尤利安径直走了过去，在季行震惊的目光中掀开了床，露出了底下的密道。 “怎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季行看着这熟悉的一幕，不禁感慨为什么这些古怪的地方都喜欢把密道放在床底下。 季行再次查看了一下陆思明的位置，和原先没有什么不同，可能是被困住了。 “既然他们要把我们困在这里，那就下去看看。” 季行打了个响指，面前漂浮起一星光亮，照亮了漆黑的密道。 作者有话说： 最近有亿点点忙，疲惫…… 感谢在2022-05-16 17:58:24~2022-05-18 19:58: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棂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现在，季行已经发现，他们好像被转移到了和陆思明所在之处一样的地方了。 沿着密道走下去之后，短暂的眩晕过去，他们出现在了地宫中。 “后退。”在他们即将走过一个转角的时候，尤利安猛地将他向后一拽，带着他藏在了柱子后。 他们刚藏好，恐怖游戏中常见的一幕就出现了。一只有着十几只尸骨腿脚、好像由无数肢体拼接而成的怪物跑了过去。它的躯体分明完全由骨骼构成，却显得格外沉重，跑过时带动着地面产生了剧烈的颤动。 两人躲在柱子后，紧紧靠在一起。支撑起穹顶的柱子算不上多么宽阔，只能勉强挡住他们两人的身影。他们因此凑得极近，连气息都交缠着，静静等待怪物过去。 好在这个东西并不怎么敏锐，迈动十几条蜘蛛般的长腿，极其快速地就跑了过去，没有再回头发现他们。 在剩下的时间里，尤利安和他探索了几条分布在各处的密道，躲避了好几波突然出现的怪物，玩着紧张刺激的解谜游戏。 季行看着又一只仿佛巨大肉虫的东西缓慢地爬过旁边，在地上留下了粘稠的液体。他感觉这些怪物不像是拥有智商的样子，都要怀疑它们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再一次躲过另一些奇形怪状的生物之后，季行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困扰他很久的问题： “我们有必要这样躲着它们吗？” 无论是他们中的谁，面对这些家伙，只要他们不想，即使直着走过去也不会被发现，不需要像现在这样东躲西藏。 “不觉得很有趣吗？”尤利安兴致未减，依旧像恐怖游戏里的主角一样小心躲藏，“就当作是游戏，反正你现在不打算也不需要加入进异管局的队伍里，在这里玩会儿也没什么大不了。” 又是一只怪物走过，它有着人类的头颅、纤长的蛇身般的脖子和不成比例的圆矮身体。那条长得过分的脖子顶着沉重的脑袋，在几根承重柱间绕来绕去，试图找到藏起来的外来者。 那只脑袋转得又急又快，看得季行头晕。 这回是季行下意识出手，拉着尤利安贴着墙根走过，绕出怪物的视野范围之内，躲进了又一条密道中。 “你不也挺投入的吗？”尤利安注意到他言行不一，调侃道。 “既然你想玩，那我就配合了。”季行耸肩。 暂时淡化自己的身份和力量，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人之后，他倒真的感受到一点紧迫感和玩游戏的乐趣—— 不再放出足以洞悉一切的精神力，突然和怪物贴脸就能带来真实的惊悚感；知道一切都是虚假的，自己不可能真的出事，这便是“游戏”的特性。 不过季行并不相信尤利安的心思就像他所说的那样，完全放在这上面。 在部分情况下，尤利安的话不能全信。 “你说，陆思明究竟在哪里呢？”尤利安和季行沿着空荡荡的密道往前走着。 他显得有些无聊，因为这里既没有怪物也没有机关，只是一条极其普通的笔直道路，墙壁上也没有什么文字或图案。 “你想找他？”这里实在太过平静了，季行忍不住用精神力探查了一遍，毫无异样。 “听你讲的，那边似乎比较有趣。”尤利安表达了对这里的嫌弃，“这边除了怪物什么都没有，即使当成恐怖解密游戏玩也太过单调了。” 就在尤利安吐槽的时候，前方闪过了一个多足的影子。 再向前走几步，密道左侧出现了一个岔路，但尽头出口处却被一只浑身黏糊的肉虫堵塞了。 尤利安快走几步跟上了他，对着岔路感叹：“不能从这边出去了啊。” 与此同时，身后也传来了不正常的动静，是那个脖子极长的怪物探着头想要咬住他们。 可惜怪物的脖子虽长，但也是有限度的，而它的身体过于膨胀，被卡在了密道入口外。 糟糕，自己好像带着他们走进了死路？ 季行这下意识到，也许从他们走进这条密道开始，就注定失败了。 三条路都被堵死了，其实现在用传送也可以直接离开，不过无论是季行还是尤利安都没有提起这件事。 第127章 最紧迫的就是那个多足怪物，它可不像它的另外两只同类一样被卡在外面，肢体蜷缩起来是能够直接钻进来的。 就在多足怪物钻进来、以极高的速度冲至他们面前时，季行突然和尤利安调转方向，让尤利安面对这只怪物。 在尤利安充斥着震惊、不敢置信以及悲伤的目光中，季行扯了扯嘴角，试图露出一个屑人的笑容： “对不起……但是我还想活下去。” 设想好的剧本刚演到一半，他就感觉自己耳朵发热，羞耻心过早地泯灭了他继续演下去的可能： “别玩了，既然你都控制住它们了，就让它们让让路。” 尤利安倒是还想继续，现在还给他指导起了刚才的表演： “刚才这也实在太没有诚意了吧？既然你要做一个卖队友拖延时间的角色，那在说话的同时就应该直接把我推出去，最好能直接把人推到怪物的嘴边。” 他伸出手，想拍一拍离自己比较近的多足怪物，不料这东西虽然被他控制住了，但智力太过低下，无法配合他的意思，此刻竟然遵从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 手悬在空中的尤利安：“……” 不过他向来不知道尴尬为何物，又极其自然地把手放了下来：“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开始。” “那还陪我玩？” “就当是哄……哄你了。” 季行坚决地把“哄大龄熊孩子”咽进嘴里，绝对不把这句可能会引起尤利安对他的持续骚扰的话说出来。 没有人会喜欢自己被说成是熊孩子，即使是尤利安也不可以。 “好吧，那就不玩了。”尤利安侧过身子，对着堵死三条通道的三只怪物挥了挥手，面上还带着亲切的微笑，“即使已经看破了，都不说出来倒也还可以继续；不过现在就没有办法了～”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了他的亲切微笑以后，怪物们一溜烟就没了，比逃跑更像逃跑。 很好，这是他所熟悉的尤利安。 “刚一到这里，我就注意到了这些怪物以及控制住它们的力量。” “我之前好像说过，感觉自己对幻术的应用好像变得更加熟练了。所以，我就想要试试，能否在那人注意不到的情况下，骗走它们的控制权。” 季行则是几乎在他开始动手的同时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也许是系统的存在感太强，也许是他现在和尤利安太过亲密，这些原因无一不干扰了他的思维，居然让他忘记了尤利安才是他生活中大部分“惊喜”的来源。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尤利安比系统更会折腾。 在纯武力层面，经过了契约的限制，尤利安现在真和他打起来，两人大概会是半斤八两。 不过尤利安的可怕之处从来不在这种层面上。 而尤利安这下算是唤醒了他沉睡的记忆，让他回顾了一下过去。 两人核对了一下信息，确认他们现在应该是在叶家人偷偷挖出来的地宫里。地宫应该就埋在龙乾山下，他们之前发现有神秘阵法存在的地方。 被尤利安骗走控制权的怪物们并非都没有神智，尤利安问过所有怪物之后，从一只差不多只有耗子大小的不起眼怪物处打听了出来，说地宫分为两部分。 用于把人困住、敷衍外人的部分就是陆思明所在的地方，而这处专门养殖和关押怪物的地方，才是不便暴露的核心。 再多的一些东西就问不出来了，毕竟这只耗子怪物被转化以前也确确实实是一只下水道老鼠，虽然变异之后智力大幅提升，又仗着体型小听过不少隐秘，可终究只是一只怪物。 “你说，这些人类到底打算干什么？”尤利安不解。 从他的角度思考，也想不出来弄这么多长得又丑、又不怎么厉害、一旦被发现还会带来灾难的怪物有什么用。 “这些东西对我们这里的大部分人来说，可不能说‘不怎么’厉害。”季行纠正了他的认知。 “不过实际原因……我倒是有个猜想。” 他本来觉得可笑，觉得这猜测太怪，但一想到最近接触过的人，一个个都脑回路清奇扭曲得像瓜蔓，又不太确定了。 他现在是发现了，不正常的人还真的不少。 “总之，记住要远离疯子就好了。” “又疯又蠢的更要远离。” 他们这边正围绕不正常人类展开讨论，耗子怪物又想到了什么，急忙邀功似的在他们面前蹦来蹦去。 “这里好像有一个最隐蔽的密道！” …… 他们在这边享受游戏时光，陆思明那边在激情互欧。 也不知道之前一直很稳健很喜欢暗地里搞事的叶家发了什么疯，居然直接把异管局和其他他们觉得可疑的人员都关了进来，现在陆思明正在跟异管局前辈一起破阵。 烟尘纷飞，陆思明觉得倒霉极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5-18 19:58:37~2022-05-22 02:11: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渊之黯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倒v结束 “这里不会是要塌了吧？”陆思明简直要哭出来了。 异管局这次派来的虽然都是精英，但叶家的人足够多也足够难缠，更何况这里是他们的地盘，本来就有主场优势。 第128章 他险些被击飞出去，连忙倒退几步卸力，用剑身支撑住身体，才没有直接撞击到后方的墙上。 那面墙上雕满了怪异的生物，有些看起来像是典籍中记载过的、有时候还会从他们宗门后山里跑出来的妖兽，但另一些画风就不怎么眼熟了。 不过这也并不重要，已经开始交战，谁也没空去注意这群脑子有病的家伙到底在搞什么艺术创作。 重要的是，那墙用的是很坚硬的石料，经过雕刻之后又多了不少尖锐的棱角和棘刺，他自己身上的灵力已经流失了大半，又没有足够的防护符咒，撞上去肯定会被刺穿。 一剑斩断又一只偷袭的怪物的头颅，陆思明落在了地上，潜进阴影里暂时躲藏一会儿回复状态。 “你师姐她可能被人绊住了。”头戴黑色棒球帽、狗狗祟祟地蹲在一边的青年借机对他说，“你不是说过吗，说你师姐对迷惑人心的幻觉之类的东西没什么抵抗力。” 这人的长相平平无奇，也没什么战斗力，隐匿和逃跑的功夫倒是不错，陆思明都记不住他的任何特质，在苟命方面算得上是一把好手。 “叶氏不会也知道吧？那完蛋了。” 陆思明脸色难看。 他现在倒不太担心洛清芷，即使有幻阵，也只能把她暂时困住。出于对同门的了解，他相信这些人无法伤到洛清芷。 不过如果是这样，他们期待的救援一时半会就别指望了。 又是一阵剧烈的震动，整个地宫都震颤起来，若是普通人在这里，早就该被震趴下了。 关键就在这里。 黑帽子青年作害怕状：“他们难道不怕引起山崩，把我们都埋死在这底下，大家一起完蛋吗？！” “唉？小陆？小陆你人呢？！” 一扭头，陆思明已经离开了，又加入了战局。 黑帽子青年看着穿着统一仿古服饰、看起来精神不太正常的叶氏族人，看着仗着体型巨大到处乱窜的怪物，看着苦苦奋战的异管局众人，默默叹了一口气，缩到更不容易被波及的角落，继续破解地宫中的阵法。 “你是清渺峰的小辈？” 阴森森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陆思明稳住身形，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小心撞进了被叶氏族人护卫着的核心圈中。 抬起头，看见的就是叶氏的这一代家主。 这位已到中年却还保养得很好，没有发福的家主此刻却没有了以往的光鲜亮丽，而是变得脸色苍白，浑身鬼气森森。 他的指尖发乌，嘴唇也呈现出不正常的青黑色，皮肤松垮垮地挂在干瘪成骨头的躯体上。明明是命不久矣的长相，却带给了陆思明极大的威胁感。 他变丑了，也变强了。 “是你啊。你看起来怎么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陆思明也跟着他笑了起来。叶氏这一代的家主名叫叶丰宁，对方不认识他这个晚辈，他却认识对方。 当然，他是不会告诉家主，自己以前是在商业会展上见到对方的。 他更不会作死地说出“那时候你看起来还挺像个成功人士，不像现在，不人不鬼的”这种激怒人的话。 与他们门派全员死宅、猫在清渺峰里不出来的情况不同，叶氏是和表世界结合的比较紧密的家族，族人经常在普通人间走动。 要撑起这么大一个家族，又不像他们担负着看守空间通道的责任，叶氏里其实有不少人从商，叶氏家主明面上也有一套成功企业家的身份。 周围都是叶家人，他没有慌张，而是试图说些什么来引开对方的注意，心中则暗自盘算着该如何来个偷袭，直接把对方送走。 叶氏家主没有再对他说什么，而是神经兮兮地冲他笑了笑，示意周围的叶氏族人冲上来把他围捕住。 好在他刚才休息了一会儿，现在状态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而叶氏族人虽然看起来不怎么对劲，但受限于他们以前的水平，也无法快速解决掉陆思明。 而叶氏家主想要的好像就是这个机会。 “听说你是清渺峰这一代弟子中的第二人，仅次于洛清芷之下？” 在他与叶氏族人缠斗的同时，叶丰宁悠哉悠哉，背着手问他。 “其实我们这代就两个人。”他开始睁眼说瞎话。 “你在骗我。”那张不人不鬼的脸扭曲了一瞬。 “哦，那好吧，我确实是开玩笑的。” 陆思明承认了。 应该是因为叶丰宁被他气到了，周围的攻击骤然猛烈起来。 这下他后悔了，心想自己就该控制好自己这张嘴。 有谁能来救救我啊！很急的！ 陆思明终于负伤了，他的左胳膊被割伤，鲜血溅射而出，属于叶氏的鬼气涌了进去，巨大的痛苦让他咬紧了牙关。 对了，季行？ 他想起来了新的求援对象，并把过来救他的希望寄托于季行身上。 叶氏家主还在那边靠嘴输出，似乎是觉得自己有什么伟大的创想，想说服陆思明和他站到同一条战线上： “你也和我们一样，拥有这样强大的力量和天赋，却只能困守在这一片小小的区域内，难道你不觉得这很不公平吗？” “什么公不公平？”陆思明很迷惑，他感觉自己完全听不懂对面在讲什么。 陆思明一边抵抗围攻，一边断断续续地听着叶氏家主的话，终于拼凑出了全文，明白了对方到底想要说什么。 第129章 大意就是说，叶家从头到尾都疯了，觉得自己的地位配不上他们的能力，认为空间通道背后的以强者为尊的世界才是对的，才是他们这种大人物该待的地方，所以打算打开空间通道。 “这样……”他做出考虑状，看起来很有被争取的空间，但很快就话锋一转，“那异世界会有游戏吗？有网吗？” 叶丰宁先是露出了迷茫的表情，随后这表情变成了有点高高在上、有点嘲弄的那种：“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这话听得陆思明心里不舒服，很是烦躁，如果不是怕出现失误，他现在就会跳起来偷袭。 因为这其中隐含的涵义——叶丰宁无疑是认为自己比他更有资历，认为他所追求的东西比陆思明更高级。 “狂什么狂？算了，不和神经病计较。说不定他就是想激怒我，让我露出破绽。”陆思明努力压制着怒火，身上却又多了几处伤口。 好在没有伤到要害。他心想，结果下一秒就差点倒下。 叶丰宁更加得意，他继续讲着他们的“伟大计划”。 “大部分空间通道都被诸如你们清渺峰之类的势力看守着，我自然不会去打那些地方的主意。”他似乎对自己极为满意，“不过看来上天都在助我，让我也找到了一个‘钥匙’。” “现在，万事俱备，我们可以靠这把钥匙打开通道了。”他冰冷的声音灌入了陆思明的耳中，让他再次分心。 陆思明又听了会儿，终于拼凑出了对方的全部计划—— 他们不光是自己想进入这个“新世界”，还想把这个新世界搬到现实中。 陆思明：“……行吧。” 妈的智障。 “原来如此。”叶氏家主身后的地面突然向两侧滑开，露出了地下的密道。 银白的光芒刷地一声从中飞出，化作星光点点的白练，缠绕在叶氏家主的脖颈上。 陆思明的眼中骤然迸发出光彩，激动地看向季行和尤利安：“大佬！你们终于来救场了！” “如果你们能不站在旁边看戏、最后才踩点救人就更好了。” 陆思明不忘吐槽。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两人根本就是早就来了，就等着叶氏家主像常规反派一样主动吐露计划。 “看来，钥匙就是这个了？”尤利安不做任何防备，径直走近叶氏家主。 季行没有威胁叶丰宁、让叶氏族人停手，因此其他人并没有停止攻击，而是调转方向，暂时放过陆思明，朝尤利安袭去。 但是所有术法一旦靠近黑色卷发的青年，就会自行失效，兵刃也扭曲变形成无法使用的东西。 他金色的眼睛散发出灿烂的光辉，目光洞穿了叶丰宁的躯体。 人类……会有金色的眼睛吗？ 陆思明的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但很快就被模糊和淡忘了。他飞快地接受了这个设定。 叶丰宁却没有受到这样的优待。 直视着那双非人类的眼睛，他仿佛在被拖进由恐惧构成的、黑暗无光的深海。 这时，他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连忙低头，看向自己的胸膛处。 银白色的流光在整个区域内流逝，穿透过了每一个叶氏族人的胸膛，却并没有造成任何伤口，而是从中心处蔓延出一片白霜。 骤然间，一半的人都无法动弹，异管局的压力瞬间减轻。 但现在，所有人都无暇去管现在的战况了，他们齐齐看向叶丰宁。 在他的胸膛处，隔着薄薄的皮肉，透出一片污红的光芒。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5-22 02:11:06~2022-05-24 22:33: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冒烟的柴火堆 10瓶；棂、雪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钥匙。”季行的声音依旧平稳，似乎对眼前的景象没有多少惊讶。 “要现在就取出来吗？”尤利安活动了一下右手，现在它已经变成了不知道什么生物的爪子，尖利的黑色指甲像数柄刀锋，在叶氏家主的胸前比划着，活动间带出破空之声。 离他们最近的陆思明默默向后退了两步，脚撞到了什么东西上，那东西发出一声不文明的痛骂，他自己也险些被绊倒。 “你怎么在这里？”陆思明被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站稳之后看见那个黑色的帽子，才认出来这是异管局的人。 “你什么时候摸到这里的？好快！” 黑帽子往后闪了闪，缩成一团，揉着自己被踩到的地方： “就在刚才，我看出来这后面好像有密道，想着要过来看看能不能帮助咱们逃出去，没想到还不等我涉险，咱们的救星就来了。” “不说了，疼死了，咱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能让你下此毒手？都快踩死我了。” 想不到先沉不住气的居然是正在被季行控制着的叶丰宁：“你们聊完了没有？！” 陆思明和黑帽子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对方不去怨恨抓住他的季行，居然用怨毒的目光死死地瞪着他们，看起来像是想把他们杀之后快。 他们也完全可以理解叶丰宁的愤怒。 任谁自以为自己是在干一件不被理解的大事，而这件大事进展到最后一步时却被人阻止了，而自己则不光被抓起来了，还被以前看不起的人无视掉，他也会不平。 第130章 不过陆思明他们也不打算搭理他。 “咱这是法治社会，戾气别这么重。”黑帽子怼了一句，但很快就觉得自己不够稳健，扯了扯陆思明的裤脚，小声说，“咱躲还不行吗，来拉我一把。” 陆思明赶紧把他拎了起来，带着他退出这一圈，把舞台交给季行三人。 要不是黑帽子仗着自己隐匿逃跑的功夫不错在这乱加戏，他才不想在这种局势并不明朗的情况下出风头。 见陆思明两人不再打岔，季行的注意力也移回了叶氏家主身上。 这样一看，叶丰宁的身躯极其干枯，一身的血肉似乎都已经被什么东西吸食干净。胸膛被挖开、被装填进这枚“钥匙”之后还能够活下去，说明他早已经不是正常的活人了。 “先等等。”他说。 那枚钥匙给他一种很不对劲的感觉，直觉在疯狂提醒着他，最好把它隔绝起来，不要让人碰到这个东西。 他突然感觉到，这种力量似乎有些熟悉？ 季行试探性放出一部分已经被他掌控的触手，操控着它们与钥匙所散发的污浊之红的力量相接触。 这部分触手中的力量被转化为他所有的之后，触手的外形也变成了半透明的银白色，不再是原本那种有些辣眼又有点梦幻的粉红色。 尤利安收回了手。哪怕季行不阻止他，他实际上也并不打算真动手。 季行能看出来钥匙的问题，他自然也可以，只不过他想借机骗其他人一次，看别人信以为真的感觉实在美妙。 数十条散发出微弱光亮的银白色触手从季行身后的虚空中伸出，以某种诡异的路径游走着，伸向了那些红光。 第一条触手断裂了。季行脸色未变，这是由他自行切断的。 在触手接触到钥匙的力量的同时，他就察觉到，原本已经转化为自己所有的触手再次受到了污染。 不过，虽然有所损失，但这也让他意识到了，这个钥匙与系统有关。 再次分出一条细小得多的触手，这次他没有很快就将其切断，而是任由它被污染。 在它被彻底污染、季行失去对它的控制之前，它就砰地炸开，散作点点尘辉。 “有人能负责把他和外界隔绝开吗？”季行的声音在地宫中传递开来，传进每个异管局成员的耳中。 “我我我！” 一个看起来和陆思明差不多大的女生举手，随后闪现在季行面前：“我来布阵！” 季行对她点头：“小心点，这人身上的力量可能有污染性。” “咦？！”负责布阵的人面色不善地看向被控制住的叶丰宁，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阵法布置完成之后，她开始征求季行的意见：“现在咱们应该没什么别的事了吧？” “可以了。”季行用平常的音量说，随后抬高声音，“在场的叶氏族人已经全部被控制住了，各位可以把他们先带出去。” “还有这些怪物。”陆思明靠谱的时候还是很靠谱的，毕竟他好歹还是在正经门派学习着的，“也不知道是怎么被制造出来的，带去异管局之后可要好好查查。” 他率先走向叶氏族人，掏出一截绳子把数十人绑在了一起，自己拎着绳子首端。 把手占上以后他就放心多了。他可不想去负责搬运那些怪物，那些东西长相千奇百怪丑得要命，看上一眼都要没胃口了。 “说到那些怪物，”尤利安却走过来拦住了他，那双很容易让人联想起猫这种生物的金色眼睛看得他心里发毛，“地宫的另一半区域里还有不少活的。” 陆思明傻眼了：“是，是吗？” 您什么意思啊，请务必给我说明白啊！ 什么叫还有很多活的？这很值得期待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总是能从尤利安的身上感受到“亲切”、“友善”、“助人为乐”之类的感觉。但他以前也见过尤利安，深知这种形容词肯定和对方没有半毛钱关系，所以当他产生这样的想法时，才觉得各位恐怖。 尤利安还真助人为乐地回答了他的问题：“你不是说异管局需要研究它们吗？活的应该更好吧？” “放心，我已经控制住它们，现在让它们全部都陷入了沉睡。你们从这条密道过去，就可以看见了。” “控制”这种形容怎么看都不太对劲吧？？？ 陆思明骤然警惕。 不过尤利安是季行大佬带过来的人，看起来和季行关系亲密，所以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吧？ 出于某种玄之又玄的直觉，再次抬头看到尤利安的脸的那一刻，他本来已经打算说服自己相信了，但还是在“不是坏人”后面打上了问号。 “好的好的，我让别人带队过去！” 得到新情报后，他就近抓了一个熟人——戴黑帽子的不知名异管局成员：“你去吧。我要负责押人，看你挺清闲的，就你了！” 反正他是不会管这些怪物的。杀还可以，搬就算了。 “等等？”黑帽子也急了，“你看我这小身板，看我这能力，是合适的人吗？” 但陆思明已经走人了。 “你们以为这就是结束了？” 叶丰宁如同砂纸打磨的沙哑声音突然响起。他虽被控制住了，但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现在仍显得富有余力。 异管局的人已经开始清理现场，他们看出来季行应该是还有什么要对叶氏家主说的，便都默契地避开了季行周围。 第131章 “你想说什么？” 季行确实有想问他的，但也不急于一时。他也很好奇叶氏家主究竟还想要再说些什么。 令人心生厌恶的沙哑声音再次响起：“我也从你身上察觉到了同样的力量，我们是同一路的人，不是吗？” 季行没有说话，不置可否，他在等着叶丰宁继续。 “我们是一样的人。”叶丰宁骷髅般的脸上露出了笑意，“你也想进入那个世界，为什么要帮管局控制住我呢，难道你还在迟疑吗？” “等等等等，”这回季行不得不打断了他，“你真的觉得那边比这里更好？你真的想过去？” 叶丰宁显然不知道季行为什么要问出这个问题，毕竟这个问题的答案在他这里过于浅显肯定，没有可以质疑的空间。 “不然呢？” 季行露出了极其复杂的神情。 站在一边看戏的尤利安不像他这么收敛，差点笑出声来。 季行低头，看向透过他胸膛的皮肉显现出来的钥匙的形状——那是一块陶瓷的碎片，上面绘制着熟悉的纹样，是他前世某个脑子出问题的巫妖的标识。 看到这枚钥匙的同时，他就意识到，自己应该可以解锁新的记忆了。 现在面对这些记忆，他已经主动很多，可以选择自己何时想起，以及是以什么角度回忆，不再像以往那样被动。 “你真的很期待？认真的？”季行又确认了一次。 叶丰宁这回没有回答，也许是觉得季行的语气不太对劲。 但他也并没有反驳，依旧透着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那我就满足你的愿望吧。”季行的声音很小，叶丰宁并没有听到。 “对了，叶丰志是你的弟弟？”他问。 尤利安挑眉，他其实早就把叶丰志这人忘了。不过季行要报复回去，他也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叶丰宁的表情变了。 季行可不管叶丰宁什么情绪：“既然这样，那就把他也带进去吧。” 尤利安已经把叶丰志从即将被异管局带走的人员中“解救”出来，把他带到了这边。 第73章 叶丰志的求生欲可强得多，哪怕自己实际上并不能动弹，也在剧烈的挣扎着。 不过他的挣扎毫无用处，在失去意识之前，他突然想起了尤利安的这张脸，意识到为什么他看对方会觉得如此熟悉。 “你……你没死？！” 他的兄长叶丰宁也暂时从他对计划的畅想中脱离出来，神色阴鸷地看了他一眼。 “你认识他们？！” 蠢货，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叶氏家主简直要气死了。 如果认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 叶丰宁越想越气，不过，他再怎么愤怒也无济于事了。他与叶丰志同时失去了意识，再次睁开眼睛，便是在一个全新的地方。 “你怎么把自己的记忆转移到他身上了？”尤利安和季行现在都是记忆中的闯入者，无法被人看见，便仗着这个优势肆意围观着被变成记忆主角的叶丰宁。 “他不是很喜欢这个世界吗？”季行说，“我只是想满足他的愿望罢了。” 现在他可以自由转换，作为记忆的主角或旁观者，以第一视角或旁观者的角度观看这些记忆。他以前被自己的记忆折磨过，现在就也很想找人来分享一下自己的痛苦。 何况叶丰宁和叶丰志两人还是主动撞上来的，他就更没有放过他们的道理了。 更别提叶丰宁本来就想来到这个世界，觉得他会在这里生活的很好吗。 那季行就让对方亲身体验一次。 从这方面一想，他觉得自己真是太善良了。 叶丰宁接下来的经历都是他过去的经历，只不过因为角色的改变，原本的“季行”的形象被换成了叶丰宁本人。 季行虽还没有看过这段经历，但根据时间推断，这段时间里恐怕也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叶丰宁手上的“钥匙”就来自于这片大陆，是一个用于跨位面空间传送的工具，来自于他曾经认识的一位巫妖。上面还有与系统同出一源的力量残留，所以季行怀疑，这件事实际上也是系统在背后捣鬼。 而他刚刚解锁的这段记忆，便是在白尖城被焚毁、他立志要让曾经的奥秘之环首席伊莱偿命的那段时间里。 …… 以第一人称体验着季行记忆的叶丰宁从地面上爬了起来，发现自己周围的地面都被烧成了焦黑色。 低头看向自身，黑色的长袍也大面积破损，不过好歹是替他挡住了冲击，没有让他沦落到与旁边那几个焦黑的人影一样的下场。 “好可惜好可惜，怎么这种关键时刻就换成他了呢？”尤利安摇头，一脸难过的表情。 季行无奈：“喂，难道你平时还没有看够吗？” “这不一样。”尤利安对叶丰宁露出了极其嫌弃的表情，转头看向季行，舌尖飞快地舔过嘴唇和两颗尖尖的牙齿。 另一边，叶丰宁还在检查自己的伤势。在他的右肋处，有一个血洞，因为高温的灼烧已经止血了，但这伤口也足以让他行动不便。 “好惨啊。”尤利安的声音中听不出来一丝怜悯之情，还不如之前说可惜时富有情绪。 不过他很快就带上了关切的神色：“你在记忆中，是会有痛感的，对吗？” 第132章 “除了味觉以外全有。你应该也能体会得到，毕竟这里格外的真实。” 季行其实不希望尤利安表现出什么可怜同情的意思。虽然这些记忆很真实，他也能确定这些经历是他本人所有的，但他依旧不喜欢将这些记忆看得太过重要。 那确实是他的经历，是他曾经有过的羁绊，可那又怎么样？ 他已经在新的世界生活了这么多年，有了全新的身份，有了全新的道路。 而且不难推测出来，他曾经的这个世界，最终恐怕没有什么好下场。在苏伊与系统的力量影响下，越来越多的人臣服于他们脚下，失去了自我。疯狂与混乱将永远存在于此地，直至它的消亡。 苏伊与系统的出现，就是为了掠夺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这里已经变成完全处于他们两人掌控之下的地方，恐怕在他死去以后，过不了多久就将彻底毁灭。 即使要为了自己曾经的遭遇而向系统复仇，那么也只该像现在这样，将系统消灭。 至于那些过往……也不过是被他抛下的东西罢了。 尤利安也几乎完全顺着他的期待，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多停留：“那么，味觉是天生就没有的，对吗？” “之前是这样的。” “这样啊……”尤利安似乎在打算着什么，“我明白了。” 某个名为《如何拐走季行》的小本本上又多了一条内容： 可以尝试从食物方面入手，推荐定居点为［地狱—第六狱（城市略）］，预计经费充足，但需要提前处理好与当地人员的关系。 虽说在实际上尤利安并不相信光靠满足口腹之欲就能说动季行，但凡事总该试一试，万一就能成功了呢。 另一边，叶丰宁简单的治疗了自己，现在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 “好强的力量！” 因为季行特别为他进行的设置，叶丰宁仍有保持有一定的主动性。因此，他在发现自己的力量得到如此强大的提升之后，先是狂笑不止，随后竟然喜极而泣。 “他的脑子是真的不怎么正常。”尤利安评价道。 “要是正常的也不会被我带进这里来。”季行说，“不过我们再等会儿恐怕还会见到更加不正常的人。” 接下来，他经历着季行的过往，四处寻找着伊莱这位曾·首席的踪迹。在这一过程中，卷入了几次看似与苏伊无关、但实则处处有他的影子的争斗。 “这个苏伊到底是什么人？” 在季行的刻意操作下，叶丰宁直到现在，都还以为自己是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以为这些力量是他本身所拥有的。 在因为掌控着强大力量而惊喜的同时，叶丰宁也越来越感到不对—— 在他曾经的想法中，觉得自己就该活在以强者为尊的世界里，是将他自己放上了强者的位置。 可真的进入到这样的地方之后，他突然间发现，自己好像也并没有多强大。 他终于发现，在这样的环境中，他并不像自己想象中一样可以肆意妄为，任意制定规则。 他以往对于自己的天赋是极其自信的，认定自己会是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那批。 可现在，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却发现在他之上还大有人在。 不远处，跟着他的尤利安突然开口，对季行说道：“看来你这段时间伤的还挺重的。” “确实，这可能是我最接近死亡的一段时间了。” 虽然还有不少记忆片段没有被回想起来，但季行很确定这点。 “所以，他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能够在这样的世界好好生存下去呢？”尤利安不解地看着叶丰宁，“是因为他之前的日子过得过于安稳了吗？” 有些人瞧不上规则，看不起能够保护绝大部分人的规则，将其视作对自己的限制，这位叶氏家主就是这样的人。 但归根到底，他只是想享受高高在上的滋味。 殊不知，在他所以为的、能够让自己呼风唤雨的世界里，他的地位却只会更加低微，像蝼蚁一样被彻底碾碎。 “好了，该告一段落了。”季行加快了回忆的速度。 在一般情况下这种不涉及关键点的回忆往往很快就过去了，并不会像现在这样长时间被演示。 只不过，为了满足叶丰宁的愿望，他特意将这一部分放慢了很多。 …… “你是谁？”苏伊颤抖的细弱声音响了起来。 在他的面前，站立着一个脸色苍白的高大青年。 这里好像是在一座古堡的地牢中，周围有不少被麻绳与铁链捆绑起来的人。 叶丰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不远处的那个人会给现在负伤的他带来危险。而他也不愿意再次受伤，便只好暂时隐藏了起来。 于是他便只好藏起来，静静看着眼前的形势如何发展。 “我是来找你的。”肤色苍白的黑发青年藏起来手中的枯骨权杖，深情款款地对苏伊表白着。 叶丰宁：这到底是在干什么？我要吐了。 “这是个巫妖？”尤利安很是好奇，“他总不可能是在遇见苏伊后才后悔了，觉得以前把自己转化成巫妖是个错误吧？” “猜对了，”季行给他鼓掌，“可惜没有奖励。” 这回尤利安的表情也微妙了起来。 第133章 “啊，还真是意想不到。”尤利安神色复杂地看向不远处的苏伊，“居然能让为了不死的生命而放弃血肉的巫妖也对他动心……” 他趴在季行的肩膀上，笑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现在，现在这个巫妖居然还对他表白？！” “哈哈哈，好，好土的表白方式！” 看着眼前再次长出血肉的巫妖在自己的法师塔中布置满了鲜花，深情款款地表白，尤利安笑得要直不起腰了。还是季行扶了他一把，才挽救回了他的形象。 “我真的太后悔了！为什么当初没有让我早点遇见你？！这样的话，我也可以亲眼看到这么好笑的景象。” 作者有话说： 过会儿还有一更 第74章 巫妖：为爱长肉 “你再这样笑下去，我都要怀疑你疯了。”季行叹气。 虽然涉及到系统的事件总是格外离奇，但现在的场景果然格外尴尬。 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只是想随便找个地方躲躲，结果都能撞见这种搞笑的场景，看来他前世的运气还真是相当不好。 不过现在他终于可以不再用第一人称来看尴尬场景了，还有其他人可以被他拉进来折磨，这让季行深感欣慰。 面前的巫妖也是个赫赫有名的人物。作为数百年前的施法者，他曾经为了追求力量和永生，放弃了自身的生命和人类的身份，将自己转化为不死的巫妖。 转化为巫妖之后，倒也有法术能够让他们伪装成生者，但那只是假象。 而看巫妖现在的样子，他肯定已经彻底转化成了活人。原本属于他的力量已经消散了大半，现在他虽然获得了生者的身份，却也远不如曾经那般强大。 苏伊的眼珠一转，他再次打量了巫妖一圈，却发现对方身上不剩多少力量了。 “无趣。”苏伊心想。 他的语气敷衍了很多，连伪装出来的、面对周围阴森的环境的惊恐也表演得不那么走心了。 不过已经变成活人的巫妖对虚假的演技并不敏感，没有看破苏伊的表演，依旧在大献殷勤。 苏伊并不想再继续和他纠缠，毕竟他的目标就是依靠自身的魅惑能力掠夺力量，而巫妖现在的力量微弱，他已经看不上眼了。 “……居然自毁前途。”苏伊装作难为情，娇羞地低下了头，但被藏进阴影处的脸上却是一片阴暗。 他在心里将巫妖从“一级攻略目标”划去，添加到了二级目标中。 他的一级目标是诸如光明神和白尖城首席之类的人物，这些人足以挑起整个大陆的混乱战火，是他达成掠夺整个大陆能量的最终目标的关键人物。 二级目标则是一些稍微强势点的人物，但远远比不上一级。在苏伊的计划中，这些人可以被发展成他的护卫，在一级目标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为他行走在这个大陆提供武力保障。 除了魅惑能力之外，苏伊本身并没有什么出众的力量。因此，哪怕他不想再拖延，现在就想直接剥夺走巫妖的力量，也不敢直接动手，生怕自己被反杀。 如果他的这具躯体被杀…… 这倒也没什么大事，他的力量还可以让自己“复活”。只不过，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情，处理不好，很容易让他费尽苦心塑造出来的形象彻底毁灭。 一旦他背刺失败，巫妖逃脱，过不了多久，这片大陆上待攻略的强者就都会听说看破他的本性。 那样的话，他的攻略就很难继续了，已经被他折服的那些人也很快就会醒悟过来，离他而去。 苏伊美好的容颜扭曲了起来。一想到这种可能，他就感受到巨大的痛苦。 绝对，绝对不行！ 虽然对方现在实力跌落，但也不可能被刺杀成功。换个角度来想，如果能攻略下来对方，巫妖与神明不同，更方便在大陆上行走，可以保护他的安全。 苏伊按捺住自己渴望现在就夺取力量的心思，强忍着烦躁，继续钓着巫妖，争取快点完成对巫妖的攻略，将对方转化成病态地服从于他的忠心武器。 “怎么回事？” 季行感受着苏伊的心理活动，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这一次，他居然能在梦境里察觉到了苏伊的想法？！ 这不合理。 虽然这些场景都无比真实，但终究是以他本人的记忆为基石衍生而出的，只会以他的角度展开。他应该只能看见外在的东西，不应当能听到他人的心声。 “你好像忘了把你的东西收回去了。” 这时，尤利安的声音也适时响起，季行转身，看见尤利安从紧绷的小腿上揪下来了一条缠着他不放的银白色触手，双臂却又被另外两条触手给绕了上去。 这些东西看起来好像很喜欢尤利安的样子。 季行这才注意到，他好像忘记把这些已经归他所有的触手收回去了。 就在尤利安动手驱赶触手的同时，更多的触手围拢了他。 尤利安被困扰着，他看在这些东西属于季行的份上，又不能把它们全部割断，只好有些埋怨地看向季行：“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季行赶紧强硬地控制住它们，将这一团白色一股脑塞回自己的精神空间里。 “并没有。” 将触手赶回去，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刚才的画面属实有些糟糕，令人联想起某些不太美妙的事情。 第134章 就在将触手收回去的同时，季行察觉到，苏伊的心声断了。 果然和这些触手有关？ 他再次放出来了一部分触手。不过吸取了之前的教训，他只放出来了一只相对细小的。 触手只有一条，尤利安就不像刚才一样烦躁，反而主动凑过来骚扰它，用手指不停地戳它。 触手只有一只，没有同伴，被尤利安戳得左摇右晃，险些狼狈地缩回季行身后。 季行一把抓住了它，迫使它待在外面。 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验证，可不能让它也跑回去了。 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和这些触手是什么关系，尤利安刚才调戏触手的同时，他竟然也感觉到了自己手指尖在被戳着玩的感觉。 果然，触手一被放出来，他就再次能听到苏伊的心理活动了。 慢慢实验着，季行逐渐察觉到，自己能“听”到苏伊的心声，并不是因为触手承担起了“沟通”的作用，而是因为这些记忆是存储在这些触手里面的。 也就是说，如果他能够同化更多的触手，那他可以逐渐破解苏伊更多的记忆，能够从中探究出攻略者视角的世界。 季行开始期待起来了。 他真的很好奇，被选定的这些攻略者，他们究竟是以什么样的思想，才能把整个世界当成游戏，把其他人当成任意攻略、随意利用的npc？ 除此以外，这肯定也会对击败系统有所帮助。 第75章 null 第76章 有问题请拨打电话 叶丰宁快要崩溃了。 他曾经以为自己修行叶氏的御鬼之术、将自己转化成现在这副样子时就已经历尽了苦楚，也曾经欣赏过族中叛徒献祭时的惨状，认定凭他自己的心性，受到什么折磨都不会被动摇。 可现在他才意识到，那些也只不过是他的臆想。 他已经快要把这几个气泡里的绝境经历个遍了。季行保留了他的力量，让他在每个气泡里都拥有他原本的能力，可是那也根本不够。 他头一次认清楚了，自己为之得意的天赋根本什么都算不上， 叶丰宁早就后悔了，可惜已经迟了。 季行根本就没打算让他好过，即使他现在求饶，季行也绝不会放他出去。 “这真的是我所要去的世界吗？”叶丰宁低头看向胸口，那里还散发着蒙蒙的红光，“季行怎么会知道？难道他去过？还是说他在骗我？” “不，不对，难道是先祖骗了我？”按理说，他更应该怀疑季行，可叶丰宁却想起了他为什么会将自身和钥匙融合—— 那天他去拜访先祖，他们叶氏那位已经活了极长岁月、在他们认知中与仙人无异的先祖就坐在高台之上，轻巧开口。 先祖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传到他耳中，却清晰如惊雷乍响：“我们叶家能够数百载，长盛不衰，至今仍占得一席之地，所倚靠的为何物？” 先祖的声音极普通，也可能是用了什么术法模糊，让他回忆不起半分特征。 叶丰宁只记得自己恭敬地行礼，道：“自然是因为有先祖庇佑。” 叶氏家族一直以来所修习的，都是不怎么“正道”的术法。叶家人又狂妄惯了，倚靠邪道肆意敛财，却能够逍遥这么久不被打压，确实是仰仗于先祖为他们遮掩。 因此，叶丰宁回答的也确实心服口服。 只不过…… 他的身形不宜差距地战栗片刻。 上一次叶氏的族人受到先祖召集，还是在五十年前，那时家主还是他的叔父。 从叶氏内部的传言中不难看出，他们的这位先祖在某些方面，也和其他叶家人没什么区别。会庇佑他们这群人，也不过是看在他们不会背叛、能够担当趁手的工具罢了。 而现在，大概就是收回利息的时候了。 果然，他听见先祖继续开口说道： “我已经几十年未曾见过后辈了，不如这样，你挑个吉日，举办一次祭祖大会吧。” “是。”叶丰宁拱手。 据说是受先祖修习的功法所限，又或者是先祖早年杀孽太多，时不时便需要人为他挡灾，将他身上的祸患转移过去。而要办成这件事，就需要从叶氏内部的血脉中挑选出祭祀品。 所谓祭祖大会，听起来名头好听，但实际上就是在他们之中选出来一个倒霉的，让他送死罢了。 叶丰宁答应了下来，而先祖似乎很高兴，将他夸奖一顿，又问他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 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以后，他发觉先祖更加愉快了。 “正好，我最近抓住了个东西，”先祖挥手，一柄散发红光的奇异钥匙便飘了过来，“还拿到了你要用的东西。” 叶丰宁惊喜之余，精神也有些飘忽，害怕钥匙会被人夺走，所以当即决定，要将这枚钥匙和自己炼成一体，再将自己变成半人半鬼的存在。 这样，只要他还活着，这扇“门”便不会关闭。 虽然异管局的作风也带了些里世界的习惯，但对方对人命很是看中，他相信，只要这样，异管局绝对不敢再对钥匙动手。 当时他自以为这是个绝妙的计谋，可现在，他似乎能看见再次隐去身影的季行，听见那人冷淡又饱含嘲讽意味的声音： “你确定这真的对你有利吗？你现在，可是完全变成‘钥匙’了啊。” 第135章 他连人都不是了，变成钥匙……真的还能活下去吗？ “去死吧！” 可惜他没时间再多思考了。叶丰宁现在成为了一名奴隶，刚被赤手空拳地投放在角斗场上，而面前已经有另一个手持兵刃的奴隶冲了过来。 似乎有少年的声音从看台上传来，听起来欢快极了，有些像是他所见到的那位名叫苏伊的、与这些幻境格格不入的人。 几乎是在他的意识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就先一步做出了行动：他的右臂变作白骨所制的尖刀，用力刺穿了面前人的身体。 “结束了吗？” 季行的声音飘忽不定地传来，似远似近，令他无法判断方位。 不过叶丰宁也无暇去管季行了。 幻境褪去，面前被他刺穿的人的面目开始变化，最终变作了他的弟弟叶丰志的样子。 “你……居然……杀我？！” 叶丰志的双目凸起，死死瞪着他，双手攥住他右臂所化的骨刀，可能是想和他同归于尽。 “原来你到这里来了啊，我说怎么你也被拉进来了，我却没在幻境中见过你。”叶丰宁丝毫没有被这一幕所动摇。 “这么说，你的视觉不受影响，从一开始就知道对面的人是我？”他毫不留情，甚至又捅了叶丰志一刀，“我说怎么总是有人追着我不放，给我添了这么多伤口。” 叶丰志口中也不再冒出血沫，他彻底断气了。 明明知道对面是他，还主动出手，自己被反杀了，死前却也不安生，还试图以兄弟情谊动摇他。 叶氏家主冷笑。 他们都就清楚自己家里这帮人都是什么德性，只觉得叶丰志的尬演可笑。 看着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地宫、自己面前的季行两人，叶氏家主本以为自己会因为图个痛快而选择自我了断。 这分明是在那无数重幻境中他仅剩下的念头。 但他也忽视了自己求活的心思。现在脱离了幻境，他又下不去手了。他现在觉得，无论是怎样的苟活，只要能让他活着，他都不会不在意。 押运叶氏族人的异管局成员正好也回来了。 陆思明看向季行：“还有事吗？我们可以把他带走了吗？” 季行做出了“请”的动作：“随意。” 叶丰宁已经彻底放弃逃脱了，不过嘴上倒是没有丝毫松口：“你们逃不了了！先祖不会放过你们的！他还有计划，你们都是他升仙的阶梯！” 他也认出了陆思明的身份，用阴沉嘶哑的声调威胁道： “怎么不见你关心关心你师姐的安危？我倒是可以告诉你，她早就被先祖困住了。” “如果你现在出发，说不定她的尸体还热乎着呢。” “哦哦哦，行行行，”陆思明敷衍地配合道，“也不知道你在这里激动个什么。别人家都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们家这里是全员坑货，献祭全族也没法成功，不知道有什么好得意的。” 他注意到了地上叶丰志的尸体：“怎么回事？” 尤利安恰好站在他身前，此时也恰好开口，一脸无辜地指向叶丰宁：“他干的。” “好可怕啊。”尤利安瑟瑟发抖。 “了解了。”陆思明继续押着叶丰宁走了。 陆思明离开后，季行和尤利安对视一眼： “如果你不加上后半句，你刚才的演技会好很多。”季行无情吐槽。 “可是真的好可怕啊。”尤利安棒读。 “不过他真的不怀疑我们一下吗？” “那岂不是更好？” 叶丰宁临被带走之前放的垃圾话没有影响到在场任何人的心情。 因为异管局早已发来了消息，说是定位到了洛清芷所在的地方，就在更深的山林里面。 他的话倒是透给了异管局一条关键信息——洛清芷所在的地方，正是叶氏那个神秘的“先祖”所在之处。 找到洛清芷，事情就又能解决一大半了。 异管局行动迅速，季行估计，应该已经有不少人赶了过去。 而他现在似乎也有了不得不去的理由。 “还记得叶丰宁刚才回忆里的内容吧？”他看向尤利安，“你觉得，叶氏先祖给他的钥匙，会不会和系统有关系？” 记忆由他提供，但后半段用于折腾叶丰宁的整个幻境都是尤利安所构建的，他的幻术最近又强了不少。 “看上去有很大可能。”尤利安肯定道。 叶氏先祖原话是说他最近抓住了个东西。没有用人，也没有具体的称呼，说明他很可能也不认识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虽然叶丰宁把某些记忆藏得很好，但通过刚才的幻境审问，季行也得以知道，叶氏暗地里的谋划并非现在这样，而开启空间通道似乎是家主今日突然决定执行的计划。 考虑到沈林和系统最近也在这附近出没，季行觉得，很值得怀疑，说不定真的有什么关联。 何况钥匙上的力量和它所通向又是如此特殊，很难不让人多想。 “看来我们也该去一趟了。” 他担心洛清芷和叶氏先祖已经移动过，不在异管局刚才发来的坐标处了。但是周围的力量场一片混乱，直接展开精神力感知也得不到什么结果。 所以季行干脆不在这方面死磕，而是选择了更加现代的手段。 第136章 “喂？是陆思明吗？”季行拨通了电话，“你知道洛清芷现在在哪里吗？”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5-26 23:59:13~2022-05-28 23:44: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萦青缭白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萦青缭白、咸鱼打卡的秃头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柩荼_ 9瓶；ichliebeihn.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系统再次上线 异管局成立也给他们带来了不少好处。其中，和大部分人关系最为密切的，就是基础用具品质的大幅度提升。 而异管局中虽然没有什么能够站在里世界顶尖的人物，但绝佳的研发能力和可以大批量制造的工具也足够弥补差距。 比如这个既科学又玄学的手机，就是异管局当时专门研究出来的。 只要是在异管局资料库里留过名字、挂上号的人，完成一两个简单的任务，就可以赚到足以兑换它的积分。 季行认识的一些不怎么喜欢和异管局打交道的人，基本也都兑换过。 可以说，虽然有些里世界居民一直以来都奉行着和表世界保持着距离的规则，但自从异管局的产品问世，大部分人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能够与表世界严格隔绝了。 而现在，陆思明的声音突然从清晰变成了断断续续的：“不知道，不过我应该离她比较近……把方位发过去了……怎……好像在变……” 这回，异管局特制手机的信号也断了。 “这么凑巧？”尤利安表示怀疑，“不早不晚，偏偏在坐标发过来之后才信号不佳？我怎么觉得像是有人在特意把我们骗过去。” “确实。”季行说，“不过我们也没有办法，照样需要过去，不是吗？” 陆思明所给的定位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赶路的途中，季行想起来了自己以前看过的某个故事。 故事大意是说，百年之前，有两个修士在约定好，要在百年后某日斗法。 两位修士中的甲为了给斗法做准备，百年内一直都在闭关苦修；而乙倒是没有闭关，经常在各地走走转转。百年之后，到了约定的时间，一直闭关的甲修士实力精进，稳稳压制了乙。 不料没有闭关的那位不讲武德，借着躲避对方攻击的动作，作势就地翻滚，再次立起之后，竟从腰间掏出一把乌黑的管子，随后歪嘴一笑，说： “大人，时代变了！” 后续自然是甲毫无防备，因此腰间中弹，血流不止，乙得意地表示这次是他赢了。 不过，仅仅两周后，乙就在吃面的时候被异管局抓了。 甲走到他面前，桀桀冷笑三声：“我摸清楚了现代社会的情况，你持有违禁物品，已经被我举报给有关部门了。” 这则故事似乎是刊登在什么异管局的什么刊物上，会发给每个第一次来异管局的人，告诉他们时代变了的同时教导大家遵纪守法。 也不知道到底都是谁写的，一整本册子里全是这种生草小故事，故事中还混杂着诸如河东河西、龙王赘婿、天凉王破的梗，差点让那些未接触过网文的人以为这是什么典故。 里世界内部论坛中还有一栋讨论“桀桀桀”笑声到底是怎样的高楼。 后来东南某地有人培育出了新品种的灵兽，因为外形酷似鸽子又会发出“桀桀”的鸣叫声，而被命名为“桀鸽”。 季行第一次看到相关报道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就可喜可贺吧。” 遇见尤利安时，他们两人的关系还比较复杂，季行也说不清什么到底是情况，但他那时候确实动过心思，打算找个办法让尤利安也看看这东西。 现在倒也不迟。季行心想。 等这次的事情办完，回家以后，他就要抓着尤利安让他好好看看。 季行下定了决心。 不过，他会在此时想起来这个故事，是因为他一开始还想过，这位叶氏先祖会不会因为不熟悉现代的手段而露出破绽。 但现在看来，这人应该并不像叶丰宁所说的那样，一直闭关而对外界缺乏了解，否则不该对异管局最新的通讯手段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 “系统，你该带我出去了吧？”沈林焦急地问自己脑中的系统。 这次，系统终于有了反应，不再像之前那样只会给他重复的拒绝回答： 「再等等，会有人带你出去的。」 “究竟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沈林双手抱头，抓着自己的头发，几乎想要往玉石制成的桌几上撞去。 “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他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来？！” 沈林的双目中布满血丝，眼下青黑一片，透出癫狂之色。 「季行。快来了。」 他咬住了嘴唇，鲜血滴了下来，砸在地上，转瞬之间就被地面吸收殆尽，不留下任何痕迹，就仿佛刚才的画面都是幻象一样。 “季、行？”沈林的意识似乎有些模糊，他回想了半天，才意识到这是自己的任务目标。 “他怎么还不来？” 他用极其怨毒的语气诅咒着，埋怨季行的迟来，虽然实际上季行与他并没有任何约定，而沦落到现在这种境况完全是因为他轻信系统，但他却忘记了其他的所有，一心一意地恨上了季行。 第137章 也不知道系统是太过机械，还是暗藏着什么刺激他的坏心思，居然趁着沈林难得安静的时机继续解释了下去： 「你要引导他完成剧本，等一会儿就是最佳机会。」 「他一定会过来找这里的主人，而凭借他的实力，他必定是最先一批到达的人。」 「等到了那个时候，你什么也不用做，就可以让他完成“救出自己的白月光竹马”的剧情了。」 “那他为什么不能早点到呢？我已经在这里待了多少天了，他居然敢来迟？” 沈林所待的地方就像一座古代的宫殿，极尽奢华庄重，令人忍不住屏住呼吸。 但很可惜，这是叶氏先祖的地盘。 在华贵的外表之下，隐藏着无数的阴寒之气、恶意和怨念，毕竟这正是叶氏先祖修炼的根基。 虽然绑定了系统，但沈林在体质上仍旧只是一个普通人，身处于这种环境中，逐渐发疯也并非难以理解的事。 更何况沈林还发现，系统自有一套它自己的计划，必要之时完全可以舍弃他来完成。 转化陆思明未果之后，他就突然被人带到了这里。 他早就知道这个世界存在一些不那么科学的因素，可却从未了解过，这些因素的上限是怎样的。 当他面对高坐于石台之上、周围缠绕着凶厉黑雾，无论如何都看不清的人的时候，沈林差点因惊吓过度而丧失唯一的求生机会。 叶氏先祖见他只是个普通人，差点想把他解决掉。 好在系统临时给他提供了一个不知道通向何处的钥匙，引起了叶氏先祖的注意，又让他抓住机会和叶氏先祖说话，这才保住了沈林的性命。 这不是人该接触的东西…… 走，必须快离开！ 他本来想让系统快点把他弄出去，可系统却不同意，说是有更好的安排。 「你在抗拒任务？」 感受着沈林的心理活动，系统的声音也突然抬高。明明只是毫无快慢交替和语调起伏的机械音，却无端让人听出了怒意和惊讶。 「你该清楚，那个人不杀你，能让你活到现在，全都依靠我赋予给你的金手指。」 沈林刚见到这位叶氏先祖，还想过要靠自己“海妖之音”的金手指控制对方，让对方为他倾倒。 可与叶氏先祖更多接触，他就意识到自己究竟有多么天真。 那根本就不是人。 沈林陷入了沉默，也许是知道自己的吵闹不再有用。 而系统也在估量着沈林： 「攻略者……适配性。」 「目前宿主：低。」 「正在搜索其他适宜攻略者。」 它是系统，沈林会怎样与它无关。如果沈林不再有用，去找下一个宿主就行了。 …… 季行也不负系统期望，的确是第一批穿过层层叠叠的阵法，找到隐藏起来的叶氏先祖藏身之地的人。 龙乾山上的阵法极其复杂，遮掩人感知的同时也确实改变了一部分山上原有的物品，例如山石树木之类的，不怪其他人越走越晕，始终难以找到这个看上去极其平凡的入口。 “这里看起来怎么这么像墓室？”季行皱眉。 “如果叶丰宁说的没错的话，他们的这位先祖也确实早就应该入土为安了。”尤利安紧跟着他往下跳去，穿过竖直的洞口，轻盈地落在地上。 叶氏先祖并不在这里。 季行两人穿过墓道一般的地下通道，差不多毫不费力地就找到了维系着这整个阵法的核心。 “这么明晃晃的陷阱吗？”季行假装伸出手，又在这一方罗盘大放光彩时收回了手，甚至还往后退了半步。 「来了！」 和他们仅仅隔着一层墙体、现在就处于季行脚下的系统控制着，让季行脚边的地面轰然塌陷，大量砖石如流水一般落了下去，露出了位于更下面的一层。 「这一段剧情马上就能完成了！」 不料季行只是看了一眼下面露出的通道，就抬腿离开了。 “等会儿异管局的人会过来，他们会负责下去探查的。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叶氏先祖。” 「他怎么不下来？！」 从沈林的周围，分出一条较为纤细的、粉红色半透明触手，这一截东西突然断裂，与其他部分分开，变成单一的细长条状，像虫一样在空气中扭动，向季行爬去。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5-28 23:44:09~2022-05-30 00:22: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ichliebeihn.、稀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给，你师姐（是一把剑） 系统果然在下面。 季行用余光和精神力监视着触手的动向，闪避开袭来的触手，表面上却装作并未发现。 “我们去那边吧？”他牵过尤利安的手，带着他侧过身去，再一次躲过了回旋着飞来的那截触手。 “嗯，走吧～”尤利安也顿时明白过来，配合着他，同样装作毫无所觉，但实际上却悄悄展开了自己的力量。 他脚下的身影原本与常人无异，现在却突然长出来了一截尾巴。尾巴很快又和身体分离，变成一团漆黑的小球，悄悄滚到了触手后方，变成一枚黑色的种子。 第138章 借助种子作为中转点，尤利安的力量得以再次延伸，扩展向更加广阔的区域，构建出的幻境也变得更加稳定。 尤利安稍稍使力拉了季行一下：“好了。” 这回，季行不再继续伪装，转过身来，看见那截触手没头苍蝇一样在一小片区域转来转去。 他立刻动手，身后伸出三条银白色的触手，从不同方向伸去，围困住了被系统分出来搞偷袭的那个。 如同蟒蛇捕猎时一样，三条触手猛然进攻，瞬间缠绕上猎物，又用力收紧，以接近绞杀的姿态将这一截细小的触手死死绑住。 尤利安的幻境足够强大，系统仍未发现不对。而那截触手表面的粉色逐渐变得越来越淡，最终被季行的色彩同化。 “结束了。”季行收回被同化的触手，感觉自己似乎又离系统更近了一步。他好像从中接收到了一些新的东西，不过也不急于一时，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情去处理—— “我们去找洛清芷和叶氏先祖。”季行看也没看那方伪装得极像阵眼的罗盘，而是如同已经发现了叶氏先祖的踪迹一样，直接推开一面墙壁，打开了密道。 “那位攻略者会出现在这里，又是被系统坑了？”尤利安看他的样子，也猜到他可能是从刚才那截触手中得知了什么消息。 “算是吧。”季行思考片刻，“沈林之前不是和叶丰志打过交道，想要买你的命吗？” 说到这里，他回头看了尤利安一眼，而尤利安则装出无辜又可怜的样子试图萌混过关。 季行无法抵抗，只好移开了视线，继续说了下去：“叶丰志看上了他，在他身上打下了‘标记’，就是我们在酒店中出事的那个人身上见过的黑红煞气。” “之后，沈林在系统安排下，要来这里做任务找助攻，也是因此与宋云起有了接触。” “叶氏这一次用于举行祭祖大会的祭品就是宋云起的那个朋友，因为听不见而免疫系统魅惑效果的叶适之。沈林想迷惑宋云起，却在即将成功的时候被叶适之打断了。” “而叶氏族人本来就在追着叶适之，想把他抓回族中完成祭祀，却一直没法抓到。这回见沈林与他有过接触，就把沈林也抓起来带到了地牢中。” 尤利安也想起来他之前见过的那两人了。 “还真是精彩。那么，现在叶适之他们被抓了吗？” “抓了。” “这样看来，我们要救的人似乎又多了两位。”尤利安叹气说。 他对救人可没什么兴趣。他可不希望出现季行无法脱身，却让他单独过去救人的场面。 “宋云起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毕竟这些都跟他没什么关系。不过叶适之就不一定了，毕竟他是这代叶氏族人里最适合他们的先祖转嫁罪孽、逃避天罚的挡箭牌。现在叶氏先祖已经到了不得不出关的年限了，恐怕会把他随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还有一件事……”尤利安这回竟然有些迟疑，“最近要小心防备系统。” “怎么了？” “即时系统与攻略者之间本身就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一边情况下，系统也不会把沈林丢在这里，这对他们的合作没什么帮助。”尤利安分析道。 “我觉得，系统恐怕是看沈林也不顺眼了，最近正在寻找新的宿主。” “……麻烦。”季行感到头痛。 谁知道换掉沈林以后，系统又会找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是安琦那样的……还是算了吧。不过系统应该已经吸取了教训，不该再找同类的人来。但系统要是能找到比沈林的手段更加高明的，也会带来不小的麻烦。 “应该是快到了。” 刚才在同化完触手以后，他从系统里得到了信息，沈林和自称苍云上人的叶氏先祖见过几面，不过在叶氏先祖看来，他的利用价值也只在异界通道的钥匙上面。 在这个古老的阵法之中，叶氏先祖的力量被无限放大。又因为他常年修习歪门邪路的术法，虽然看似正常，但早就心魔缠身，失去了正常人的理智。 这却让他在面对沈林的时候占据了优势。 ——如果一个人常年精神不正常，某天却突然变得正常了，他肯定也会觉得很奇怪。 叶氏先祖面对沈林时，就是这样的心态。 沈林从系统那里得到的金手指是类似海妖之音的魅惑能力，只要与叶氏先祖多说上几句话，就会不知不觉间改变对方对待他的态度。 只可惜叶氏先祖的变态心理压过了魅惑带来的好感，在这一过程中，他意识到自己对待这个普通人的态度好得不太正常，察觉出了异样。 而系统一方面觉得沈林无用，动了在里世界中找攻略者的心思；另一方面则是不知道在打什么注意，希望有人能开启异界通道，因此只想着利用沈林，将钥匙给叶氏先祖。 系统也没有将这些告诉沈林。 继续前进，密道前方是一道拐角，两边墙壁上雕刻着万鬼食人的狰狞图案，绕过拐角，阴冷凶恶的煞气扑面而来。 架好防御，尤利安给两人加了一个幻术用于隐蔽，季行率先冲了出去。 他本以为会看见洛清芷和叶氏先祖激战的场面，没想到现场只看到了叶氏先祖和一把……剑？ 人呢？ 就在季行怀疑是不是支援到的太晚、人已经出事的时候，那柄造型古朴简洁、下半端插进石质地面之中的剑颤抖两下，变成了洛清芷。 第139章 尤利安为这一幕配音道：“这，就是大自然的神奇；这，就是生命的奇迹！” 季行没有回应尤利安，因为他人已经傻了。 也许尤利安确实见过不少从人变物从物变人的案例，可对季行来说这还算是件新鲜事。 何况洛清芷本体是剑，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剑灵？ 宇宙，季行，升华.jpg 他可从来没有想过洛清芷会不是人啊？！ 还有，这样看来，她算是古董吗？ 不过知道了洛清芷本体是一把剑，有些他好奇了很久的问题倒是能够解决了： 季行以前就奇怪，洛清芷的精神抗性怎么会如此之低，连当时的尤利安都能随便把她骗过去。按理来说，他们这种正经门派，肯定会教相关知识，洛清芷再偏科也不该偏到这种程度。 现在这些都完全可以理解了。 剑本身只是兵器，只看它被谁所拥有。要求一把兵器明辨是非、不受蛊惑，大概、也许、可能太强人所难了。 “洛清芷要撑不住了。”尤利安提醒他道。这已经是他们过来以后，洛清芷第二次变回剑身了，而且这一次剑身上还出现了极其微小的裂痕。 “我先去把他引开。”季行立刻做出安排，“你去把洛清芷救……捡走。” 他看向已经变成一把剑躺在地面上的洛清芷，临时把“救”换成了“捡”。 “等等，救人这种事我不在行啊？救剑也一样！”尤利安徒劳的伸出手试图挽回，结果季行已经带着叶氏先祖走远了。 “……好吧，好吧。” 尤利安向下跳去，轻盈地落入洛清芷和叶氏先祖战斗时打出来的巨型坑洞内，靠近了坑洞中央躺着的那一柄散发着黯淡清光的长剑。 “谁让季行要求我救人呢？” 看着这柄剑，这一刻，尤利安和季行的思维诡异的达成了一致—— 如果自己用手把剑捡起来，会不会冒犯到洛清芷？ 想要拿起这把剑，是该拿剑柄、剑身，还是该拎着剑刃？ 是不是应该给这把剑配上一个临时剑鞘？ “算了，我就破费一下，拿这块从我家里的杂物……杂物堆旁边的宝库里找出来的布条缠一下吧。” 尤利安抽出了一长条灰黑色的、表面覆盖有金色纹路的布料，把整把剑包成了粽子，拿着剑柄走了出去。 如果洛清芷此刻是有意识的，她肯定会在看见那些金色纹路之前发出提醒，可惜已经晚了。 洛·精神抗性为零·清芷在本体接触到灰布上面的金色纹路的同时，意识陷入了更深的沉眠之中。 尤利安向外走去，叶氏先祖离开了以后，这一片区域也不再像原先一样被严密遮掩。 他站在洛清芷与叶氏先祖打出来的天坑中央，头顶是已然变成黑色的天幕。 将自己的坐标再次发给了陆思明，又过了几分钟，流光闪过，陆思明刚从飞剑上下来，就激动地问道： “师姐呢？她还好吗？” 尤利安在他期待里隐含着恐惧的目光中递过了剑：“给，你师姐。”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5-30 00:22:43~2022-06-02 00:00: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egdbjrshdjufv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达 3瓶；棂 2瓶；ichliebeihn.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我不做人了！ “师姐？！”陆思明难以置信地双手接过，捧住了剑身。 剑穗并未被布巾缠住，此刻垂在外面，虽然下端已经在激战中被搅碎，但他通过上面系着的残玉表面的纹路辨识了出来，确认这确实是洛清芷的佩剑。 他神情恍惚，捧着剑，眼神中失去了光彩。 “师姐……” 有泪水砸到了地上，很快就溶进焦土，只留下圆形的深色痕迹。 尤利安站在旁边看了半天，直到陆思明眼眶中充满了泪水，才终于和常人的思维达成一致，明白过来他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 虽然对方现在这激荡复杂的感情也确实挺有意思，但他认为自己主观上绝对没有任何戏弄陆思明的意思。 再让陆思明继续误会下去就没有什么意思了，他赶紧找了个机会打断对方：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尤利安说，“我的意思是说，这把剑就是你师姐。” 陆思明抬起了头，一副单蠢的表情，眼眶还是红的：“……唉？” “光说估计你也不会相信，”尤利安扶额，将刚才的所见凝聚成幻象小球，推向陆思明，“亲眼看吧。” 陆思明将那短短几息的记忆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还在继续重播，似乎已经被吓傻了。 尤利安则在思考着，异管局的其他人到底都在哪呢？ 他可没忘了，季行对那个叶氏先祖的阵法很感兴趣。在异管局的支援抵达之前，季行应该还有些时间用来研究它。 “师姐，真的是灵剑化形？”陆思明终于相信了，精神恍惚地问。 “你问我也没有用，去找你的长辈们，他们肯定清楚。”尤利安只想着快点把他哄走。 “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陆思明把脸上的泪抹了抹，就抱着剑飞走了。 第140章 “好了，你们暂时就不要靠近这里了。” 尤利安目送着他远去，像挥动着无形的指挥棒一样挥手，连绵成片的金色光芒拔地而起，将异管局成员所在的区域与季行和叶氏先祖分隔开来。 他注意到，除了几个小队仍在追踪叶氏先祖以外，其他更多的人则是退回了后方，防范着那些残留的怪物越过防线冲进城市中。 毕竟叶氏家族长久居住在这片区域，又经常与表世界接触，要是想在城市里做点什么，实在是太容易了。 异管局却不能让这种可能成真。叶氏的那些东西对于普通人来说根本无法抵抗，一旦真的出现在普通人身边，绝对是一场灾难。 “——叶氏在这片区域经营良久，又岂是你们朝夕之间能够攻溃的？” 叶氏先祖悬浮在空中，立在季行面前不远处。他已经有半边身体化作了骨状，狰狞的苍白色骨骼异化成锋利的尖刺，另一半脸颊虽还年轻，双手的皮肤却皱如鸡皮，再也没有刚才那种仙风道骨的假象了。 季行没有如他所愿将注意力放在异管局那边去。他们两人悬在空中，俯瞰周边。目力所及之处，偶有烟尘从山林之中升起。 “你半点不关心他们？不关心山下的那些凡人？” “如果你根本不关心那些凡人，又为什么要来阻挠我？” 叶氏先祖状似诧异的问，语调极尽嘲讽，讽刺季行也不过是个假惺惺的伪君子。 “我关不关心又和你有什么关系？那是异管局该做的事。” 季行表情冷淡，又趋使一道银芒攻向他。 “你似乎对我的阵法很感兴趣？”叶氏先祖躲过袭击，从他身后飞速蔓延起一片黑雾，黑雾中隐约能看见阴魂怨灵饱受痛苦的面孔。 “怎么样，做个交易？” 瞬息间，这片黑雾就飘至季行面前，他近乎要与那些怨灵脸贴脸。 “你不再追查我，我将阵法给你，如何？” “不怎么样。”除了最基础的防御以外，季行没有再用他的法术，而是将从系统那夺取的几十条触手全部放了出来，一半围绕着他的周身，层层螺旋着抱紧，形成花苞状的护盾，另一半主动向黑雾撞去。 叶氏先祖看见这一幕，脸色一变，但很快就挂上了笑意： “你既然走了这样的道，又为什么要和异管局那些人混在一起？若是他们看见了你这样的形态，不光不敢再信任你，甚至还会提防你、将你看作需要消灭的妖邪。” “看来我倒是看走眼。能将自己变成这样，你又怎么会是那种看重凡人的类型？” “这样，你却仍要和异管局打好关系……莫非，异管局里是有什么你想要的东西？” 季行没有搭理他。现在，他绝大部分精神力都集中于自己的触手身上。 那些散发着银白色光芒的触手缠绕住了黑雾，将其困在自己构筑成的囚笼之中，仅仅是叶氏先祖说话的功夫，那些黑雾的体积就已经缩减成了原本的一半左右。 这些触手似乎在完全被自己转化以后，就失去了原本的限制，不再只能吞噬特定的“食物”。 而他也能感觉到，这些触手就像是自己的肢体一般。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似乎每条触手都有自己的感官，而他也可以同时从每条的角度观察这个世界。 这样看来，他也确实和叶氏先祖所说的一样，不再能被划分为“人类”的范畴了。 但是—— “我也很想知道，你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自信？”季行操控十几条触手向他袭去，“竟然敢将我和你自己划分为同一类别？” 叶氏先祖对上这些邪异的东西也不敢托大，根本不敢让自身与这些触手接触，一边躲闪，一边操控着符箓法器，企图切断它们。 终于甩开了触手的追击，他又听见了季行的话音： “你修习邪术，肯定给自己带来了不少弊端。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很难保持住神智？” “真可惜，我还是清醒的。” “……找死。”叶氏先祖双拳攥紧。 如果对他说出这句话的人不是完全摸不清楚底线的季行，他现在一定要让这人受尽折磨，生不如死！ 刚才他费尽心思，希望能让这小子多说几句，企图动摇他的心思，季行却跟个哑巴一样，半个字都不愿意多说。 现在季行的话却突然多了起来。 “你怕天雷吗？”季行突然笑了起来，在他的身后，亮紫色的电流膨胀开来。 也只有这个时候，叶氏先祖才能意识到，眼前这人确实是个小辈，而不是和他同一个年纪的老怪。 电光闪过，周围树冠焦黑一片，中心处的叶氏先祖却毫发无损。 季行等了对方半天，也没等到他说一句“就这”的嘲讽，居然还感觉有点失望。 看来对方这回也是终于摸透了他们两人的实力。 季行躲过了对方的又一轮攻击，趁机也完成了三个瞬发法术的释放，将对方的衣袍烧焦了一角。 他其实并不像表面上这么轻松。 叶氏先祖走的是歪门邪道，可以不择手段，而他无论是从本心来说还是从现实考虑，都不能这么做。 而他想要破开对方的防御，也绝非一件简单的事。叶氏先祖会转化成现在的这种样子，并不只是为了看着好看。 第141章 想要快点结束，那就只有…… 季行再次操控起那些触手来。 几抹银白自身侧掠过，如同月光照下，又飞速合拢，将叶氏先祖环绕其中。 这些触手最初似乎来自异神，天生蕴含着混乱无序、扰乱人心智的力量，季行试着调动了这些能力，施加在对方灵魂之上。 乱其道，损其行。 得手以后，季行立即后退百米，而不是靠近对方所在的地方，去看他究竟有没有受伤。 果然，烟尘散尽，符纸所带来的爆炸余波消散，中心露出的人影变成了更加狰狞的形象。 现在，叶氏先祖已经距离人形更远，几乎完全就是一只妖魔了。 这个东西分不出头尾，苍白骨笼的缝隙之中透出黑红交杂的煞气，三条鞭状长尾游弋周身，尾尖闪过幽幽乌黑光泽。 季行原本所站的位置被一道遍布锋利骨刺的长尾刺穿，地面被抽打到以后，轰然裂开一道巨口。 它在“看”着季行，怨念与恨意几乎凝聚成实质。 “为什么它突然变成这样了？”尤利安的声音突然打破了僵持的局面，季行向下望去，尤利安像在旅游一样悠闲的坐着，“怎么还恨上你了？” “也许是因为，我抢了它的东西？” 季行伸出右手，手心中央，赫然出现一块金灿灿的阵盘，阵盘浮在半空，在季行控制下将整座山中的阵法悉数撤去。 远处山脚下，奋力阻拦着叶氏培育的妖兽和鬼怪下山的异管局成员突然发觉，自己好像轻松了不少。 “阵法被撤了。”戴着黑色棒球帽的不知名青年也抱着模样怪异的仪器，从原本的藏身之地出来了，“通讯恢复了，马上就能和其他人了。” 他们这行人从地宫出来以后，和大部队汇合，把已经抓捕到的叶氏族人转移了出去，随后再次进入山中，寻找真正的危险人物。 再次入山以后，山中的阵法发动，将所有队伍分成了两三人的小队，又不知道袭击者会从哪里出现，他们打得很是艰难。 “那就好。”之前负责布阵、将叶丰宁和其他人隔绝开的女生松了一口气，随后看向黑帽子，“你该不会是个非酋吧，怎么感觉咱们格外的惨？以后绝对不能和你一组出任务了。” “可以，可以。”黑帽子帮忙补了个刀，见远处过来了同属异管局的人，躲在了队友身后。 “这回总不该还是幻象了吧？” 作者有话说： 端午节快乐！ 第80章 尤利安（自信）：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钱先生。”季行落地，走过去迎上了主管此次行动的异管局负责人，有意无意地将尤利安挡在了自己身后。 “季行先生？我们还要多谢您前来相助。”被称作钱先生的负责人笑着和季行握手，目光却扫过了尤利安。 单看外表，钱先生除了比较儒雅、眼神格外锐利明亮以外，倒没有什么其他的特异之处，没有到达那种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他并非常人的地步。 但在实际上，这才是他们这些人的常态。甚至有些人还专门遮掩过他们的外表，把自己变得平平无奇。 毕竟他们都是经常要在普通人之间走动调查的，要是动不动就被人拍照围观，隔个两三天上次新闻，最后搞得一出门就会被认出来，那他们干脆就别干了。 “这位小兄弟是……？”钱江潮转变了话题，把目光移到了季行身后。 “我的助手。”多说无益，他怀疑钱江潮可能看出来了什么——也可能是尤利安主动在危险边缘反复横跳。 季行不打算和他再聊下去了：“叶氏的这位先祖就转交给你们了，他现在只是被困住了，没有受到什么实质上的伤害，要小心他逃出去。” “这点放心，”钱江潮笑眯眯地说，别的不提，我们异管局在看守犯人这块还是值得信赖的。 他从袖中掏出一个小铜铃，铜铃被抛到困住叶氏先祖的银茧上空之后骤然变大。连人带茧一并扣住了，铜铃就再次缩回到正常大小，被钱江潮收进了袖口里。 将该带走的人收押了，钱江潮就没有再留在这里的理由了。不过他刚要离开，就被季行叫住了。 “我希望能够把叶氏的阵盘借走研究两天，”季行说，“不知道能否通过申请？” “问题应该不大，”钱江潮考虑了一下，根据过往的经验回答道，“等都收队了你再去问问。 “一般来说，你本来就是做出贡献的主力，而这个阵盘虽然精妙，却属于超大型阵法，对发过誓言的人保密性反而没那么高。只要满足条件了，应该能靠贡献积分换两天借用权。” 有一点他没有明说，不过季行也能猜到，那就是异管局内部必定有这个阵法的上位替代品存在，而钱江潮显然也知情，所以才会这么说。 不过这也在他预料之中。 而那些在异管局中也极高保密度的东西，即使威力巨大，季行也根本就没想过要接触或者借用。 一是借不出来，根本不会让他这种编外人士接触；二则是他早已认定自己最后肯定会离开这个世界，前往其他世界，或者是传说中的星间，不该因此与异管局绑定在一起。 “对了，在地宫主殿旁边有一处密室，里面应该还关着一个被抓过来的人。”季行又提醒到，“当时急于抓捕这次事件的主谋，也是怕他出来以后胡乱逃窜反而误事，所以没有把他放出来。” 第142章 “等等，”钱江潮刚要抬腿，季行就又补充道，“还另有两人被关在其他地区，我把坐标给你。” 他直接把宋云起和叶适之这两个倒霉家伙的坐标发给了负责人。 “行了行了，我们肯定好好搜查一下各处，绝不会落下来谁的。”钱江潮现在只怀疑季行是不是健忘，一件事要分三次说完，已经暂时把那个让人觉得可疑的“助手”忘在脑后了。 话说回来，季行是不是看被关在密室里那个人不顺眼啊？他八卦了起来。 一般情况下，应该不会用“胡乱逃窜”、“误事”、“放出来”这样的词……吧？ 总不会是对方太不配合了吧？ 钱江潮想到这种可能，头疼了起来。 在他参与过的异管局的这些任务中，如果涉及到了普通人，大部分正常的人遇见这些不科学不合理的情况之后，不说对他们这些专业人士完全信赖，也基本上会配合工作。 但总有那么一些，宁愿相信自己七大姑八大姨乃至自己胡乱臆想出来的东西真能救命，也不愿意向他们求助。 想到这点，钱江潮决定自己亲自过去走一趟，好歹还算经验丰富，比手底下的那些家伙靠谱点。 他转身就走。 又走了没几步，他突然想要回头，于是他回头又看了一眼季行，却突然感觉这块土地有点空旷，季行身边应该站着一个人来着？ 在他以为“应该站着人”的位置，尤利安动作夸张地向他鞠了一躬，并用口型说出“再见”两字。 钱江潮看了一会儿，不明所以，但他又看见季行歪过头去，似乎在对着他身边的空气说着些什么，可那里分明就没有人。 用神识感知过去，也是空无一物。 他还特意动用了自己的法器，确认那里确实没有东西。 奇怪。他看见季行的脸色有点微妙，他转过身去，决定自己亲自去走一趟，从密室里把那个可能不配合的人救出来。至于另外两位，不是普通人，那就随便派几个异管局成员过去吧。 等他离开以后，这些怀疑悉数被换成了一个意识——“这座山算是彻底毁了，要修复起来可是需要好些年头”。 “你刚才做了什么？”季行正是在对尤利安说话，“每次看你搞恶作剧，我都觉得自己迟早哪天就会被异管局找上门来。” 他早就发现尤利安的小动作了。 倒不是因为尤利安做手脚做得多么不隐蔽，实在是太过了解对方。尤利安说过他不想被负责人注意到，但如果他真的这么想，以他的能力，肯定能做好伪装，不会被钱江潮看出来不对劲。 季行身边带着助理也不是多么可疑的事，既不至于这样就被怀疑，假如真的怀疑，尤利安肯定也能不动声色地打消对方的念头。 “只是想试试以前做不到的一些事罢了。”尤利安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季行，“放心好了，他以后都不会注意到我了。” 如果说季行刚才心态平稳，只是略有起伏，那他现在听到这句话，就可谓是心脏骤停了。 他不抱希望地开口问道：“什么叫……‘以后都不会注意到你了’？” 抬头看天看得累了，尤利安干脆看起来了季行衣服上的扣子：“字面意思而已，也就是说，以后‘我’的这个概念在他的脑海中将不复存在。在他的脑海中，‘我’从概念上就不复存在了。” “不存在的概念，他又该怎么‘看见’我呢？” “如果有人和他提起你，比如宋云起，”季行随便抓了一个熟人举例子，“那在他的脑海中——” “根本听不到？自动和谐掉？或者被替换成其他的东西？”尤利安随口说道，“那就跟我没什么关系了，反正地狱的幻术师用了这么多年也没出过什么差错。好用就行，我是实用主义者。” 不，我觉得不行。 而且你这根本就是不求甚解吧？ 季行想起来了尤利安之前的那些史诗级灾难一般的幻术施法现场，深感常理无法应用在他身上。 不过看到尤利安这么开心的样子，他决定暂时不打击对方的信心了。即便造成了什么太过离谱的结果，那就由他自己解决。 “对了，你刚才没有顺便把叶氏先祖的思维偷出来吗？”他问道。尤利安现在的幻术水平提高，倒是方便了不少。 “我以为你想自己研究？” “都有现成答案了，我可不想再费事。” 尤利安也转过弯来：“没办法，谁让你有时候太像教过我的那些导师，总觉得你不会是那种图省事的人。” 季行：失策了，他又忘了尤利安是个还没完成学业的家伙。 “放心吧，就在你把他困住的时候，我就已经把他脑子里的东西都拷走了。” 尤利安的掌心出现一个透明的小球，似乎黑红色的雾气被封在了其中。 “看，他的记忆，被我复制了一份。” …… “你说你叫沈林？”钱江潮打开了密室的大门，只看见里面有一个身形瘦弱、脸色苍白的男子。 这处密室并不是常人想象中的那种阴暗血腥、潮湿寒冷的小房间，反倒像是一个宽敞华贵的宫殿。 虽然建设在地下，但地宫核心处的建筑内部完全就是古代宫殿的样式，差点让人误以为是进了哪个名胜古迹。 第143章 “是，我是沈林。”沈林抬起头，他披散着半长的头发，遮住了一半的脸颊，只从缝隙中露出眼底猩红的双眼，和下半张脸苍白干裂的嘴唇，“你是谁？季行呢？” “你认识季行？”钱江潮觉得麻烦了起来。如果对方真和季行认识，季行现在却不亲自过来，反而要专门找他，那这里面就说不清有什么门道了。 于是他干脆装傻，直接忽略季行和对方可能存在的任何关系：“那不巧了吗？你莫怕，这伙人把你绑来了这里，现在他们已经落网了，走走走，我带你出去。” 沈林倒没有作妖，安安静静地跟着负责人出去了，但他的心中却远没有这么平静： “系统，你给我出来。” “听见没有，你去哪了？快给我出来！” 就这样叫了好久，系统终于出现了： 「宿主您好，本次为了保证您的安全，本系统透支了较多能量，因此会出现回复不及时的状况。」 “我没问这个！”沈林几乎是在心里尖叫着，“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个世界的实际情况？为什么？” “你究竟给了那老怪物什么东西？你说啊！” 系统又静默了半天，再次回复时，却是在说： 「对方还在你眼前、显露出他能看破你的思维时，你一口一个“仙人”叫着。怎么？现在确定他被抓了，就开始喊“老怪物”了？」 系统还特意暂时抛弃了原本平静的语调，模拟出了类人的嘲讽笑声。 「放心，系统不会让您也展现出这样的一面的。既然已经与本系统绑定了，那么，系统就会永远陪伴着您。」 沈林听着系统和缓的音调，头一次感觉浑身发冷，就像是有人用铁钩钩住他的心脏，将他拽进了冰冷无光的深海之中。 所以，自己当初，究竟为什么要和这个东西签订契约呢？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6-03 22:53:04~2022-06-06 00:23: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lue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抛弃节操去当猫 异管局很快就通过了季行的申请，不过他想要拿到阵盘实物，至少也要等到阵盘的基本信息被录入进资料库里才行。这样算下来，差不多是七日之后。 好在尤利安成功取走了叶氏先祖关于阵盘的记忆，这下不用再花时间研究，只要能够凑足材料，就可以直接复制出来一个新的。 “我觉得你最近太累了点，”尤利安开始睁眼说瞎话，在季行本人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劳累过度的情况下说道，“所以，这些东西就都交给我来研究吧。” 他微笑着把季行推了出去，坚决地关上了房门，还不忘把自己的分.身——瞪着一双金黄色眼睛的奶牛猫塞给了他。 季行双手抱着猫，茫然地看着眼前被关上的门。 同时看见人形的尤利安和奶牛猫出现在人面前实在是件奇怪的事情，毕竟在某种意义上，二者都是“尤利安”。 即使在他前世的世界中，也没有这种能让人同时掌控两具躯体的能力，尤利安应用起来却如同喝水吃饭一样自然。 哪怕是所谓的“神降”，也要受到诸多限制。所有神都只能将意识投射到一处，想要同时在多个地方降临，那就只有投放力量而非意识的一种选择，将力量暂借给信徒。 不过换成游戏就可以理解了，相当于尤利安有一个大号和一个小号，而且正在同时操控着两个账号。 奶牛猫尤利安见他半天不动，依旧站在门口，便用爪子扒拉了他两下。 见季行还不打算离开，他直接开口：“我想下去。” 季行下意识松开了手，一道黑白相间的影子就嗖地消失不见了。 下一刻，被他留在家里看家喂宠物打扫卫生的人偶就从天花板上掉了下来，告状说： “快去看看你家仓鼠吧！它快被吓死了！” 她已经顾不上符合自己身份的优雅仪态了，拎着缀满宝石的裙摆焦急地大喊着，活像一只花里胡哨的尖叫鸡。 “还有衣柜！桌子！床！” “快去，晚了就完蛋了！” 季行跟着人偶跑了过去，发现奶牛猫尤利安正乖巧地蹲坐在床上，甚至还讨好地冲他叫了两声。 如果忽略他身后那仿佛经历过战火洗礼的背景，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温馨。 季行满头黑线地环视四周： 显而易见，床单经历了好一番蹂.躏，被扯成了波澜起伏的样子。衣柜柜门大开，里面的原住民——诅咒面具、鬼头皮球、日神岛怪鱼标本——抱成一团（别问他怎么看出来的），用求救的目光看向它们的人偶老大。笼子里；仓鼠缩在窝内瑟瑟发抖。 他现在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死活想不出来自己当初到底为什么会养一只仓鼠，总不可能是因为先知先觉，提前给尤利安准备好了玩具和拿捏他的把柄？ 季行走了过去，一把揪住尤利安猫的后颈皮，而这个罪魁祸首非但不躲，反而从身后推出来一团毛线球，示意季行跟他玩球。 “哪里来的毛线球？”季行完全不记得家里还有这种东西，“不对，这不是重点。” 他伸出手，举起奶牛猫的两只前爪，莫名沉痛地说道：“尤利安，你清醒一点。” 第144章 但尤利安打定主意要假装自己是一只普通的猫，瞪圆眼睛迷茫地看向他，不停地喵喵叫着。 季行闭上了眼睛。 他实在不想看尤利安在这演戏了。也不知道尤利安怎么做到的，即便他们两人都清楚奶牛猫等于尤利安，他也依旧乐在其中，尴尬的只有季行自己。 “好吧好吧，我不会去关心你到底打算做什么。”季行发誓说，“现在，你可以变回正常的样子了吗？” 尤利安将自己的分.身扔给他，就是为了监视季行，防止季行看到他在做什么。虽然季行确实好奇，不过看他这副样子，也就暂时放下了好奇心。 不料奶牛猫不为所动，喵了一声之后开始像普通的猫一样舔毛舔爪子，尤利安大概是想将装傻策略贯彻到底。 不过季行的言语也有漏洞可钻，他现在这样子也确实称得上是正常的猫。 “算了，只要你不再拆家就一切好说。”季行轻轻拎起奶牛猫的耳朵，让他好好听着。 “之前不是说过要做戒指吗？我正好趁这个时间把它们完成了。” 季行关上了房门。 奶牛猫停止了舔爪子的动作，非常人性化地松了口气。 随后，他轻盈地跳上衣柜，落在了柜顶。 “我清楚你们不会听我的，毕竟对于你们来说，季行始终排在我之前。”他对着被季行忘记、和他一起关在房间里的人偶它们说道。 “没什么，这样很好，请继续保持下去。”尤利安猫满意地看到它们身上升起了名为恐惧的情绪，“不过，也是因为这样，我就只好请你们暂时不要出来了。” 奶牛猫举起爪子，对着衣柜敲了两下。深色的木质衣柜开始变形，逐渐变成一座模样怪异的微型城池。 城池建立在一座浮空的岛屿之上，浮空岛上平下尖，像是一个倒放的圆锥。城内的房屋统一为白顶，围绕核心而建。位于最核心处的建筑则是一座直插云霄的白色高塔，这并非夸张，而是真的有云雾环绕住塔顶，让人无法用肉眼看到塔顶的景象。 “为了不让你们乱跑，我想邀请你们进去游玩半天。” 其他家伙原本就待在衣柜之内，衣柜被尤利安所变形，它们也随之被困在了城内。而现在只有人偶一个待在外面，尤利安靠两条后腿直立起来，前爪伸出，用猫的躯体做了一个不伦不类的“请”的动作。 “好，我进去。” 人偶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主动被衣柜所变的微型城市吸了进去。 “祝你们玩得开心～” 奶牛猫毫无诚意地说。处理完了这些可能会向季行打小报告的家伙们，他跳入阴影，消失不见。 另一间房间内，尤利安身后的影子蠕动两下，很快又恢复了原本的形状，只不过颜色稍黑了一度。 “不能让他发现……”尤利安拨弄着来自叶氏先祖的记忆，身边环绕着金色的音符，几度想要将这一团东西摧毁掉，却迟迟没有下手。 “我不能替他做决定，可是又不能让他想起来。”尤利安璀璨的金色双眼中，瞳孔尖细如针。在恶魔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出现这样的外表。 他越看越生气，烦躁地将记忆球扔走。黑红色的小圆球砸在了墙上，很有弹性地被墙弹飞，飞向了天花板，再次碰壁之后又砸回了尤利安的手心。 “前功尽弃……前功尽弃……事情怎么会这么麻烦？”尤利安狠狠地捏着这团小球，又怕真的把它摧毁了，很快又扔了出去。 到目前为止，一切还在按照着他与季行曾经的安排发展着—— “我差点就能将‘祂’打碎了。不过现在这样也不算太坏，‘祂’的身体散落在了各处，大部分力量则用于聚合身体，一时半会无法再做出大的动作。” “我也反向入侵了‘祂’，在这一过程中，我的力量会阻止‘祂’的聚合。不可避免的，弊端则是，这导致了我更容易被祂所控制，被祂所污染。” “如果我无法靠自己的力量摆脱这些，麻烦你帮忙，将我的记忆封存起来，并将我投放到新的世界里。” “有了新的身份，失去了这些记忆，我的意识便不会再那么容易被侵蚀了。” “……当然，如果到了那时候，你还愿意将这场游戏继续进行下去的话。” 这是在他将季行带往新世界之前不久，对方对他说过的话。 他们其实在这之前并没有过多少接触，尤利安只是曾经被一只染血的手拉住，看见那双在血污中发亮的眼睛祈求道： “请带我离开……离开这里吧。” “我愿意付出一切。” 他和季行之间确实存在着一个契约，不过实际上，这个契约并不平等，赋予了他随时抽身离开、并且带走季行的灵魂的权利，留给季行的却只有一句有很多空子可以钻的“带我离开”。 尤利安直到现在也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会突然发善心，非但没有直接绑了季行的灵魂走人，还问对方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 “罢了。”他将承载有叶氏先祖记忆的小球召了回来，放在了桌子上，“既然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就将整个计划完成吧。” 季行在之前将系统背后的那个东西重伤了，并且将他和那东西融合了一部分，用以阻挡祂的复活。 第145章 季行原本的计划是趁着那东西没反应过来，让季行融合完一部分被撕裂的碎片，将其化为自身的力量。在这一过程中，还要拼凑起季行的灵魂。 尤利安绝不能让他在现在就想起来这件事，否则以季行现在这副半成品的样子，对上那东西，只会有一个下场—— 季行在想起来这一切的瞬间就被那东西同化成功，从此再也没有“季行”的存在，他们的计划宣告破产，尤利安永久的失去了属于他的灵魂。 可惜季行太过敏锐，尤利安害怕这次的阵盘会给他带来启发，让他察觉到自己有被隐匿起来的记忆。 第82章 戒指和镜子 尤利安口中的“祂”也正是曾经入侵埃伯辛大陆、并且在被季行重伤之后就对他怀恨在心的存在，一位以欲望为其力量根基的邪神。 无尽的星间有着无穷的危险，大部分混乱系的邪神都在星间游荡。在那里不存在任何规则，所有存在都渴望着杀死其他的存在，剥夺祂们的意识与力量成为使自己壮大的材料。 如果祂们这种存在没有构造出属于自己的神域——相当于居所和领地，就极容易成为被攻击的对象。 而现在紧追着季行不放的邪神也确实没有自己的居所和领地。祂在最初会盯上埃伯辛大陆，也正是因为想要得到信徒、奴仆和力量，想要获得属于祂的神域。 这位邪神以欲望作为力量的根基，能够行使出的力量也自然只能和欲望有关，这就是为何系统和几位攻略者的行为都如此古怪。而祂的本体是一团纠缠在一起的、混乱的触手，空有力量而缺乏意志，只是被最为原始的生存本能所驱使着。 祂曾吞噬过一个人类的灵魂，而这个灵魂因为某种不明原因没有被彻底消化掉，反而保留了一部分神智。 那个曾经被季行救下、之后近乎毁灭整个埃伯辛大陆的最初攻略者“苏伊”，正是邪神力量与人类灵魂结合的产物。 “苏伊”就像是邪神外延的器官、为蚁后捕猎的工蚁。 可惜，就在祂们即将成功的时候，季行破坏了一切。 ——他将邪神的本体撕碎成碎片，同时也让自己的灵魂破碎成无数的碎片，与邪神碎片嵌合在一起，阻止它们的重聚，并试图获得邪神的力量。 这就是尤利安所知道的一切了。 “看系统和那些攻略者的样子，邪神本体应该还没有苏醒的迹象，还有希望。”尤利安手中的笔尖一顿，在纸上划出血红的痕迹。 他将笔拍在了桌子上，声音有些刺耳，但尤利安毫不在意，他的心思已经到了别处：“现在还是先去检查一下两地的状况吧。” 对于目前的状况，他有些想法，不过还是要先确认季行和邪神两边的情况如何再做决定。 埃伯辛大陆经过苏伊的肆虐折腾，早就与毁灭无异了。他们将其废物利用，把邪神被撕裂的本体封印在了大陆各处。 至于季行本人的灵魂碎片，储存在了尤利安提供的镜面中，也就是在他家中那条挂满无数破碎镜面的走廊里。 在那里，季行的灵魂碎片得到缓慢的净化和修复，净化成功的那些则再次通过梦境，被他所吸收。 尤利安以前不理解季行的做法，现在虽然还是难以接受，但也有些别样的看法了。 不过，一想到要面对那一整墙破碎的镜子，他就感觉有些发怵。 忍不住想要退缩。 每次去检查镜廊，他都会在那些镜子面前站立很久。 尤利安不理解季行为什么要战，为什么为了打败邪神，不惜让自己的灵魂破碎成这副样子。 不过他最早见到季行的时候，对方的灵魂早已经不可逆地破碎了。尤利安能做的只有带季行离开，却无法劝说他放弃。 在他认识季行、并且将对方的灵魂碎片安置在那些镜子里之后，曾经有和他还算相熟的恶魔来过他的领地。 “你这里怎么这么多镜子，还是碎的？” “对了，你是不是还没给你的领地起过名字？万镜之城，怎么样？” “不怎么样，很不怎么样。”当时的尤利安黑着脸回答，之后就随便找了个“你起的名字太难听了”的借口把熟人揍了一顿。 他下意识地不希望有人总提起这件事，提醒他关于季行灵魂的事实。 而这回，尤利安也再次选择了顺从了本心：“算了，还是先去看邪神本体怎么样了吧。” …… 邪神本体的碎片没什么异动，依旧在他和季行曾经封印的地方，上面残存的力量还比尤利安上一次检查时更加衰微了。 这些东西现在相当于无意识的肉块，可以任尤利安折腾。 如果过来的是季行，他检查完之后大概就不会再管，会直接走人，不过在这里的是尤利安，他不愿意离开得那么干脆了。 “这回把你们变成什么好呢？” 曾经属于大陆诸神、在诸神被邪神所控制之后荒废了、最终又被用来封印邪神的神殿深处，威力巨大的复杂法阵中央，尤利安拿着一根小木棍，一下一下地戳着地上的……西瓜虫。 西瓜虫被戳了第一下之后就把自己团成了球，现在连续不停地被戳着，更是不愿意展开身体。 它看起来很渺小，似乎尤利安手中的木棍再稍用些力气，就能够将它变成一滩烂泥。但尤利安清楚，一旦他真的破坏了现在的这个变形，邪神就会被从幻境中惊醒，开始反击。 第146章 所以他现在最多也只能玩这些小把戏，发泄发泄自己心中莫名的郁闷之情。 玩了半天，实在是无聊了，尤利安挥了挥手，将它变形成了一块石头。 他站了起来，叹气，这下没办法躲避了，他必须要去面对季行的灵魂碎片了。 就在尤利安异常纠结、心情起伏不定的时候，季行却是在阅读地狱科普小册子，嘴角一直保持着上扬的状态，有时候还差点笑出声来。 他现在所看的这本书就是尤利安之前放进他的梦境中，想办法让他看到的那本《地狱》。 它曾经在梦境中的图书馆里出现过，现在看来，全名应该是《地狱：一本百科全书和旅游指南》。 季行已经想好了该在戒指上刻印哪些法术，并且已经设计好了组合方式。一般来说，到了这一步，就只剩下不怎么费事的打造环节了。 不过他又觉得上面附带的法术太过普通，不够有纪念意义，现在季行就是在给自己的新设想找素材。 找着找着，他就想起来了尤利安想让他看到的这本《地狱》。而翻着翻着书，他就不自觉翻到了风俗习惯，准确来说是婚约这一节。 “在主流说法下，目前地狱中流行的婚契有三种来源……” “某位实力地位极高的魔女曾经骗较弱的恶魔与她签订奴隶契约，被欺骗的倒霉鬼从此供她驱使。不料有聪明人抓住漏洞反将一军，从此两人无法对付对方。百年之后，他们终于相爱，当时的互相制衡契约也逐渐发展，成为了如今的形态。” “第二种：自古以来，恶魔与人类互相利用，试图依靠契约和力量逼迫对方给自己打白工，在契约中钻漏洞与反漏洞成为常态，最终发展出一套极其严谨的契约体系。” “这一体系在两位知名人物的应用下名声大噪，也因为契约双方的关系而被纳入婚契范畴，命名为‘梅菲斯特——浮士德体系’。” “第三种则来源更为隐秘，据说在某个名为‘学会’的秘密组织中广泛应用，在最开始是作为彼此信任、永不背叛的保障，后来却因为两位学会高层的关系改变而在功能上发生了变化……” 季行笑着笑着就愣住了。 他再次坚定了不跟尤利安去地狱的心思。 毕竟这种地方一看就不是正常人能去的，他可不想生活在这么一个恶魔堆里。 看看这段对婚契由来的解释就知道了，这帮恶魔有搞主奴搞出感情的，有压榨彼此给彼此挖坑挖出感情的，还有一起当秘密组织同事当出感情的。 季行试图对自己刚看完的东西进行简单概括，最终只能得出结论，认为尤利安实在是难得的正常恶魔，称得上是居家好恶魔了。 不过他已经准备让戒指上附带一个契约了，又要有足够特殊的意义，那就只能在这三个契约里选一个。 虽然三个契约的具体内容没有太大区别，基本上都是那几个条款，以规则的形式保证双方不会背叛和攻击彼此，但隐含的背景意义可谓是天差地别。 季行思考半天，最终选择了第三个。 虽然对这个名为学会的秘密组织缺乏了解，但契约的最初目的还算积极正面，应该错不了。 选定好戒指附带的功能以后，按照步骤完成制作就可以了。 季行准备制作的戒指主体形象是由地狱语写成的“奇迹”一词的变体。 无需燃起火焰和锻造，单纯靠法术将将早已准备好的材料融合成所需的样式，而真正需要费心尽力的则是法阵回路和契约的刻画。 银色的光辉缓缓散尽，最终露出了一对成品。它们通体漆黑，尤其是字符的尖角处，更是泛着幽幽冷光。戒指的表面和内侧都用极其细微的笔触绘制了银色的回路，组成一个个法术，这些回路被排列到一起，形成了状似植物枝蔓花纹的装饰性纹样。 “完工了。”季行将戒指放进了盒中，在关上盒子的一瞬间，他想起来了什么。 把被自己翻过几遍的地狱百科全书拿了起来，他决定把它放回梦境里。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6-19 00:05:20~2022-06-21 01:19: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egdbjrshdjufv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听我说，谢谢你 季行本以为不管尤利安在干什么，也应该和他差不多同时出来。精神力穿过墙壁与阵法，探向隔壁的房间，里面却没有人，尤利安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先等到的是异管局的消息。 “【异管局特别信息】 异管局提示:经检测，您近日参与了编号s-22的特别任务（一般称为‘叶氏’）。为了保证功绩点分配和本次事件的后续解决，将有专人与您联系，感谢您的理解和配合！” 这则消息是通过异管局开发的特殊应用发给他的。消息被接收后，就又有一个新的账号给他发来了消息。 看着那个用着异管局统一灰色头像、用户名也规规矩矩地写成编号格式的账号，季行没有再多迟疑，直接点开了聊天框。 不怪他现在这么多疑，看什么都怕有系统在后面埋伏，实在是防不胜防，加之这段时间精神太过紧绷。 不过也许是系统还没打算放弃沈林，又或者是他想过平静生活的愿望终于得到了回应，与他联系的人确实是异管局的正经工作人员。对方公事公办地和他完成了任务对接，大体上都与往常的经历没什么区别。 第147章 联络人员也透露出了一些他不太清楚的细节信息： 叶氏从一开始就在做违规勾当，以前就有人工制造厉鬼的行为，不过藏得比较好，也大多都是私人所做。本代家主上位之后，先是大肆抓捕普通鬼魂，企图炼出恶鬼，之后才是变成了现在的情况。 这让季行想起来了他和尤利安之前撞上的卖花老人鬼魂。 根据鬼魂所言，他以前应该是待在邻省的，而邻省的鬼却劝他离开，恐怕就是知道了叶氏在暗地里抓鬼炼魂的事，想劝他逃出去却不敢明说。 “当时正是因为您把该鬼交给了本地异管局，才让我们早一步发现了叶氏的行为！” 听季行提起这件事，对方显得有些激动。 季行看着联络人员发来的消息，他倒不清楚自己还间接推动了这种事，不过也还不错。 “考虑到您此次的贡献，以及以往的累积贡献，我会帮您向总部提出申请，将您的权限提升至ii级。” “本次任务的贡献积分也已经录入，以下是明细清单，请检查确认。” 季行点开链接，又是一个极其夸张的数字。视线在列出的细节标准上扫过一遍，他就全部记住而且检查完毕了。没有什么问题。 与权限相比起来，贡献点倒没那么重要了，毕竟这东西他有一大堆，花也花不完，而权限却是能够决定他有没有地方花这些积分的。 “ii级权限……”季行沉吟。 ii级权限是几乎不可能出现在他这种编外人员身上的。一般来说，这种级别的权限应该仅供异管局内部人员，而且是贡献经验都足够的内部人员。 举例来说，江队长干了这么多年，在异管局内部所拥有的也是ii级权限。 至于和他差不多的编外人士，据他所知，也就只有清渺峰的掌门和几个受信任的隐世家族的族长这类人才能拥有。 叶氏的族长之前也没有这份殊荣。毕竟他们与异管局总部的关系算不上密切，族人也很少理会异管局的任务，还隐隐有作对的意思。 “非常感谢。”季行回复道。 “您也是我们不可或缺的人才！我们也要感谢您的不吝分享，您所共享的如何应对异神的知识填补了国内的空缺，这一巨大贡献……” 事情已经办完，不看不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季行就没有再看下去。 负责和他联络的人看起来像是什么狂热追捧他的小粉丝，对面的热情实在让他无法招架。倒不是说他有多么为难，只不过觉得太过夸张，非让他配合也只能面无表情地回一个“哦”。 倒是对方提起的“应对异神的知识分享”让他想到自己可以用积分做什么了——可以再把他以前对付过的那些老对手翻出来看看，说不定现在还能找到什么新的线索。 哪怕是与里世界有关的异常事件，各国也有各国的特色。 抛开各地都有的本土神异生物不提，国内主要是自主修习歪门邪道的那群人作怪，这其中就包括了不怎么能成气候的新晋邪修和他们极其厉害的前辈们，那些曾经借助昏庸掌权者或是纷飞战火完成自己的“大业”的人。 外国则以祭祀不当造成的异象为主，就像日神岛。 不过，近些年也有不少国外的邪神祭品流入进来。人傻钱多急于证明自己有着高端品味的老板们简直就是受害者重灾区，不少附带着诅咒或者是乱七八糟“赐福”的装饰品都是被他们买进来的。 就像是他这栋房子的前任主人，买来的藏品就有一半都不正常。 还有些被忽悠着当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信徒，从此拖着自己身边的人也走进了深渊。 本土的修士们倒也可以应对，不过多少有些专业不对口，面对这些东西造成的异常时很容易踩坑。 季行刚接触里世界的时候急需贡献点，也很想体验异管局的权限，就是靠把这些坑说明白进入官方视线的。 他打开兑换界面，一口气勾选了一大堆与神话、祭祀有关的物品和资料，全部换了七天使用权。 就在贡献点减少的同时，他看见自己的权限闪动一下，从“iii”变成了“ii”。 恐怕工作人员那边就是负责通知一下，实际上早就帮他申请好了权限。 账户里的贡献点一下子减少了一个相当可观的数字，不过即便如此，剩下的还是比减少的多了两位数。 “曾经也是穷过的啊，有钱的感觉真好……”季行感慨地看着剩余的贡献点，现在早已与最初他换点材料都要省着用的日子不同了。 “叮叮叮——” “谁？陆思明？” 他疑惑地看着突然跳出来的聊天框弹窗，上面明晃晃写着陆思明的名字。不过他可不记得有什么事能让陆思明找到他。 等等，不会是洛清芷出了问题了吧？！ 季行想起了那个确实有把他震撼到的、灵剑化形的清渺峰大师姐。要不是陆思明的消息发得急，他恐怕会想先占卜一下吉凶再和陆思明聊聊。 点开聊天，万幸，没有什么大事，陆思明只是代他师姐表达一下感谢。 “师姐她没有能够联系上您二位的方式，因此拜托我来转达一下谢意。” 陆思明连着发了好多条，聊起天来跳脱得很，中间还夹杂着不少表情包，季行再往看下去，才进入了正题： 第148章 “总之，她非常感谢您的帮助，您也是清渺峰的朋友！” “如有需要，请尽管联系我们！” 陆思明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是一个白猫做期待脸的表情包，猫头周围画上了星星。 季行考虑片刻，回了一个奶牛猫表情包——实拍尤利安产物： “狠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奶牛猫眼神犀利，莫名给看到的人一种自己要钱包不保的感觉，下意识心头一寒。 陆思明：“啊？” …… 尤利安站在挂满碎镜的走廊中央，他胸前的口袋里放着一枚用金属细丝缠绕着的破碎镜面。细丝特意勾出一个圆圈，圆圈中间穿过一条银链，就像项链一样。 镜面上蒙着薄薄的一层雾气，但别的人如何也无法擦掉。尤利安用自己的力量抚过镜面，雾气才缓缓消散，平整的镜面泛起水一样的波澜，之后又恢复原状。 周围的景象发生了轻微的变化。依旧是原先那条走廊，但与原本的样子，却处处都显得怪异。 这才是那条走廊的真实一面。 那些镜子不再挂在墙上，而是漂浮在空中，而原本狭窄的走廊也不复存在，变成了空旷无垠的白色荒原。 有些碎片发出柔和的银白色光芒，有些上面的光芒则黯淡许多，还有一些的表面布满粘稠的暗红色污迹。这些污迹还在缓慢地向外低落，就像是有血液从镜子中溢出。 有些碎片被银白光芒照耀，自身也逐渐变成了同样的模样；另一些则有被红色污迹触碰到，自身的光芒也逐渐黯淡，最终变成了污秽的、近乎看不出原貌的红色血镜。 尤利安检查过这些碎片，比起上次过来时已经少了一百来片。在减少的这些碎片中，绝大部分是完成了净化，通过季行的梦境回归了本体，少部分却因为受到的污染过重，在污染更多同类之前就被毁灭了。 至于剩余的这些，也是得到净化的较多、被彻底污染的占少数。 不过尤利安仍不满足。 “这些灵魂……每一片都属于你，”他触碰着其中光芒最耀眼的那一个，“为什么要被迫放弃……” 他的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季行当时所说的话： “没办法，这是必然的。” “只是力量的衰减罢了。比起这些还能够再获得的，难道不是‘自我’更重要吗？” “不舍弃，我就要与祂融为一体了。” “我可不想和那种东西共用一个脑子。不对，祂应该没有脑子。” 好在，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他伸出手，让那些代表着自己力量具现的音符飘飞出去。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6-21 01:19:06~2022-06-22 23:53: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萦青缭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棂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戒指与契约；唯一的方法 “好了，交给你了。”尤利安把叶氏先祖的记忆球带了出来，递给了季行。 不知道为什么，季行总觉得这东西的手感不太对劲，好像经历了一番……蹂/躏？ 不过记忆球又不是灵魂球，里面装着的只是记忆而不是意识，应该不具备传递情绪的能力。他没有再多做思考，就将它收下了。 “那我现在就去研究了？” 尤利安靠在门边上，眨了眨金色的眼睛，随后似乎突然醒悟了什么，从自己的影子中间拎出来一只奶牛猫。 他拎着猫，两双极其相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季行，两张脸上是如出一辙的微笑表情：“无需害怕，我会永远陪伴着你的。” 季行总觉得对方的戏瘾又犯了，开始给自己刷存在感，亦或者是尤利安从他这边接收到了什么错误的信号。不过把尤利安的分身放在身边到也不错，有什么事他可以及时联系到对方，便于讨论问题和看管尤利安。 “好吧。不过在此之前——” 他示意尤利安伸出左手，将已经打造好了的戒指戴了上去。 “上面附加了一个契约，你可以再仔细考虑一下，再决定要不要激活。” “当然。”尤利安动作夸张地鞠躬道，又在直起身以后看着他，将唇印在了银白色的戒指上。 季行看着尤利安在出门，将奶牛猫抱进了书房，开始研究留下的记忆和那个阵法。尤利安的分/身平常倒和普通的猫没什么太大区别，奶牛猫一开始还好奇地凑过来试图围观，看久了之后就不感兴趣的走人了，窝在季行的腿上开始睡觉。 没过多久，他就感觉到指根处微微发热，是尤利安在契约上签名，几乎毫无迟疑地与他达成了这项条款极其苛刻、将双方牢牢绑定在一起的契约。 他低下头，发现奶牛猫果然也在悄悄看着他。 “这回我们就将彻底地、永久地联系在一起了。赛道已经封死，永无退出的选择了。” 他感觉到自己在笑，不受控制地笑。他的手抚摸过奶牛猫的脊背，奶牛猫的尾巴在他的手腕处环绕了一周。 …… 三天后，季行从废纸堆中爬了出来，整个人透出一股子熬夜修仙修叉劈了的气息。不过他总算是把阵法研究的差不多了，一顿修修改改，现在有了些蒙蔽系统的把握。 第149章 奶牛猫一直陪伴着他，时不时还会提醒他靠休息冥想恢复精神力，乖巧得都不像尤利安了。 季行发现，似乎是在吸收了系统的那些触手以后，他就开始离“人”这个概念越来越远了。 这并非是说不眠不休、无需饮食这些，这种算得上基操，而是指他眼中的世界再一次发生了改变。 从最开始的普通人到在梦境中找回记忆、能够在现实中使用法术，他观察的世界的角度就曾发生过一次变化，从无知无觉到能够察觉到超自然力量的存在并使用它们。 而现在，这些法术符文和力量在他眼中也再次发生了转变，从可以催动、利用的东西变成了与他同类的东西。 与现在对于力量的掌控相比，他以往施法时那些轻盈的、随心的行为也显得繁琐了起来，变成了不再必要的东西。 不过更加明显的则是与“灵魂”有关的东西。 隔壁的房间里，被尤利安变形成微缩版白尖城的衣柜内，原本被困在其中的人偶等突然感觉到一股怪异的力量拂过了周身，带来宁静、平和的感觉，而与之相伴的，是臣服于此的冲动。 微型浮岛内，人偶忍不住抬起双臂，一双关节手置于胸前，十指交叉，逐渐做出了祈祷状。她闭上了眼睛，头也低了下来，透出诡异而热烈的虔诚之情。 而在她身后，没有被赋予人形、所拥有的意识也不像她一样清晰的日神岛四脚怪鱼标本、无需人拍动就永远弹跳着的皮球等就更加无法抵抗这股力量了。 它们停了下来，上面附着的灵魂也仿佛受到召唤，渴望着将自身投入进这股力量中。 而在季行的视角内，无形的银白色触手随着他的心念延伸出去，变得像植物的根系。而在根系末端，链接上了几个散发着微弱光芒小型的光团。 等等？！ 好在他想起来家中除了人偶这种己方，没有别的什么生物了，这让他赶紧中断了链接。 人偶的意识最为清晰，她的感触也最深。她感觉到，自己仿佛马上就能与什么东西成为一体，而这一切也正是她所希望的。 “好险……” 链接中断，那种宁静的感觉消失，人偶跌落在地上，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下子从天空坠落到了谷底。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状态有多么不对劲，她这才感受到了恐惧。 如果不是季行及时中断，那么它们马上就将会被他所控制。 “为什么偏偏是灵魂？”季行叹气。他似乎记得，尤利安曾经吐槽过亡灵系的施法者，说自己看他们很不顺眼？ 不过，在实际上，他现在的状态与传统概念上的亡灵法师可谓是毫无关系，倒是更像是邪神，或者说是与系统所展现的力量差不多。 季行倒是没觉得多么紧张，还有闲心胡思乱想：“这下是真的要完了，不光尤利安是个隐患，连我自身都要成了改被异管局严密监视的对象了。” 如果他现在的能力暴露，恐怕异管局真的要针对他做出备案了。一想到可能的后果，季行就坚定了披好皮、掩饰好自己的异常的打算。 ——没错，他现在已经彻底认定自己不是人了。 他可不想过上出门被人盯着，进家被人盯着，连买了多少东西都有人盯着他的日子。 ……虽说要是他自己知道附近有这样的人，他也会用尽各种手段提防，而且肯定比异管局还要过分。 季行心虚地想。 不过再想一想，异管局连洛清芷这种完全不是人的存在都能接受，大概、应该、也许、可能，也能够接受他？ 总之，还是先别暴露的好。 同时，他好像对自己灵魂支离破碎的现状更加敏感了。心底不断有声音在提醒着他，让他赶紧获得更多的碎片，补全灵魂，同时也补全记忆的拼图。 “就这样吧，总要面对的。” 时隔多日，季行再次打开了通往记忆与梦境的门—— 祈祷声，潮水一般的祈祷声。 混杂着期盼与恐惧的祈祷声。 这份情绪太过沉重，层层累加，从某个个体的愿望变成了群体的、共同的信念，近乎要压垮在场的众人。 “愿您垂怜……光辉之主。” “拯救……终止战火……” 季行并没有站在人群中央，而是隐匿在暗处，就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出现，然后一击毙命。 他不是光辉之主的信徒，但为了混入这里，胸前也别了代表光辉之主的“耀日之轮”教徽。 教徽是残缺的，代表着太阳光辉的最长一道金属线条末端曾经被他发泄式地斩断，末端因此变得尖利，像一个伤人凶器。 他感到焦躁，迫切的心情难以抑制，于是他攥紧了教徽，被毁坏的末端与掌心接触，勉强提醒着他按下心情。 出卖白尖城的首席已经被他处决，他还记得对方最后苟延残喘时的狼狈之态，就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 就在他发现首席伊莱拿走白尖城前辈留下来的共同财产“库瓦拉的泪滴”，当作水晶花跟苏伊玩昏君美人的游戏之后不久，伊莱就彻底对少年沦陷，在白尖城大肆乱搞，几乎是苏伊说什么他都听，哪怕这违背了白尖城本身的规划。 季行一开始还想试着约束首席，后来对方天天捅娄子，而且首席捅一个他就要填一个。他忍无可忍，终于联系其他几位大法师一起，把首席关了起来，并且把苏伊送出了白尖城。 第150章 他以前认定自己永远无法理解伊莱的想法，现在看来，伊莱的脑子早就被控制了，根本不用理解。 当时伊莱听说苏伊被送走了，竟然认定他们是想害苏伊，认定季行是想篡夺他的位置，因此密谋叛逃，最终出卖了白尖城，将保护整个浮岛的核心法阵交给了辉光教会，导致了白尖城的焚毁。 而在季行身受重伤，还要因为几大教会突然转变态度、追捕白尖城遗民而东躲西藏，近乎完全依靠怨恨和怒火支撑的那段日子里，昔日的首席伊莱再次找到了苏伊，整日围在他的身边，提出要追求苏伊。 “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奉上。” 就在前首席深情地作出这样的承诺的第二天，季行终于找到了机会，将这个背叛者处刑。 “你……怎么可能！？” 银色的流光如雨一般穿透了他的身体，就像有星辰从天际坠落。 季行没有搭理他的质问，而是将一团企图逃逸的半透明触手捕捉住了。 他感觉到触手在侵蚀着他，不只是力量，还有精神层面的。仅仅是拦截下它不让逃跑，就让他的精神受到了重创。 但也正是因此，季行更不愿意放它离开了。 白尖城并不阻拦学徒了解那些禁术，却严禁使用，而这是季行第一次违背规则。 他抽离了前任首席的力量，将那团触手融入了自己的精神中，这是唯一长时间困住它的方法。 第85章 过去的阴云 “竟然是这样，这么早就进行了融合吗？” 也许是出于对自己的保护，也许是因为某种对于危机的预感，在观看接下来的记忆之前，季行调转了自己的视角，将自己变成了旁观者。 他看见自己在困住触手之后没过多久，就因剧烈的痛苦而跌倒在地上。 即使那条触手只拥有幕后操纵者的一部分力量，疯狂的反击、试图控制他的行为也让他的灵魂感受到了被撕扯、被挤压、被割裂的痛苦。但他又不可能放弃，任凭外来者争夺到对他身体的掌控权。 使用禁术剥夺走原本属于伊莱的力量为自己所用，这确实暂时让他在这场交锋中占据了上风，但却无法带来更多的帮助，只能凭他自己扛过去。 在即将抵抗不住的时候，他突然回想起了自己未完工的一个实验，被命名为“塔”的虚幻空间，存档着他过往的记忆。 “记忆？……对了，也许那些记忆有助于我守住本心。” 他启用了“塔”，这一次却并不是为了存储记忆，而是将曾经存储过的那些记忆回放，试图借此提醒自己究竟是谁，免受外来力量的影响。 数百年的记忆开始以混乱无序的状态一同回放，他同时看见了自己的少年、青年和还未进入密理之塔时的时光，回忆起自己第一次看见法术的火花在指尖绽放的欣喜，回忆起与自己的导师分别时的不舍，回忆起第一次离开白尖城、外出游历时的期盼…… 在另一边，他感受到无穷无尽的混乱意志在试图侵入他的灵魂，那东西的所思所想不同于人类，无法被理解，却持续地向他传递着同一个概念——爱慕，然后臣服。 “……哈，什么东西。” 即使是在这种危急万分的情况下，他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脸部的肌肉被牵动，带来了痛楚之感，尽管这痛感与精神上的痛苦相比不值一提，但还是被他所注意到了。也是因此，才让他发现自己身上竟然裂开了无数细小的口子。 终于，他成功摆脱了那股力量的掌控，甚至反过来影响了它，将这东西转化为了受自己所控制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喃喃自语着。 吸收了那一小团触手，也让他获得了触手的记忆。 以前他也察觉到过苏伊身上的异常，但每次想要细思或者对别人说出口的时候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忘记，原来这就是触手赋予苏伊的力量之一，能够合理化一切不合理之处，乃至于扭曲他人的思想。 从前他虽然不受影响，却也没有证据能够证明。而现在他终于能够确定，苏伊身上令人疯狂的魅力确实是异常的，这一层一直蒙住他的眼睛的薄纱被永久地撕去了。 当然，更加重要的是，他终于明白了苏伊的目的。 ——他在为躲在幕后的邪神打工，扰乱埃伯辛大陆的秩序，征服神明与强者，吞噬与消耗他们的力量，让他们无力去注意到邪神的降临，方便那东西获取这个世界的力量之核。 竟然是这样。 虽然目前看来，这几位神明没有一个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简直烂透了；而他也无心去做什么救世主。可无论是因为对多年家园被毁灭的恨意，还是因为他暂时还不能离开这个世界，远走高飞，他也都必须阻止。 从这段回忆中脱离出来，他再次观察起了自己所在的地方。 也许是对于前任首席的怨恨和对方最后的样子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不再回想处刑之后的情况，他又想起了与老鼠有关的形容。 ——而那也是他曾经听见过的，伊莱在白尖城毁灭之后，对他们这些遗民的所用的形容： “苏苏，你不是说有人欺负你吗？今天我都帮你报复了回去。对了，在那群人中我还见过曾经在白尖城里对你冷嘲热讽的家伙。你不知道，她现在看见我，简直就像一只躲躲藏藏的老鼠！” 第151章 发现自己又陷入了回忆，季行再次攥紧了教徽，手上的触感再次提醒了他，该复仇的人已经被终结了，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 “等等，老鼠……？” 他突然看见不远处密集的人群脚下，真的有老鼠的影子从缝隙间跃过。 虽然因为白尖城焚毁之事对辉光教会极为厌恶，但他也肯定对方的能力，所以，圣城里怎么会有老鼠？ 这里明明是光辉之主教会的核心教区，他们的圣城里的中心广场。 这么密集的人群，老鼠，总觉得会和灾疫联系起来。 更别提这群信徒聚集在一起，是为了向他们的神明祈祷，请求将他们从战火中救赎出来。 所以要再加上一条，战争。季行心想。 恐惧，疫病，战争，听起来不太妙的样子。 在对着白尖城降下神罚天火之后，被人们称作光明神的辉光之主就像疯了一样，向祂的信众降下旨意，要求对其他几大教会发起战争。 有赞同者，自然也有反对的。而今天聚集在这个广场上的，也大多都是不愿相信这样的神旨，希望能够亲口询问教会高层的。 除了平民以外，自然也有王国内的大臣和贵族，不过他们并不会就这样站立在广场上。 时间已到，他也终于等到了辉光教会的出场。被几位主教围在中央的，是身披雪白衣袍，身材娇小、容貌清秀的苏伊。 季行：？？！ 吓得他瓜都快掉了.jpg 惊讶过后，他反应过来，就在前一段时间，辉光教会似乎宣布过，说要册封一位圣子。 不过他那时候忙着复仇和躲避追捕，没空去了解这件事。 但现在看来，既然苏伊成为了圣子，就说明辉光之主这位古老的神明也很有可能同伊莱一样，受到了蛊惑。 “毁灭吧，果然烂透了。” 这一刻，无论是记忆中的季行还是现在的季行，都忍不住升起了同样的念头。 高台上，圣子苏伊柔柔的声音通过扩音法术，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而每个听到的人的神色都逐渐发生了变化，从一开始愤怒、凄苦的各类模样统一起来，变成了洋溢着温情的爱慕之色，指向苏伊。 突然，有一道光柱投射于地面之上，笼罩住苏伊，是辉光之主的神迹，毫不掩饰地彰显出了祂的偏爱与保护。 看到这一幕，季行目瞪口呆。 很好，好像再一次坚定了烂透了的信念。 “还不如干掉他们我自己上。” 季行也分不清这是自己现在的吐槽还是原本就有的想法了，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应该是两者都有，因为记忆里的他已经开始计划着如何猎杀辉光之主、夺取祂的力量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今天要做的事情。 他忍耐着，等待着，目光有时会扫过人群中格外特殊的一个人，那是一位高大的战士，虽并未成神，但也是这个世界上极为少数的几位强者之一。 甚至可以说，那人的声望绝对不输于任何一个神明。 那人依旧沉默，隔了这么远，季行看不出来他的内心究竟如何，是同样被苏伊所蛊惑还是与他一样仍保持着清醒。 …… 教会的宣讲结束了，苏伊被他的崇拜与爱慕者们包围了起来。 而季行悄悄抽身离去，他刚用两人之间的特殊方法给那人传递了消息，就看对方究竟会不会过来了。 靠在教堂雕刻精美的石柱上，季行烦躁不安，只觉得等待的时间太过漫长，怀疑起那家伙该不会也被蛊惑了吧。但从内心里来说，他绝对不愿意接受。 他所等待的人叫做塔纳斯，人类当之无愧的英雄与救世主，曾经率领人类抵御了某个从其他世界而来的异族的入侵。 塔纳斯从兵卒做起，在当时的一场极其惨烈的战役中号召了剩下的人完成反击，最后大胜。在此之后，他便发挥了领军的才能，最终带领人们驱赶走异族，终结了战火。 无论询问大陆上哪个国家的孩子，你心目中的英雄是谁，最先报出来的答案也肯定是击退异族入侵的大英雄塔纳斯。 即使生活在白尖城这样一个相对与世隔绝的地方，季行幼年的时候，最常听的故事也依旧是塔纳斯的英雄史诗。 季行与他并非同一个时代的人，塔纳斯对于他来说，算是童年时的英雄偶像，后来的亲人。 他在外出游历时与塔纳斯认识，两人熟络起来之后本来说是要以朋友相交，结果最终却发展成了莫名其妙的……父子关系。 某次季行去拜访他，两人窝在山村小木屋里，围在火炉旁，塔纳斯转动着烤肉，说了一句非常经典的话：“我要是有个像你这样的儿子就好了。” “等等，你什么意思？” 年轻的黑发法师差点急了，他可没想到说好的忘年交居然是真的拿他当孩子看的。 对于他们这种原本就存在年龄差异加辈分差异的人来说，这不是占便宜不占便宜的事，塔纳斯很可能是认真的。 “所以当时到底是怎么解决的呢……” 季行回忆着，最后悲伤地发现，虽然最后没有明确下来，但他们的相处模式也确实越来越差辈了。 他试图让这些回忆沉下去，集中精力思考现在的状况，却发现过去的片段依旧止不住地在向上泛起。 第152章 万幸的是，塔纳斯终于来了。 “塔纳斯？”他听见自己隐含着惊喜的声音，而早在发出声音之前，他的双腿就已经行动，将他带到了塔纳斯的面前。 “……瑟雷，看来你还是清醒的。” 塔纳斯攥住了他的胳膊，用了很大的力气，但他没有挣脱，因为某种不祥的预感开始在心底涌起。 他闻到了血腥味。 “你不受那位新任圣子的影响。”塔纳斯看着他，“可惜我却不能。” 被结块的鲜血浸润得坚硬的黑色斗篷被展开，露出了底下不成人形的躯体。 “我被辉光之主和海神联手重伤，之后又被那位圣子捡了回去，悉·心·照·料。” 在他近乎恐惧的目光中，塔纳斯接着说了下去： “若是这样，我本该沦陷，同样抛弃我的所有去爱慕他。” “只可惜他暴露了，我亲耳听到，那位圣子是如何哄骗降临人间的辉光之主，去攻击另一位强者，又见识到了圣子如何将那人带回来照料。只可惜我只能清醒片刻。” “现在，瑟雷，杀了我。” 季行本以为自己无法动手，但自己的反应却更加快。 鲜血，他头一次感觉到触碰到鲜血的感受这样令人反感，尽管他的朋友是笑着倒下的。 “我的力量……都可以给你……” 他呆呆地站在了原地，感受着新的、毫无抵抗的力量的涌入。 “再见了？” 他本以为自己还会有什么其他的反应，最终却发现心中居然没有半分情感，脑中只盘旋着一个念头： “这下算是彻底断绝了离开这个世界、远走高飞的念头了。” 也可以说他是太过自恋，但在他仍是少年时，在师长第一次告诉他“我们的世界的神位已经被瓜分完毕，而那群神见识短浅心眼也小，因此，哪怕我们和他们走的不是同一条路线，强大起来之后也依旧会被提防”时，他就曾想过，自己肯定是一块闪闪发亮的宝石，不能和这堆破石头硬碰，最好能离开这里，去其他世界看看。 而现在，他只剩下了一个选择—— 留在这里，与这群家伙好好撞一撞，直到其中一方彻底被粉碎。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6-24 23:55:02~2022-06-26 23:57: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萦青缭白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3号上线 关上水龙头，冰冷的水流似乎也将他的情绪冲刷掉了不少，将身体靠在墙壁上，这样的触感也在提醒着他现在与过去的不同。 而真正让他产生实感、将他的神志唤回来的是一则消息：“当当～去看餐桌，我给你留了一份礼物。” 尤利安打算搞什么？ 出于对发信人搞事能力的尊重，季行还是暂时放下了对那些记忆的回想，决定先下楼看看。 餐桌上果然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盒子，外面缠绕着颜色艳丽的丝带，顶端打了一个夸张的蝴蝶结。打开最外层的包装，季行看见里面居然还有一层，礼盒的中央又躺着一个小得可怜的盒子。 “……”他果然不该对尤利安产生什么不该有的幻想。 小个盒子上也打着一个同样夸张的蝴蝶结，丝带和盒子本身的配色组合在一起，丑出了灾难性的后果，甚至让季行犹豫片刻，即使没有感觉到任何危险，也依旧迟疑着思考到底要不要打开它。 很快，第二条消息帮他做出了决定：“打开了吗？里面可是有一份惊喜哟！” 看着屏幕上的“惊喜”二字，季行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尤利安果真害人不浅。 不过看在对方如此期待的份上，他还是选择了打开——只不过扯开蝴蝶结之后就立刻远离了餐桌。 伴随着一道突然喷射而出的烟雾和一声怪响，从那个比核桃大不了多少的盒子里弹出来一个模样古怪、能把小孩吓哭的小丑人偶，对着季行扭来扭去。整个画面就叫一个辣眼至极，这玩意儿简直能够在他见过的丑东西里面排进前十。 这还没完，小丑的头部紧接着就裂开了，从里面升起一个平台，平台上站着一个小人，对他不停地比心，还附带着像是三百只鸭子和青蛙一块鸣叫的美妙音乐。 这整个道具上附加了魔法效果，也正是因此，小人比心的同时，也真的有粉红色的心型气泡从它的胸口飘出，在空气中停留片刻随后破裂消失。 整个画面顿时就从丑陋难看上升到了猎奇诡异的层面。 “怎么样，有趣吗？” 尤利安发来的消息后面还带着一个理直气壮的表情，怎么看怎么让人手痒。 季行没有继续和他扯皮，而是悄悄把藏在沙发底下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的奶牛猫拎了出来：“很有趣，是吗？” 他一手拿着礼盒，一手揪住奶牛猫的后颈防止他逃跑，将这个不断比心的丑东西扔进了奶牛猫的怀里：“没错，我也觉得很有意思。” “停，停！我错了，住手！” 屏幕上的消息闪个不停，不过季行这次根本就没有关注它们。 奶牛猫在自身即将与这件礼物接触的同时，原地起飞，一蹿蹿到了隔着半个客厅远的木柜上面。 第153章 “或许，你可以把它扔掉？毕竟它和我们的家是如此的不搭调……” 屏幕那头发来的消息已经转变了语气，幸灾乐祸的兴奋之意消失，变成了卑微的恳求。 “为什么？我倒是突然发现了它的独特之处，觉得应该把它展示在最显眼的地方。” 季行拿着这份礼物，走向了尤利安猫蹲着的木柜——对方在他靠近的同时一步步地向后退去，最终在他将东西放在柜顶上的时候一跃而下，半点不想和它置身于同一个平面。 “我以为你会喜欢它。这不是你选的吗？” 季行有意歪曲他的意思，满意地看到奶牛猫的脸上也浮现出“真是遭了报应”的表情。 “好吧好吧，我真不该把这东西带过来。”奶牛猫一爪子捂在了脸上，痛苦地说道，“不如我们还是帮它另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安家吧？我看地下室就挺好的。” 严正拒绝了尤利安远离丑东西的请求之后，季行装作要为它专门定制一个展示柜、放在一进门就能看到的地方的样子。 这回奶牛猫彻底被他气跑了。 就在他准备反过来挑衅一下尤利安的时候，他的手机又接收到了几条消息，而且居然还是来自陌生人的： “您好，您是季行先生，对吗？我从朋友那里听说，您可以解决那些不那么科学的事情，请问是真的吗？” “可以。” 季行斟酌着，最终还是只发了这样一条回复。 目前看来，这件事倒是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毕竟早在系统出现以前，他确实也经常帮私人解决问题。而只要遇到麻烦的人有些门路，能够从别人那里打听到他的联系方式，也并非什么难事。 系统那边他还在盯着，目前沈林并没有步安琦的后尘，系统也还经常与他交流，催促他去做任务。只不过沈林似乎真的心灰意冷，对系统充满了防备和抗拒，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去执行任务了。 不过他为了保证自己的生活，也没少勾搭人去给他掏钱。总体上来说，是回归到了他还没有和系统绑定时的生活状态。 而系统也没有再次动手，可能是想和沈林死磕下去。 而屏幕那边的人却没有被他的冷淡打击到，甚至更加急迫了，消息大段大段地发过来，语序也错乱起来。 季行看过，发现其中大部分都是请求他一定要帮助对方，说自己除他以外没有别的门路，现在情况又令他十分害怕的内容，没有什么实质性信息。 “简单讲述一下你遇到了什么事吧，我看看可不可以处理。” “放心，我无法处理的话，也会给您推荐可靠人选。” 对面又发来了一大段消息，似乎是直接由语音转成的文字，因此偶尔带有一些难以理解、不成词句的文字。 经对方讲述，他是被几个朋友所怂恿，一起去试验了某个能让人见鬼的“秘法”。试验当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之后几天也平安无事，最近两天他却发现这些人都联系不上了。 季行当然不会说出“会不会是他们联手骗你”这种摆明了不相信求助者的话。只要对方所说的事情真的牵涉到里世界因素，这种回答极有可能因为打击到对方而使他不再求助，最终造成灾祸。 季行又问了一些细节，对面一一回答了上来，还补充了不少他之前没有回想起来的信息，听起来可信度确实很高，不像是光靠编就能编出来的。 不过季行完全没有处理这件事的兴趣。现在他身上的事也不少，对面又是普通人，他除了钱财以外也得不到什么。 他把这些信息整理了一下，发给了异管局上次指派给他的联络人员。 “这个人极有可能遇到了真麻烦，我会建议他向异管局求助。” 聊天栏里，那个被朋友的怂恿坑了的人还在发着消息，可能是以为季行打算鸽了他，连发了好几条“对不起打扰了，不过您还在吗？”的消息。 “还在。我这里最近事比较多，应该没有办法帮助到你。不过，我可以给你推荐解决问题的官方渠道，你可以向他们寻求帮助。” 季行转手就发了一连串的异管局信息过去。 对面的表情包似乎慢了几拍，才终于发过来，是一个花里胡哨的感谢，审美看起来和尤利安不分伯仲。 告别了对方，季行转而去继续他的研究。 …… “系统，你提供的办法根本就不管用啊！” 与系统交谈的人并非沈林，而是另一个年轻男子。单看外在，他没有安琦的外表，也不像沈林一样具备魅力。系统能够选中他，就是看中了他的身份和那股子从小到大都能让他心想事成的好运气。 陶瑜是被捡来的，从小跟着他以为的江湖骗子学习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想到那些东西他的师父还没学会，他居然还真学成了。 后来他就成了异管局的成员，几番天降好运，现在正在邻市当上了异管局的负责人。 “你说的那些真的都能成真？”陶瑜虽然只想着抱大腿借力，但也不是傻子，毕竟系统的存在和它所说的话都太过匪夷所思。 “只要我攻略他，也就是让他爱上我，我就能共享他所拥有的一切，而你也会给我大笔奖励，让我成为其他人都比不上的人？” 「我可以保证。」 第154章 陶瑜却对这个奖励不太感冒，他眨眨眼睛，抿了抿嘴唇，突然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方案：“你还说过，只要我忍受过前期的折磨，攻略下来他，他就会宠着我，而且永远也不会变心？” 「的确如此。」 “这样好啊！”陶瑜笑了。季行的身份和能力在异管局里算不上什么秘密，而他也听说过那些传闻，现在想到攻略成功后的美妙，已经开始畅享以后的生活了。 “对了，你的奖励如何发放啊，有什么规则吗？” 他想到了这一点，问系统说。 「只要你引导他成功完成阶段性剧情，就可以获得奖励。」 系统解释道。 「以目前的剧情来说，只要你能够与他真正结识就可以。」 “哦？他把我的求助移交给异管局了，这样就不行？” 「不行。」 「换而言之，这些剧情的真实含义是要打破他的日常轨迹，违背他的意志。」 面对陶瑜，系统头一次清楚地说出了剧情的本质。 “好啊，明白了！” 见陶瑜答应得爽快，心里也没有任何不适，系统决定再说出另一个重要情况： 「被攻略者季行已经有了恋人，叫做尤利安。他出现时，我会提醒你。」 “这样啊……我会注意避开他的。”陶瑜意味深长地说，脸上还挂着怎么看怎么别扭的坏笑。 「您不质疑吗？」 绕是系统，也被他的反应惊讶到了。 “你说什么？哦，是他有男朋友这件事？这有什么吗，这不是更刺激吗？” 陶瑜说道。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6-26 23:57:06~2022-07-01 00:22: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琴音落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连箱带猫一起扔，这猫不能要了 之后的几天季行都待在家里，对着法阵原型删删改改，力求能够赶在系统起疑心之前就一举困住它，时不时放出被他的力量所转化的触手，想搞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一个什么状态。 自从在他的记忆中听到了属于自己前世的名字以后，原本那些似乎随时都可以解锁的记忆就好像再次被人上了锁，不希望让他多了解。 现在保存记忆的“塔”已经完全被他所掌控，其中的原理和掌握它的方法都被他所知悉。只要季行愿意，他随时可以破解限制，获得所有的记忆，抑或是再建立一个新的“塔”，用于存档他现在的记忆。 不过季行并不打算那样做。他可以得知，“塔”的运行是完全正常的，这也就说明了他获得记忆的进度是完全正常的。至于突然停滞的原因，他克制着自己不要去深思，只要节奏仍被他所掌控就一切好说，而有的时候知道太多也并非什么好事。 他偶尔也会外出寻找自己所需要的材料。不过看到外面的世界如此平静又秩序井然，一想到自己却要面对系统这种东西，就感觉格外割裂。 好在割裂的并非只有他一人。 “尤利安，你先从箱子里出来。”季行发现好言相劝并没有什么用处，钻进纸箱子里的奶牛猫还是不愿意出来，就直接上手抱猫了，“那些是要被扔出去的。” 作为一条不正常不普通的猫，奶牛猫·尤利安像长在了箱子里一样，任他怎么拉都拽不出来。季行牵着他的两只前爪，看着已经被自己拉长到了胸前的长条猫，颇感心累。 这些纸箱子里装的是他之前向异管局申请借用的资料和特殊物品，今天早上刚被快递送到家中。 为了保证安全，这些快递当然不可能和其他普通快递一样配送，而都是通过异管局内部的特殊途径送来的，绝对保证安全。只不过为了防止有些大隐隐于市的人暴露在普通人面前，它们的外面都套了一层普通快递公司的纸箱子。 ——据传闻所说，在最开始推行这种方式之前，异管局内部有过讨论，具体围绕着“如何又快又有格调地送东西”（大意如此）展开。 一开始有不少人支持飞剑传书神符送物这类高端独特有风采的方式，不过后来考虑到有不少人就住在一般的市区，还是忍痛放弃了这些，改成了最为简单朴素的形式。 但现在季行深刻体会到了弊端。 他还很怀疑尤利安是不是变猫太久，真的忘了自己本来的身份，不过看到尤利安在偷瞄自己，他又放弃了这种猜测。 他把奶牛猫放回了箱子里，摸了摸猫头又挠了挠下巴，之后果断地端起箱子，连箱带猫一起送出了门外。 “我真是没想到，你没过这么几天就已经厌烦了我。” 季行冷酷地关上门之后，有黑色的雾气从门缝中钻了进来，在他身后汇聚成人形，又变成实体。 尤利安从背后抱住了他，非常虚假地哭泣了起来。 “我也很好奇你这几天去了哪里。”季行熟练地开始摸头——虽然手法根本就是撸猫的手法。 “我打算去异管局内部看看。”尤利安放开了他，也放弃了他那过分虚假、毫不走心的表演，“毕竟我大概也要在这里待上很久，总要去看看，不然觉得很亏啊。” 不，没有哪个正常居民会主动潜入自己居住地的管辖机构里。 第155章 季行在心中反驳道 不过这对于尤利安来说倒也正常。 “‘打算’？也就是说，没有成功？” 如果有可能，他希望异管局也能像博物馆之类的地方一样，开放一个面对小孩子的参观活动，有老师举着小旗维持秩序、给参观者介绍的那种。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尤利安塞进去，再永绝后患地制止他这种很刑的行为。 尤利安是拎着一个箱子回来的，现在他开始从里面往外拿东西：“我试了试，应该可以进到他们最核心的地方，不过好像不是很有意思的样子，而我也发现了更有意思的事物。” 季行沉默地看着尤利安掏出来的这些东西，一个没那么可刑但依旧不怎么正道的猜测在他的脑海中诞生了： “新身份？” “你果然理解我。”听见他的问题，尤利安用夸张的深情语气回答道。 “我发现了几个很有意思的新人，那种连自己所学习的本事还没搞明白的里世界菜鸡，现在正在到处碰运气，指望着自己也能得到什么天降好运，一举成为本世纪最厉害的强者。” “说起来，他们还是以你为标杆的呢？” 他开始学着那几人的口吻：“你们听说过季行吗，他是不是也有什么奇遇？” “不会吧，难道他不是外表年轻实际上活了很久的那种吗？” “你们都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年轻怎么了，只要家学渊源深厚、自身能力出众，一样也可以早早取得名气。” 尤利安换了身衣服，把用于伪装、能让他看起来也像是一只新入门菜鸡的道具们也装了进去：“好了，系统目前还没有动静，我就借此机会锻炼一下我的骗术~” 他挥了挥手向季行告别。 “对了，”尤利安再一次从他的影子里掏出了他的分/身，把奶牛猫放到了季行怀里，“不要再把我扔出家门了，我真的很伤心。” “再·见~” 季行低头，看向怀里的猫。 奶牛猫的眼神原本还很智慧，和尤利安人形时没什么差别，一见他在看自己，就开始贯彻装傻战略，瞳孔变圆开始卖萌，一张嘴甚至还发出了狗叫。 “啊汪汪汪。” 季行：“……你怎么回事？” 尤利安猫扶额：“不好意思，语言模块反应错误。” …… 陶瑜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新编辑好的文本和照片，确认无误，点击发送。 接下来，这个账号下的所有内容都将不断被季行看到。 “这回总能成功吧？” 陶瑜颓废地向后靠去，瘫倒在沙发上，眼睛还不舍地盯着屏幕，似乎觉得下一秒季行就会注意到他。 说实话，修图、想出来这短短几百字的小短文就让他觉得自己累个半死了，要是这还不能让季行加他、让他完成系统布置的第一阶段任务，他估计过好几天才能提起精神进行下一阶段。 系统给他发布的第一个任务是让他以自己的身份结识季行。这也就要求两点：一是以他自己的身份，这就要求季行至少知道他是谁、叫什么、长什么样子；第二则是结识，光是像之前那样、通过别人加上季行并不行，要求他至少要有与季行比较私人的交流，而不是公事公办的收钱消灾的关系。 他上次直接求助没有成功，编出来的状况还被季行直接转交给异管局了。要不是他也在异管局工作、系统又帮他消除了这次记录，解释起来可就麻烦了。 而系统这次更是给出了他建议，建议他从季行的喜好下手，吸引到人主动找上他。 “喜好？”陶瑜想起来了什么，“你不是说季行有恋人了吗，长什么样子？我参考一下。” 系统看着陶瑜这幅毫无斗志的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可以，请查看。」 「放心，本系统会持续发布阶段性任务，辅助宿主完成攻略。」 想了半天，它干脆放弃了，十分敷衍地来了这么一句。 反正它已经看明白了，新任宿主根本就是懒到不能再懒了。 无论是沈林还是安琦，这两个攻略者在和系统签订契约之后，最开始的那段时间都是干劲十足的。根本不像陶瑜，也就签订契约当天勤奋了一会儿，还没过几天就已经懈怠成了这副样子。 而系统虽然并不清楚为什么沈林当时明明找人处理过尤利安，他却还能活着，不过它觉得这不算什么大事。 自从沈林脱离它的掌控以后，系统再看这个曾经被它寄予希望的攻略者就觉得十分厌烦。以它现在对沈林的印象，发现尤利安没能被成功干掉，也只会觉得对方果然什么事也干不成，这只不过是再一次证明了这位宿主的无能而已。 总之，陶瑜非常偷懒地提取了尤利安的特征，“投其所好”地决定以此为基石，打造自己的新形象。 而在他和系统看来，陶瑜最大的优势就是对于里世界的熟悉。 「你想要增加与他交谈的机会，就要在透出一些消息，放出里世界的某些异常作为“饵”。」 「只要他还是季行，就绝不会放任不管。」 “等等，所以哪里来的异常？”陶瑜抓住了重点，“最近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啊，最大的异常不是你吗？” 系统卡壳了。 「你在异管局工作多年，以你的职位，也接触过不少机密卷宗吧？」 第156章 里世界出现状况一般都会牵连数地，异管局成员又较少，基本上每次都会有大半的人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 “所以……”陶瑜终于醒悟过来，“你是让我编造？？？” 另一边，陶瑜准备的东西果然被季行看到了。 作者有话说： 最近比较忙，可能不怎么能回复评论了，不过大家的每条评论我都会看的！ ——悲惨的无存稿人/我下本一定多多存稿 感谢在2022-07-01 00:22:10~2022-07-02 23:28: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棂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 系统代练 看见异管局内部的交流区内频频出现一个人发的东西，无论他在浏览什么，一转眼又会看见他，季行脑中只剩下“现在这里也能投放广告了？还是说我被买关注了？异管局不管管吗？” 对于陶瑜所发的东西，他根本没有细看。第一次看见的时候，他只瞟了一眼文字，发现什么有意义的都没写，还配了几张自拍，就判断这应该是谁在记录生活，把本来该在外面发的东西发错地方了。 直到第二次、第三次……频频看见同样的内容，甚至出现了弹窗，他终于忍不下去了，直接找到陶瑜的账户，果断拉黑。 而季行更是全程都没有思考过“这个人是不是长得有点眼熟，像谁来着”之类的问题。可以说，系统和陶瑜的打算完全是做了无用功。 “！？怎么办？”另一边，陶瑜听到系统的实时播报，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再也坐不住了，“为什么？” 「宿主之前为了保证被攻略者能够看到，申请了系统辅助。也许正是因此。」 系统回答道。 “那不就得不偿失了啊？”陶瑜烦躁地攥紧了十指，发泄式地向下捶打着。不过没两下，他就感觉自己的怒火和动力全都消失了，只剩下了疲惫，“算了，要是今天再遇到什么困难，我就明天再继续。” 系统看到他这副样子，居然也感到了心累。不过它又检测到了季行那边新的举动，不得不报告给陶瑜。 「经检测，」 系统拖延着时间。它希望陶瑜能直接告诉它说自己不想听，那样出了什么问题就也全怪陶瑜，跟它没有任何关系了。这样，它也就不用在这里操心。 可惜陶瑜却与它的期望完全背道而驰，激动地开口问道：“怎么了，他改主意了？” 「经检测，季行认为您的账号可能有什么问题，或者是出现了什么程序漏洞，已经向异管局内部交流平台管理处提交了举报。」 陶瑜再次傻眼：“啊？这种改变主意完全不需要啊！” 「根据判断，您的账号有极大可能将于三个小时内被封禁，请选择……」 系统还没有说完，陶瑜就熟练地答应了：“我同意，同意！系统你赶紧把问题解决了！” 「已处理。」 自从与陶瑜接触以来，系统就没有为他直接提供过任何“金手指”，也没有从他身上抽取过任何能量，抑或是在他面前抽取过什么能量。一是因为它已经找到了稳定的能量源，暂时还不缺乏，二则是因为陶瑜终究在异管局之中，它怕自己的行为引起新任宿主的疑心。 “明天再说吧，今天先休息了。”陶瑜对着系统说道，惊喜地发现系统这一次居然没有劝阻。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系统却控制着沈林，以沈林的身份，发出了一条求助。 而这回的内容同样被季行所看到了。不同的是，这一次，季行没有选择直接关掉，而是仔细地看了下去。 “你说你现在被困在了某个废弃的仓库里？能认出来这里是哪里吗？简单描述一下，我帮你找找。” 求助者说他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了一个废弃仓库里，而且无论如何都出不去，应该不是普通的鬼打墙。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晚上明明是在自己床上入睡的，一睁眼居然就到了这里！” 对面的反应和许多没有多少应对异常事件经验的人一样，冷静不下来，现在正致力于向传达“我什么也没干，我什么也不知道”的情绪。 不过那人也知道，让自己求助的对象知道自己在哪，才能让自己更快得救，于是按照季行的要求，发来了不少描述。 虽然比较混乱，不过内容不少，其中还夹杂着几张照片。 季行看到对方发出的消息，越看越觉得对方的形容很眼熟，看起来居然就是被尤利安盯上了的那队人要去的地方。 “好的，我知道了。注意周围的环境，保护好自己，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去救你。” 季行打下最后一句话，举起恰好路过的奶牛猫，让他也能看见对面的求助：“你已经过去了吗？” “还在路上。”奶牛猫舔了舔爪子，“你不觉得太过巧合了吗？” “的确如此。不过我打算去一趟。也许是由于某种冥冥之中的预感吧？” 另一边，系统收到回复，通过它自身的能力确认了季行确实会去，就在宿主脑中发出了疯狂的、尖锐刺耳的声音。如果这种声音是在现实中发出的，那一定会将陶瑜的耳膜穿破。 「宿主，您该起来了。」 第157章 系统不顾陶瑜阴沉的脸色，冷酷的通知说：「就在刚才，我帮您争取到了一个完成第一阶段任务的机会，现在，该您出发了。」 “好啊，”陶瑜爬了起来，不过依旧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我该怎么做呢？” 系统已经对新宿主这种把脑子寄存在它这里的行为接受良好了，它说道：「这回更改模式，您要做到的，就是和季行并肩作战。」 带着猫出行肯定不方便，即使这不是一只普通的猫，不会有猫跑丢了找不回来了的惨剧发生，但却会引来不少路人的目光，而这绝对是季行所不希望的。 而尤利安好像也在那边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表示他所跟着的那群人突然改变了主意，不往仓库那边去了。 “我觉得你那边应该遇不到什么大事吧？”尤利安问，“我就不跟过去了。” “该死，这几个人问题怎么这么多！” 奶牛猫的背部稍微拱起了一些，耳朵抖动两下，显出烦不胜烦的样子。 “那好，我先走了。”季行打了个响指，整栋房屋内的灯光悉数灭掉，他关上了门。 奶牛猫一看到大门被关上，尤利安的人形本体就出现在了客厅中央，随后，分/身和本体再次合二为一。只不过，尤利安的样子看起来依旧有些狼狈，发丝凌乱，还有暗红色的液体从指间滴滴落下，很快就在他的脚下积攒变成了一汪水洼。 他的脸上也蹭上了几道深色的痕迹，看起来灰头土脸的，整个人的气质也显得很低落。 尤利安坐在了沙发上，没有先去处理手上的伤口，却先换下来了裂开几道口子的外袍，又把自己的外表收拾了一遍，等到整个人焕然一新，恢复到平时的样子以后才取出一瓶散发着黯淡光芒的液体，对着伤口浇了下去。 好在恶魔的本体恢复力极强，即使放任不管，这种伤口过不了几天也能复原，更何况他及时进行了治疗。只不过在战斗过程中消耗的精神和体力就不那么好恢复了。 尤利安变出了一面镜子，镜子那端显现的景象正是季行。他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镜子，将自己以舒服的姿势窝进了沙发里，懒洋洋地躺着，渐渐地陷入了少有的沉眠之中。 在他沉睡以后，手指上的戒指闪了一闪，却没有再显现出更多异象。 …… “你也是发现这里有状况才过来的？”站在季行面前，状似无意地挡住他的前路的青年友好地伸出手，像是要和他握手，“我们是一路人吧？” 在季行的眼中，他身后的那个废弃仓库已经肉眼可见地不对劲了起来，只要靠近到一定程度，就比如他们两人与它的距离，就能透过它开启的大门，看见里面的所有东西都安静地漂浮在半空。 如果正好路过，确实有可能领先他一步。对于他们来说，判断靠近过来的是否是普通人，并且劝阻可能靠近的普通人远离，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虽然季行确实感受到了附件存在着系统的气息，而这种气息让被他所转化的那些触手躁动了起来，不断向他传递着捕猎的信号，不过也无法因此断定面前的青年与系统有关。 “季行。”考虑到这一点，他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听说过你。”面前的人终于不挡着他了，“我是陶瑜，一起进去？” 陶瑜的反应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浑身上下都透出一种懒散的感觉，似乎如果不是路过，他绝对不会想过来处理这个仓库，面对他时的态度也很自然。 季行的心中突然一动，就在刚才，他感知到了系统的存在！就在仓库深处！ “事不宜迟！里面还有人等着我们解救。”他转头告知了陶瑜一声，就率先冲进了仓库，向着刚才所感知到的、系统所在的方向而去。 “有人等着被救？！”陶瑜听见这一句，也做出急于救人的样子，紧紧跟在他身后，却在心里悄悄向系统发问，“你没把多余人员弄出去？不对，人是你安排的？” 系统没有反驳，他就认为是默认了。 “为什么我要做救人的这方，不是在那安生待着等待被救的那一方？”陶瑜真的不理解了，“哪怕是从浪漫程度、以后攻略的角度来看，我也该是等着被救的那个吧？” 「您以为我不想安排？只不过是因为以前有过，我不愿意让您再一次在同样的地方失败罢了。」 第89章 无尽梦境回廊（1） 仓库内部的空间全部是混乱的，看起来完全不像在一个郊区的仓库内部，每个区域都毫无秩序地排布在一起。 季行刚一进来，就发现眼前的景象发生了变化，从一眼可以望见底的空旷房间变成了一个奇怪的超市。 这个新的区域与比原本的仓库相比，大了接近三倍，与他们在外面时所看见的仓库完全不一样。 “真是古怪。”陶瑜也跟了上来，走在了季行身边。 他进来之后，两人身后的门就消失了，只剩下原本应该是门口的地方，挂着一个还亮着的“安全出口”标牌，说不出来的讽刺。 季行对于系统的感应时有时无，这个空间倒不怎么能阻隔他的感知，似乎是系统那边做的手脚——它好像很希望季行能在这片空间多留些时间。 那就暂时满足它的心愿好了。 季行垂下了眼睛，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手上的戒指，就在刚刚，那上面闪过了不显眼的光芒。 第158章 “糟糕，出口也没了。”陶瑜也发现了身后的状况，抱怨道。 “我们进来本来就是要来解决问题的。这里的问题解决了，自然就能出去。”季行非常冷淡、非常不近人情地说，“还没有遇到危险，就想着退出去了。” “哈，哈哈……”陶瑜只能抱之以尴尬的笑声。 他这副表现倒不全是为了装柔弱，毕竟系统给他的建议是表现出可靠的一面，先和季行以同伴的身份熟悉起来，与之前的攻略者拉开差距。他也不是因为想没话找话，结果不会说话导致场面尴尬。 事实上，这还是他第三次亲自参与进异象调查中，而且还是作为“前锋”，陶瑜觉得自己的退缩还算是一件挺正常的事。 他从小到大都十分幸运，系统会挑中他，其中一点也是看中了他的运气。对别人来说，运气是种玄之又玄、令人捉摸不透的东西，而对陶瑜来说，这简直就是某种他手里的工具。 进入异管局之后，他也跟着队伍出过几次任务，除了作为新人时的第一场和后来的一次，他基本上每次都是在异状已经被处理干净之后才被派去，从来都是做一些收收尾的工作。 而收尾工作也有很多人分工，实在不行他还可以求助他人，所以说，他还真没有参与过这种只有两人的行动。 “系统系统，这里真的没有什么问题吧？”他亦步亦趋，已经从一开始队友式的站在旁边变成了尾巴一般地紧跟在季行身后。不过季行也没有表现出介意的样子，陶瑜就安心地跟着了。 「这片区域已经完全被纳入本系统掌控之中，请宿主放心。」 系统回答道。 「即便出现紧急情况，也仅仅针对被攻略者，宿主并不会遇到多少危险。请谨记，您只需按照剧本，及时出现，解救被攻略者即可。」 “美救英雄？”陶瑜在心里嘀咕着。 这时，他发现季行看他的目光似乎有点奇怪，以为自己不小心露出了不合适的表情，赶紧拿一边的玻璃当镜子来照。 “还好吧，也没有什么事啊？” 这座超市看起来倒是像模像样的，一排排货架都填充满了货物，头顶上的灯管投下充足的光照，连中央空调都在运作。 他对着冰柜照了照，也没发现自己的表情有什么不对劲，于是就放心了，只觉得刚才应该是看错了。 而季行也确实觉得陶瑜身上有什么古怪。就在刚才，他感觉陶瑜那边似乎有片刻出现了古怪的精神波动，不过只出现了瞬息就消失了，也让他无法确定究竟与系统有无关联。 他又走过了一排货架，这排货架上面的货物摆得零零散散，还有些纸壳包装的商品变了形，从方方正正的样子变得像是融化的蜡烛一样，从货架上流淌下来。 季行试探着放出几缕触手，而这一次，它们本身的形状也发生了剧烈的变化，从一开始继承自系统的海葵般的外形变成了银白色的、拖着长尾的流星状，以某种奇异的规律围绕在季行周身，就像行星围绕着恒星。 他从这些“行星”之间分出三枚，将它们自由地放出去，让它们凭借本身同源的力量寻找系统的所在。 其中一枚还在他的示意之下，先是绕着陶瑜飞了一周，见他毫无反应之后才去寻找系统。 “这里还有生肉？也没有腐烂。”陶瑜的手很快，抢在季行阻止之前，好奇地伸手摸了一把挂起来的半扇猪肉。 季行忍不住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他实在见不得这么没常识的行动方式了。 如果这东西实际上是什么拟态的生物，又或者是别的什么陷阱，那陶瑜现在估计轻则受伤、重则牺牲。 陶瑜也不负众望，被这东西的触感吓了一跳。他不小心将这扇肉翻了过来，发现它不朝向顾客的那一面上被画满了诡异扭曲的涂鸦，看起来简直能让人产生生理性的厌恶。 “放下吧，通往下一层的出口在这里。” 陶瑜还打算继续去翻找那边的货架，季行却叫住了他。他从一个搭建成巨大的城堡状的架子上抽出几支糖果，那个插满了棒棒糖、中心喷泉里喷出的都是果汁的货架就在轰隆隆的响动中向一旁旋转开来，露出底下滑梯一样的通道。 那些银白色的星芒已经回到了他的身边，向他传递了它们所“看”到的消息—— 这些空间里，都充斥着系统的力量，而反馈最强烈的那部分还在更深层的地方。 “下去吧。”得到回复，季行开口说，“如果我没有猜错，造成这一切的真正核心还在更深的地方。” “真的要下去吗？”陶瑜声音发抖地问道。 他总觉得这个全封闭的滑梯黑漆漆的，最底下还有粼粼水波，看起来很不妙的样子，给人一种自己会在里面被封死的感觉。 “那我先下。”季行没有再停留，而是干脆利落地直接下去了。 “哎？等……”陶瑜看到自己的任务目标消失在眼前，也急切了起来，跟着钻进了滑梯里。 他的动作有点凌乱，临下去之前，他才看到了滑梯上面还钉着一块木板，上面鲜红的字体写着一行字： //请立刻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即便知道这一切都是系统安排好的，他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滑梯的出口处果然是一片水池。 第159章 季行及时将自己传送到了岸边，同时又向后退了几步。 果然，如他所料，跟在他身后的陶瑜直挺挺地栽进了水池里，落水时的水花大得像是在炸鱼。要不是他退得远，溅出来的水肯定会落到他身上。 陶瑜在那边狼狈上岸，季行已经开始观察这个新的空间了。 这里似乎完全是由水组成的，以水池为主体，又分隔成了数个以水体联通着但布置得各不相同的区域。 在他们进来以后，滑梯的洞口就都被封闭了，变成了没头没尾的、纯粹安在墙上的装置。 而入口处的天花板极低，几乎是压在他们头顶上。而这里的灯光也极其昏暗，散发出一种怪异的阴惨绿色。 “嘶，好阴森。”陶瑜上岸了，他倒是没有无知到那种程度，还记得怎么用术法弄干自己身上的水。 “往前面走吧。”季行见他上来了，再次挪动了脚步。 在前方又是一个水池，两边没有边缘，岸边直接与墙壁相接，只有中间露出水面的白色瓷砖铺就的台阶连接两岸。 新的银白星芒不再围绕着他，向外飞出，飘往各方。 这一次，季行控制着它们，试图与系统的一部分力量相连接，在系统发现之前再同化一部分属于它的力量。 而系统构建这个空间花费了太多力量，现在只能通过宿主的视角观察季行。它没有发现季行的动作，却是看到了宿主的不努力。 「系统提醒：请宿主积极攻略，认真完成任务。」 “我倒是也想啊。”陶瑜抱怨道，“可是这里有什么能让我发挥的空间吗？” 他这么一问，系统也跟着卡壳了。 在它一开始的计划中，两个人一切经历同一件事情，还是在这种相对封闭压抑的空间，彼此熟悉起来，情感上产生变化……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吗？ 而宿主却将这一切演绎成了现在的尴尬模样。 不对，它突然意识到，虽然为了让自己的计划不再次失败，它已经帮助了现在的宿主多次，但实际上它应该是个发布任务的形象，怎么完成就丢给宿主头疼好了！ 于是，它又重复了一遍： 「系统提醒：请宿主积极攻略，认真完成任务，不要消极怠工。」 这回陶瑜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只好快走几步跟上季行，追到他身边，试图没话找话。 走过这一片泳池一般的水域，宽阔的水域被聚拢成狭窄弯曲的曲折河道，周围和其他地方一样，也都是由白瓷砖铺成的，无处不透出人工的迹象。 这里的穹顶骤然高了起来，可能有平常房屋的三四层之高。穹顶下，钢索悬挂着白色的鸟群标本。 而这些地方都寂静得诡异，不存在任何生物，似乎也不存在任何危险，只是像无穷无尽的梦境一样，想要以安宁的外表将人困在其中。 “好像没有路了。”季行走到水道的其中一个弯曲处，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陶瑜。 “你有什么想法吗？” 听到季行的问题，陶瑜也精神了，赶紧呼叫系统：“系统，有提示吗？现在是不是该我发挥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7-04 23:54:21~2022-07-06 21:40: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棂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可疑，非常可疑！ 「继续往下走就好了。」 系统回答道。 「如果你是想问通往下一层的门的话，可以提醒他。看到上面悬挂的鸟群了吗？爬上去，前往其中领头的那只的头部，它的头颅是中空的，透过眼眶可以看到门的所在。」 “好麻烦，”陶瑜抱怨道，“这也太难了吧？我直接告诉他他肯定不会相信我，说不定还会怀疑我。” 系统和善又耐心地建议道：「加油，这就是发挥宿主能力的时刻了，相信你自己！」 「难度大才能体现出宿主您的可靠之处、便于您与被攻略者拉近关系啊！能够将被攻略者多困一会儿，才能走剧情啊！」 「放心好了，剧情的这一方面，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好吧好吧，”陶瑜无奈地说，“我试试吧。” 结束了和系统的对话，看向仍期待地看着他的季行，陶瑜试探性地抛出了问题：“这前面也没有路了，但是我看那边似乎有一个楼梯，也许爬上去看看会有什么结果？” 他所说的楼梯紧靠着一侧墙壁，看起来像是年久失修的样子，浑身锈迹斑斑。如果不考虑安全问题，人确实可以顺着这座楼梯向上攀登，但终点处却是死路，只有一个探出去的平台。 “你是说从上方观察？”季行也作出赞同的样子，并紧接着用精神力感知起周围。 陶瑜忍不住发出了羡慕的声音：“真舍得。” 「放心吧，他什么也发现不了。」系统说。 “可惜了，什么也没发现。”与此同时，季行也对陶瑜说道，不过看他的神情，倒是没什么惋惜神色，反而更像是早有预料。 “为什么？”陶瑜却完全无法理解这两边都明白了什么，赶紧询问系统。 「某种特殊规则，你就这么告诉他。」 “某种……特殊规则，”陶瑜跟着复述道，又为了佐证这是自己所想的，随便加了一句，“不一定准确啊，我随便猜的。” 第160章 “估计是这样。”季行同意了他的观点，“既然如此，看来我们还是要亲自登上那个楼梯看看了。” 「关键点来了！」系统异常兴奋地提醒道。 「接下来，宿主你一定要保证自己走在季行前面，并且一定要听我指令行动！我让你倒就倒！」 “倒什么？假摔？”陶瑜意识到了什么，“你想让我碰瓷他？” 「没错。能否成功演绎剧情，让您和被攻略者“熟悉起来”，就看待会儿的表现了。」 被系统警告了一下重要性以后，接下来，陶瑜就有意无意地提前走到了季行的面前，与他一开始的表现大相径庭。 “你现在适应了？”冷不丁的，季行突然问他。 “怎么了？”陶瑜已经习惯了季行的冷漠，没想到还能让季行主动开口，这下还有点惊讶，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季行倒是十分自然，随意闲聊般提起：“有不少新人在每次去探索异常点的一开始都不怎么适应，表现得不怎么积极，不过随着探索的深入反而会好起来。我看你的表现，应该也是属于这一类的吧？” 陶瑜自己根本不是什么新人。他本来还想解释，不过还记得系统所说的，让他表现出可靠的、可以与季行结伴的一面，再加上系统现在还在他的脑子里大喊“他主动了”、“好机会，快附和他”之类的东西，陶瑜也就跟着点头了。 “我觉得你还是很有潜力的。”季行得到回应，也跟着夸赞道。 这回陶瑜不再用系统手把手的教了，这套路他熟悉。 熟悉套路的陶瑜赶紧调出了一副适用于扮演一个被自己所崇拜的前辈夸奖的新人的表情，骄傲中又带着一丝羞涩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期许。 将陶瑜列为观察对象的季行：……怎么突然觉得这画面有点眼熟？ 似乎有点辣眼睛。 他别过头，不再看陶瑜。不过辣眼的感觉出现以后，居然真的让他想起来自己是为什么会觉得眼熟了—— 季行回想起来了之前看到过的、被他认为是打广告打到异管局内部交流处、或者是不知名病毒入侵异管局系统的那一组照片。虽然他当时并没有细看，只是扫了一眼，但与模糊的印象对照，他能够确信那里面的人就是陶瑜。 这下陶瑜就更加可疑了。 他其实一直监查着陶瑜身边是否有再次出现过那种奇怪的波动，可惜一无所获，似乎他之前感受到的那片刻只不过是错觉。不过，虽说这方面没有进展，但从其他方面看，季行也能确定，陶瑜应该真的有什么问题。 毕竟陶瑜连异管局的专属铭牌都没有藏好，就在后腰上挂着，随着他的动作荡来荡去。 这种铭牌同样是用于识别身份的，不过仅限于异管局内部成员，而且可以根据上面的文字与图案判断该成员的加入时间和级别，而这也并非什么秘密。 季行注意到铭牌以后，就看过了上面的图案，确定陶瑜早就加入了异管局，而且级别不低。 这样一来，他还对自己隐瞒身份，配合着季行的说法表示他是新人，就显得十分可疑了。 陶瑜的言行还不怎么连贯，给季行一种实时改变态度的怪异感觉，就比如他现在主动走在了季行前面，从一开始的退缩变成这副殷勤得过分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因何而改变。 他们已经走到了楼梯跟前。 远看时就已经感觉到了它的破败，但与近距离看到时的感受冲击相比，也就算不上什么了。 接连缺失好几级台阶、即使勉强留存的那些也并不完好，扶手更是岌岌可危，不能给人一点安全感。 “这，这真的能走人吗？”陶瑜惊讶道。 “实在不行，可以用法术自救。”季行提醒说。 “不过有些人修习的东西虽能归类入特异之中，却没有自保的能力。”他想起来了特殊情况，又补充道，“如果你是这样，那我先道歉。” “不如我先？”看陶瑜不怎么愿意，季行决定自己先上去看看，“其实一个人上去就可以了，你不放心的话，就先在下面等着。” “等等！”陶瑜慌乱之下，伸出手拦住了他，“还是我先吧！” “请。”季行示意。 陶瑜刚才的反应却是让他又不确定了。因为他身上存在的麻烦，季行每每遇到什么不寻常的人或事，第一个怀疑的都是系统，怀疑他们与系统有关。 不过现在看陶瑜的反应，他心中又产生了一个表面荒谬离谱，但实际上还有几分道理的猜测—— 陶瑜，不会是脑洞过大，相信了各种秘境秘宝的传闻，现在正在防范他抢自己的宝贝吧？ 这种事，对于里世界长大的小学生来说都太过幼稚，但对于成年人来说刚刚好。 之前有过的一次大规模异常爆发，就是因为某个人相信了所谓“天书”上记载的秘籍，觉得自己想要有进境的话，就要传播“天书”，广收弟子，结果让带有诅咒的天书扩散了开来。 “您不上来吗？” 就在季行发散思维的同时，陶瑜飘忽的声音传了过来。 季行才意识到，自己在这里猜测陶瑜的内心，没有上去，一直都站在楼梯底下。 不过既然是陶瑜主动邀请，那“防范夺宝”的猜测就可以排除了。 “好的，我这就上去。” 第161章 季行跟在他后面，本想让两人之间保持一定距离，没想到陶瑜居然干脆站在原地，一直等着季行走到离他只差一格台阶的位置。 “这不是因为楼梯也是事件高发地吗，经常有那种队友在楼梯上突然走散、原本的十二级台阶忽然多出来一级的事情发生吗，我就想着咱们靠近一些。” 陶瑜应该是也感受到了他的疑惑，立刻解释道。 “没关系，那就接着往上走吧。” 季行催促着他上楼。 站在楼梯上往下看，确实看得清楚全面得多。莹蓝色的水池和以白色为主的空旷大厅一览无余，不过哪里看去都不是存在什么门的样子。 楼梯倒是很坚强，没有给他们造成什么安全事故。不过在攀爬过程中，还是出现了意外。 “啊！” 陶瑜一个没站稳，向后栽倒过来，以极其刁钻的姿势攥紧了季行的手腕，防止自己真的摔下去。 “对不起，我是不是……唉？” 陶瑜稳住身体，震惊地发现他并没有真正握住季行的手腕，而是在中间还一层看不见的虚空护盾隔开了他的手和季行的身体。 “哦，习惯了。” 季行也跟着他一起，低头看向自己的胳膊。而陶瑜则完全不明白他所说的“习惯了”到底是在说什么。 不过接下来就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发生了。 季行走上了最后一层，站在平台上，重新观察起他们所处的区域。 “你看，那些鸟像不像是有什么古怪？” 陶瑜的声音响了起来，他提醒着季行去注意那些悬挂在穹顶上的鸟类标本。 “我们过去看看？”他提议到。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7-06 21:40:57~2022-07-09 23:34: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萦青缭白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系统：竭力洗清嫌疑；季行：证据确凿 接下来的路程和此前差不多，陶瑜走在前面，靠近那些被钢索悬挂起来的鸟类标本，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东西被吓到了一样，指着位于最前方、体型也是最大的一个： “你有没有觉得，它的眼睛有点红？” “季行？” 陶瑜又喊了一遍，才让季行注意到他：“好像是这样？那你要过去看看吗？” “我？”陶瑜难以置信地反问道，“你觉得我可以？我们还是一起过去吧？” 在系统的疯狂提醒下，他赶紧为自己挽回形象，试图解释：“不是，我就是有一些担心……” “没关系，一起过去吧。”季行礼貌地询问道，“你想走在前还是后？” “前面吧。”陶瑜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还记得系统的要求，再一次主动走在了前面。不知道为什么，尽管系统在反馈中说季行没有任何异常，他现在还是觉得季行敷衍了起来，就好像突然间变得忙了起来。 而这也并非他的错觉，季行现在确实很忙。 银白色的飞星收回了系统残留在这里和上层的力量，他现在缓慢地正在转化这些力量；感知告诉他还有更多的力量存在于他的脚下，而那里应该是系统所在的地方；通过戒指查看尤利安现在的状况，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眉目间都带着疲惫。 至于提防陶瑜，这项暂时还被他排在了不那么重要的位置上，处于静观对方行动的阶段。 白色的巨型鸟类之间有着之字形的道路连接，宽度还算可以，不过由于这些东西全都是吊在空中的，免不了会发生摇晃。季行单独走上去还能保持平衡，但再加上一个站上面都能摇晃的陶瑜，这条路就变得折磨起来了。 好在他们终于走到了尽头，那个头部被挖空的鸟类近在眼前。 在季行表面鼓励实际上是不想出力的目光中，陶瑜凑了过去，透过领头鸟类不同寻常的血红色眼珠看向周围。 “啊！！” 陶瑜好像看到了什么极端恐怖的东西，突然后退几步。这座桥梁本就不稳固，他这下更是保持不了平衡，甚至干脆一脚踩空，临摔落时还拽住了季行的袖子。 无端被拽的季行：“？” 怎么回事？ 他倒没有像陶瑜那样惊慌失措，企图靠在半空中做出划水的姿势自救，而是及时使用了浮空法术，想停止住向下坠落的势头。 但这却丝毫没有效果，甚至连两人摔落的速度都没有减缓一点，而下方的原本平如镜面的水池中心则突然出现了巨大的漩涡，将两人吞没进去，送至另一层空间。 等等，好像察觉到了系统的力量？ //请立刻离开// 陶瑜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平躺在光滑冰冷的地面上，而他双眼所对的穹顶上贴着又一张字条。 “这里是？”他爬了起来，总觉得自己的头有点疼，怀疑是刚才被卷入漩涡之后磕到头了。 而季行应该是比他先醒来，或者没有受到这种伤害，正站在一旁研究写在木板上的告示：“欢迎来到***博物馆，请保管好入场券及随身物品，切勿与同伴失散。本馆分为以下几个展厅……” 不会有什么事吧？他有点慌，不过伴随着系统的声音，又感觉安心了不少。 “不好意思，刚才我不小心晕过去了。”他跟着系统的提示说道，表现出自我感觉拖后腿了的样子，又感谢季行说，“谢谢你了，刚才多亏了你照顾我，没把我丢下来。” 第162章 在他忐忑的视线中，季行居然真的按照剧情所需，微笑着点了点头。 系统的提示音立刻在他脑中响起：「恭喜宿主，已经完成了第一阶段的攻略任务！」 「接下来，请引导被攻略者向这里走去。」一幅路线图被传输进了他的脑中，发光的路线曲折复杂，最终指向了“仓库”所在的位置。 「当然，宿主可以适当延长在这一区域的时间，这里还是很适合攻略的！」 任务完成了一部分，系统的声音也调成了欢快的声调： 「就比如这里，毛绒玩具展厅、时钟展厅、蜡像展厅……」 陶瑜看着这几个名字，总觉得出现在这种地方显得有点不祥，内心是极度抗拒的。不料季行居然真的对这里的展厅产生了兴趣，问他说：“离这里比较近的是玩具展厅、时钟展厅和蜡像展厅，请问你想先去哪个？” 陶瑜醒来之后总觉得自己的记忆像是缺失了一块，本就心虚，这下听到季行以与系统同样的顺序问他，居然吓了一跳。 物理上的吓了一跳。 谁让他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猜测季行是否听到了他和系统的对话。 「请宿主放心，绝对没有这种可能。」系统安抚道。 面对着季行诧异的目光，陶瑜只能敷衍道：“没事，我就是觉得这里的氛围有点恐怖，你说的这几个地方听起来也有点恐怖，一下子被吓到了而已。没错，就是这样。” “那就先去钟表馆吧？”季行提议道。 陶瑜都不怎么想去，不过也没法提出什么意见，就只好跟在季行身后了。 除了一开始只放置着导览图的这条走廊有灯以外，其他所有地方居然都是没有开灯的。 季行走在前面，用魔法光晕照亮前方的路，寻找到灯光的开关。而这些开关所在的地方都极有创意，有藏着破损的管道里的，有被挡在挂画后面的，唯独没有一个是好好安在没有遮挡的墙面上的。 这无疑延缓了开灯的速度。 在没有找到开关之前，陶瑜只敢缩在魔法光晕所能照亮的一小片区域里，不敢让自己的身体碰到半点黑暗。 系统却在欢呼道：「没错！就是这样！下一段剧情也在推进中！」 “下一段剧情是什么？”尽管系统已经宣布第一阶段成功了，但他其实还并不清楚接下来要做的事，只能听系统指示。 「剧情就是你和季行在一起行动，季行对你萌生好感，因此百般照顾保护你。」 “等等？因果是不是反了？” 「确实反了。所以，你要做的就是让“季行保护你”这件事成真，就像现在这样；而剧情一旦演绎完成，就会导向“萌生好感”的结果。」 就在他还在思考正反关系的时候，季行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 “钟表馆到了，你不进去吗？” 季行推开了门，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座灯火通明的大厅，暖色为主的大厅之中摆放着、悬挂着、在地上散落着无数时钟，齿轮转动的声音汇聚到一起，像是在演奏什么乐章。 “看起来好古怪。”陶瑜观察着这些闹钟，居然并不全是正转的，还有不少反转，甚至先正后反的。 而它们的时间似乎也有些不对，同样有快有慢，已经分辨不出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精准无误的了。 莫名的熟悉感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脑中，隐约有些记忆的碎片浮现了出来，却无法分辨清楚，只有模糊的光影，而这让他的头更加的疼痛了。 不对，他好像想起来了什么——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陶瑜再次晕厥之前看到的最后一幅景象，就是季行像他指来，而那些环绕着季行的银白色飞星瞬间调转方向，钻入他的身躯。 …… 回到季行刚察觉到系统的力量、被卷入漩涡之后的时间段。 随着更多力量被从系统那边偷去出来，又被他所控制，季行终于能稳定地感知到系统的存在，而且能够听到与系统相契约者的心声了。 只不过，原本应该是沈林的那边安静至极，而取代他的则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系统，这回成功了吗？” 系统也给出了回复：「恭喜宿主完成第一阶段攻略任务！」 果然是陶瑜吗？ 接下来，他就听着陶瑜找借口对他说自己刚才好像磕到头了，现在想休息一会儿。 而系统则建议说：「就说你想让他帮你看看，骗他做出可以被解读为“关心”的行为。」 陶瑜果然也照做了。 季行这一次没有尝试规避，而是准备配合一次。于是他要求陶瑜转过身去，让他看看所谓的伤口。 “这里对你来说确实不太方便。” 陶瑜装模作样的指示伤口的位置，他也跟着装模作样地“关照”说。 在这一刻，季行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突然变得沉重，像是有着蛛网般的东西笼罩住了他，也像是操纵人偶的丝线，绑住了他的灵魂，正在慢慢收紧。 而他想要的就是此刻的机会！ 银白色的星芒分解作更加细小的尘埃，一点点融入丝线之中，感染着它们，同化着它们。而另一部分则逆流而上，向着系统所在的地方潜去。 为了防止系统发现，这一过程被他放慢到不能再慢的速度，而在等待的同时，他继续听着陶瑜与系统的对话。 第163章 「任务完成得很顺利！后续会发放奖励。现在，请宿主引导被攻略者前往仓库。」 “为什么？” 陶瑜问出了他也想知道的问题。 「被攻略者警惕性很高，疑心很重。前去那里，能够帮宿主洗清嫌疑。」 系统笃定地回答道。 第92章 专业演员季行 为什么系统会如此笃定？ 既然陶瑜已经被系统选中，成为代它行动的任务者，那沈林估计是已经被放弃了。想到这点，季行突然回忆起之前他们为什么会暂时放松对系统的监视，正是因为沈林那里毫无动静，像是已经放弃了任务。 也许他在离开叶氏阴暗的地宫之后，确实有过一段完全自我的、不顾系统安排的时间，也可能早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被系统控制，被当作迷惑他们的工具。不过现在看来，无论过程是哪种，他都不可能会有好的结果。 陶瑜没有继续问下去，季行也没法现在就确定系统的把戏，不过看着陶瑜试图引导他过去的样子，季行的心情却好了起来。 ——既然已经确定了系统打算做什么，接下来就简单了。 但愿今天能够早些摆脱系统，他还打算回去试探尤利安的去向。 大概是因为想要在这个诡异的空间内选择一个足够温馨，便于执行系统任务的区域，陶瑜带他去的第一个地方是玩具展厅。 只可惜这里远不像陶瑜想象得那样美好。 虽然这每一层空间都寂静无人，但却丝毫没有减少它们的诡异，尤其是对于陶瑜来说，而第三层以展馆为主的空间则更甚。 可能是因为展览了太多人们平常生活时会用到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并非整齐地安置在玻璃展柜之后，而是随意日常地摆放在高低错落的桌子上，这样的场景更加引人生疑，令人不禁产生疑问： “原本应该在这里的人，到底都去哪里了？” 就像是突然间消失了一样。 “叮铃铃铃……” 一道极其轻微的落地声穿过被摆放在一起的暖棕色毛绒熊山，吓得陶瑜一个机灵。 季行蹲下，捡起一路咕噜噜滚过来的镂空小球，晃动两下，被封到里面的铃铛又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响声。 看起来很适合逗猫？ 他把玩着小球，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就是不知道尤利安愿不愿意配合。 嗯……大概率不会愿意吧？ 那就有些可惜了，毕竟他暂时还不想让这东西出现别的什么用途。这样想着，他将小球放进了兜里。 陶瑜本想表现出担心的态度，关心他捡起来的东西会不会带有什么异常，伤害到他，不过在开口前就被系统制止了。 「请宿主谨记，您扮演的是能成为同伴的角色来降低他的戒心，不是无知小白。有没有问题您应该能够看出来吧？」 紧接着，系统小声地抱怨道： 「本来是想让你表现出害怕的，没想到他会直接捡起来。」 「要是早推测出他能直接捡起来，我就该在上面附加上毒咒。这样的话，他一受伤，你一救治，不就完事了吗？」 听着系统的大声密谋，季行嘴角抽搐。看来系统还是没有放弃这种另类救赎式攻略法，甚至很期待他先受点伤的样子。 这倒也不怎么奇怪，毕竟系统从一开始就与他立场对立，被创造出来就是代替那位邪神毁灭他的。 “所以，适当加快些进度吧。” 他一面挂着期待的神情，装作已经被剧情影响，看着陶瑜没话找话的样子发笑，一面对那些银白色星芒发出了指令。 陶瑜会这么多话，其实也不全是因为系统任务。另一方面的原因同样重要：他还确实挺害怕的，而他一害怕就会胡乱说话，哪怕毫无逻辑嘴也停不下来。 季行再次看了一眼尤利安，发现他还没有醒来。不过，他虽然已经在这里停留了很久，但外界的时间其实并没有过去多久，这倒也很正常。 他只不过是逐渐忍受不了陶瑜的表演了而已。 整体效果就像是一出连颜值都不存在的偶像剧，而更可怕的是，这出偶像剧还是为他私人订制的。 与常规情况不同，作为这部剧中的主角，他不光要忍受一个他完全不感兴趣的人试图和他上演旷世绝恋，还要时刻忍受“如果他刚才受伤”、“你说让他从这掉下去有没有帮助”之类的刺激言论，这使得季行脸上的礼节性笑容都逐渐挂不下去了，只觉得假笑太久，脸部都要僵硬了。 终于，在他第九次主动弄掉一个长相可爱、只不过在这个环境中显得格外阴森的玩具兔子之后，陶瑜终于受不了这里的恐怖氛围了，试图带他出去。 “现在就出去吗？”季行有些犹豫，“我明白你的意思，这里的空间确实很大，想要快点探索完毕就不应该在单个房间花费过多时间。不过——” 他转头向深处走去，满意地看到陶瑜跟了上来：“这里像是有一道暗门的样子。” 陶瑜早就被系统告知过这些地方什么都没有，现在看季行在这里和空气斗智斗勇，干脆先他一步打开了暗门：“这里什么都没有吧……啊啊啊！！救命！” 在他打开门的瞬间，一只木刻的羔羊头突然从天花板上掉了下来，差点砸到他的脸上。 第164章 “看来真的没有东西，我们出去吧？” 等陶瑜不再软脚，爬了起来，才发现季行已经站在两三米外了，正是一副连等都不打算等，准备直接走人的样子。 他这回忍不住对系统的解释发出了质疑：“你确定你说得真的是对的？他真的是已经开始对我感兴趣了，不是恨我？！” 「经系统检测，除了最开始滚过来的球，刚才的其他所有动静全部是被攻略者所做。」 「经合理推断，最有可能的解释是，他应该已经被剧情所影响，对你产生好感，企图用这种行为唤起你对周围环境的惧怕，来让你主动依靠他。」 “真……真的吗？” 虽然总觉得哪里不对，但系统在陶瑜这里的可信赖度还是很高的，他就这样接受了这个解释。 “假的。” 季行在心里回答道，他已经攥紧了拳头。 “下一个，去蜡像馆看看吗？” 季行开口提议道。 “你应该也已经发现了，在这几层空间中，除了我们这些闯入者以外，都缺乏‘人’的存在。而蜡像馆中应该不缺乏‘人’的形象，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 这种解释过于合理，陶瑜也想不出来什么合适的借口拒绝，就只能不情愿地跟在季行身后，向蜡像馆走去。 而季行其实无所谓他们究竟去哪个展厅，只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他可以隐约感受到，系统口中，能够彻底打消他怀疑的“仓库”应该就是第二轮剧情结束的节点。在被陶瑜带领着抵达仓库之前，他还有时间。 虽然现在他也在一定程度上遵循了剧情，精神受到了一定的影响，意识与常态相比产生了一定的偏移，但只要他能够夺取部分系统力量，这些状态都将被解除。 玩具展厅与蜡像展厅之间的距离比入口处和玩具展厅之间的距离大多了。 走廊全部都是黑暗的，季行走在前面，指尖亮起魔法光晕，照亮着前方的路，一路上还打开了不少开关，身后的路都进入了光明。 陶瑜紧跟在他身后，缩在魔法光晕所能照亮的一小片区域里，试图坐实他在保护自己的事实。 而季行也不吝啬配合，虽然没什么过多的动作，但也容忍了陶瑜，没把他赶出去自己走。 ……这应该也能算得上是“主动保护”吧？ 连系统看到这样的一幕，还发现任务进度动了，都觉得有点诡异。 实际上，季行脸上的笑真的已经挂累了。 他特地扩大了魔法光源能照亮的区域，就是为了让陶瑜能尽可能离他远一点。 之前发现系统最新选择的傀儡居然是异管局成员时，他还很好奇，以为会有什么不同，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这副脑干缺失的美感。 如果陶瑜早就暴露了自己是异管局成员，那季行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要求他自己照亮自己脚下的路了，这是季行现在唯一的愿望了。 可惜陶瑜没有。 “好像快完成了？” 季行突然轻声说了一句。 “怎么了吗？”陶瑜赶紧关心。 “没什么。”季行看向了一侧的黑暗，“那里好像有另一条路，应该是钟表展厅。你选择吧，打算去哪里？” 陶瑜想起来自己刚才面对一堆毛绒玩具还能那么害怕，而且本来就抗拒蜡像，现在有了选择，立刻就盲选了钟表展厅。 “我明白了，那我们就去那边吧。” 季行转过去，向着钟表馆走去。 在他的周身，已经汇聚起十几道银白色星芒，而这些星芒都比它们原本的样子明亮了许多。 既然陶瑜选择了钟表馆，那就在那里结束这一次的异象调查吧—— 在陶瑜踏入钟表展厅的那一瞬间，系统与他的链接被切断，而他本人则晕倒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7-11 23:33:13~2022-07-13 23:58: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萦青缭白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3章 论尤利安与季行的相似性 季行看了一眼倒了下去的陶瑜，估计他待会儿醒来之后肯定会觉得头疼。他肯定不会让人砸在地上或者撞在什么东西上，动手之前就已经挑好了地方，让陶瑜栽在了一个闲置的椅子上。 不过，他刚才使用的力量好像过度了。 算了，这里已经结束了。 这边暂时没有什么事了，下一秒，他出现在了被银色丝线困在内部，编织成茧蛹的系统面前。 在陶瑜昏迷、链接被切断的同时，系统也在他的攻击下被迫陷入了沉眠状态，剩余的绝大部分能量都紧紧地包裹着系统的本体，为它防御着可能的攻击。 简单地将周围的空间临时封锁住，将这里变成由他掌控的领域之后，季行放出了精神力，试图侵入系统的内部。 随着记忆的解锁和对系统力量的掠夺，他现在已经极其难以被系统反向侵扰了，而这一次，系统也没有对他的精神造成新的污染，只不过是让他的精神力难以靠近了而已。 靠精神力控制住系统的这条路走不通，他又试探着放出剩下的银白色飞星，想要用它们这些与系统同源的能量勾动仍保护着系统的那些能量。 第165章 系统现在就像是一团纠缠在一起的淡红色半透明触手，这团触手大多都向内扣着，抱在一起；少数几条受到影响，向外展开，想要跟随着季行，从本体上脱离开来。 但系统突然像是颗心脏般在半空中跳动了几下，那几条原本要被夺走的触手回到了它的本体上，带有着浅浅流纹的光膜从中心展开，覆盖住了整□□统。 季行收手了。 “看来这回确实没什么机会了，下次吧。” 在他离开之前，身边突然传来了越来越重的呼吸声，从一旁的黑暗之中伸出了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腕。 季行早有察觉，但没有阻拦，被抓住之后也没有挣开，只是静静地向那边送出一点光源，让它照亮了抓住他的人影。 青白色的脸庞在光芒中浮现出来，他的瞳孔受不了强光的刺激，整个人却失去了灵魂一样，变得像具在丝线操控下才能行动的木偶。现在，操控他的人不见了，他就连躲避光芒这样的行为都做不出来了，只是保持着直视季行的动作，另一只手则从背后伸过来，攥紧的拳头中似乎还握着什么东西，从指缝间低落出黑红色的液体。 是沈林。 “季行？！”这张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沈林叫喊了出来，“你快逃，我被困在了这里！拿上这个，快逃出去！” 一边说着，他将攥在手中的那个东西丢了过来，是一把在向外冒出鲜血的钥匙。 钥匙被季行躲过，悬浮在控制，但这依旧像是突然触发了什么机关，顿时间，整个空间都开始混乱起来，周围的景物开始错位，地面也颤动不已。 系统仍旧被困在光茧中沉睡，沈林呆在原地，季行也没有要离开的意向。混乱持续了三五秒钟，一切又回归了原样。 “啪嗒。” 钥匙掉到了地面上，被季行捡了起来，放进沈林的手中。 “原来是打算这样吗？”季行看着已经失去灵魂，变成一具空壳的沈林，轻声说道，又因为这里没有了意识清醒的活物而像是在自言自语，“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待会儿恐怕还要上台表演一次。” 他对沈林并没有什么同情，沈林会走向如今的地步是他自己早就选择的。季行也不关心沈林到底为什么会这样选择。 无论他最初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思同意了系统的条件，在此之后，他都毫不犹豫地为了自己而对季行下了手。哪怕是为了求生，沈林也该像那些不愿承认自己已经逝去、终日渴望着能顶替生人身份复活过来的怨灵一样，最终烟消云散。 季行顶多是有些唏嘘，看着一个活人变成空壳人偶，多少还是有些让人生理不适。 看着沈林又退回了阴影中，再次检查一遍，系统仍旧在强制沉睡中，季行退出了这间房间。 回到了钟表展厅，在季行操控之下，陶瑜的躯体浮空而起，被运送到他们刚进入第三层所处的位置，放置在地上，摆放成了自然摔倒的姿势。 几分钟后—— 陶瑜睁开双眼，“这里是？” 季行站在一边的告示牌前读着上面的公告，见他醒来，瞟了一眼：“你醒了？” 之后就是和第一遍没什么差别的过程，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的陶瑜和系统商讨了起来攻略他的方法，陶瑜主动引导他一边去这些展厅，一边向着仓库移动。 而等到了钟表馆之后，季行突然感知到自己和陶瑜之间产生了一阵的波动，而这波动又与系统和他链接时并不一样。波动过后，陶瑜居然有了回想起已经被他抹消的记忆的样子。 季行先是干脆及时地再次放倒了陶瑜和系统，之后才有时间回想刚才的波动。 “怎么突然之间有一种自己变得很倒霉的感觉？” 夺取走那部分系统力量之后，季行感觉自己能感知到的奇怪东西是越来越多了。原本还只是各式各样的能量流动，而比如现在，刚一想到运气，他就有种玄妙的感觉，能够感知到确实有名为运气的东西在他和陶瑜之间流动。 更妙的是，从他这流走的都是好运，而从陶瑜那边流过来的都是厄运。 “原来这就是系统选择你的原因吗？” 刚发现陶瑜是系统所选择的新人选时，季行就觉得奇怪了。 首先来说，陶瑜就不怎么符合系统选人的标准，发觉他和里世界有关系以后，从异管局中挑选人选，这对系统来说也是件很正常的事。只不过，哪怕是在异管局之中，在性格、能力方面比陶瑜更适合系统的人也没有少到找不到的程度，而系统却唯独选中了他。这只能说明，陶瑜身上有什么别的吸引它的东西。 何况陶瑜虽然被选中了，但契约之后又没有获得系统的基础投资——与安琦和沈林两人类似的金手指，怎么看怎么像是被系统拉来凑数的。 现在季行就差不多明白了。 陶瑜估计一直有着“锦鲤”之类的称呼，人们都认为是他好运，连陶瑜也没有发现真相，只是一直享受着这种体质带来的好处。而实际上……他的“好运”，恐怕是吸收别人才得来的。 而在吸走好运的同时，还要将自身的厄运转嫁出去，倒是真挺适合与系统作伴的。 在季行现在的视野之中，陶瑜额头中心亮起了一道血红色的细痕，应该就是因此，他才能转换自身与他人的运气。 第166章 常规的方法似乎无法破坏这个东西，而那些银白色星芒如今已经像季行肢体的延伸一样，被他应用自如。 于是，一枚拖着长尾的细小星尘落入陶瑜额头，转瞬之间，就将那东西破坏殆尽。 陶瑜本人却毫无察觉，甚至还显现出了一副睡得更香了的样子。 只要处理完了陶瑜身上自带的“金手指”，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季行立刻唤醒了陶瑜，而在系统那边，他虽无法突破系统核心处的防护，却可以借助同源的力量迷惑住它。 陶瑜再次醒来以后，不断地引导他向仓库走去。正好季行也是这么想的，便在他没劝几句之后就同意了。 “也是，这些展厅现在都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也许仓库里能找到什么解决问题的关键线索。” …… “还没有回来吗？” 家中，尤利安睁开了眼睛，他的休眠已经结束。 他虽然还不知道季行专门往他的戒指里增加了功能，通过戒指能看到他这边的情形，但他却和季行心有灵犀，也往季行的身边安插上了可以看到对方的东西。 如果说季行是凭借了制造戒指的便利，那尤利安就是靠幻术的遮掩蒙蔽了。 迄今为止，他们两人都没有发现彼此做出的手脚，还在得意地想着“肯定是我比较厉害”。 他之前对季行说的是“去招猫逗狗耍人玩”，可实际上只是找个机会和季行分开，去巡查一下他们曾经封印邪神残躯的地方，看看那些东西还安不安分。 直到第四、五个封印地时还算是一切正常，但走到第六个也就是最后一个之后，尤利安不慎被偷袭了。 光打那东西他可以压着打，完全不在话下，可他必须要做的却是让那个东西再次陷入沉睡，不能让它的意志传递出去，唤醒被封印在其他地方的残躯或是污染更多属于季行的灵魂碎片。 总之，尤利安打得束手束脚，虽然也没受什么伤，但精神和魔力损耗极大，甚至一回来就进入到这种极其少有的修整状态了。 现在，他仍旧没有什么精神，不再像平常一样喜欢到处闲逛，只想看看季行现在在干什么。 打开跟随着季行的魔眼传递回来的影像，尤利安先看到的不是季行，而是一个扑过来的陌生人。 陌生人挂着“小心，有危险！”的表情朝季行扑了过来，抱住空气在地上转了两下，将自己的身体护在了空气上方。 在这之后，画面一角才出现了季行的身影，他担忧地问道：“陶瑜？你是被什么异常影响了吗？” 第94章 帅不过三秒系列 “有意思。”尤利安的身体向后靠去，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他还变出来了一桶爆米花，捧在手边，一副悠哉看电影的姿态。 另一边，陶瑜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虽然不知道季行为什么没像系统所说的那样被袭击到，而是躲了过去，不过他也清楚，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将对方的注意力引向角落处的那人，别让季行再盯着自己。 好在系统这次没有再失误，原本正待在阴影中的沈林主动走了出来，不用陶瑜刻意地提问“那边是不是有个人”之类的问题。 “季、行？谁、你、是？” 从黑暗处走出来的人有着苍白黯淡的皮肤，过于瘦削的身材和脸颊。精致的五官摆放在他脸上，非但没有半分美好，反而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具蜡像。 即便陶瑜早已从系统的口中听说过这位“因为严重违背规则而受到惩罚”的前宿主，听系统描述过他所要承受的后果，但亲眼看见，依旧受到了惊吓。 系统的描述再怎么详尽，也比不过这样真实可感来的震撼。 也是因为陶瑜和其他任何一位攻略者一样，坚信自己会是能够完成任务、最终获得奖励的那个，只把其他人的失败当成了笑话，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可能变成这副样子。 但沈林的存在提醒着他，揭开了他靠自欺欺人封上的那扇窗，逼迫着他向外面的那片黑暗看去——你究竟多么天真，以为自己也能逃过去？！ 季行在他身后站着，面无表情地看着沈林靠近了他，那双向下滴着黑红色液体的手也抵上了他的脖颈。 「停下！」 系统喝止了他。 沈林不甘愿地放下手，绕过他，向季行走了过来。 他虽然已经被系统的契约反噬，变成了被掏空灵魂只剩下躯体的人偶，但还残留着一丝丝执念。 他只剩下了怨恨，怨恨着新的攻略者，怨恨着让他失败的季行。 陶瑜也听见了系统的声音，吓了一跳，行动也变得慌乱起来。不过在系统的催促下，他又赶紧提醒季行：“小心！” 话音未落，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响声，沈林就已经被放倒了。 这一刻，陶瑜张着嘴，呆在了原地。 周围的环境似乎很安静，只可惜季行注定享受不了这样的安静。 除了陶瑜和系统的对话以外，他现在还能听见系统专门编造出来的、试图用来骗过他的所谓“沈林的心声”。 这种所谓的心声与沈林曾经找人对尤利安下手时的所思所想极其相似，饱含着怨恨，充斥着傲慢之情。 沈林的声音与系统的声音相呼应，听起来倒是极为真实。 系统似乎是想以这种办法让季行相信，沈林才是这地方唯一的攻略者，仍旧是它所扶持的对象，而不是为了让他对陶瑜放松警惕而抛出来的弃子。 第167章 只可惜季行现在已经看破它了。 一切的挣扎与计划都不过是徒劳，除了他今日为了引系统上钩而主动走过的剧情能发挥些作用以外…… ……奇怪，头有点疼，难道真的是因为他今天太过冒进，让系统规划的剧情推进太多的原因吗？ 不过也感谢系统，他这段时间以来进步最快的就是演技了。 陶瑜站在他面前不远处，却被他现在完美的表情震慑住，半点没有发现季行的不对劲。 「成功了吗？」 不光是陶瑜看不出来，连系统的声音中也难得的带上了些许迟疑。 “我怎么知道，你都检测不出来，我更不可能通过表情看出来他现在什么情况。” 陶瑜抱怨道。他可不想从系统这里听到任何否定答案。 「再等等……成功了！」 看到季行将晕过去的沈林扔到一边，脸色变得不太好看时，系统终于判断出了结果。 「很好，从此以后，他应该不会再怀疑你了。」 随着系统的“判定”同步产生的，则是对季行本人的限制： 季行清楚的感受到，在系统说出这一句话之后，他的部分记忆再次产生了模糊，而对陶瑜的怀疑、那些已经被他验证的信息也在逐渐淡去。 不过，只有一瞬。 系统的能力十分奇诡，难以描述，但他现在好像越来越能够理解在它背后运行的规律了。 似乎只要他想，就可以和系统一样——不对，应该是比系统更加精妙，更不易引人察觉——规划出剧本，为他人划定该如木偶般上演的剧目。 最后，将整个世界变成独属于他的木偶剧场。 现在，决定权就掌握在他手上。 这回，季行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趁现在，他又相信你，今天的剧情也都很顺利，赶紧去加把劲攻略！」系统催促到。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陶瑜答应说，“让我先想想到底该说些什么啊。” 季行忽略了陶瑜。 他并非是如系统所想的那般，因为看到沈林、因为想起过去的遭遇而变了脸色，也并非是刻意伪装出来引系统误解。 他现在确实在被负面的情绪席卷着，但却是因为连接在他手上、系统身上与沈林四肢上的透明丝线。 系统想要操纵沈林，自然在他身上留下了自己的力量。 而现在季行身上的能量有半数都与系统同出一源，这些同源的力量在侵蚀着系统残留的部分，也让他继承了对木偶的掌控。 “你不想报复回去吗？不想让这些人也再次尝到苦果，不想让那个系统也栽倒在同样的坑中吗？” 不需要。 “你不想变得更强，脱离现在的困境，获得自由吗？” 不必使用这种形式。 “想一想你的过去，那些被蛊惑的人和神，那些不称职的家伙。他们受骗毁灭了你的一切，最终却只是一死了之？” 这回，与这道声音同时出现的，还有过往的图景： 被烈火焚烧的白色浮空城。 人们身上无法扑灭的火。 向下坠落，再坠落。 拖着重伤的躯体从废墟中醒来，周围是一片焦土，但这样也好，身上不会有血液滴落，在被人发现之前赶紧逃跑。 处决背叛者，心中的空洞却已无法填满。 被请求着，在亦师亦友的故人走向疯狂前终结他，给予他一个体面的结局。 混乱，无序，癫狂，整个世界似乎都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而疯狂，都争夺起他来。 潜向海神的神殿，盗走他的力量。 还有更多的……人？神？如果他们也要阻拦自己，那他会在这之前终结他们。 这真的是正确的吗？他有时也在质疑着自己，如果认定其他人都走向疯狂了，那为什么真正发疯的不是他自己？ 但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熟悉的面孔，在控诉着，在咒骂着他。 “你以为你能审判我们？你真的以为自己是正确的吗？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已经变成了一个刽子手，带来灾祸的人明明是……” 没等对方将“你”字说出来，就已经被无尽的银白色光箭贯穿。 他挥散了剩余的力量，走上前去：“其实你说错了一句话，我从不认为我无罪。” 再往后，记忆又断断续续起来，像是信号不佳一样，只零星跳出来几幅画面。 被围攻，脱困，反杀，被围攻。 季行陷入了无休止的循环。 直到最后，被围攻，力竭，他的身体或者说是头颅似乎突然轻盈起来，视线不由自主地向上升去。 发生了什么？ 咒语，诡异的咒语，祈祷，契约。 …… “足够了。”他说。 不，不对，真的能抵消吗？ “他们的灵魂可没有彻底消亡哦，还在那些地方，被那团碎肉般邪神包裹着。如果你想，只要你愿意，就可以把他们再放出来，让他们感受你的痛苦与挣扎哦？” “真的不要复仇吗？复仇到这种程度就已经足够了吗？就这样就要停手了吗？” 那又有什么意义？我不需要，我不愿意，我从不是在为自己复仇。 “或者，想一想你的小情人？你不好奇剩下的记忆里是什么吗，你不好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吗，你不想和他一起离开吗？” 第168章 好奇，非常好奇。 “季行！！” 光幕另一侧，原本正在闲适地看着电影的尤利安简直快要疯了。 跟随着季行的隐藏魔眼不仅能够让他观察季行现在的动向，还能起到定位的作用。他试图将自己直接传送过去，用什么办法都好，让季行现在立刻清醒过来，只可惜连传送都被阻拦住了。 “你真的疯了？！” 尤利安不敢置信地攻击着拦住他的屏障——某种熟悉的银白色，犹如在地面之上观看星辰；熟悉的能量波动，是独属于季行的力量。 他不可能认错，也绝不会有模仿出来的东西能够骗过他。 “是因为灵魂碎片的事情……？是污染在反噬？” 尤利安意识到了什么，拿出来了一只微型星象仪，就是季行摆在家中的那个。 分割自己的灵魂，以此为防线，用无数碎片囚禁另一个生物的灵魂，宁可自己粉碎也不能让它复生。 尤利安想要从这种疯狂的计划中保下他，就必须谨慎小心，时刻注意着一切。 这个仪器其实仅仅只是造型像星象仪而已，实际上却没有任何实际对照的星系。现在，星象仪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了，看起来更不知道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 星象仪其实是他很久之前放进季行家里的，用幻术编造出来了一个“季行路过某小摊发现了这件有趣物品”的记忆，就是为了能够让他准确的观测季行的记忆解锁进度和受污染程度。 “60%……还在上升？” 尤利安的瞳孔再次变成了尖细的针状，金色的双瞳里似乎有火焰在燃烧。 此时此刻，再看下去已经毫无意义，污染率的上升又不会因此而突然减少。 尤利安开始在屏障之外绘制法阵。 与其让季行这样下去，不如先用别的方法，依靠外力打断其中正在发生的一切。比如一场爆炸，至少能暂时拖延住几秒。 只需要几秒钟……几秒就够了！ 过去的记忆也在他的灵魂中逆流，一切似乎又回到了过去： 此刻的时间无法扭曲，无法欺骗；而在空间被分割成两层，他再次被隔在外面，只有等到屏障之后的人影向他伸手，他才能够受邀进去。 尤利安再次感受到了久违的无力感。 ——就像他第一次遇见季行一样。 而在异象空间内，昏黄的灯光下，陶瑜正在系统的建议下继续引导季行走剧情。他开始尽力“关心”季行。 “他怎么毫无反应？” 「也许是你表现得还不够？」系统思索之后说，其实他也不明白。 “真是麻烦。”陶瑜忍不住吐槽道，“怎么看别人救赎起来就那么轻松？哪怕两个人之间本来就有什么深仇大恨，随便说几句好话，送点不值钱的东西都能被放在心尖上记一辈子，快死了黑化了也能想起来。” “轮到我这里，我的词库都快用光了，怎么还是没半点成效？我跟他也没仇啊？” 季行其实完全没有听他在说什么、没有关注他到底在干什么。 他在专心回答自己心底的声音。 “力量没有好恶之分，全看掌握它的人如何使用，你不是也支持这样的观点吗？” 是啊。 “所以，你要接受它吗？接受这份力量？” 不知道为什么，季行居然从这声音中听出了一丝迫切。 “那还是算了吧，对不起，不需要。” “太好了，那就让我们……等等，你说什么，不需要！？” “对啊，不需要。” “就像系统抛弃了已经没用的攻略者一样，你也打算抛弃系统，直接从我这里下手吗？你们还真是相像，只可惜起不了作用。” 季行的指尖迸射出银白色的星芒，散发出明亮而稳定的光辉，从手指间飞出，又散作千万颗细小得多的星光，环绕着他周身转动。 光辉所过之处，在他的身上逐渐显现出了淡红色的薄膜，薄膜又像遇热溶解一般向下褪去，在滴落到地上之前消失不见。 在季行的声音中，那道不停在引诱着他的声音发出那不清晰的、犹如一边喷吐着泡沫一边发出的诅咒声，越来越小，最终再无声息。 无论是尤利安在外界制造出的混乱，还是季行在灵魂之中发生的激战，系统和陶瑜都毫无察觉。 系统如今已经是邪神的弃子，是被季行的罗网困在中间的猎物，它在计算着飞速上涨的剧情进度，却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时间也进入了倒计时。 季行已经分不出多余的情绪去应付系统和陶瑜了。 好在刚才的争夺虽动摇了他的灵魂，却也让他获得了更多能量，拥有了短暂破解系统力量的能力。 将系统内部的“判断”更改掉，将它的剧情改成已经演绎完毕的样子，季行听见系统“完成了，今天就先这样，不要太过冒进”的声音，松了一口气。 轰—— 轰——哐—— 他们所身处的空间突然不再稳定，从展厅的天花板上掉下来无数虚幻的碎屑，脚下的地面并没有在颤抖摇晃，而是像水流一样卷出漩涡，将人向中心卷去。 在前方，出现了一道可以容纳一人通过的裂隙。 季行没有任何迟疑，跨过裂隙，从异象空间中出来了。 第169章 “尤利安？！” 季行刚出来，就震惊地发现在外面大搞爆破工程的人居然是尤利安。 “我还以为是系统又打算干些什么。” 他哭笑不得，哪怕已经能完全看透系统了，现在一发生什么最先想到的还是它规划的好事。 既然不是系统，那么一切好说。 季行给系统发去伪装过的指令，让它以为接下来的事都是它自己的计划，告诉它将陶瑜直接带走，不从裂隙处通行。 “你没有问题了？” 尤利安倒是一副十分警惕的样子，一边摆弄着古铜色的星象仪，一边看向季行，看起来仍旧不怎么相信他不是冒牌货。 “这样，先回答几个问题。第一个，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具体点。” 季行：“？” “你确定我真的能回答出来？” “好吧，通过，下一题。你是喜欢猫形态还是人形，又或者是猫耳猫尾的人形？” 一丝红意蔓上了季行的耳朵：“你确定这真的是能大庭广众问出来的问题？我觉得现在这个样子，还是你更加可疑吧？” “可以了，正确答案，过。” 尤利安没撑住，还是流露出了笑意： “好啦，无需担心，我已经用别的方式确认过了。” 他打了个响指，在两人周围，逐渐显现出无数暗金色的音符般的符文，构筑成一个庞大复杂的法阵，将季行牢牢锁在其中。 看着这些音符，危险的感觉涌上了季行的心头： “这些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判断你是不是本人，”尤利安凉飕飕地说，“如果不是的话，咔。” 他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季行：“……真不错，还得是你。” 这种说话方式很尤利安，他敢肯定下一句就是在打补丁。 “开玩笑的，”果然，尤利安说，“如果你被控制了，被污染了，或者随便怎么着了，这也只是会让你陷入沉睡而已。” “沉睡之后，当然就轮到我帮你解决问题了～” 季行当然注意到了“解决问题”。 也就是说，尤利安不光清楚他身上的问题，同时还有一套能够肯定有效的方法？ 联想起尤利安之前偷偷摸摸的出去，季行已经不需要怀疑，能够直接肯定他的动向了。 不过，虽说他确实很好奇到底发生过什么，连与那声音对话时都承认了这一点，他却没打算真在现在就去解封这段记忆。 其实现在他所收集的“珠子”已经足够多足够全了，只需要随便来一根线就能全部串联，而线此刻也正被握在他的手中。 但季行没有半分串联一切的心思—— 期盼着他、怂恿着他串联的是那个邪神，是与他破碎的灵魂粘连在一起的那个东西，是他现在所得到的诡异力量的源泉。 而他却不能让那个东西在他的身体里复生。 直接面对所有真相和过去，虽然能解决他现在的所有困惑，却也会让接纳那些未经净化过的灵魂碎片。 等到了那时，他要在灵魂空间内夺得控制权、驱逐走外来者，就比现在困难得多了。 不过现在问些别的倒不会有太大影响： “说起来，我总感觉之前听到的那个声音有点像是苏伊？就是系统口中那个‘最强的攻略者’。” 尤利安看向他，似乎在斟酌该用什么样的词句来描述，最后说道：“系统了解的并非真相，它也只不过是一个工具而已。至于苏伊，他拥有比系统更强的力量、更高的权限。” “也就是说，他才是真正代行邪神力量的那位？” 季行随意地说了出来，在尤利安警惕的眼神中摊手道： “这不是看今天的环境比较合适吗？” “如果我表现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正好可以直接把我打晕带走。” 尤利安：鼓掌，冷漠脸点赞。 尤利安棒读道：“哇，考虑得真是周全，厉害啊。” 就在两人轻松愉快又尬趣横生的站在外面交流重要信息的同时，身后突然传来了怪异的灼热感。 二人：什么？怎么了？ 不等他们回头，第二轮爆炸声就又响起来了。 火光冲天，热浪翻滚，被炸上天的碎砖碎瓦乱飞，这还是尤利安见势不妙赶紧去将周围的空间单独圈出来的结果。 半空中更是出现了可疑的裂隙，就像是纸制的城堡被撕裂，露出后面的世界一样，裂隙之后出现了难以描述、难以想象的瑰丽背景。 在这样的余波之中，两人对望，眼神中是如出一辙的绝望： 完了，这真的有可能不被人注意到吗？ 尤·违法乱纪分子·利安叹了口气，拍了拍肩膀，对季·守法良民·行露出了苦笑，安慰道： “这个……实在不行，咱们就进去待几天？”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7-16 23:29:07~2022-07-20 23:36: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萦青缭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棂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5章 输得彻底 两人最终还是幸免于难了。 倒是经历了正常的审问流程，不过最终没有被关进去，只是把他们分开来复述一遍当时的情况，登记完信后息就把人放走了。 第170章 “这地方真有那么危险？”登记处的工作人员是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大爷，充满怀疑地看着他们。 “……因为当地环境过于诡异……而且急于回家……因此采取了不恰当方式，造成大规模爆炸……你保证，真的是这样吗？” 看起来他明显不相信季行的说法，眼神中充满了“好好的年轻人怎么就走上了这样的道路”的痛惜之情。 还好对方最终还是没把“真的吗？我不信”说出口。 季行编造出这样的说辞，倒是半点不心虚。 与异管局稍微熟悉一些，就都能知道他们基本上三五天就会遇到类似的状况，而相关人员的借口从“急着回家做饭”到“想起来没有遛狗和自己”一应俱全，可谓是敷衍得没有半点技术含量。 不过，这些千奇百怪的理由倒并不全是借口，甚至绝大多数都是真实情况。 至于尤利安那边如何解释，季行就管不着了，他也用不着担心。 以尤利安曾经总是碰巧“路过”案发现场，创下了一个月出入异管局三十二次（单日最高记录是四次）的战绩来看，真正该头疼的是异管局的工作人员。 “你和那家伙是一起来的？”负责给他登记的大爷将面向他那边的虚拟屏幕转了个面，指着上面的尤利安问他，“我说我怎么看你们都觉得这么眼熟。” 他不认识季行，倒是对尤利安很熟悉，想必曾经也给尤利安做过不少记录。 季行怕他和尤利安的关系让大爷无法接受，只好拿出曾经编出来的、只用过几次的关系解释道：“他和我是搭档，我们一般都是一起行动的。” 对面的大爷瞥了他一眼，凉凉地反问，惊起季行一身冷汗： “是吗？看起来不像。戒指还戴在手上，这就不认人家了？” 这一次，大爷看他的眼神中不再只有对迷途青年的惋惜，还增加了对他的情感生活的好奇。 对于季行这种相对容易感到尴尬的人来说，接下来的时间简直让他觉得如芒在背。 不过尤利安倒是很自在的样子。 完成契约之后，他们在灵魂层面上也产生了一些链接，即使是在平常状态下，也可以隐约感知到对方的一些情绪等等。 以季行的经验判断，尤利安那边能传达出这样的情绪，说明他肯定是在大发戏瘾。 这样下去……应该不至于穿帮吧？ 季行突然失去了信心。 “对了，你说和你一起进入那个异象空间的还有另外一人？”登记者注意到另一个关键，没有再用打趣的眼神看向他，而是关注起了别的问题。 “对，他说自己叫陶瑜。”季行提取出自己关于陶瑜的记忆，将他的形象显现了出来。 “你有注意到他后来去了哪里吗？” “不清楚。”季行“如实”回答，毕竟他也不太好说出系统的存在，“他好像在爆炸发生之前就离开了。至于他究竟去了哪里，这我就不知道了。” 只要不受系统干扰，异管局一查就能查出来，陶瑜的身份有问题——既然是邻市的负责人，那他应该也知道就行，为什么要用假身份出现在季行面前？ 但系统不做干扰的可能性极小，而季行所需要的，也正是系统的干扰。 只要它仍旧活跃，他迟早能找到系统的弱点，然后再让它彻底消失，不再造成威胁。 又过了一会儿，难熬的时间终于结束了，季行被放了出来，尤利安也从对面的房间走了出来。 “怎么样？我这回可是选择了最简单的方案，直接告诉他们说我是你的助手。”尤利安凑过来，邀功一般的说道。 出乎他意料的是，季行非但没有表现出开心的样子，反而怜悯地看了他一眼，流露出“我们完蛋了”的情绪。 “唉？怎么了？” 尤利安摸不着头脑了。 “或许你愿意回头看一眼那两个的登记员的表情？” “怎么了，他们和我都算是熟人啊？”尤利安显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于是，季行捧着他的脸颊，让他的视线偏转了一个角度，看向同样走了出来的两名异管局工作人员。 尤利安那边的登记员是个年轻女孩。作为尤利安多次进异管局过程中的熟人，她在每次做登记时都表现得十分严肃，也一向都很配合他的表演，不管尤利安说什么都默默点头，从来不会打断他说话。 对于被他划分为“观众”的人，尤其是这种非常符合他心意的“完美观众”，尤利安很少会探究他们内心的真实想法。 而这回，他第一次看到了完美观众偷笑的表情：“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这家伙表演型人格吗？！他怎么这么会瞎编，要不是见他都见过这么多次了，我差点就要信了哈哈哈！” “不过，”她又换了另一副梦幻的表情，“他们看起来还挺般配的，有点磕到了。” 一旁的大爷毫不留情的泼了冷水： “那小子承认都不愿意承认，迟早要分。” 再往后听去，就是cp党和迟早要分党的激情辩论了。 尤利安的笑意僵硬在脸上，他和季行对视一眼，在大爷的祝福声中狼狈逃跑了。 …… 随着系统的主动抛弃、作为系统工具人的最后价值消耗殆尽，攻略者“沈林”终于也步了前一任攻略者的后尘，像蒸发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171章 “沈林”消失以后—— 某位沉迷于假期生活、天天和朋友出去到处闲逛的，名为沈林，是季行本人真正的童年旧识的年轻人突然一拍脑袋，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又想起来了什么。 “对啊，我怎么把行哥忘了？” 他颇感震惊的发现，自己好像把季行的生日也错过了。 “完，完了！” 他连忙打开手机，找到季行的联系方式，沈林惊喜的发现自己居然没有被拉黑。 只不过也没有再给他发过任何消息。 “等等，哥不会是已经对我失望，连拉黑都不想拉黑了吧？！” 他感觉自己应该是参透了真相，顿时绝望了起来。 不过哪怕已经认定了最坏的结果，挣扎还是要挣扎一下的。 他也知道季行平常的时间比较自由，除了偶尔外出到没有信号的地方、怎么也打不通以外，不会出现打扰工作的情况，就赶紧给季行打了电话： “哥——哥你听我解释！” 电话刚一接通，沈林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哥，你真的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哥啊！我有罪，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连哥你的生日都忘了，但哥你要相信我没有忘记你我还把您当哥啊！” 季行一接电话就听到这么一通嚎叫，并没有觉得被感动到了，只觉得自己耳朵要被吵聋了，第一时间就皱着眉将手机拿远，飞快地将音量调到小得不能再小的程度，才敢放回到正常距离。 这一刻，什么童年友情，什么多年兄弟，都被季行抛之脑后，他现在只想把这个尖叫鸡成精般的家伙堵住嘴扔掉。 在此之后，他才能心平气和地和尤利安交流说： “既然被系统窃取的记忆又回来了，那么，那位攻略者‘沈林’应该是彻底消失了。” “我倒是没想到系统最后还能干出这么一手，毕竟它看起来不像是这么聪明的样子。” 尤利安已经听他说过系统拿“沈林”换陶瑜的行为了：“也许我们该早点动手？系统的智能看起来像是在进化的样子。” “当然，这也是件好消息，你不用再担心这些人被系统下手了。” 屏幕另一边，沈林当然无法听见季行与尤利安的灵魂交流。 这样，他眼中的画面就变得非常诡异了： 一个陌生的男人和季行亲密的靠在一起，两人墨黑色的发丝缠绕在一起，整个画面就很暧昧，充斥着某种让他陷入呆滞的氛围。 “我应该……只是把您忘记了几个月，而不是几年吧？”他艰难且心虚地开口问道。 他倒是对季行的情感问题没什么看法，而且该说不说，这两人看起来倒是莫名相配。只不过，这也实在是太快了吧！ 沈林本来就很心虚，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他确实是连季行的生日都没想起来。现在还发现自己不光是错过了生日，还错过了这么重要的事，没说两句就打算先溜了。 原谅他，一时半会真的无法面对这么魔幻的现实。 这简直比他当初知道现实中真的存在类似龙组的组织、季行还和他们有些关系的时候更加令他震惊。 而且，他总觉得对面那个金色眼睛的男人虽然长得还挺好看，和他哥放在一起非常和谐，但笑得实在是很诡异，透出一股一看就不怎么像人的感觉。 ……不会是外国鬼吧？ 他害怕了。 总感觉，如果是行哥的话，对象是鬼也不算很难以想象？ 而季行也没有拦他，只是开玩笑似的留下一句“那你记得补上生日礼物”就挂了。 作者有话说： 尤利安：不像人怪我？ 第96章 另一段记忆 「你当时也在场，季行把你说出去了。」系统解释道。 “你该早点提醒我。”陶瑜很是不满，但只敢在心里对系统发泄，表面上却半点都不敢显露出来，因为他现在正在接受调查。 「抱歉，系统能量不够，无法及时检测风险，请宿主努力完成任务。」 系统嘴上说着抱歉，实际上却没有半点歉意，也没提任何补救措施，甚至最后还要回归到催宿主完成任务上。 “我不是已经完成那么多了吗？！” 陶瑜反问道。 “那些能量，应该够你帮我处理这次的事情了吧？” 陶瑜有点起了疑心，他开始怀疑，该不会系统现在根本没有多余的能量了吧？ 实际上，系统也确实像他所猜的一样，同样正在因能量的枯竭而惊惧。 也许是和主体那边的联系出了问题？ 明明已经完成了不少任务，“剧情”也在逐渐推进着，甚至连主体交给它的终极目标——控制季行，将其转化为傀儡——也有了不少推进，可唯独能量却是只减不增。 它尝试着直接与主体联系，可惜毫无效果，主体依旧处于沉睡之中。 压榨沈林最后的利用价值所能得到的那点也早就用干净了，如果现在还要再掏出能量帮陶瑜解决这些小问题，它就也该陷入沉睡了。 得不偿失。 至于陶瑜，他并不比前两个被它所选定的攻略者聪明，却照样经常质疑它，任务也不怎么好好做，这也让系统很恼火。 只可惜，之前的攻略者很少起疑心，是因为它的力量在无形间封锁了他们的思维，让他们的思维固化，很难这样质疑它。如果对攻略者有什么不满，它还可以像对付沈林那样，直接拿走他的恐惧和不甘。 第172章 “陶瑜，你作为本市的负责人，为什么会擅自离岗到邻市去，还要向他人隐瞒自己的身份？” 对面戴着眼镜的严肃女性用笔敲了敲桌面，问道。 她拿着的笔造型奇特，包括笔尖，全身都是木制的，是检查组独有的道具。使用这支笔，只有真话才能被书写在纸上，被判定为假的那些则显现不出墨迹。 陶瑜虽然不爽，但应对起这样的场面来倒是算不上有多发怵。 多亏了他的好运气，一方面让他躲过不少危险，也得到了不少好机会，另一方面也让他经常与检查组接触。 从某次其他队员辛苦搜寻犯人踪迹，他迟到之后却好运地捡到碰巧受伤、失去行动能力的嫌疑犯，到让他晋升为负责人的那次事件……也不是没人怀疑过他，但每次的检查都没什么问题，自然也没人会质疑他。 陶瑜已经掌握了应对这种场面的方法：说一半藏一半。 能说出口的都是绝对真实的、没有争议的，但也只会是对他有利的，至少不是有害的。 “我只是想认识他而已……至于为什么不说真实身份，我有以下考虑。” 陶瑜直视着对方的双眼，自以为自然轻松地说道，殊不知在对方看来，他的眼神躲闪飘忽，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可疑”。 “说吧。”眼镜女性点了点头。她的双唇紧抿，唇角略微向下，眼神锐利，看起来很不好糊弄。 “首先吧，我其实认出来了他是谁。”陶瑜做出了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试图把氛围变得轻松活泼一点，不过对面不怎么吃他这套，“我想孙姐您也能理解，和人家比，咱这身份算啥呀？” “不好意思，我不理解。”被他叫做孙姐的检查组成员可没顺着他，直接怼了回去。 陶瑜脸上的笑僵了一秒，他可没想到孙姐今天脾气这么大。 这位是他的老熟人了，虽然不懂检查组是怎么工作的，怎么每次都是孙姐来问他话，但这不妨碍他和对方打好关系。 不过陶瑜也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 “至于另外的考虑，就是我想自己毕竟算是个中高层，但我又是真心想去交朋友的，怕他觉得不舒服。” 笔尖颤动，在记录册上写下了新的记录：想和季行认识。 “不过这样说来，他见过的人里，有不少可都比你厉害多了。”孙姐的语气有点嘲讽的意味，“我怎么觉得你完全不用担心这个呢？” 没等陶瑜再说话，她就在他开口之前提前打断了： “好了，已经说完了吧？你是不是还有一个问题没有回答，现在可以说了吧？” “为什么擅离职守？” 陶瑜：“这个……”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每个地区的负责人都是不可以擅自离开负责区域的，离开之前都要申请，申请之后审批通过才可以，中途还要报备。” 陶瑜有点急了，系统靠不住，孙姐这回对他也不像以前那么温柔了。 他还是决定先撒个娇试试。他经过了这么多次的实验，早就发现孙姐吃这套了。只要他一撒娇，孙姐就能从严肃人设变成妈粉。 “孙姐～”他极其讨好地说道，光叫个称呼都能让人抖落半斤鸡皮疙瘩，“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可不怎么能在这个办公室待不下去，只是出去玩玩……” “以前也经常这样出去？” “是，是啊！您也别生气了，我下次一定改，您能不能再帮我遮掩一下？”陶瑜双手合十，做出了拜托的样子。 木制的笔尖在纸上划过，写下了一串字迹。 “以前？也是，我经常帮你遮掩是吧？” “对啊！求求您了再帮一次吧！” “可以。” 笔尖又写下了几行字迹，孙姐等了片刻，没有任何一个字眼消失。 “既然这样，”她在陶瑜期待的目光中打开了门，“把他带走！” “等等！？”审讯室内的阵法全部发动，瞬间就将他困在其中，半点力量都使不出来，外面冲进来了几个穿着全副装备的执法组成员。 陶瑜彻底慌了：“孙姐你干什么啊！” 戴着眼镜的严肃女性闻言，又走到了已经被特制手铐拷住的陶瑜面前，抖了抖手中写满字迹的本子：“这可是你自己承认的，破坏纪律，玩忽职守。同时，我还有理由怀疑你使用不公正手段进行竞争。” 陶瑜看向本子，发现上面写着的居然不是他已经验证过无数次的完美话术，反而是些让他心脏下沉的东西： “试图以私人方式认识季行。” “不能用真实身份认识季行。” …… “多次擅离职守。” “检查组成员多次帮他遮掩错误。” 在前半段，对方几乎是靠字迹消失与否逐渐缩小范围，判断出了他确实是因为某些原因，需要认识季行、接近季行，但又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甚至连他试图与季行发展出一些“亲密的关系”都写出来了。 可以说，除了没有推出系统这个主谋之外，在这件事上，他的想法、目的、方式都已经完全透明了。 不过，更令他恐慌的还是最下面的两行字。 有了这两行字，别说负责人的位置，他以后恐怕就与异管局无缘了！ “系统？系统！你快出来！” 第173章 “你不是就看重我的身份吗？你再不出来我现在的身份也要丢了！！” 陶瑜疯狂地在心底呼喊着系统，但系统却像突然丢失了信号一样，没有半点反馈。 他不敢反抗控制住自己的执法组人员，也清楚以自己的实力反抗不了，就只好死死地瞪着站在他面前的孙姐。 陶瑜想不明白，自己一向好运，现在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孙姐注意到他的目光，察觉到他的不甘，突然笑了笑。 伴随着她的笑容，那张让陶瑜感到很熟悉的脸扭曲起来，瞬间变成了一张陌生的面孔。 这张面孔的样子比“孙姐”年轻得多，没那么严肃，眼尾和嘴角微微上挑，看起来也有特色得多。 这次负责询问他的检查组成员笑着说道：“还有，我不是你的孙姐。当然了，你也不必知道我的名字。” 她看起来心情颇佳的样子：“看来这个方法还挺好用的。你不知道吧，每次来询问的都是不同的人，只不过我们每次都用同一张脸罢了。” 在陶瑜震惊的目光中，她接着笑道：“不过我的那些同事们可就惨了，凡是以前询问过你的，这会估计都要受审查了。” 所有受到询问的异管局内部成员，每次面对的都是同样的面孔。 有些人不为所动，有些人会反映这种情况的不合理，也有些人会像陶瑜一样，企图和他们搞好关系。 “忘了这个绝妙的主意最早到底是谁提出来的，不过这么多年，倒是帮我们找出来了不少妄图走捷径的蛀虫。” “什么？” 陶瑜的脑子一片昏沉，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是系统不够给力，是他的运气用完了，是异管局太过敏锐，还是…… 因为季行？ 「赶上了。」 系统再次出现，它松了一口气。 刚才不知道为什么，它的能量断断续续，导致它险些沉睡，还好一番努力之后又与陶瑜及时连接，借助陶瑜的力量稳定住自己，又将陶瑜的重点导向了季行。 陶瑜已经是它能绑定的最后一任宿主了，它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弃。同时又不能让陶瑜放弃攻略，像之前两任一样沦为废物。 这下，系统就只好赌一把，将他全部的恨都转移到季行身上，期盼陶瑜能因此咬死季行，彻底不希望他好过。 “系统，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陶瑜已经临近崩溃。 他一向好运，无论生活还是工作。哪怕是童年时和其他小朋友一起偷吃糖果，最终受罚的也绝不是他。 在长辈面前他永远是最乖巧听话的那个，在同龄人面前他永远是最完美最没有缺点的那个，幸运一次次帮他逃避了挫折，也使得陶瑜受不了一丝质疑的目光。 现在，被执法人员带走，他感觉到了其他人的目光变化： 好奇，不解，怀疑…… 「放心吧，我已经检测到了新的故事线。」系统没有先安慰他，而是将新的剧情告诉了他。 「经历过了那些剧情，季行现在不是已经对你产生了想法了吗？」 「他这回会把你说出来，估计是考虑不周全，没有想到这会给你带来麻烦。」 「而现在你变得这么凄惨，他肯定也不会好受。作为一个犯了错误的渣渣，接下来他肯定要为此赎罪。」 「你就安心等着吧，不要想太多，该如何把你救出来是他要想的事，如何再向你承认错误也是他要头疼的，到时候你只需要吊着他，气消了再接受道歉就好。」 “是这样吗？” 得到了系统的承诺，陶瑜也冷静了许多，他觉得以他们走过的剧情和季行现在的态度来看，确实挺值得期待的？ “好像确实能说得通。不过，这也算不上什么错误吧？毕竟他说的也是事实。” “如果是因为这样，他不道歉了，那该怎么办？” 这回换成系统震惊了。 「他都把你害的这么惨了，你还要为他说好话？」 “也不是好话，我只是在想，从实际来看，他好像没有什么道歉的必要吧？” 陶瑜与安琦沈林不同，不怎么能理解系统的思路。 「不是吧不是吧？客观上没有问题，但人能绝对客观吗？他就是害了你，要因此付出代价啊！」 “是……吗？” 看到这样为渣渣着想的宿主，系统痛心疾首，笃定地回答道： 「那又怎么了？只要他想和你在一起，就要这么做来补偿你。」 ——季行家中—— 被认定现在肯定心里不好受、即将面对火葬场的季行本人玩弄着一团呈现出触手状、正在融化一般的向下滴落，逐渐变成银白色的轻盈尘埃的物质。 刚才系统的临时下线无疑是受他的影响。 为了再从系统身上剥夺这一小团能量，他可是费了不少力气。 从接受异管局询问开始，到陶瑜被带走关押结束，无时无刻不在远程观察和控制着事情的发展，这才终于让系统的防御再次出现片刻漏洞。 在向大爷展示出陶瑜的形象之后，他还装作不经意的提了一句，说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应该是邻市的负责人，和江队长平级的那种？” 季行当然无权过问异管局内部的人员安排。只不过他也完全用不着那么做。 第174章 他在被那位令人倍感折磨的大爷询问时，曾反问了一个问题： “那么，你觉得这位负责人，陶瑜，他怎么样？” “怎么了，小伙子？不会还想撺掇我篡位吧？”大爷摆了摆手，“别了，这年头可不兴这个了。” 季行却没有就此停下来，而是继续说了下去： “回想起来，我接触过的所有人，对他的评价好像都很一致？比如什么努力上进、能力很强、不怕危险之类的？” “如果大部分人对某一个人的印象都是差不多的，那他可能就是那样的人。” “但如果所有人对他的印象都是完全一样的，而我们这个世界又确实存在一些能够影响人的思维的因素，再看这个人，难道不会觉得奇怪吗？” “更何况，如果他们真的是同一个人的话，那就很奇怪了。” “我所见到的陶瑜完全不同于大家的印象，既胆小又软弱，接近我也像是别有目的。” 季行的说辞，异管局还是会认真对待的。 看着对面陷入沉默的人，季行说了最后的话： “如果你们想探究真相的话，今天之后，可以把他重新调查一遍；也不光是调查他本身，你们可以再看看，曾经与他同队、最终又没有受到表彰的那些人，他们究竟做过什么，结局又如何。” “或许这次重新调查，你们能看到完全不一样的真相。” 对面的人终于不再沉默： “好了，我明白了。那他身上的东西呢？” “什么东西？”季行装作不理解的样子。 大爷嘴角抽动，不再拐弯抹角：“就那种命运啊，运气啊之类的东西，他天生携带的。你既然会这么说，应该是已经发现了，咱们就别绕圈子了。” “啊，那个啊，毁了。”季行摊手，表示自己很无辜，而且东西肯定也回不来了。 “您以后会了解我的，”他说，“比起拿走，我还是更适合把什么东西破坏掉。” “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大爷挥挥手打算把他赶走，“别人怎么想我不清楚，反正我个人也是希望它能被毁掉的。” “所以，我们可以再清闲几天了吧？” 确认一切顺利，不光季行不再耗费力量控制系统，尤利安也关掉了实时播放陶瑜那边状况的投影，没骨头似的靠在季行身上，一副懒兮兮的样子。 “未必。” “我现在想的是，系统背后的主体，它有没有可能放弃系统，转而直接对我动手？” “你之前的状况不就是这样吗？” 尤利安的尾巴从他们两人之间狭窄的缝隙里挤了出来，尾巴尖在他的手背上蹭了蹭又戳了戳，又抢在季行伸手攥住它之前，缠上了他的胳膊。 “还是先把系统解决了吧。” 他建议说。 尤利安现在其实很紧张。 和季行坦诚他在季行身边放了监视器，才能这么快注意到季行的异常之后，季行也向他坦诚了，说专门给他的戒指里面也有特殊阵法。 这样的行为如果只有一方做了，那算得上是阴间行径，换作观念不怎么相合的说不定还会激发矛盾；但如果双方都做了，那阴间也就变成了搞笑。 “所以这算什么，一起中招？”尤利安人傻了。 “呃，互相进圈套了？”季行也没想到。 他们本来是怀着少量的愧疚心情和隐藏着的得意，就是那种“想不到我控制欲这么强而且你还没发现”的得意，结果愧疚还没酝酿起来就被冲淡了。 “你不如不说。”尤利安痛苦地说，“你不说出来还能显得我聪明一点。” 季行也是同样的心情。 现在他们想起来自己曾经的得意，就觉得自己傻到不能再傻了。 现在再看他们两人做过的事，就像是两个人在自掘坟墓结果最终挖通到一块去了的离谱操作。 而尤利安一边感慨他和季行属实是阴间到一块去了，一边生怕季行提起自己骗他说是要找乐子、实际上却直接去了别的世界、还带着伤回来的事情。 好在季行并没有追问。 “这回应该是我的幻术起作用了吧？” 自从他再次成功用幻术将邪神本体蒙蔽之后，尤利安对自己的幻术实战水平多了一点自信。 他不断地加固着对季行的幻术，以免前功尽弃，让季行不要过早的直接面对邪神，即使有所察觉也暂时放下，随着记忆正常解锁的进度而来。 与此同时，这整个过程也是某个能让尤利安快说进阶的仪式的一环—— 如果季行没有看破他的幻术，那么，仪式成功，他的幻术也将随着仪式的达成而变强，可以说是一种捷径。 “如果想快点解决系统的话，也许你可以试着解锁剩下的记忆了。” “不过，剩下的这些已经被加密过了，想要解锁，必须得到双方的权限。” 尤利安第一次在季行面前展现出了用于操控那条布满镜子的走廊的道具，一块看起来像是将无数镜子碎片聚合在一起、外表尖锐，遍布棱刺的银色物质。 它被罩在一个透明的球体里，在球体里面，银色的光芒上升着，汇聚着，浊红色的液体下沉着，减少着，已经变得只剩薄薄一层。 “给你了，这就是剩余记忆的钥匙。” 第175章 他轻轻一抛，将球体扔到了季行怀中，就仿佛这并非什么珍贵之物一般。 就在此刻，那最后的一丝浊红也消失不见。 “需要提醒一句，它除了是钥匙以外，这里面也保留着一段记忆。这段记忆并非是在苏伊所带来的那些灾难之后，而是很久以前。” 注视着着季行不解的目光，尤利安勾起唇角，换上了轻快的语气：“好了，多说无益，我们还是亲自回忆一下吧！” 他直接打开了那个透明球体，无尽的银白色光芒瞬间迸射而出，吞没了两人。 第97章 不要碰来路不明的法阵，否则会…… 季行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在图书馆中巡查的管理员，靠在一列书架后面，谨慎地挪动脚步，以防那位扎起灰白色头发的女士注意到他。 他还没有成年，体型较小，行动起来轻手轻脚，也很容易藏起来。蹲在书架后面，看上去就像是在墙角生长起来的一朵黑色蘑菇。 “导师？”另一位年轻得多的学徒看到她，向着管理员走了过来，“这边有什么问题吗？” 年轻学徒叫布列斯，他是灰发女士的学生，同样负责着图书馆的管理工作，不过他所要巡查的区域只包括常规区的1-3区。 布列斯所负责的区域也是季行曾经常去的地方，他们俩算是熟人。不过自从季行完成了□□育，被现在的导师所选中、选定了自己主要的研究方向以后，他就不怎么再需要去那里了。 “没什么，布列斯。”管理员锐利的双眼环顾着四周，像一只寻找猎物的鹰隼，“禁书区那边好像有些动静。” “禁书区！”布列斯惊讶得没收住声音，略显高亢的叫声在安静的图书馆内格外刺耳，惹得管理员皱起了眉头。 “哈哈，对不起……”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不是对禁书区比较感兴趣……不是，糟糕，说漏嘴了。” “我可什么都没说啊老师！您相信我！” 管理员的眉心间的那道刻痕变得更深了，她皱着眉盯着自己咋咋呼呼的学生，最终恢复了平日的表情：“算了，谁不知道你们这群小家伙什么德性？” “那是有人溜进禁书区了吗？”布列斯明白他的导师是放过自己了，赶紧卖乖道，“我帮您抓他！” 管理员打量着他，突然笑出了声：“你要是愿意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都没找到，你打算怎么去抓人？” 布列斯：…… 他这是不是被嫌弃了？ “应该没有人过去。也许是哪本书出了点问题，刚才我就看见一本书想把它的邻居给生吞了，书屁股都快啃秃了。也许是这种动静吧。”管理员说。 “呃，导师，您确定这真的没有问题？”听到这话，布列斯有点慌，他感觉自己的屁股也凉飕飕的。 “所以我把它和别的分开放了。” “不是，我不是说这种问题。”她的学生笨拙的试图解释着，“我是说咱们的图书馆管理方式，您不觉得太豪放了一点吗？万一有谁真的偷溜进去受伤了怎么办？” “那也和我们没关系。”管理员解释说，“所有人都知道，真正会带来灾难的禁书全被保护在密理之塔内，至于我们这里的那些，如果有人能溜进去，那就默认了他应该也具备了应对里面可能出现的危险的能力，受伤与否全部由自己承担。” “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们不用担责任。从白尖城建立的那一刻起，这就是我们的不在权责范围之内。” 季行缩在书架后，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总感觉管理员像是在怂恿“可能在这里的人”溜进禁书区里。 谨慎行事与莽这一把的抉择在他的天平上蹦起了迪，最终还是莽一把的想法占了上风。他之前跟着导师过来时在禁书区发现了一本有意思的书，好奇一直勾得他心里痒痒，这两天又做足了计划。现在离成功仅有一步之遥，根本做不到放弃。 话虽这样说，不过管理员和布列斯还是又在周围探查了一番才离去，有几次他们差点就发现季行了。 “还好。”等两人离去以后，季行终于敢松一口气了。 作为白尖城内天赋最佳、最为勤奋的那一批人中的一个，他还点亮了很多法师所没有的技能点。 ——就比如现在，他正小心地保持平衡，趴在一旁的巨型雕塑头顶，而他完全是凭借手脚爬上去的。 没有办法，除了一开始为潜入禁书区做好的法术准备以外，他不敢再释放新的法术，害怕波动会引起两人的注意。 好在他们已经走了，季行对自己施加了一个缓落术之后，直接跳了下去，轻盈且安全地落在了地上。 寂静无人的图书馆并不会让他觉得害怕，反而有种说不出来的兴奋刺激。 身高还未到成年人胸口的黑发少年向着禁书区跑去。 值得高兴的是，他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管理员口中那本对邻居痛下杀手的书也在安分地独自待着，偶尔不满地撞击两下困住它的箱子，可惜它又不能自己啃噬自己充饥。 “第三排……第五位，找到了！” 季行踮起脚尖，终于拿到了自己想找的书。 “啊，看不清名字啊，某某某的笔记，字写得还挺漂亮。” 从封皮上看不出来太多信息，只能大概看出这是谁的私人笔记，他便直接翻开了书。 第176章 这倒并不算多么莽撞作死，从他身上带着的法器就可以看出他有多惜命了，更别提他潜入之前就施加在身上的防护性法术。 半个小时后，他已经把整本书翻来覆去浏览了几遍，却没有发现那天吸引住他的事物。 “奇怪。” 他看书的时候一直保持着站姿，后来也没想到要坐下来过。这么站了半天，确实有些疲惫。 当然，精神上的疲惫更甚。 那天他趁着导师不注意时跑到这边来转了转，正好看见这本笔记的一张内页发出微微的金光，不料刚准备取下时来就被导师找到了。 “好了，瑟雷，我们该走了。” 他缺心眼的导师完全没注意到他的渴望和在危险边缘疯狂试探的行径，直接把他拽走了。 季行又有什么办法？他根本反抗不了。 回到法师塔以后，他试图用直白说明、疯狂暗示、直白说明加疯狂暗示的方法让导师帮他忙，可惜因为种种原因，他的导师根本没听到他说什么。 生气了的季行：算了，靠人不如靠己。 就这样，他计划着自己行动了。 “对了，我好像明白了！” 他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来自己刚才看过的某一页好像有什么特殊之处，急忙向前翻去。 “这好像是某种密码？先是镜像，再由古语翻译成通用语，通用语再找到对应形象……” 他坐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将自己的发现写了上去。 “接下来，这几个数字对应的应该是页码。39，104，289。” 再翻到对应的页码，从这些地方再找到几个隐藏在手绘插画里的法阵碎片图，将其绘制在纸上。 “……一首诗，其中的二三七句应该是咒语。” 终于，像拼拼图一样，他终于找全了其中隐藏的全部秘密。只不过，真的要将这些线索合为一个整体吗？ 虽然对自己的准备很有信心，管理员也说过这里不会有过于危险的东西，但这种套路也确实是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作死前奏了。 所有在学院统一学习过的法师学徒都会被前辈们以恐吓，啊不是，告诫的方式告知擅自绘制不知道从哪来的法阵、完成来路不明的仪式的危险性。 “想象一下，你们刚开开心心地念完咒语之后，就被突然冒出来的可怕生物给吃了。” 当时的教室内一片欢腾，所有学徒都在追问着几个问题：“有多可怕”，“什么样的可怕生物”和“怎么吃”。 连他也用手撑住侧脸，忍不住走神构思起了完成仪式之后会见到的景象。 回想起了之前在课上的构思，现在，他决定赌一把。 为了以防万一，他在准备好法阵、只要念动咒语就能完成仪式之后，撕碎了一个定时卷轴——如果三分钟内他没有将其取消，那么，他的导师将接到求救。 季行有些紧张地吟唱起了咒语。 法阵已经被催动，可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等等？ 他感受到了什么，有些紧张地侧过身。在他的身后，竟然出现了一道传送门。而他的感知则提醒着他，有东西要出来了。 是龙？狰狞的怪物？元素构成的生物？ 他紧张又期待地盯着这扇门。 又等了一会儿，漫长得简直要让他误以为这扇门是虚假的，是谁的骗局的时候，门内终于有了动静，从里面飞出一张…… 纸？ 季行万分警惕地接过了那张纸，充满防备地扫过上面的内容，以防这些文字承载着什么会带来精神污染的东西。 “调查？能帮我完成一下作业吗？请圈出您所看到的文字或图案？” 他很快就发现用不着这么严肃，因为上面根本就没什么正经内容。 “这是什么，谁在整我吗？” 他感觉有点心梗。如果不是能够确定这些法术绝对不是他们所熟知的那些，他肯定会认为这是哪位同学在耍人玩，或者为了完成作业不择手段。 千万别让我知道是谁干的。季行心想。 辛苦半天得到的就是这么一个东西，他根本不想配合上面的文字照做，干脆就把这张纸团了团，试图扔回传送门。 一般来说，单向传送门比较多，他也没想到真能扔回去，可意外就是这样发生了。 看着纸团被传送门吞没，他突然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但怪异的是，传送门依旧没有消失。 “难道还有东西？” 发觉好像并没有什么危险之后，他期待了起来。 又等了一段时间，他突然间受到了攻击。 说是攻击也不太准确，但他确实是毫无防备地被一个和他大小差不多的东西推到了地上。 “不愿意帮忙也就算了。”攥住他领子、骑在他身上的家伙发出了声音，“你当我这边垃圾桶啊，干什么还要扔回来！？” “？？？” 季行冷静下来，发现现在把他摁在地上的是一个有着黑色卷发和金色眼睛的少年。 看起来似乎比他高一点。 也就那么一点点。 季行在心里比划着。 他觉得自己和面前这个家伙应该是有什么误会，保险起见，他抛出了万能问题： “你是谁？” 有着金色眼睛的家伙没有回答，反而自言自语起来：“奇怪，这身衣服怎么看上去这么陌生？” 第177章 季行也注意到了，这家伙穿着的应该也是什么学院制服，只不过并不是白尖城的款式。 黑卷发少年似乎想起了什么，掏出一个模样怪异的罗盘，摆弄两下，随即露出了“糟糕了”的表情。 “怎么会这样？来错位面了？！” 季行也能听懂他在说什么，不过这也让他更加震惊。 听这家伙所说的话，他应该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说起来也是，他只有在兽人族的身上才见过尖针般的瞳孔，不过这家伙显然不是。 头上有角，背后有翅膀，屁股后还带着尾巴……那条尾巴还时不时擦过他的小腿，有点痒。 “对不起，。”意识到自己来错地方也找错了人，陌生少年低下头，向他真诚的道了歉。 “如果你愿意从我身上起来，那就更好了。” 季行倒不关心他道不道歉，他现在只希望他能早点起来。 他本来就不喜欢和他人的肢体接触，保持着这个姿势久了，让他有种很不自在的感觉。 听到这话，金色眼睛的家伙立刻脸红了，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之后伸手把他拉了起来。 “我叫尤利安。” 季行站起来之后就发现，这家伙果然比他高不少。与他这种往全身堆防护性法器的着装相比，尤利安的服饰要简洁利落得多了，看起来很方便行动的样子。 “瑟雷。”他回答道。 “好了，这就是一场误会，很抱歉给你带来了麻烦。”尤利安说。看到面前这个自称瑟雷的家伙委屈的表情，他总觉得有些心虚。 “现在我要回去了……等等？” 他震惊地寻找着传送门：“刚刚还在那里呢？” “你在找传送门吗？”季行问他，之后用一种让人气愤的、无辜的语调说，“它刚刚消失了啊，就在刚才你向我道歉的时候。” 尤利安突然觉得面前这家伙有点欠揍。 “你应该早点提醒我。”他说。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反问他：“为什么？” “你欺骗了我的感情、求知欲，浪费了我宝贵的睡眠时间。”季行不知何时已经布下了法阵，吟唱完毕了咒语，一座牢笼在尤利安周围升起。 “既然你回不去了，不如留下来先讲讲异世界的故事吧？” 他现在的思路已经彻底走上了歧途，认定自己将尤利安强行留下来是个不错的选择，完全没有考虑过这是否算是不道德。 “你可困不住我。” 一双手从他身后伸了出来，轻轻放在了他的颈间。虽没有攥紧，但依旧令人感到危险。有黑色的荆棘从他脚下的阴影中生长出来，缠绕住了腿部，向上生长着。 囚笼中，已经空无一人。 就在季行疯狂思考该如何反击的时候，尤利安突然有些虚地询问道： “你是不是，忘记取消定时求救信号了？” 季行：！！ 作者有话说： 季行/尤利安早期黑历史系列 ◆ 感谢在2022-07-26 23:55:55~2022-07-30 23:47: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萦青缭白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8章 赠予与“交易” “我可不打算陪你去面对谁的怒火。”尤利安松开了他，向后退了几步，消失在了阴影中，但幸灾乐祸的声音却仍在他耳边回荡。 脚下，束缚住他的法术荆棘仍然存在着，将他牢牢固定在原位，无法离开，连用于吟唱的喉舌也被莫名的力量封堵住了。季行试着挣脱了两下，发觉无果，就也不再尝试了。 尤利安比他强大不少，坏消息；好消息则是对方对自己没有敌意。 “乖乖站在这里吧，好孩子，再过一会儿就能等到你的老师了。需要我提醒一句吗？他可是相·当生气呢。” 这道声音近得就像是在他耳边发出来的一样，也许是心理作用，他甚至还能感受到热气。这让季行不自在地扭了扭。 至于尤利安提到的，他即将面对老师的怒火什么的，这倒没什么。他的导师是一位脾气温和、性格懒散的年轻人（年轻当然是相对于其他法师来说），从来都没真对他发过火。 “我看你也挺可怜的。”他也没法动弹，就呛了回去，“这么早灰溜溜地跑走，是不是因为你的导师太严厉，产生恐惧了？” 他感觉自己身上的荆棘收拢了些，将他捆得更牢了，只不过仍没有带来任何伤害。 这样看来，这家伙好像还挺容易对付的？只要不越过他的界限，就可以随便开玩笑。 “安静点，你也不想被人听见在自言自语吧？”尤利安努力装出威胁的语气，只不过已经被他看破了，“不用想着让你的导师对付我了，他可没那个能力。” “好啊。”季行发觉这些荆棘在束缚的同时也能支撑住他的身体，干脆就卸去了力气。他可没想着要告诉导师。 他现在这个年纪，本来就不怎么会考虑到危险与否，先前的那些警惕谨慎已经是极限了。他现在想的只有一件事——尤利安这么有意思的东西，他应该一个人研究。 没过多久，他的导师果然过来了。 一番“你打扰了我的休息时间”、“居然擅自搞这么危险的事情”的痛骂外加“哈哈哈你翻车了”、“被困住了吧”的嘲笑过后，导师就带着他离开图书馆，回到了他们的法师塔里。 第178章 “其他人教训他们的学徒都是罚做体力活，或者逼着学徒学习，可是这两点对你来说也不怎么管用……罚什么好呢？”他的导师让他先罚着站，自己发愁地走来走去。 终于，在季行快要被他转晕的时候，导师终于想出了对彼此都合适的完美方案：“这样吧，我给自己放个假，出门旅行一个月；在此期间，你有什么问题都找其他人，别再来找我了，懂吗？” 季行点了点头，导师也摸了摸他的头，就转身走人，收拾行李去了。 “好可怜，你好像被导师嫌弃了？”尤利安阴魂不散地出现了。 阴魂不散并不是什么修饰用语，而是实际——他正是从阴影中出现的，身体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幽灵般的样子，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死灵。 季行没有理会他的挑衅，而是打量着他，直到要把他打量毛了才出声说道：“你为什么要跟着我，是因为回不去了，对吗？” 构建完成一个跨位面传送的传送法阵需要图纸，需要魔力，也需要许多材料，前两点尤利安应该能够解决，但他现在确实缺少材料。 “所以？”尤利安反问道。 “你可以留下来，我帮你寻找收集的东西，”季行邀请道，“作为代价，你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听起来还不错。”尤利安考虑了片刻就答应了。他会跟过来，本来就是想让季行成为他在这个世界的向导，只不过没想到如何开口。 “我要走了。”导师收拾好了行礼，将东西全都装进了自己的空间戒指内，法师出行就是这么方便。 季行一直紧盯着尤利安，发现他在导师出现之前就消失不见了。 他的导师又叮嘱了季行一番，之后就直接走人：“法师塔内的东西你比我还清楚，这点我就不用操心了。别的问题嘛，不要客气，我那几个老朋友你也都认识，随便骚扰就行了。好了，再见，我走人了！” “他看起来真的是不想多待的样子。”导师一离开，尤利安就又冒出来了。这次季行也不得不赞同他所说的话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内，季行的生活并没有太大变化，依旧重复着以往的模式。除了研究对象多了一个尤利安以外。 尤利安所需要的大部分东西也没有特别珍贵，只不过数量有点大。 “我觉得你快把你导师的家底败光了。” 这天，尤利安通过窗户从外面回来，看见季行检查仓库以后，又划去了准备清单上是一项物资，忍不住说道。 “如果你这么替我们担心，那你就自己准备吧。”季行把窗户关上了。 他管不了尤利安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何况尤利安自己也在搜集着材料。两人就走门还是走窗户这件事发生过不少争执，最后以季行的失败告终，也就只好默许了尤利安的行为。 “那还是算了吧，我搜集的这部分可真是麻烦死了。” 他所搜集的是那些占极小部分的珍贵材料，其中不乏只有传闻中的各大势力高层才拥有的东西，季行不知道他怎么拿到的，也默契地没有问过。 “我只是很好奇你打算怎么跟你的导师说明？”尤利安问。 “就说是做实验损毁了。” “他会相信吗？在他的印象中，你不应该是那种干什么都一遍学会的天才形象吗？” 季行开始计算自己将来需要悄悄赔给导师的物资：“怎么会有那种人？何况我会跟他说我在研究新的东西，他会理解的。” 他将纸折了起来，夹进记事本里。他现在已经有点后悔了，将尤利安滞留在这里绝对是个错误的决定，光看这些数字就能让人感觉丧失希望。 尤利安察觉到了他的想法：“难道我给你讲的故事不够吸引人吗？那可都是百分百的真实经历，还都发生在你们世界之外，这可是你们这里多少人都渴望的东西——” “所以只是‘有点’啊。”季行推着他离开了自己的工作台，“总体上还是很赚的。” “领地意识好强，在这里待会儿都不行。”尤利安有点不甘愿，不过还是跟着他走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季行发现尤利安其实并不需要休眠；除了精神力消耗过大的情况之外，甚至连冥想也不怎么需要。他对此很感兴趣，不过尤利安显然也不怎么清楚，又不可能让他研究，每次都以“种族特性”糊弄过去了。 但他忘不了最开始那几天尤利安做过的事情—— “我该住在哪里？” 到了该入睡的时间了，尤利安可怜兮兮地走到他面前问。明明比他还高，但也许是因为终究还是幼体的缘故，装可怜时还是很像那么回事的。 他导师的法师塔内常年只有两人居住，甚至连他导师都是随便对付过去的，也没什么能招待客人的空间；天色又已经晚了，季行干脆就让尤利安和他躺在一张床上算了。 “谢谢你。” 听到回复，尤利安冲他笑了笑，就扑到了床上，还蹭了蹭。 就因为他当时的表现，害得季行一直以为他受人欺负，连睡都睡不好。 后来揭穿尤利安以后，他就不怎么愿意让他靠近自己的私人空间了。 “对了，我这次出去时，去了某个人类国家的王都。”尤利安被他带着来到了法师塔底部，勉强能算得上公共空间的大厅之后，想起来了什么一样突然说道，“我看宫廷厨师们做的蛋糕不错，就给你带了一块。” 第179章 他将手背向身后，随后变出了一个盒子，盒子上还打着夸张的蝴蝶结作装饰：“你们的浮空城也很不错，不过享受方面就比不了陆地上的那些地方了。把这个送给你了。” 季行没想到他还会给自己带东西，有点不知所措。 但接下来就由不得他了。 尤利安似乎觉得看他吃东西比自己吃更有意思，开始变得热衷于投喂他。 “怎么样？”用叉子叉起一个鲜红的果子，将其投喂给季行以后，尤利安期待地问道。 “嗯……很脆，汁水很多，很好吃。”季行试着回答道，却看见尤利安的脸色逐渐发生了变化。 “你是不是，没有味觉？”尤利安小心翼翼地问道。 “味觉？”季行迷惑地反问，“什么味觉？” “就是，甜或者苦之类的。”尤利安试图描述，却发现自己很难描述出来，“算了，不如带你感受一下吧。” 尤利安对着季行施法：“接下来，你的味觉会和我的感受互通。” 他又切了一小块蛋糕，放入了自己口中，吞咽完毕后再次问道：“这回有什么新的感受吗？” 季行诚实地摇了摇头，他什么感觉也没有。 尤利安期待的目光变成了震惊，他不死心：“真的没有？” 季行再次诚实地摇头。 这回，尤利安脸上无论何种情绪都挂着的笑意也维持不住了，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法术失败了，没再说几句就跑走了，说是要精进一下自己的法术。 接下来的几天简直就变成了尤利安花式展示法术失效的鉴赏大会，每次都是充满自信地过来，最后狼狈地离开，并表示自己一定会让他重新拥有味觉。 不错，尤利安甚至已经主动拔高了目标。 其实他也不太明白尤利安为什么如此热衷此事，但很显然，尤利安已经与这件事杠上了。 直到他们终于收集齐了需要的材料，一起寻找到不引人瞩目的地方，绘制完成了需要的传送阵，即将发动阵法的时候，尤利安突然从法阵中心离开，转身走向了他。 “怎——” 他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尤利安的手指点在了唇间。尤利安专注地在他的面前绘制着什么符文，暗金色的力量形成一个图案，印在他的唇舌之间，又隐入皮肤，消失不见。 “要再来试试吗？”尤利安塞给他了一块点心，“应该是甜的。” 季行打开包装，咬了一口，居然真的拥有了从未有过的感受。 在以往，进食对于他来说只是一项必须的、维持生命的活动，其中毫无乐趣可言。但现在，他也感受到了与常人无异的滋味。 “怎么做到的？” 他突然感觉眼眶有些发热，忍不住抱住了尤利安。 “一些小法术啦，是幻术，本质还是欺骗你的感官而已。”尤利安有点不好意思，耳尖也有些发红，“至少能够维持几年。如果和我设想一致的，那也行它可以永远持续下去？” “好了，再见吧，多谢你能帮我回去。”尤利安没多久就恢复了平常爱捉弄人的样子，凑近到他耳边，“当然，现在啊，如果你想让我永远留在这里，我也会答应哦？” …… 记忆结束了。 但季行似乎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回忆中脱离出来，他的视线变得昏暗，还夹杂着不祥的血色。他试图张开嘴，却觉得自己的脖颈像是被灌入了水泥。于是他攥住了尤利安的胳膊，恍惚中，感受到尤利安扶住了他的肩膀，带着他向一旁走去。 “你，愿意，臣服于我。” 有声音不知道从何处传来，季行发觉自己已经站立在了一片血色的大地之上，淡红色的水面浅浅没过脚腕，水面下是深红的细沙。 “我，将赐予你，完整。” 季行抬起头，向前看去，却也看不太清晰，只能模糊地看到一个少年的身影，少年的身影周围，是几个像守卫一般保护着他的人影。 渐渐地，随着他不断向前走去，他终于听懂了少年所说的话。 那人说，只要自己臣服于他，不再抵抗，他就将赐予自己“完整”，让自己重新拥有味觉，以及这具躯体上本不应残缺的一切。 “我说，”季行艰难地开口说道，声音沙哑残破。 而前方的少年也正期待着。 “——你的交易对我来说，是不是太亏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7-30 23:47:21~2022-08-02 22:58: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子夜 20瓶；棂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9章 沈林：再次上分 “怎么了？” 等到他说出这句话以后，红土、看不清面目的少年就都消失了，季行眨了眨眼睛，视线由模糊回归到正常，他发现尤利安正关切地看着他。 “我好像又想起来了一些东西。”季行按了按太阳穴，刚才的那一瞥似乎极其耗费精神。 那个看不清面目的人肯定就是苏伊。苏伊曾经确实显现过一些神迹般的能力，治愈疾病，消除残疾，虽然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让获救的人无条件服从于他。只不过，季行没有想到，他居然也会将恢复味觉这件事当作可以与自己交易的筹码。 第180章 见识过尤利安的真心之后，再面对不加掩饰的利用和高高在上的态度，他不被气到就已经不错了，更不可能对苏伊产生半分好感。 而在他的记忆中，先被“拯救”再爱上苏伊的人也不在少数，其中还不乏本应心思深沉的人。尽管苏伊身上的诡异力量对大部分人来说近乎无解，但真心与否的差异，难道不会让他们升起半点疑虑吗？ “所以，我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跟你认识了？”他问道。 “没错啊，我们曾经关系那么好，可惜后来你再也没有想起来过我，直到——” 尤利安脸上的表情突然凝固了。 “直到什么时候？”季行的表情分明没有变化，却无端让他感觉到了危险。 尤利安在离开之前，曾经给他留下了不少知识。除去异世界与他所在世界的关系、如何打开通道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一个能够再次与他产生联系的方式，一份教他如何与尤利安契约的方法。 “我说什么了吗？”尤利安赶紧抢先反问，“就是感慨一下你太久没有想起来我，直到你再次找到我的时候啊。” 标准的废话文学。 不过季行也没打算追问下去。 “不得不说，我觉得小时候的你还可爱的。”尤利安在自己胸前比划了比划，“只有那么一点，天天板着脸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看起来就让人很想偷走。” “偷走？”季行觉得好笑，“想把我带到哪里？你别忘了，当时可是你被困住离不开了。” 尤利盯着他，突然露出了有点郁闷的神色，叹了口气：“如果我当时留下来了……说不定会更好。” “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我很清楚，你当时要是留下来了，我们就该双双挂科了。”季行才发现自己似乎一直在拉着他的手，也许是从记忆结束就没有松开过。他学着尤利安有时做的那样，用指尖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果不其然，尤利安的手突然用力攥紧了他。 “真是难得，”尤利安将他的手拉向了自己身前，端详什么稀奇古怪的宝贝一样看着它，“我居然也有一天能抓到你搞小动作。” 季行也任他摆弄。他想了想，也赞同道：“好像确实是这样？这种‘如果’从最开始就是一条不存在的道路。” “说回正题，我当时根本没有想过还能再与你相遇，毕竟跨位面传送是件挺麻烦的事。”季行说。 “是啊，要不是我当时的作业调查上附加的是契约，我也没办法出现在你面前。”尤利安回忆说，“这件事也挺奇怪的，我明明是将那一堆调查表发给隔壁学院的学生的，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会掉到其他世界去。” 尤利安还记得当时的情况：负责教他幻术的老师突发奇想，想创新一下，就让他们以“纸”为媒介随意发挥，骗到越多的人越好。他当时自以为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计划，绝对能百分百引人上当。 结果他自己直接被带到异世界去了，回去之后都已经到下个学期了。 “因为这次失误，我在学院中消失了整整三个月。最后等到我回去之后，发现自己的宿舍都已经被锁了。所有人大概都以为我已经死在某个时空夹缝中了吧，有几个居然还能良心发现——虽然这个词用在我们身上很怪——把欠我的钱都还了。我还真是忘不了再次出现时他们那些震惊的眼神。” “不过能够认识你，怎样都是值得的。” 他将季行的手放在了自己心口：“有没有感受到我的真挚？” 季行的眼神飘忽起来。真挚不真挚他不清楚，现在满脑子里都是些别的东西，黄底黄字的那种，比如手感挺好形状不错很好捏之类的。 “对了，你的味觉维持了多久呢？” 尤利安应该也清楚他在想什么，但行为上却半点没有收敛，他又向季行身边挪了挪，现在，他们的大腿紧紧的贴在了一起，不留一丝缝隙。 季行：……？？？ 脑内呈现出火山爆炸状。 “一直到持续了遇到苏伊的前几年吧，”他岔开话题，回答道，“非常有用，非常……感谢。” “只是感谢吗？”尤利安暗示性地蹭了蹭他，屋内的光线瞬间被他变得昏暗朦胧许多，靠近到一起的两张脸也平添暧昧，“看来我们的相遇真是命中注定的，而为了庆祝我们的重聚，是不是应该……” 沈林犹豫半天，再次打出了电话。 电话半天都没有人接通，等得他很是心慌。直到他想要挂断的时候，才传来了季行的声音，听起来似乎还有点奇怪。 “沈林？有什么事吗？” 季行那边的镜头也有些奇怪，突然有黑色的残影从上面掠过，又过了几秒，一切才恢复正常。 “我就是有点害怕，我想明白了！”沈林生怕自己迟了，语速极快地说道，“我之前不是像失忆一样好久都想不起来你吗，我突然反应过来了，我这情况，是不是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他叭叭完，才发现季行好像有些走神，似乎在推着一个白色的东西。沈林脑袋一短路，完全没想通为什么，还好奇地继续盯着看。 接下来，他就看见了令他倍感惊恐的一幕。 那个有着金色眼睛、黑色卷发、被他怀疑是外国鬼的男人上身只穿着一件没扣几粒扣子的衬衫，趴在了季行的腿上。而季行的头发也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与平日相比也算不上整齐。而这人正挂着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看。 第181章 等等，这到底是什么视角，怎么能看到这么多让他觉得要完蛋的东西？ “我用的是法术。”季行似乎能直接知道他的疑惑，自暴自弃地解答道，“你也知道，我们这边的情况有点复杂，我的手机也找不到了，干脆就用这种方式了。” 沈林连忙拒绝：“不不不我什么都不知道！” “为什么这么害怕？”这名可怕的金眼男人甚至还笑着问了他一句，之后看了看季行又看了看他，“说起来，我们好像还不认识呢？” 季行将胳膊从尤利安身下抽了出来，揉了揉眉心。这也让沈林注意到了那枚戒指。 出于某种本能，他继续拒绝说：“不必不必，我单方面认识您就够了！” 这回，季行的叹气声清晰地传了过来。 “好了，情况我已经都了解了，”金眼男人似乎想说什么，季行放下了手，按在了他的腰部向下的位置，“你的怀疑是正确的，不过现在已经不用担心了，上次的时候我就已经帮你解决了，一般情况下，以后你也不会受这些东西影响。” “如果情况比较紧急，你又联系不上我，记得直接去找异管局，方法我告诉过你，应该还记得吧？” 沈林连连点头，随后果断开溜。 “好了，起来吧，我们该去解决系统了。”季行拍了拍他，催促他快点起来，发觉手感令人上瘾之后又拍了拍。 “就这么快吗？真是可惜，要是在别的什么时候，也能看到你这么急切的样子就好了。”尤利安非但没有起来，反而还调整了姿势，趴得更舒服了些。 注意到季行也没了动作，他继续发出了享乐摸鱼的邀请：“看吧，这么难得的时候，难道你想现在出去？暂缓一下脚步又不是什么大事。” 季行这边暂缓进度是在享受安逸，而陶瑜和系统就不行了。 “你不是说他很快就会来找我，来救我出去？”陶瑜质疑道，“这已经过去三天了。” 「也许是还在操作。」 系统回答道。 它现在的能力极受限制，无法检测到与季行相关的任何信息，连查明陶瑜有没有被释放的可能都无法做到。 但任务进度不会作假，它想。 而根据事态变化，延伸出新剧情线的能力不知为何也用不了了。本体那边似乎有苏醒的态势，但实际上却更像是陷入了更深的沉睡。 “但愿。”这三天下来，陶瑜的气质也阴沉了几分。 “这里真是压抑。”他站了起来，在椅子和床的周围走来走去。 关押他的地方的一个纯白色的空间，没有窗户，光线不随昼夜变化，只有一面墙上的电子钟能告诉他时间。空间的中心处放着一桌一椅和一张床，周围还有很大的空间，但这却令人感到更加压抑。 对他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无法破坏也无法影响，连在墙面上刻字都做不到。 很显然，这并非是现实中存在的空间，而是异管局用不知道什么手段建造出来的，说不定还与那些异象有所联系，是研究异象空间的特性而来的成果。 “晚餐时间到。” 播报声音过后，桌面上就凭空出现了一份餐点。陶瑜清楚，等到他吃完以后，盘子就又会消失。 如果他的实力再强点，会不会能从这里发现出路……？ 他幻想着。 “请举起双手，保持静止，跟随箭头行走到指定位置。” 突然间，发生了变化。陶瑜只能跟随箭头走到圈中，坐在新出现的椅子上，任由双手被扣住。 而这些天来，他所能见到的第一个人也出现了： “陶瑜？你认识这几个人吗？” 一份文档被推到他面前，几张印着人像的纸张从里面飞了出来，在他面前一字排开。 第100章 你真的不认识他们？ “你真的不认识他们？”前来审问他的人同样看不清面目，再次问了他一遍，似乎是认定了他在说谎，又或者是已经看透了他的伪装，在步步紧逼，希望他能早些坦诚。 “第一张照片上的三个人，他们曾经是与你同队的队友。还记得吗？那一次，你们外出执行任务，但只有你在途中掉队，最后躲过一劫，而其他人都消失了，直到现在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第二张照片上的女孩，她一心想着实验自己学成的结果，跟在大人后面，进入了事发现场，当时你应该也见过她吧？那次事件过后，所有见过她却没能拦下她的人都受到了惩罚，唯独你却被忽略了。我们现在重新调查你，才能发现这件事居然也有你的身影。” “第三张，当时探查遗迹，进去了很多人，却唯独只有你能‘恰好’发现里面的秘藏。” “还有很多，你还需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当然，所谓的看透和针对都只是陶瑜本人的幻想罢了，实际上，这不过是固定的工作流程。 陶瑜这回终于坚持不住，松口了：“……认识。” “那么，”审问者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已经被打断，他急切地反驳着，却像是在说服自己。 “我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他们会出事，只不过是运气不好罢了！你们不能因为我碰巧活下来就认定是我害在他们！”他挣扎起来，似乎是像揪住来人的领子逼迫他听信自己的话，“你们这些人不也常安抚其他人，说活下来的人没必要自责吗？！” 第182章 审问者无视了他的疯状，实际上，在他所见过的人中，陶瑜的表现算是最末一档的了。他回味着陶瑜刚才所说的话，意识到陶瑜暴露出了什么关键的信息：“运气……没错，我们怎么没有想到呢？就是运气。” 他不断重复着这两个字，越来越兴奋，最后专注地盯着陶瑜，就好像看到了什么稀奇的展览品。 这让陶瑜心里发毛。他虽然能力不行，但也在异管局待了很长一段时间，深知这群人都是什么样子。里世界本就不完全遵循表世界的法制，而为了震慑他人，规则更加严格，惩罚也更重。 如果他无法脱罪，那就彻底完了！ 陶瑜已经临近崩溃。 他很清楚自己如果被关进去，往后将要度过的会是怎样的生活。 而他现在更隐约有种感觉，觉得这些人似乎真的掌握了什么对他极为不利的证据。不，倒不如说，这么多年下来，他也有所猜测，只不过不敢面对，唯有自我欺骗才能心安理得享受成果罢了。 “当然，我们还是需要更进一步的证据的。”审问者向他告别，在他面前拉开一扇门，又消失在门后，离开了这里，“希望你能拿出来反驳我们的材料吧，否则——” 跟在“否则”后面的是一串笑声，这无疑是让陶瑜更加情绪激动，认定了他是在嘲讽自己。 不过他也只能徒劳的看着那扇门被关上。 “他们怎么会知道，怎么可能？”陶瑜喃喃自语，这次他不再烦躁地在床铺周围转圈，而是颓废地坐在了床上。 「不要急躁，你还有机会。」 刚才主体活跃了一瞬，虽然很快就恢复了沉寂，短暂得像是幻觉一样，但系统还是终于又获得了一点额外的能量，有能力再将之用在宿主身上。 “什么机会？”陶瑜的声音死气沉沉的。 「虽然不知道季行为什么之前一直没有行动，但我刚才已经探测到了，他刚联系上一名在总部资料库工作的异管局员工。」 “资料库？”陶瑜躺到了床上，懒散极了，声音却也极其轻慢，“资料库的人有什么用？” 系统没有理会他，继续说了下去：「根据我的测算，再等两天，两天之后会有转机。」 “行吧，随便了。”陶瑜明显没有听进去它的话，“你现在说话怎么和那帮算命的似的？那我就再等等吧，反正现在也什么都干不了。” 他不再说话，大脑也放空了，只剩下一些杂乱的思绪突然从脑中掠过，别的什么也没有了。系统也安静下来，不再说话。 他们这边陷入沉寂，但别人就没法这么轻松了。审问者所写的报告让负责跟进调查陶瑜的人都炸开了锅。 “你提到了运气？”肤色略深的高个男人眉头紧锁，他看向了审问者，“你的意思是说，他确实是格外好运，这种好运甚至能让每次派去调查他的人都被骗过去？”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确实能与其他人的供词对应上。”戴眼镜的女人扶了扶镜框，“在他们的供词中，确实提到过是他们觉得陶瑜亲切，主动帮他圆谎的。而他们的精神状况都没出过任何问题，不存在硬性精神控制的情况。” “不……其实我没有把东西都写上去，”审问者忍不住插话说，“我的意思是，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能在无意识条件下，将自己的厄运和别人的好运互相转嫁？” “不可能！怎么可能这么容易？”高个男人当即反驳道，“运势本就虚无缥缈，想要换运既要做众多准备，又极容易反噬，不可能会有无意识的情况。” “也不是没有可能，只不过在我们这里并不常见罢了。”戴眼镜的女人平和地反驳道，“别忘了，在几十年前，国内外就已经达成了共识，确定了我们的世界是处在无数个世界中间的‘通道位面’。” “有些本土的非凡体系无法做到的事，对于其他世界的生命来说就很简单，甚至是有些生命的特性。”她继续说道，“本土偶尔有那么一两个人身上出现变异的能力，也并非不可能。” “可惜我们对这方面的研究不够。”高个男人也被她所说服了，叹了口气，“据说陶瑜身上仍旧有些异常，不过也很难解决，大部分人又希望能快点解决问题，免得再出了什么差错，毕竟这样的人放在异管局里就是一个隐患。” “再等几天，等到讨论结果出来，再决定最终如何处理吧。”审问者说，“实在没有办法，干脆还是找季行吧。反正陶瑜的能力就是在与他接触之后失效的。” ——两天后—— 清晨，关押陶瑜的异管局第二看守所门外走来了两个黑衣的男人。 第二看守所设在郊外，准确来说，是在普通人眼中未经开发的深山老林里。也正是因此，两个一身黑还戴墨镜的男人才不会引起路人的注意、被拍成视频配上骇人的震惊体标题。 他们没有靠近大门，像是等待着什么人一样站在外面。没过多久，一个略显苍白的身影就朝他们走了过来。 江远桥，江队长的妹妹，季行曾经的高中同学。她目前在异管局总部的资料库工作，平时经常出现在总部图书馆内。 “你们来了？” 短暂的寒暄过后，她就带着两人走进了看守所。 “内部员工的待遇还真是不错。”尤利安跟在她身后，放肆地观察着这内部的环境，感叹道。 第183章 “成为内部员工确实挺好的，不过你没有希望了。”季行煞风景地说道，她还问了江远桥一句，“对不对？” 江远桥也点头答应：“没错。季行的身份还挺重要的，他身边的人也早就被我们排查过了。必要工作，相信两位也能理解。” 她向后瞟了一眼，见两人没有丝毫不悦，就继续说了下去：“至于尤利安先生吗，立场成谜，实力成谜，别的也完全查不出来，更别提少有的关于您的资料还都是各种被怀疑，总的来说，你不符合我们的标准。” 她极力说的委婉一些，不过却没什么办法，最后就差把“确实不像个好人说出来了”。 “那现在怎么放心让我进来了？” 江远桥只好露出尴尬的笑容：“这不是情况特殊吗？而且我们也相信季行。” 季行跟在后面，只觉得无语。他脸皮要是再稍微薄那么一点点，现在就会选择翻窗户逃跑，而不是待在这里。 好在，这条路很快就走完了，他们被送到了暂时关押陶瑜的房间门口。 “如果推测都成真的话，那陶瑜的情况就比较恶劣了，本来不该让他与别人接触。”江远桥解释道，“不过，他的情况又比较特殊，具有研究价值，这次研究所才会跟着参与进来。希望你们能遵守约定，探监时谨慎些，结束之后将与他的特殊能力相关的都告知我们。” 她所在的资料库是隶属于研究院下的，也正是因此，季行才会先找上他。当然，还有更重要、非她不可的事—— “放心，”季行答应说，“我向来遵守承诺。至于尤利安，我也可以为他负责。” 尤利安悄悄做出了惊喜又感动的表情，被转过身、与二人面对面站着的江远桥看了个正着，让她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呵，狗粮。 季行也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装作无奈实则炫耀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江远桥：你们还上瘾了是吧？ “咳咳，说回正事，”季行轻咳两声，“我肯定会遵守承诺，那么，待会儿还要拜托你配合我们演戏。” “明白了。”江远桥点头。 虽然她并不清楚两人要干什么，不过这也包括在季行同意交换信息的条件里，她因为和季行比较熟就被上司派来了，那就照着做呗。 “我准备好了，”她深吸一口气，换成和两人探讨过的、像做贼一样的紧张表情，打开了这扇门。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8-06 23:34:43~2022-08-09 22:46: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尘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1章 不要擅自脑补苦情戏 “陶先生是吗？” 江远桥打开门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感到压抑。陶瑜知道有人过来，坐在床上，却并没有起身。他低垂着头，略长的头发遮住了面部，双手放在膝上，紧攥成拳，整个人看起来很是阴沉。 “你是？”陶瑜抬起头，防备似的看向她，双目中的血丝多得吓人。 “季行联系了我，”江远桥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按照商量好的说了下去，“他要见你。” 她靠近陶瑜传讯道：“季行打算救你”。 “你是江远桥？！”他突然精神起来，猛地坐起，向江远桥的方向走来，却被无形的屏障拦住了，又被一股力量按回座椅上，困住了双手双脚。 “不许动！”江远桥不悦地说，却马上传讯说，“放心，我有办法，但是需要你配合，不要让那些人看出不对。” 她微微皱起了眉。陶瑜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她又想起来了自己在季行申请时所听到的理由—— “除了他自带的、转化运势的能力以外，陶瑜的身上或者说体内还有别的东西。之前江远涛汇报过，我相信你们应该也清楚。” “现在，那个东西附身在了陶瑜身上，能够让他知悉好多旁人不知道的东西，也能让他具备诡异的能力。” “这件事与我有关，也只有我能解决。所以，我希望能让我见他一面。” “由我解决之后？我不是很确定解决以后他会变成什么样子，不过，考虑一下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应该能让我现在就行动吧？” 负责这件事的几人有些迟疑：“这件事麻烦在陶瑜的身份上。他们家也是传承已久的大家族了，他的长辈都挺疼爱他的……你也知道，他不是拥有‘好运’，这种好运也会作用在他的人际上吗？” 然后是季行的声音，依旧克制，不过多少带了丝冷意： “他是主动选择和‘系统’契约的。我已经告知过你们系统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也听不见什么了，只能大概了解到陶瑜和一个危险的东西进行了交易，而异管局大体上是想支持季行的，但又有顾虑，担心陶瑜出事了会招惹到世代传袭的大族陶家。 江远桥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 长时间以来，这就是异管局面临的麻烦。虽然明面上他们统管国内能人异士，也广受认可，可实际办事过程就是这样。 至于陶瑜，何必呢？她看向陶瑜。 本来就能够过得很好，又何必要轻信所谓的系统？ 第184章 但江远桥转念一想，如果她能理解陶瑜的想法，那还真是件挺可怕的事，说明她也离不正常不远了。 而陶瑜被困在座椅上之后，他发觉自己还无法重获自由，就只好放松了身体，看来囚禁室内的防御还是没有被解除掉。 “她就是季行安排的人？能把我救出去的人？”陶瑜在心里问系统，他仍是有些不放心，生怕这是异管局为了诈他而针对他内心的渴望造出来的幻境。 「她是江远桥。季行就在门外。」系统回答说。 江远桥也没有给他太多时间做准备，很快又说道：“季行申请了，他要过来见你一面。作为事发之前最后一个与你接触过的人，异管局同意了他的申请。” “也不知道她是在跟谁说话，”陶瑜心想，“像是在告诉什么人似的。” 对了？他意识到了什么，这间房间内，应该还有能够监视他的东西！ 他隐晦的向江远桥暗示着，而她也让他不要担心： “这也请你放心，我们都有办法解决，你一定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这里。” “好了，时间到了，我去领人进来。”江远桥再次打开了门，这回，进来的是季行。 “时间很短暂，只有二十分钟，希望你们能利用好。一到时间，主控阵法就会自动将双方分隔。”她提醒道。 “明白了。”季行点头。他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变化，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很好的样子，衣服上连一丝褶皱都没有，半点看不出来系统所说的伤心焦虑、追悔莫及。 陶瑜只是看了他两眼，就觉得眼睛有些难受，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了一样，再次低下了头。 “这是什么？”陶瑜注意到了季行脚边的奶牛猫。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看到这只浑身漆黑、四爪戴着白手套的猫就感到心慌。黄色的眼珠在家猫里也很常见，他却总觉得这只的眼睛色泽有些古怪，看起来冷冰冰的，像是不怀好意。 季行低头看了一眼，用理所当然的平淡语气回答道：“猫。” 我当然知道那是只猫。陶瑜嘴角抽搐，他是想问季行为什么还会带着猫。不过，他看不出来季行是真的没听懂还是不想回答他，也不方便多问。 “需要我抱他吗？”尽管对这只猫没什么好感，但陶瑜想到，讨好季行的宠物也许会对攻略他有帮助。于是，他弯下了腰，伸出双手，想要抱起这只猫。 “嘬嘬嘬，小猫咪……”陶瑜回想了一下，夹着嗓子，学着别人的样子，不怎么熟练地招呼道。 他不怎么喜欢动物，平时更是看都懒得看一眼。能现场想起来，还是多亏了他第一次执行任务时的队友，就是消失之后直到现在也没有找到的那队。 当时在队伍里面的好像是个比他还小两岁的男生？ 陶瑜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个人皮肤晒得发黑，平时很喜欢动物，还驯养了一只据说沾点极其稀薄的神兽血脉的鹩哥。 最后人失踪了，他的鸟却没有。在那之后，那只鹩哥总是徘徊在它的主人消失的地方，异管局带走了几次，但每次都会飞回去，后来也就没人管它了。 不料另一双手却抢在他前面，将奶牛猫抱了起来。 而那只过分活跃、对他爱答不理的猫也很听话，居然主动跳到了季行的双臂间。奶牛猫躺在季行的怀里，一下一下地大幅度甩动着尾巴，像是在抽打着什么。 这明明是烦躁时的表现，可看到那双金黄色的眼珠时，陶瑜却隐约有种感觉，觉得这只不过是奶牛猫伪装出来的情绪。 “那只猫是不是在嘲讽我？”他很不爽地询问系统说。 「那只是一只猫。」 系统回答道。 “他连猫都不让我碰，还能把我救出去？”系统的这句话不知怎么刺激到了陶瑜，他的情绪突然崩溃了起来，“这地方连猫都能自由出入，我却不行！” 那当然是因为猫没有犯事，犯事了也没有暴露自己。系统心想。 不过，它是不可能将这句话说出来的，毕竟在现阶段，陶瑜还是它的合作对象。 没想到陶瑜在心里对它发疯还不够，他居然真的喊了出来。 “猫？”他古怪的笑了一声，听起来接近于嘲笑，不过更像是爆发的前奏，“这地方猫都能随便进来，你却让我在这里待了这么久？” 季行愣住了，奶牛猫的尾巴也不甩了，他们完全搞不懂陶瑜这是在干什么。 “他好像是在……质问我为什么不早点救他出去？”季行很不确定地说。 “好像是？”尤利安平时装得很像，经常喜欢客串人生导师、心理顾问之类的角色，分析他人的想法，可对上陶瑜这种也搞不明白了。 好在陶瑜很快就开始向他们展露。 “你别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屈服？”他恨恨地咬着牙说，苍白着脸，看起来就像是一朵在凄风苦雨里摇曳的小白花，“别做梦了。” 他似乎将自己代入了什么苦情剧本，将自己看成了被人用权势威逼的凄惨主角，而季行就是那个说出“把他关进监狱中，过三天再看看他屈服没有”的压迫者。 “噗嗤。”江远桥在季行进来以后就退到了他们身后，听见陶瑜的话，忍不住笑出了声。好在她发出的声音不大，没有被陶瑜听到，否则估计她也会成为陶瑜输出的对象。 第185章 “喂，你注意一点，别打扰到演员演戏了。”季行在迷惑地应对陶瑜，尤利安就悄悄给江远桥发去了传音，“再笑他该把你也编进故事里了。” “这么说，”尤利安突然来了兴致，他问季行，“那你觉得除了你以外，像我这样的‘其他人’会在他的脑补剧本中扮演什么角色？” 陶瑜还在那边围绕着“权势逼人而他绝不屈从，除非季行拿出诚意追妻弥补否则他绝不同意”的剧情怨恨着季行，而季行也不愿意再听毫无意义的废话，就顺着尤利安的思考想了下去。 “你的话，人形时肯定是令人厌恶的恶毒男配，长得又好看又有钱、只有心地恶毒、专门衬托小白花主角的那种；作为猫的时候……”季行想起来陶瑜刚才看奶牛猫的眼神，“不知道从哪来的讨厌野猫？” “你把我晾在这里这么久，别妄想着这点弥补就能挽回我。”陶瑜双眼通红，高傲地看着季行，“不过，现在我可以跟你先出去。”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刚被关押的时候还质疑过系统，现在却完全相信了系统提供过的剧情，并且笃定季行现在确实对他深有好感了。 他所有的迷惑发言，都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上的。 连系统都反应了半天，才意识到宿主是真的不再质疑它，甚至自己都沉浸到剧情里了。 对它来说，这明明是一件好事，可是，系统却隐约产生了一种不安的感觉。 “我还以为他是不准备出去了呢。”季行看着陶瑜的表现，对尤利安说，“不过他没有改变主意更好，有些事还是不适合在异管局内做。” “没错。”尤利安勾了勾尾巴，变得悠闲而安适。 “不对，”季行突然用审视的目光看向了他，“你刚才是不是动了什么手脚？” 奶牛猫歪头看向他，一脸无辜。 不过尤利安很快就承认了：“没错啊，不过我可没打算让他相信什么剧情。我只是看他精神压力有点大，想要帮他疏导一下罢了。” 季行可不会真的信了他的鬼话。这明显就是随口编出来的。 帮他疏导压力？恐怕尤利安是在给他增加压力吧。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季行现在要做的，就是将陶瑜带离这里，传送到他们预先挑选好的合适地方，然后—— 毁灭系统。 “钥匙。”他声音极轻地叫了等在他们身后的江远桥一声，早有准备的人立刻将一枚透明的东西递给了他。季行将其向上扔去，控制着它嵌入了头顶的特定位置。 很快，笼罩住整座房间的阵法立刻失效，陶瑜从椅子上挣脱出来，在江远桥“你们快走，很快就会被发现！”的声音中被带着传送离开。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8-09 22:46:07~2022-08-12 21:38: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文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澍、wiegehtesdir？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2章 系统的终结 “我真的出来了？”他先是不敢置信，随后便是狂喜，“系统，我的任务是不是要成功了？我是不是快要能过上剧情中结局那样的生活了？” 「系统正在检测中，嘟——」 系统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发出了嘟嘟的盲音。但陶瑜完全沉浸在喜悦之中，根本没有注意到系统的问题。 他开始幻想将来的生活。 “首先，我这次完全是遭受了无妄之灾，等这件事过去之后，肯定要让他把这件事从我的档案上弄掉。” “至于那些把我关进去的人，该怎么报复他们好呢？唉，依仗着大佬撑腰，打脸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我好像还有一个竞争对手，叫什么来着？”他试图回忆，不过半天也没想起来。 “算了，不重要了。要是他看我不顺眼想对付我……那岂不更好？我可以趁机撒撒娇，这么对比起来，季行肯定还是觉得我更好。” “当然，”陶瑜告诫着自己，“在前面还应该有一大段火葬场时间，烧得不够旺不行，我可不能轻易心软。” 把他带到这里以后季行就站得远了些，现在似乎正在地上绘制着什么。 他本以为剧情进展到现在这种程度，对方肯定是要先对自己嘘寒问暖一番，不料等了半天也不见人过来。 不仅如此，那只让他非常讨厌的奶牛猫还一个劲儿地在他身边绕来绕去，转得陶瑜要烦死了。 那对金黄色的眼珠还不怀好意地盯着他，就好像认定了他快倒霉了似的。 “去！去一边去！” 他越看这只猫他心情越烦躁，甚至连头也疼了起来。朦胧之间，他突然觉得这只猫长得有点像他见过的一个人，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陶瑜实在等得不耐烦了，脚步有些踉跄地朝着季行走了过去。 在他自己看来，他只是稍微有点摇晃，而在旁人眼中，他此刻的样子与喝醉了酒、快要走不动道的人无异。 “季行？”他走到季行身前，站在了地面上的白色圆圈内，觉得眼前的世界变得更加奇怪了，却也说不上来是哪里有诡异，声音也变得失真，“你在干什么！？” 季行见他走了过来，就从半蹲的姿势站了起来，用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看了他一眼，像是在嘲笑，又像是终于解脱了。随后，他就向后退去，与陶瑜越隔越远。 第186章 “你是什么意思？” 如果陶瑜还正常的话，那他此刻就该感到心慌，该意识到有什么东西不对，但他现在却只觉得愤怒，对季行这种“违背剧情”的行为很是生气。 而那只奶牛猫却靠近了他，在他的眼前跳来跳去，并且还在跳跃的过程中越变越多，从一只分裂成两只，又从两只分裂成四只…… 陶瑜想要赶走它们，却发现它们也都站在了圈外，从各个方向围堵着他。 这时，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发现无论是季行还是这些猫都没有靠近他脚下的圆圈。 「系统？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他在心里疯狂呼叫着系统，却半天都没有等到任何回应，连一声“滴”都没有。 陶瑜终于放弃了求助系统的打算，试探性地向圈外迈步。 下一秒，他就被在那个方向蹲守的奶牛猫逼了回去。 向奶牛猫组成的圆环之外看去，季行站在离他很远的地方，看不清表情，整个人也显得极其陌生。 如果陶瑜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这是在干什么，那他这么多年在异管局的经历就都白过了——虽然他本身就没怎么靠过自身的能力，与白过没什么区别。 “仪式？” 面对着无数双金黄色的猫眼，他越来越慌乱。无论是什么仪式，看季行和这些猫的架势，对他来说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系统依旧没有任何反应，陶瑜也开始后悔，为什么以前没有让系统在武力值方面给他开几个挂。 不过现在想什么都已经晚了，他干脆闭上眼睛，选了个远离季行的方向，硬着头皮跑了出去。 奇怪的是，他也没有踢到猫，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撞入了一大团凝胶之中。 他睁开眼睛，看见了一片过分绚丽而诡异的夜空……？ “啊啊啊啊——” 他跌倒在地下，只觉得自己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陶瑜活生生地看见自己被一片流动着的漆黑捕获，一只鸟的影子在他的眼前闪过，哀鸣着想要唤他回来，随后，他就被时空乱流撕碎了。 他的脑子还不足以想清楚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发生在他身上的惨剧已经发生了变化。 他似乎变矮了许多，脚步也变得轻快了许多，刚才撕裂的痛苦都消失不见，然后，他看见了“自己”。 “你要去哪里？”他听见“陶瑜”这样问他。 “我要去帮哥哥姐姐！”而他的口中却发出了小女孩的声音，“他”看着眼前这个白净阳光的青年，被他的外表所欺骗，似乎很是信赖他，“你能帮我进去吗？” “好啊。” “陶瑜”笑着回答道。 “唔唔唔！”不行！ 他试图阻止“自己”的脚步，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自己”顺着“陶瑜”的指引，向着一处废弃的深井走去。 她跳下了深井，随后，看到了一张遍布利齿的丑陋大嘴。 她的身上传来了撕裂感和被巨兽啃咬的感觉，她尝试过逃跑，试过要靠自己掌握的那点力量反杀，但却又被拖了回去。 离井口最近的那一次，她明明已经爬了上来，扒住了井沿，却被一只白鞋踩了下去。手指断裂的剧痛过后，她再次坠落到了井底，并看见了陶瑜的那张脸。 陶瑜就在井口旁，眼睁睁看着她被怪物啃食。 更多的回忆还在如浪潮般向他涌来。 …… 过了许久，陶瑜终于从这种极度恐怖的回忆中挣脱出来，他极其狼狈的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涔涔流下。 “我本来只是想解决你身上的东西，可没有想审判的意思。” 一个冷漠又饱含厌恶的声音响起。 是谁？陶瑜感觉自己受到了过度发刺激，已经分辨不出了。 “我也没想到，他竟然一直在说谎，背后居然还有这样的实情。” 另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充满了戏谑。 “可这样不是很好吗？他害别人经历过的事，总该让他自己也亲自体会一遍吧？” “而且，这样对异管局也有交代啊。我刚才已经存储好他自己的真实回忆了，到时候交上去，异管局肯定会加重对他的责罚。” “这样的话，我们稍稍做的过火一点，也就没有太大关系了。” 那道声音补充道。 而陶瑜则像是被谁逼迫着一般，再一次、细致的回想起了他的真实回忆： ——“那个肤色较深、养着一只和人无异的鹩哥的少年在任务中消失了。他是你的队友，你还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吗？” 陶瑜其实早就发现了自己的特殊能力，这种能力大部分情况下都是不受他控制的，但如果他有强烈的愿望，也会发挥作用；而且，无论何时，都只对他自己有利。 至于那次，正是因为他看那个同样是新人、但比他小两岁、而且既受动物欢迎也受同队人欢迎的少年不顺眼，才有意转换了他们之间的运势。 ——“第二张照片上的女孩进入了事发现场，你当时应该见过她却没有拦下她。” 他不是没有拦下，正相反，就是他主动为那个女孩之路，将她送上了死路，并且还在最后踩断了她存活的希望。 陶瑜早就发现，自己的能力除了可以在强烈愿望之下发挥作用，还可以通过“害人”让自己变得更好。 第187章 那些人其实都猜错了，他并非是将自己的厄运分担给他人、吸收他人的好运，而是可以将他人的厄运转化为自己的好运。 虽然这种转化效率极其低下，别人大量的厄运才可以转化为他的一丁点好运，但是，这件事获利的终究是他自己，陶瑜才没有那么有同情心，他才不甘愿舍弃自己的利益。 那个女孩就是他主动为他人创造厄运的一次尝试。 效果也很好，收获颇丰。当时他因为气质阴沉所以在异管局内没什么朋友，而运势转化之后，他立刻就在当时所在的部门里变成了万人迷。 只不过，他后来又干了几次类似的事，却引起了几个过分敏锐的家伙的怀疑，还有几次因为自己能力不够差点被反杀，陶瑜逐渐就不敢这么干了。 将这一件件事都完整回忆过以后，这种仿佛在被拷问的感觉才终于结束。 他的视线回归清晰，发觉自己已经跪在了地上，却仍旧是在那个圈内，而圈外则是繁复庞大到他此生从未见过的法阵。刚才的一切给他带来了巨大的精神冲击，他浑身都在不断颤抖，甚至觉得不如一死。 向上看去，站在他面前的是面带微笑的金眼男人。在金眼男人的身后，是已经面色阴沉的季行。 等等，好眼熟，这是……尤利安！？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人眼熟了。 “你骗了我们！”他被无形的力量束缚着，动弹不得，只能满怀恨意的向季行喊去，“你一直都和他是一伙——” “嘘，安静。”尤利安竖起食指，放在唇间，脸上依旧挂着那种怀有恶意的冰冷微笑。 “接下来，是震撼人心的演出时间，做了这么多坏事的坏孩子可没有资格发言哦。” 尤利安举起的是左手，也正是因此，让他看清了那枚在无名指上闪闪发光的精致戒指。而且这明显是对戒的造型。 好不甘…… 陶瑜血红的眼珠死死的盯着他，却只是让尤利安笑得更加开心了。 接着，尤利安从他面前消失了，站在了季行身旁。 季行抬起了手，陶瑜脚下的法阵骤然发光，而所有力量都汇集到了中心圆圈内，随后，剧烈的、作用于灵魂之上的撕裂感疯狂涌来，似乎要将他撕成万段。 陶瑜本以为自己会就这样撑不住，甚至还满怀恶意的心想，如果他死在季行手上也好。 这样，他的本家陶家的掌门人还是很疼他的，知道以后肯定会让这两人付出代价。 即便季行是传闻中数一数二的人物，那又怎样？陶家绵延已久，拥有的势力不是他们这种没有依托的普通人能想象得到的！ 可惜，不知道对他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他居然真的挺过了割裂灵魂的剧痛，在此之后，痛苦不再剧烈，却像软刀子割肉。 他隐约有种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从他的灵魂内分隔了出来。于是，他抬起头，向上看去，看见了一团海葵般的浅粉色触手。 “系统！系统？”他在心底呼唤着系统，果然，这一次没有丝毫回应，他甚至没有系统存在的感觉了。 下一秒，却有声音从他的头顶传出： 「怎么可能？！！！你究竟是——」 是系统的声音，在场三人都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系统话音未落，那团触手就已经准备跑路，却被地面上的法阵牢牢控制住。系统改变主意，向下飞去，想要再钻回陶瑜灵魂内。 “别过来！别过来！！” 陶瑜想起刚才的痛苦，吓得腿软，跌坐在地上之后还徒劳地蹬着双腿，试图远离系统。 「别忘了，我们已经签订了契约，我要是死了，你也活不下去！」系统的声音变得尖利而冷酷，它没入了陶瑜的眉心。 「别再试图反抗了，你要是现在献上一切，帮我对付被攻略者，等到成功以后我还会考虑帮你复活！」 察觉到他的抵抗，系统气急败坏地在他的灵魂空间内喊道，将他本就不稳定的灵魂刺激得更加破碎。 “别做梦了，你以为我还没认清你？平时为我花点积分都不愿意，我还能指望你将来帮我复活？笑话！”陶瑜也嘲讽道。 他爬向季行，即便他根本挣不脱法阵的束缚，他开始恳求季行： “你是想对付这个系统吧？我可以将它赶出去！我能帮忙，只要你再加固一下我的灵魂，我就能把它赶出去！” “是吗？可是我为什么要帮你这个人渣呢？”季行冷冷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这时陶瑜才意识到季行身上有什么诡异，居然有无数道微缩的、天上星辰一般的银色光尘围绕在他周身，旋转飞行着。 “你不能让我死在你手上！”见恳求不管用，陶瑜立马变脸，恶狠狠地威胁着，“你也不想面对陶家的报复吧？” 这回，季行还未说话，他身边的尤利安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笑得倒在了季行的肩膀上： “我，我不行了哈哈哈哈！” 他将脸埋在了季行的肩上，一手揪着他的领口，笑得直不起腰来。 “这是什么老土台词！他，哈哈哈，他当自己是什么重要人物吗？他当陶家是什么豪门小说里手握重权的大家族吗？哈哈哈哈哈！” 季行脸上的冷意稍缓，有些无奈地看了尤利安一眼。之后，也不知道是尤利安的笑声太具感染力还是这个笑话太搞笑，他也轻笑了一声，对着陶瑜说道： 第188章 “那么就恭喜你了，异管局确实觉得陶家势力过大，近几年干扰公务的事干得比较多，而且底子也不怎么干净，近期正巧又对它下手的打算。” “何况，”季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脸上笑意更盛，“我让你们狗咬狗，你要是没撑住，最终送去检验，也只会得出‘受异界生物攻击’的结果，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可是，不是你把我带出来——” 陶瑜问道。 连系统都太过震惊，暂停了对他的攻击。 “怎么会？我只是正巧路过的、见义勇为的路人罢了。”季行收起了笑容，露出了令他厌恶的、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 这次，陶瑜的脑子居然终于灵光了一回，突然反应了过来： “你和异管局勾结！你来劫狱是和他们串通好了！” “没错。”季行瞥了他一眼，说了一句奇怪的话，“还不打算行动吗？” 什么？他在对谁说话？ 陶瑜还未反应过来，灵魂空间内就发生了剧变，系统爆发出了和以前相比数倍的力量，疯狂侵蚀着他的灵魂，甚至已经说不上是吞噬，而是泄愤一样的撕扯。 剧烈的痛苦让他万分恐惧，反抗的意志也瞬间降低，不料这却顺应了系统的心思，击溃他的意志之后迅速就将陶瑜的整个灵魂全部吞噬干净，短时间壮大了一些自己的力量。 “真是痛苦啊。”尤利安感慨道，却并没有半分怜悯。 连季行也是一样，平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如果要怜悯他的话，还不如怜悯那些被他所害惨的人。”他看着陶瑜倒下的躯体，“好在那枚能帮他转化运势的‘标记’已经彻底被毁掉了，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从哪来的邪物。” 尤利安捕捉到了关键词，继续了他将季行拐去地狱的大业：“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兴趣？去我们地狱，类似的东西应有尽有。” 季行瞥了他一眼，无情地戳破了他：“你估计根本就不知道有没有，否则不会是这种反应，肯定早就会把具体信息告诉我。” “唉，被戳破了，好吧好吧。”尤利安可怜兮兮地叹气。 系统已经吸收完了陶瑜的灵魂，见远处的季行心思似乎不在他身上，连忙悄悄地向法阵外飞去，企图在他察觉之前就逃走，再联系上主体。 它向外飞去，却撞上了无形的屏障，系统焦急地继续撞击着，意图用自己的力量扭曲这个法阵，在屏障上创造出缺口供它逃跑。 没想到的是，屏障纹丝不动，却有无数道星光紧追在它后面；前方和两侧也同样如此，系统的本体被银白光芒包裹在了其中，而它的力量也在逐渐衰弱着。 那团触手越变越小，最终，只剩下一滴浅红色的液体，发出诱人的光芒，被星芒围拢在中间。 地面上的法阵已经耗尽了力量，光芒逐渐黯淡，最终消失不见。 “这个是？”季行接过了浅红液体，让它悬浮在自己掌心之上。他黑色的瞳孔在红光照耀之下显出了一点棕色。 潜意识告诉他，这滴液体很重要，但同时又非常危险，触碰它前必须谨慎。 “是钥匙。”尤利安不再笑了，他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这是我们曾经的计划的产物。打入敌人内部的子弹，开启最后的记忆的钥匙。只不过，它受到系统力量的影响极重，如果你贸然触碰恐怕不会好受。” “我们还是先把它带回去，之后再研究一下吧？说不定会有什么新的发现。” 他建议说。 “好的，那就这样吧，我也觉得它看起来有点危险……”季行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听到了身边传来刺耳的警报声。 他看见尤利安突然变了脸色，迅速在身边打开了一扇门，门中正是他曾在梦境中见过的、布满镜子的走廊。 在这一瞬间，那些已经被拼凑起来、变得完整了的镜子突然一齐炸裂，破碎成微小到不能再微小的碎屑，弥漫在空气之中。 尤利安突然攥紧了他的胳膊，脸上露出了愤恨的表情：“没时间了！快触碰它！” “我们被系统摆了一道，它早就联系上主体了！” 季行没有迟疑，直接将托举着液滴的力量解除。困住液滴的力量刚一消失，就没入了他的胸口。 刹那，纷杂混乱的记忆涌入他的灵魂之中，与之相伴的是那种曾经出现过的熟悉感觉，呼唤与引诱着他，像是他曾经看到行尸走肉一般的沈林时一样，让他成为与系统、与系统主体一样的东西。 他似乎看到尤利安对他焦急地说了什么，但他只能看见对方双唇的开合，却分辨不出他到底说了什么。 他摒除了那股诱惑他的力量的干扰，任由记忆开启之前的黑暗吞没了他。 季行在被淡红色水面淹没的血色大地上再次醒来，而除了眼前的景象以外，他脑中还充斥着另外一些记忆，差不多是全部的内容。 他反应过来，明白了“现在”究竟应该是什么时间。 ——死前。 如果他未曾出事，那么，他应该也不会再去往另一个世界。他在心底叹了口气。即使早已意识到这件事，但再次面对这样的情景，还是令人心情压抑。 只不过这回是完全的记忆，他也无法再改变视角，以旁观者的角度观看这一切。 第189章 随着季行的前进，在前方一片压抑的暗红中，出现了一座白色的华丽宫殿。 第103章 记忆一 毫无疑问，在如今这种混乱之下，那座仍保持着安宁美好的宫殿就是季行的目标。 不需要细心寻找，只要走进去，就能够听到许多人谈笑的声音。顺着眼前的走廊向前走去，再绕过一道花墙，他就看到了苏伊。 相貌天真纯洁的少年被几个高大男子围在中间，正笑得开心，从身边人的手上接过一串葡萄送入口中。而围在他周围的这些人也都是熟面孔，其中不乏被季行打劫过或者已经上了他的黑名单的。 在这些人中，光明神看起来也依旧是为首的那个。祂与苏伊离得格外近，而其他人虽然都在无脑地争宠，想尽办法让苏伊多看祂们一眼，却也不敢冒犯到祂。 “苏苏，你不是好奇人类大陆最近发生的事吗？”身披血色铠甲的战神手捧着一个水晶球，球内显示出了两国交战的场景，硝烟与血沫齐飞，“你看，是不是很热闹？” 交战双方扛着黑底与白底的旗帜，但旗帜上绣着的都是战神的神徽，这两个小国无疑都信奉战神，现在却因为他们的神明想博美人一笑而意图消灭对方。 “你怎么能让我们的宝贝看这么血腥的东西？万一吓到苏苏了怎么办？” 面色苍白的巫妖舍弃了自己的身份，用折损力量的方式换来了一副人类的躯体来接近苏伊；他的实力虽比不过在场的神明，不过话术了得，没几句话就挑起了其他人的怒火，将战神排挤到一边去了。 与哪怕不争抢也能在苏伊这里得到优待的辉光之主不同，笨拙粗重的兽神被排挤在了外围，几次嘴唇嗫嚅也没能说出来什么，更没有脸皮硬生生挤进里面去，只好可怜兮兮地站在外面，眼巴巴的盯着苏伊。 这副样子倒是和祂原本的凶恶形象相差甚远。如果说其他人和苏伊能算得上是恋人关系，那他看起来就只能像是一只像主人乞怜的宠物。 看到这么好玩的景象，哪怕季行再想保持严肃，也实在忍不住了，险些笑出声来。 笑着笑着，他就感觉似乎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脸颊上滑了下来。他立刻伸手接住，防止外界的事物出现在这座宫殿里，引起祂们的警惕，让自己前功尽弃。 好在一切顺利，苏伊柔若无骨地倒在了谁的身上，又引起了暗地里的一轮争风吃醋。这些人都忙着在苏伊面前表现，靠竞争比别人多赢得一些与苏伊接触的机会，根本没时间关心别的事情。 更何况，祂们无一不充满自信，认定以祂们的实力与权柄，绝对无人能躲过祂们的感知。 不过现在就有一个躲过了在场所有人感知的季行，他观察着苏伊的“宫殿”，也在观察着苏伊和围在他身边的人。 他没有多使用那些原本与苏伊同源的力量，只有一刻用它们的视角看了一眼苏伊，看到了真实的世界—— 位于中心的娇弱少年是由无数蠕动着的触手聚合而成的生物，甚至看不出来人形；从“它”的身上伸出了一些较为纤细的触手，从颈部伸入脊髓，控制着围在它周围的男人。 这幅画面猎奇至极，属于无法轻易放出来供人观看、还必须提前要加上警示性语句的那种。 季行也没有多看，倒不是因为有多辣眼睛，而是怕苏伊过于警觉。他还有一些布置没有做完。 再将视角切换至可以看到具现化的能量的角度，他可以看到，数道磅礴的能量都在从这些人的身体内涌出，向着苏伊汇聚而去。而那些纤细的触手也因此而壮大，又进一步控制了祂们。 巫妖的力量在其中已经微不足道了，不过苏伊也没有像吸取其他人的力量一样吸收他，否则他早就变成一具空壳了。 他还有着别的用处。 季行已经调查清楚了苏伊的目的，他或者说它不仅仅是想掠夺这些强者，更真实的目的是要掠夺来自整个世界的能量。 为此，苏伊需要混乱，需要所有人都无心关注他所带来的变化，于是他向战神提出了“想要看热闹”的愿望。 他更需要在整片大陆散播自己的触手，而巫妖则在其中起了巨大的作用，他所操控的那些亡灵尸潮虽仍在肆虐，却不再袭击，而是将那些触手带往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在发现这件事的早期，季行还试图消灭过这些触手。他甚至还伪造了一个新身份，说服了某个已经被迷惑了的国王，让他号召各个贵族领和各个城市消灭那些东西。 在这一过程中，他也再次吞噬了不少触手，这些相当于苏伊部分灵魂的东西部分被封印起来，另一部分得以被他所转化。 但随着触手的扩散、随着苏伊给这个世界带来的影响越来越大，当季行走到某个偏僻的村庄，却仍能听到人们对苏伊的憧憬和夸赞时，他就意识到自己已经无力阻挡了。 不过，苏伊身边已经算是少了很多人了。季行计算着。 白尖城的叛徒、掌管海洋的神明、亲自要求他杀死自己的塔纳斯，还有其他一些零零散散不太出名的神…… 这样想着，他又觉得好笑了——如果这些人全部汇聚在苏伊身边，那恐怕要里三层外三层围上好几圈，最外面的人都看不见苏伊的一根头发丝吧？ 与他所做过的准备相比，现在需要等待的时间也算不上多么漫长，不过却让人格外心急。 第190章 终于，他所期待的时刻到了。 战神、兽神和巫妖站在了三个恰到好处的点上，以这三点为基，可以绘制出数种威力巨大的攻击型法阵。 当然，其中最主要的是辉光之主和苏伊本体，祂们正好站在了受到法阵攻击最强的地方。 季行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抛出几个早已准备好的万用法阵纹路，控制着它们飞向合适的位置，又使用自己的力量连点成线，以平生仅见的速度将所有剩余的回路绘制成形，将它们连接成一个完整的法阵。 “敌袭？！” 战神第一个反应过来，抽出武器，向法阵外冲出去，却沉重地撞击到了无形的屏障之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保护好苏伊。” 辉光之主皱起眉，倒没有多么慌乱，只是向着苏伊又靠了靠，为他做好防护。 季行在离祂们极近的地方游走，每一次都看似危险但又恰好地躲过祂们的注意，始终没有被祂们察觉到。 “谁在那里！？” 兽神无法忍耐了，脖颈上的毛发因愤怒而竖了起来。不过祂并未莽撞，谨慎地靠近了法阵边缘，刚遭受攻击就退了回来。 “别待在那里，赶紧破坏法阵！”最终还是辉光之主反应迅速，指挥着其他几人行动。 苏伊仍坚持着不谙世事的柔弱少年人设，见到了这样的场面，第一反应就是扑进了身边人的怀中。 “等等，小心——” 他向着辉光之主伸出了手，却无力阻止发生的一切。在谁也没有预料到的时候，一道银白色的光芒贯穿了代表着光明的神祇的胸膛。 这一瞬间，战神和兽神踉跄了一下，祂们都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居然瞬间被脚下的法阵吸收了一大半；而巫妖就更惨了，他险些摔倒在地上。 几人看向胸膛处汩汩流血的光明神，以及抱住祂、眼泪汪汪的苏伊，明白过来自己的力量到底去了哪里。 “真是卑鄙。”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别废话了！”巫妖没好气地爬了起来，比起另两位神，他的法术造诣算得上高的了，“这个法阵复杂得要命，大的里面嵌合了好几个小的，你们有时间就赶紧破坏它，不然苏伊也危险了。” 听到苏伊有危险，祂们也顾不上争风吃醋了，赶紧卖力地破坏起法阵，不过收效甚微。 金黄色的神血从光明神的胸口涌出，滴落在了苏伊的指尖。光明神没有立刻处理自己的伤势，而是关切地握住了他的手，看他哭的凄惨，觉得自己心都要碎了： “对不起，是我不好，苏苏肯定被吓到了吧？” 祂受到苏伊的影响，只看到了恋人对自己伤势的关心，而祂没有看见的是苏伊眼底划过的贪婪光芒。 “好香……好诱人……好饿……” “不能吃，破坏……计划……” 围着苏伊、将他看作天使的那几个人都无法得知他的真实想法，仍将他看作柔弱的菟丝花，而季行却因为吸收了一部分触手，诡异地听到了他内心的声音。 几人合力攻击之下，法阵终于被强行毁坏大半，眼看着就要维持不住了。好在季行提前设置了一些“伪回路”，专门用来欺骗他人攻击，实际上却不发挥任何作用。 仍保持着隐匿状态、暂时还未被发现的季行看着已经被破坏掉的那几条回路，冲祂们露出了嘲讽的笑意。 “还真是会选地方，这么想帮我的吗？”他在心底想着。 他控制着法阵，亲自破坏掉了另外三条回路，又将其他几条连接了起来。 “完工，新法阵。” 将这几条回路改动过之后，法阵居然再次恢复了完整，他愉快地看着被困在里面的几人，脸上的嘲弄之色越来越强烈。 “糟糕，法阵出现变化了！”仍旧是巫妖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呵止了正要后退的兽神，“都别动！” 不过他的提醒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兽神的动作未停，再次激发了新的法阵，一阵疾风骤雨一般的冲击向在场所有人袭来！ 巫妖是除苏伊以外，在场众人中最弱的一个，他勉强撑过了攻击：“该死——呃啊！” 季行放下了手，刚才他不再借助法阵，而是使用法术直接攻击了巫妖。幸运的是，他成功命中了胸口——为了夺得苏伊的欢心，也不知道巫妖用了什么手段，居然重新变成了人，但相应的，心脏也就成了他的弱点。 现在的形势似乎完全倒向了季行，可惜，法阵能够维持的时间快要到了。 即便他趁着几人没有反应过来，偷袭重伤了辉光之主和巫妖，令祂们暂时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力量，剩余两人合力，也快要将法阵整个破坏掉了。 “不能再拖了。赌一把，或许真的能成功呢？” 到了这一步，他竟突然又有些犹豫。但看着那些正在逐渐流向苏伊的力量，看着在他的视角内正在膨胀式变大的触手团状物，季行攥紧双手，最终还是选择完全释放出夺取自那些触手的力量。 他只有一个机会，希望……没有差错。 “谁？！”在他不再遮掩自己的存在，近乎挑衅地使用那些力量的同时，苏伊突然一把抛下原本还被他抱着的光明神，站了起来。 他姣好的面容隐隐有些扭曲，即便不是季行，换作任何一个人来看，都能看到无数细小的触手在他的身上扭动，像被风吹过的水面一样泛起涟漪。 第191章 而围在他身边的男人们却没有露出任何不对的表情，即便刚被抛下的光明神，双眼中也充满了病态的迷恋，痴痴地看向他，就好像他现在的形态更能给这些人带来吸引一样。 “是你？”苏伊的外表虽还维持着少年的形貌，却总有些违和感。他看着季行从花墙后走出，显然也认出来了他。 “你好啊，我还记得你呢，来自白尖城的法师。” 他露出了一个甜腻腻的笑容。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8-14 20:33:56~2022-08-17 20:54: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明宫唯 12瓶；wiegehtesdir？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4章 记忆二 “为什么要这么紧绷呢？”苏伊朝他走了过来，脸上笑意未变，仍是他平常最惯用的、最能吸引人的表情，“为什么要对我怀有这么大的敌意呢？” 而那些围在他身边、向来喜欢吃醋的人居然没有阻拦，也没有对季行露出充满敌意的目光，反而像是失去了操控的人偶一样，眼神空洞地呆立在原地。 季行并没有理会他，也没有向后退去，不闪不避地站在原位。 苏伊越是靠近，他的感觉越是怪异，唇舌间居然渐渐产生了一种甘美的滋味，天生失灵的味觉竟再次恢复了正常。 不对，不仅仅是恢复了正常。季行抽出一点注意力感受了片刻，意识到这种“味觉”是经过增强了的，那种莫名甘甜的味道几乎直入心底，给人带来巨大的诱惑。 如果他真的从未拥有过味觉，这种诱惑也许会更加强烈。当然，真正能起到控制人心的效果的还是苏伊的力量，正在无形地渗透过来。 “要接纳我吗？如果你愿意接纳我，我将为你恢复你所有失去的东西，就像你现在所感受到的一样。”苏伊笑吟吟地询问道。 他看着季行，并不觉得他会为自己带来多大威胁，毕竟站在这个世界顶峰之上的诸神都已早早被他控制，一个普通的凡人又怎能逃过呢？ 不过，他又想起自己刚出现在这个世界时的往事，想起来季行曾经竟然半点不怜悯他，反倒将他关了起来，最终还是没有上前，站在了与季行只隔几步距离的地方。 “距离够了。”季行心想。他并不敢过多思考，也不敢再回应任何话语，只是按照早已谙熟于心的计划，寻找着恰当的时机。 “什么？什么距离？”很显然，凭借苏伊现在的力量，听取季行心中所想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你希望我再靠近一点吗？” 见季行没有反应，他又用纤细葱白的手指点了点唇，脸上挂着做作的表情，向前又走了一步。 “反正你也没有地方可去了，为什么不留下来？”苏伊不解地问道。 “我可以消除你身上的一切缺陷，让你回归完整，而你也只需要陪伴在我身边就好。” 这次，季行终于直视了他，回答道：“因为……” “为什么？” 苏伊有些急切地向前又进了一步，迫不及待地想听到他的回答。 征服这个世界、将这个世界改造成适合“他”生存的巢穴的计划十分成功，只不过，苏伊有些追求完美的强迫症。早早死去的那些人不必再提，是他们自己太弱；但对于剩余的强者，他的野心驱使着他，将这些人全部收集到自己足下。 “因为我还有一些未完成的愿望，需要你帮忙实现。” 季行看着他，神色不再冷漠，逐渐变成了与他所征服的人无异的爱慕和狂热。 苏伊最熟悉这样的目光了，每当他看见自己选定的目标露出这样的神色，他就清楚，马上就会又有一人落入他所编织的网中了。 “什么愿望？”想到这点，他忍不住换上了更能惹人心疼的表情。 “你能再靠近一点吗？”他听见季行这样请求说。 “当然，说吧？” 苏伊向前又靠近了一些，此时，他和被他所控制的神祇们已经隔得很远了。 季行突然向他伸出了手，苏伊有些惊讶地后退了下半步。但在看出来季行只是像他所诱惑的其他人一样被他吸引，想要伸出手抚摸他的脸颊时，他也不再闪避，反而主动贴了上去。 在季行触碰到他的一瞬间，他突然感觉到脖颈一凉。视线也突然天旋地转，旋转过后就变成了俯视的角度，如同有无数双无处不在的眼睛一般，从四面八方观察着这个世界。 又过了几秒，当看到拿具倒伏在地上、脖颈间一道血线，喷溅而出的血液染红了衣服的少年身体时，他才终于反应过来了一切。 “你竟敢！？” 化名成“苏伊”，从外界侵入这片大陆的生物漂浮在空中，显露出了它犹如交缠在一起的触手，又像是大脑一般的真实外形，愤怒地颤抖着。 每一根触手都相当于它的眼睛，无数只眼睛在愤怒地寻找着季行的踪迹；触手挥舞着，想要将他撕成碎片，可却根本寻找不到他的踪迹。 漂浮在空中，犹如粉色的畸形云团一般的生物突然转动了方向，两条触手伸长至数百米，向着地面上的一处阴影抽去。 只是碎石罢了。 将触手从被击碎出一道极深的裂隙的地面上收回来，它越发烦躁，漫无目的地肆意抽打着它所能见到的一切，似乎希望这样就能恐吓到季行，让他主动现身一般。 第192章 “真是凶险。”季行通过预先布置好的魔眼观察着苏伊或者说“它”的动作，在看到它将那块石头抽得粉碎时流下了一滴冷汗。 实际上，仅仅半秒之前，那正是他所站立的位置。如果不是撤离得即使，他恐怕就会同那块石头一个下场。 当然，那还是最好的结果了。 现在若是被苏伊发现，他甚至无法像那些早早就被蛊惑了的神祇一样，在混沌中失去自我，恐怕会面临漫长的折磨。 眼前，季行所能观察到的角度已经越来越少了。苏伊在发疯的同时也抽坏了不少魔眼，他现在藏身于一个偶然发现的、相对安全的空间夹缝中，只能通过魔眼观察那边的情况。 观察那团触手发疯并不是季行的主要目标，他真正观察的是触手力量是否存在衰减。尽管它已经凭借“苏伊”的身份掠夺了巨量的能量，但那些能量并非全部都储存于它的本体，即宫殿这里的触手团身上。 为了更好的掠夺能量，它将自己的触手又分出无数小团，散播于大陆的各处，而大部分能量实则都还储存在散步各地的触手之中。 它们虽然都归属一体，但只有真正吸收完全部能量、准备从这个世界撤离的时候，才会将所有能量汇聚在一起。 这些正是他吞噬其他触手时，从它们身上所得到的知识。 而这也方便了季行的计划——如果暂时隔绝触手本体与各个分/身的联系，再趁着这个机会毁灭分/身，是不是就可以最大限度的削减它的力量？ 季行也不能完全确定计划是否能起效，但这是他目前的最优选择了。 而他现在等待的，正是它发泄到一定程度、本体力量薄弱，最便于他隔绝联系的时机。 就是现在。 在他面前，魔眼所能提供的视角只剩下两三块的时候，季行毅然放开了对他所吞噬了的触手的压制，任由它们活跃起来，企图将他也改造成与它们一样的生物。 混乱的意识在不断冲刷着他的精神，他逐渐失去了对“自我”这个形象的印象，忘记了自己的名字、身份，忘记了自己曾经是人类。 “我……是谁？” 很快，他就失去了这样的疑问，精神陷入了沉睡一般的状态。 从外界看来，淡粉色的半透明触手竟像是从他体内伸展而出一样，又合拢成花瓣或虫茧一般的形状，将他包裹在其中。 而在精神空间内，逐渐有触手向中心探去，企图彻底毁灭他的精神，但却在即将触及核心的时候被一扇门挡住了。 门？ 它们无从思考门的含义和来历，因为转瞬之间，形势已经发生了逆转。 在具象化成银白色洪流的精神力中，换做是它们瞬间就失去了优势，被裹挟着，被反向控制了。 季行睁开了眼睛，又有冷汗滴落。 精神空间的争夺对他来说同样不好受，更别说他是先主动放弃优势，再凭借“塔”所储存的过往记忆，依靠巨量记忆对抗来自外界的攻击，重新唤醒他的精神对自身的确认。 不过，这也是必须的过程。 凭借刚才的过程，他的精神力在外在上，已经拥有了和那些触手无异的形态，足以迷惑那些被留在大陆各处的小型触手团了。 接下来，他凭借这暂时的伪装，侵入触手主体对分/身的控制渠道，并且在主体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控制住除主体以外的存在。 哪怕已经有了伪装，想要做成依旧并不简单。 为了争取时间，抢在主体发现之前办成这一切，他几乎要将精神力耗空。与之相对应的，巨大的精神力消耗带来了巨大的痛苦。他攥紧双拳，指节发白，传来了近乎要绷裂的痛感，肋下生生抽疼，似乎连呼吸都变成了刀割。但这与精神上承受着的痛苦相比已经微不足道，甚至难以注意得到。 “好在……成功了。” 又经过了令他感到无比漫长，实则短暂的一段时间，季行如同刚从水里被打捞上来一样，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痛苦而颤抖着。 此时此刻，人类居住的大陆各地也都发生了剧变—— 在某个王国的都城内，日思夜想着曾经拯救过他的少年的国王突然惊醒，惊恐地对着镜中因思念已然憔悴的面容。 偏僻的山村之中，聚在一起憧憬着传闻中“受神明所宠爱的少年”、渴望着见他一面的村民们突然醒悟，对自己放弃劳作、幻想着与他们无关的事情的行为大为不解。 四处流浪的战士突然扔掉了一直被他视作珍宝的华丽剑鞘，这曾是一名少年送给他的，可他却不明白，以自己的谨慎，怎么会接过陌生人赠与的东西。 …… 触手本体在暴怒之后，意识到它竟与分/身们失去了联系。再次寻找几圈，它终于找到空间夹缝，将其撕裂开来，探进来的一条触手之上裂开圆形的痕迹，从中绽放出一只眼睛，与季行对视。 “我找到你了。” 突然间，它再次变回了苏伊的模样，继续一开始的诱惑，说道： “你是否愿意臣服于我？那样的话，你做过的这些事，都可以一笔勾销。” 季行现在是真的想笑，他很清楚这不过是对方暂时的示弱，目的是为了麻木他，毕竟现在大部分分/身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不过，由于他大量的精神力都用于夺取控制权了，他并没有多少力量来抵挡苏伊的控制，差点如它所愿，回答了“好”。 第193章 “笑话。”他说道。 季行的左手背在身后，指尖被划破，一滴血珠滴落在最后一张卷轴上，迅速地激活了整个法阵。 正试图控制他的苏伊来不及反应，却也在刹那间感受到了正在发生的情况—— 被他精心安置好、用以将他的力量辐射至整个世界的触手全都遭到了攻击，半数以上都在瞬间失去了生机。 一丝血迹从季行嘴角溢出，但他却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8-17 20:54:36~2022-08-20 22:42: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柚、明宫唯 6瓶；wiegehtesdir？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5章 奇迹 同一时间发生的两个奇迹 “该死！”苏伊的面容扭曲了一瞬。在抽搐之间他的面皮破裂开来，露出了底下如蛆虫般蠕动的细小触手，但很快，白瓷一般的脸颊又合拢起来，恢复了平日清秀正常的原貌。 他忌惮地看着仍在微笑的季行，并未攻击他，而是闪身出现在被他所控制住的几人身旁，唤醒祂们，让祂们去对付季行。 苏伊变回了娇弱的外表，还不忘在自己身上添加几道装饰般的血痕，分布在恰好能衬托得他更加可怜、却又不会影响美观的位置。 “你怎么了？谁伤到了你！” 哪怕光明神已经身受重伤，祂也和仍然完好无损、顶多就是力量消耗过大的兽神与战神一样，在看到苏伊受伤以后第一时间围到他身边嘘寒问暖。 至于那只为了苏伊甘愿舍弃一切，重新变成人类的巫妖？他已经在刚才的攻击中濒死，又被他所爱慕的对象抛弃，沦为能量的来源和养料，重新变成一堆白骨了。 “你的伤势怎么样，要不要紧，疼吗？” 金黄色的神血仍然缓缓地从光明神的胸口流出，刚才法阵中的那股力量似乎有什么特别之处，长久盘桓于伤处，令伤口无法愈合。不过，祂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双眼中只剩痴迷地心疼着苏伊。 “我的血对你有用吗？”祂突然想到了好办法，试图给心上人喂血。 只可惜祂看不到季行眼中的景象，否则祂就会发现，自己眼中乖巧柔弱的善良少年早就开始贪婪地吸食着祂的血液，而祂之所以会感到越发虚弱，并不完全是因为刚才的受袭。 季行冷眼看着他们的表演，同样也没有立刻采取行动。苏伊在这一系列规划下损失惨重，此刻正忌惮着他，害怕他还有后手；但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已经不剩下什么底牌了。 不过，他没有丝毫慌乱，仅凭表露在外的状态仍足以蒙蔽过苏伊。能够让对方损失到如此程度，本来就是季行所能预料到的、最好的结果，即便现在要忍受着精神上撕裂一般的剧痛，同时还要保持微笑，他也并不后悔。 这本来就是一场博弈。 他将自己作为筹码，放在赌桌上，去赌一个微小的可能——如果，如果一切都能按照他的计划，能够达成他所期许的目标，最后拼上所有的力量，他能够将苏伊彻底驱逐出去……万一呢？ 现在，无论是重创苏伊身边尽可能多的“护卫”，还是毁灭一半以上的分/身，他的计划都已经实现了，甚至可以说是超出预期。 接下来，就只有苦战了。 ——彻底杀死苏伊，活下来。 又或者说，他无法在这场博弈中获胜，以赌徒心态开始，也终将以倒在赌桌上结束。那么，他将先赢来终结，先一步坠入深渊。 除此以外，他别无选择，无论是苏伊的行动速度还是这个世界的沦陷速度都快得超乎他的想象，再拖延下去也无法思考出更周密的计划，只会面临更加孤立无援的境况。 不过这也不是他现在需要思考的事了。 被迷惑至深，已经全无理智的剩下三位神祇关心完苏伊，就向他袭来，渴望能靠报复回来为苏伊出气。 兽神不愧对祂的名号，率先变成了一只庞大无比的巨兽。巨兽具备着无数种野兽的特征，狮虎般的矫健躯干背部延伸出两对鹰鹫的羽翼，怪模怪样的三个头部全都獠牙暴突出，而每个头部都长着扭曲成螺旋状的锋利双角。 祂如闪电一般冲到季行面前，锋利的爪子想要将他按在地上，血腥地从头撕裂到脚。 季行没有移动，在兽神扑来的瞬间，一道看似脆弱的、不比肥皂泡厚多少的薄膜在他面前成型。但就是这样看似不足为惧的屏障，就将兽神挡在了外界。 身为神明，兽神不可能只会像野兽一般撕咬扑杀。祂诞生于人类先民对于自然的畏惧与崇敬，也掌管着与自认有关的权能。 祂一边攻击着面前的屏障，其中一只头仰天呼啸，霎时，无数惊雷如雨般落下。 “就在等你……”季行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下一秒，他就突兀消失在原地。 “传送？不可能，我已经封死了周围的空间。”光明神站在后方，皱起了眉。 “不对！他一开始就不在那里！”等到他想清楚一切，出声提醒时已经晚了。 由兽神召唤而来的雷电自然不会攻击祂，但在季行消失的刹那，另一道黑影就从极其刁钻的角度出现，向他原本所站的位置袭去，正好落入电雨范围之内。 第194章 是战神。他本打算趁季行不备，从身后偷袭他，不料不光失手，还被勉强能算得上是队友的兽神击中。 他现在的样子不可谓不狼狈，兽神几乎是用了全力攻击，召来的雷电也威力巨大，劈得他全身焦黑，可他又不能说什么。 “该……” “死”字还未说出口，就如同预示了祂未来的可怖预言一般，被含糊的血沫吞没。 刚才，季行的身影再次在祂身后出现，光明神立刻发动了攻击，根本未管同样在攻击路径之上的战神与兽神。只不过，这次的季行依旧是幻影，他出现了片刻随后就再次消失不见。 “你在干什么？”兽神亲眼见证了这一幕，原本还在为失手而伤到战神而愧疚，现在更是震惊，忍不住喊了出来。 祂同样在攻击路径之上，刚才只是因为有战神帮他挡住才逃过一劫。 巨兽的咆哮声如雷鸣般在空旷无垠的血红色平原上响起，却半天都未等到回复。 似乎过了许久，祂听见了光明神用陌生的语调嫌弃地说：“真是群无用的东西……” 祂搞不明白光明神在干什么，金橙色的眼珠转了一圈，翻到另一面去。 三只头颅上的兽眼纷纷变成了浑浊的血红色，这却让祂看到了从未见过的可怖景象—— 一条肉粉色的长条状物从光明神的后脑伸出，一直向远处延伸，末端被系在了苏伊娇小的身躯上；而在战神这边，神力正源源不断地顺着同样的东西流出，又流入苏伊的体内，本应有救的战神转眼就变成了空壳。 “苏伊？你怎么了？” 祂本应赶到苏伊身边，祂心想。可不知为什么，祂想向前奔去，做出来的动作却是在向后退缩。 “哦？”苏伊看起来陌生极了，他对着祂露出了贪婪的表情，“你看到了啊？” 兽神还未反应过来苏伊这是发生了什么，目光突然向下一滑，看见了自己脚下同样有一截粉色条状物。 祂晃了晃身子，那截条状物居然也在跟着晃动，直到这时，祂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好像同样是连接在自己后脑上的……？ 被难以描述、从未体验过的恐惧席卷的同时，祂听到了苏伊留给祂最后的话： “真是可惜，你要是没反应过来，还能再多活一会儿呢，哈哈哈哈。” “只是行尸走肉罢了。”季行的攻击先于声音从身后向苏伊袭来，无数火光从头顶之上的门扉中落下。即便是已经吸收了战神与兽神的苏伊，一旦触及也会被灼伤。 此刻，他已经半抛弃了人类的外形，一半由触手构成，身上零零散散地挂着些原属于“苏伊”这个伪装的肢体部件，比完全变回原形时更加辣眼。 他控制着仅存的光明神，向季行继续攻击着，自己却没有动作。 不对，倒不如说他的动作并不存在于明面上。 季行为了让他的半数分/身先行毁灭，自己放宽了对来自苏伊的精神侵蚀的抵挡。他虽然在毁灭之后就不再用自己的精神力操控剩余的触手，已经被削弱过的精神空间却也还是变得千疮百孔，如今只能勉强抵抗控制。 一不留神，他的眼尾被划破出一道血痕，属于人类的鲜血在刺痛感中落入脚下的红土，消失不见。 “好在眼睛还没有受伤。”季行苦中作乐，心想。 而与他交战的苏伊，或者说“它”却诧异了起来，注视着那滴血液：“你居然还是个人类？” 光明神在它的控制下，攻击越发凌厉起来，只不过这种完全不顾自身的打法也让光明神的身躯变得越发残破，其中不少甚至并非季行反击时所带来的伤痕，而是燃烧自身所带来的反噬。 季行无心去听它的废话，思绪却在看向被操控的光明神时纷乱了起来。 “你也配当神？” 他露出了讥讽的表情，虽然知道面前的神明早已无法给出任何发自本心的回应，却还是忍不住唾弃起来。 “真是可悲。” 将光明神也解决掉以后，他已经感到力竭，更加紧急的是精神空间的争夺。不过他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愿再想了。 好困……好累……何时……才能安眠？ 他感觉自己浑身轻飘飘起来，视线也在逐渐昏暗，无论是精神上的痛苦还是身体上的伤痛都逐渐消失不见。 已经不再需要人形的“苏伊”向他走来，触手划过脚下的血水，漾起一阵阵波浪。 “终于……还是要失败了吗？” 明明已经走到最后一步了，却还是要倒下了？ 有模糊的声音不停地钻入他的耳内，又像是在山谷中一遍遍回荡着，回音不绝： “如果你愿意臣服于我，我将赐予你安眠。” 而季行回答了什么？ 他攥紧左手，突然被藏在掌心与衣袖中的卷轴的触感刺痛，痛觉让他清醒了片刻，坚定地再次说出了拒绝的话语。 “直到现在也不愿意屈服吗？”他面前的生物扭曲了起来，似乎极其愤怒，“那可太好了，你连安眠的机会也无法拥有了！！” 突然，他感觉胸口一凉，低下头，正好看见触手穿过的景象。 与此同时，被他捏在手中的卷轴破碎开来，在他与“苏伊”之间打开了一扇由金色光辉构筑的大门，熟悉的黑发恶魔从门中现身，他的外形同样也脱离了稚嫩。 第195章 “糟糕，你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凄惨？”尤利安先是惊恐地看了他一眼，觉得自己的眼睛像是被眼前成片的鲜红刺痛，随后才注意到了苏伊的存在。 “等等，这是个什么东西？！” 尽管自己现在已经变成这样了，看到尤利安的一瞬间，他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要不是笑起来肯定会痛，那他肯定……等等，自己现在好像已经变成灵魂状态了？ 看着尤利安有点手忙脚乱地稳定他的灵魂，防止他在交谈过程中就直接散作虚无的能量，季行反应了过来。 这下笑起来倒是没有负担了。他心想。 “好吧，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他语速极快地解释说，“总之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我相信你也能看出来。至于为什么会召唤你，我不是也没别的什么办法了吗？” 他甚至还摊了摊手，满不在乎的样子差点把尤利安气死。 “没什么好生气的，反正也已经变成这样了。”他看着尤利安又憋屈又不敢打断他的样子，在心里笑得开心，不过明面上还是要伪装一下的。 “我希望你能把我的灵魂偷偷从这个生物——”他指了指那边的“苏伊”，“面前带走，只有这么一项要求，别的就没了。” “即使交付你的灵魂？”尤利安眯起了眼睛，不知为何有些不悦地问。 “当然。” “好吧，”金眼的恶魔回答道，“不过，我可无法保证能骗过他救下你哦。” “你愿意相信我的幻术，还不如去相信那家伙愿意放你一马。”看着季行信赖的表情，尤利安只觉得一阵无力。他看似随意地吐槽道。也只有他自己清楚，做出这样的承诺是让他有多心虚。 不过，又有哪个恶魔能够拒绝这种完全只对自己有利的契约呢？ 他在心里说服着自己。 没错，只是因为契约而已。 “算了，看在契约的份上，我就试试吧。”尤利安的指尖开始悦动起暗金色的音符状符文，同时，将两人与苏伊分隔开来、暂时为他们争取到时间的契约空间开始破碎，眨眼间就要消失不见。 “我会尽力的。”他在心底说，“不对，是一定。” 抢在契约空间完全消失不见之前，他终于完成了两个幻术——其中一个是将季行的存在完全地隐匿起来，另一个则是制造出足够以假乱真的幻象，交付给那个他不知道是什么的生物拖延时间。 在契约空间完全破碎的片刻，他看到季行的虚假灵魂被那个生物捕获，而携带着真正灵魂的自己也并未被发现。 尤利安刚才用了特殊的灵魂石保存季行即将破碎的灵魂，又将灵魂石放在了胸前的口袋里。 季行贴在他的胸口，倒是没有什么实感，毕竟他现在只有一个可怜兮兮的灵魂。见到如此景象，他忍不住开口道；“恭喜你，成功了。” 然后他就感觉到了尤利安的情绪，觉得尤利安现在一定非常生气。 “你可以先不说话了吗？”他听见尤利安非常非常诚恳地问他说，“我怕你再这样说下去，我会忍不住把你丢回去。” 尤利安似乎又带着他做了什么，虽然他既在灵魂石里又被封在口袋内，什么也不知道，不过他推断应该是在反复进行空间传送。 虽说尤利安暂时骗过了苏伊，但很难保证它什么时候会发现。而想要躲避过它的追捕，除了逃到足够远的地方以外，就只能先扰乱它了。 长距传送需要一定的条件，现在能做的也就是先让他们的踪迹变得足够乱，再找到恰当的机会溜走。 又过了一会儿，他再次听见了尤利安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为了不向它献上你的灵魂，所以你要把你的灵魂献祭给我吗？” “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即使……” “算了，没有什么，只不过，灵魂永远是宝贵的东西，最好自己藏好。” 季行等了一会儿，听到尤利安没有再说什么，就开始故作不解地问道： “你刚才说什么了吗？” 不出所料，尤利安果然又生气了，非常不友善地威胁道：“我说你已经和我签订契约了，从今往后，你的灵魂和一切都完全归属于我，希望你别动什么歪心思。” 嗯，虽说生气的尤利安也很好玩，但果然还是不能撩拨得太过分了。 季行在心里反思道。 尤利安又带着他穿梭了几个世界，似乎终于感到足够安全了，暂时停下了脚步。 “你想看看‘星间’的真实场景吗？这是无数个世界的夹缝与阴影，没有上下之分，一切都是混乱的。” 听到季行“当然”的声音后，他谨慎地将灵魂石取出，珍视地放在手中。 于是，季行就看到了一片绚丽至极的景象。 这里被称作“星间”也许无法概括它真实的样貌，但大概也只有群星之间才能见到如此纷繁多彩的景物。 在混乱的、无序的、颠倒的星间，他听见了尤利安的声音，似乎贴得极近，近到足以与他的灵魂相撞： “你是我创造的……第一个奇迹。” “你也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奇迹。” 他笑着回答道，此刻，漫长到曾被他认为永无止境的阴霾也骤然消散，再也不足挂在心上。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逐渐临近尾声，激动 第196章 ◆ 感谢在2022-08-20 22:42:43~2022-08-23 21:49: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明宫唯 6瓶；wiegehtesdir？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6章 落幕 万事落幕 纷繁记忆涌入脑海带来的震撼过去以后，不适感才稍被察觉。 不过，这种不适也就相当于被人迎头敲了一闷棍，远比不上在记忆或者说是前世所经历的痛楚。 季行的视线恢复正常，才发现他好像在无知觉的时候被转移到了另一个世界。看着眼前熟悉的断壁残垣和脚下的血红水迹，他意识到自己好像……回到埃伯辛大陆了？ “尤利安？”他向身侧看去，却发现空无一人。 他是不在那里？不对，不可能。 除非这里并非现实。 季行并没有立刻移动，而是待在原位，先观察起了这个世界。 绝对的死寂，绝对的空旷，除他以外没有任何活物，而他自身所发出的声音传达至耳中，似乎也隔着一层极厚的棉絮。 远处的废墟是那座倒塌的白色建筑，近处如起伏山峦一般的东西是兽神的遗骸，它们的底端都淹没进了浅红水波之中。 也许他应该先前往那座白色宫殿？ 季行开始向前走去，脚下的水漾起波纹，随着他的前行发出细微的响声，居然给予他一种安宁的感觉。 “拿到……心脏？” 白色的宫殿近在眼前，它已经破损了大半，直接露出了最深处的房间。在形似祭台的桌台之上，放着一颗犹如冰霜凝结一般的心脏状物。 有熟悉的感觉在呼唤着他，而这种感觉正像他无数次接收记忆一般。根本无需怀疑“自我”与记忆中有何区别，又是否是同一个整体，根本无需质疑。 “所以，这会是曾经留下的那个后手吗？拿到它，获得解决问题的钥匙？” 季行凝视着它，思考着。 等待片刻，心脏依旧没有任何异变，他伸出了手。 然后迅速开启短距离传送，将自己转移到离心脏最远的位置。 “果然。” 在他伸出手以后，心脏上突然冒出无数条血红色的丝状物，组成一张巨网向他袭来，却在下一秒就发现猎物凭空消失，只好立刻收回了所有捕猎的用具，重新伪装成无害的装饰品。 但季行本来就没有被它骗过，再来一次也绝不可能被这种低劣的骗术欺诈。 常规的法术在这片空间发挥不了多大的用处，掠夺自“苏伊”或系统，最终又被他所掌控的那些却似乎受到了某种增幅。 他试着沟通脚下的血水，发现还有另一股在与他争夺控制权，而且正是来自于那颗心脏所在的方位。 “将陷阱伪装得这么好看破，果然该说一句智商不高吗？” 虽然嘴上在这么吐槽着，不过他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敌方之所以连伪装都懒得伪装，正是有自信能骗过他。 自从发觉心脏的异样之后，季行有些混乱的思绪变得清醒了些，精神海的痛楚也稍有减轻。他逐渐理清了一个个记忆碎片，从中调减出了不少刚被植入的虚假记忆。 将虚假记忆清理掉以后，眼前的情况就分明了许多——这片空间无疑是虚假的，因为在真正的记忆里，白色宫殿并没有倾塌，兽神的遗骸也早已被抽干成飞灰。 最大的可能就是，他现在应该是被困在了自己的精神空间内。 他还想起来了真正的“钥匙”究竟是什么，并非那颗诱饵心脏，而是他最后的一部分灵魂碎片。 成功召唤尤利安时，他的灵魂已经马上就碎得不能再碎了，还是多亏了尤利安在保存灵魂这方面记忆精湛，不像他的幻术一样时灵时不灵，才能保住他的意识。但在过往的记忆中，他虽然也做过不少导致自己灵魂破碎的事，却从没有哪件会让他变成那副样子。 清理掉“苏伊”留下的最后一块阴影之后，他终于补全了所有的拼图： 在召唤尤利安的前一刻，他铤而走险，对自己的灵魂下了诅咒，想要赌“苏伊”不会发觉这一切，赌对方会因失控的怒火而直接抽取他的灵魂。 万幸的是，这一次他赌对了。 诅咒随着被抽离而去的灵魂碎片转移到了苏伊的身上，在他离去以后不断折磨着它，最终使其裂变成几部分并陷入了沉眠。彼时，尤利安带着他再次回到这个世界，将陷入沉眠的那些部分分别封印在了不同的地方，为防止它们重聚设下了数重障碍。 现在，尽管“苏伊”的本体仍未重聚，只有一部分成功苏醒，但仍在不懈地试图篡改他的记忆。 它渴望的不是杀死自己。季行突然意识到。 它想要篡改自己的精神空间，扭曲自己的意识，并借助他的躯体和灵魂复生。 从“苏伊”的角度来看，这确实是最优选择，毕竟季行为了消灭它所作出的努力实则是一柄双刃剑，将他与对方联系在了一起。季行当初可以借助这种联系毁灭它的分/身，如今它就可以反过来替代季行，一切都只是看究竟谁的力量能够占据上风。 而现在终于占据上风的是季行。 他将这片曾被“苏伊”当作巢穴的红色空间内所有的力量都收归自己所有，斩断了霜白色心脏探出的所有触角，然后，轻轻地抛出一颗微尘般的星芒。 第197章 下一秒，光雨如瀑，向那颗心脏所在的位置冲击而去，宽大的通天光柱几乎要将整座红色为主调的空间都映成银白。 光芒消失，位于打击中心处的心脏也化作碎屑，上面附着的力量全部被剥离下来。 季行想了想，牵动力量，将剩余的碎片聚拢起来，装入自己的口袋里。 此刻，他刚拾起碎片，脚下的大地就突然变得平滑如镜面。在它的表面先是出现了一道裂隙，很快，蛛网状的裂纹向四周放射而去，这片虚幻空间破碎了。 眼前的景象回归到现实，季行终于看见了尤利安的身影。 被围拢在千万只金色音符的中心，有着黑色卷发的恶魔犹如在指挥着奏乐一般，指引它们旋转纷飞，组合成特定的法术。而在金色的光幕之外，天穹被庞大的触手占据，它却徒劳地游荡着，四处遍寻不到猎物的踪迹。 “醒来了？”尤利安手上动作未停，继续用特定的施法手势操控着音符的行动，一边向着他走来。 “嗯，醒来了，真是一场长梦。”季行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轻松的笑意。即便现在还没有完全解决掉以前残余的问题，看到尤利安却让他安心了下来。 “恐怕是噩梦吧。”尤利安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后对他解释道，“我之前把你的灵魂带走之后，我们不是商量了许多对策吗？比如我这边不断净化你的灵魂碎片、剥除‘它’的影响的镜阵，就是你在梦里见过的那条走廊。” “虽然镜阵已经破碎，但它的任务全部完成了。” “没错，在我们逃亡之后，依照我的记忆建立起的‘塔’也发挥了它应尽的作用，而且现在也依旧完好。”季行说，“镜阵被用于清除污染，塔被用来在精神侵蚀中唤回我的自我意识。不得不说，我们的计划还是很可靠的。” “可靠？”尤利安换上了质疑的神情，“自从见识到你把自己灵魂变成碎片的操作以后，你这个人在我这就没有‘可靠’和‘理智’可言了。” 季行感觉自己膝盖中了一箭，可惜他完全无法反驳。 无法反驳的话，转移话题就成了最优解了。 他岔开话题继续说了下去：“总之，现在的话，我所能发挥出的优势应当比它更大些。而且，我拿到了这个——” 他伸出手，向尤利安展示心脏碎片。 “凭借常规手段似乎很难消灭它，更何况它早已与我绑定在了一起，即便将它的本体或分/身全部消灭，也始终会有那么一丝隐患，仍旧要堤防精神上的控制。” “所以说，你是想反过来也骗它一次？”尤利安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可行性好像还不错。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幻术的话。” “当然。”季行回答道，“由你来为我做好伪装，让它误以为我已经落入陷阱。等到它再次意图反向控制我的时候，我会从它的精神海内部毁灭它。” “听起来不错，好像形势终于发生了逆转。”尤利安收拢力量，只维持着周围的幻象，防止他们被触手发现，“捕猎者曾经对猎物使用的伎俩，如今也被用回了它的身上。” 他开始对季行使用幻术。有着温暖色泽的金色音符没入季行的身上，其余的则仍旧稳定，不像曾经一样明灭不定。 尤利安注意到他的目光，也看了自己周身分布的音符一眼，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他解释说：“看来当初导师曾给过我的建议确实有效。祂曾经说过，幻术师可以将幻术作为纯粹的工具，但即使是欺骗自己，也要让自己相信它们所带来的‘真实’。” 他忍不住评价道：“听起来像是故弄玄虚的废话。” “不过我现在好像明白了一些。”他又补充说。 即使现在应该是严肃的战前时间，季行还是差点被他逗笑了。 “好了，完工了，肯定能骗过它。”尤利安看了天穹之上没头苍蝇般的触手团一眼，略带轻蔑地说道。 …… 遮掩住他们存在的幻术撤去，季行的身影刚一出现，就立刻被盘踞在天穹之上的怪物注意到了。 无数条触手从顶端裂开缝隙，露出了其中巨大的独眼。眼睛们向着失去意识般的季行围拢过来，满怀恶意地打量着他。 它们打量了一会儿，确认了季行确实已经被控制了，便抛出更多的精神丝线，企图真正的、永久地控制住他。 季行紧闭双眼，虽无法看见外界的景象，但对方的动向依旧被他清晰地感知着，根本无所遁形。 而在精神空间内，他看见黑暗中出现了发光的红色细线，像是操纵人偶的丝线一样从上方垂下，牵向他的肢体。 季行放任了它们，任由自己的灵魂被系上控制的丝线，感受着从上面传来的微弱力量。很快，越来越多的丝线垂落下来，逐渐覆盖满了他的整具躯体。 终于，一直在等待着、早已被凭空消失的猎物激怒的猎手失去了所有的耐心，一颗红色的椭圆形石头从上方掉落下来，悬浮在季行的面前，发出的光芒将他的脸也映成了诡异的猩红色。 它颤抖两下，看似坚硬平滑的表面突然扭动开来，数条细小得多的触手从里面钻了出来，向季行伸去。 如果说前面的丝线是能够缓慢但平稳地传输它的意识的话，那么，这块就相当于它真正的核心。只有当它真正确认自己不会出现任何危险，而且已经急不可耐时才会直接使用核心转移自身。 第198章 那道诅咒的效果非但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减弱，反而变得愈发强大。 至于它本身，早已不像曾经那般强大，甚至无法脱离封印也无法离开这个世界。如果继续任由诅咒侵蚀下去，等待它的也只有消亡。 因此，它勉强又分出了一部分自身，伪造了“系统”的存在，企图借由它所提供的力量和人类贪欲驱使下的智慧，为它夺取季行的灵魂。 从红色核心中伸出的触手即将触及季行的额头，却突然动弹不得。还未等它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只被银白色力量覆盖着的手就将它的核心捏个粉碎。 刹那间，季行头顶上那些如同拥有生命一般的鲜红丝线也瞬间枯萎，散落成灰烬，又被他的力量所融，彻底消失不见。 “想不到竟然如此简单，真是出乎意料。”季行松开手，有些感慨。连那枚核心都已经被他彻底销毁，分毫意识都不再残留，只剩下无主的能量融入他的体内。 尤利安从不远处向他走来，刚才他依仗着自己不会被发现，几乎要和季行贴在了一起，也就是后来触手出现，他才稍微给交战的另一方留出来了一点空间。 “确实，完全不像大决战的样子。”他凑到季行身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戳了戳他，“你现在应该已经转化成了和‘它’一样的生命体了吧？毕竟现在你所使用的力量大部分都是转化自它。” “虽然不会像它一样掠夺能量、带来混乱还不错，但我还以为你也会跟着长触手呢。” 季行原本还有点莫名的惆怅情绪、一种万事落幕以后的不知所措，听到尤利安略显期待的声音，什么情绪也都消失干净了。 “如果你真的这么期待的话。” 他学着尤利安的样子，露出了一个怎么看怎么危险的笑容。 作者有话说： 大概是要完结了，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应该还有一个番外 第107章 番外—地狱之旅 戴着黑色半脸面具的男人晃了晃酒杯，里面的香槟又冒出些微小的气泡。与整个舞厅欢腾混乱的氛围相比，这一隅的安静尤为格格不入。在昏暗的环境中，季行时常注意到一些频频看向他的眼睛，其中饱含着窥探与估量的光。 不过，他并不会把这些放在心上。毕竟目光无法伤人，这些人也无法真正看破他。 随着灯光变红，不远处的气氛更加热烈起来，形貌各异、千奇百怪的身影们越拉越近，逐渐交叠起来。 到了现在，季行才略感不适，焦躁的情绪逐渐在他心间浮现。 “尤利安怎么还没有回来？”他下定决心，如果无法在三分钟内等到人，他就起身去找对方。 就在他刚计划着离开时，突然有影子靠近了他，下一秒，一条细而柔韧的东西扫过他的手背，带起触电般的发麻感。 季行猛地站了起来，酒杯被他随意撂下，浅金色的液体向外溅出了一些，洒在设计精妙的矮桌上；他抬手欲做出攻击的姿势，却在昏暗暧昧的灯光下看到了尤利安的面孔。 而那条末端呈现出桃心状的尾巴又钻入了他的手心中，轻轻地挠了挠蹭了蹭。 “怎么这么惊讶？”尤利安像一只正在享受着抚摸的猫一样，眯起了金色的眼睛，他笑了起来，露出了可爱的尖牙，“你以为会是谁？” “也许是来偷东西的也说不定？”季行不打算束手就擒，任由他调侃，便直接呛了回去。 尤利安听到这话，顿时露出了过分丰富的表情。 “你怎么能这样空口指控呢？怎么会有贼敢进这里呢？”他看起来有些伤心，有些失落，还夹杂着几分惊恐，“要是让我的导师听见，他肯定会杀了我的！” 但他立刻有换上了另一副神情：“不过，你猜对了，虽然非常难以想象，但很可惜，这里确实有贼。” 那条尾巴仍旧在作乱，季行发觉它似乎是在以某种规律运动，分出些心思感受片刻，发现尤利安是在自己手心写他的名字。 “而准备偷东西的人就是我，我要准备把你偷走了。”尤利安宣告到。他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极近，几乎要鼻尖相碰。 “是吗？那正好。”季行挑眉，从口袋中抽出了一张叠成方形小片的纸，将其展开，送到尤利安面前，“不需要你的导师动手了，已经有人提前卖你的命了。” 纸张展开，里面露出的赫然就是尤利安的大头照。上面的尤利安正在欠兮兮的笑着，极具挑衅性。而更增加了这种挑衅意味的则是上面的一行字：通缉令。 他满意地看见尤利安的表情僵硬起来，凑到恶魔的尖耳旁边：“真是项惊喜，对吗？” “你这是在记恨我？”他听见尤利安问道，“就因为我刚才说有惊喜要给你，然后把你放在这里放了不到十分钟？” “时间不是问题，”季行回答道，“地点很成问题。我可是在这里看别人成对地跳舞看了十分钟。” 尤利安找茬性格上线，忍不住先小声反驳一句：“哪里都是成对，明明三个人的和一群人的都很多……好吧，那你想跟我跳舞吗？”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偏离了重点，他询问道，甚至还伸出手行了一个邀请的礼，不过怎么看都不伦不类的。 “那你身上的通缉令呢？真的不要紧吗？”季行抖抖手中的纸片，“我暂时还没有参观地狱里的监狱的打算。” 第199章 “这个？放心好了，不要紧。”尤利安弹了弹纸片，上面立刻冒出火焰，将整张纸烧作灰烬，却没有让季行有丝毫感觉，“实际上我刚才也顺便处理了一下它，已经破案了。” “雇凶……不对，发布悬赏令的人就是我的导师，”他露出无奈的神情，“他还给我发来了信件，上面是这么写的——” “致我亲爱的学生尤利安： 我最近要外出很长一段时间，我估计了一下，肯定在你回来之前就离开了。但是一想到你还没有毕业（说实话我希望你回来以后能奇迹般的学会了，这样我就不用管了），出于锻炼你的幻术水平和保命能力的考虑，我为你准备了通缉套餐（包括一些官方透明的渠道和一些既不官方也不透明的渠道）。 真诚对待你的 希利亚” 季行稍微惊叹了一下。 “不愧是你的导师。”在某些地方和尤利安还挺有相似之处的。他有些怀疑尤利安身上那些有点令人头疼的东西就是这么被带坏的。 “反正就是这样，我真的谢谢他了。”尤利安耸肩，“不过刚才我准备惊喜的时候顺便把整件事搞清楚了。他的通缉令都是假的，虽然贴得到处都是，但其实都是幻象，实际上根本没有人受到雇佣。你手里这张——” 他指了指那些灰烬：“才是这个幻术真正的核心。解决掉它，通那些缉令自然也不存在了。” 季行点了点头。 “那么，惊喜呢？”他问。 “当当当，这里~”尤利安将自己头上的礼帽摘下来，魔术师变兔子一样，从里面抓出来了一团毛绒绒的小东西，又把这些连眼睛又看不见，但明显是活物的毛绒球拢在一起，合成了一个大白团子。 他打了个响指，白团子消失，变成了两张金光闪闪的票证，季行接过一张，看见上面写着“不存在的豪华旅游”、“绝密”和“仅供内部人员使用”等字样。 “超级豪华旅程，最后的一站是在我家附近。”尤利安极力推荐着它们，“遍布整个地狱的最佳旅游路线，其中还包含了数个很难进的景区。景色优美待遇绝佳，没有一定的途径很难预约这趟旅程。” “当然了，在这里面，最特殊的就是我现在的住所了。”看到季行挑眉，他也跟着挑眉，“这可是真正的绝密景点，除你以外根本没有什么人能进去！” “当然了，在途中，如果你看上了哪里，我们也可以搬过去住。”他毫不掩饰，极力展现自己的财力，试图把季行绑定在地狱里定居。 季行：…… 过了过了，这真的大可不必。 不过他倒是注意到了一个细节：“你是说，这趟旅程是你提前预约的？” 尤利安立刻开心地点头，结果点完头，晚了一步才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什么。 “不是，我是说……算了，就是这样。”他试图解释，目光对上季行的眼神，随口就可以编造出来的话语却瞬间消散如云烟。 “所以，你是早有预谋？”季行摸了摸下巴，他的手指上移了一分，摸到了硬质的触感，才想起来自己脸上的面具，意识到尤利安现在不怎么能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意识到这点，他突然有了主意，玩心也逐渐升起。 他故意收敛了表情，也将自己的情绪压制下去，让尤利安无从猜测。 看见对方隐约期待地看着他，而那条尾巴的甩动也显出了一些焦躁，他觉得有趣极了。要不是还想多欣赏会儿尤利安这种被自己拿捏的样子，他肯定会直接笑出来。 “倒也在意料之中，毕竟你好像从很久以前就想让把我拐来这里。”季行作出沉思状，尤利安只能看出他应该是在回忆着什么，却分辨不出来他具体的情绪。 是平淡？是喜欢？还是觉得他过于越界？ 尤利安久违且难得的，感受到了名为“纠结”与“忐忑”的情绪。现在，连他的尾巴都不再甩动，有些僵硬地拖在身后。 但季行非但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还岔开了话题。 “遍布迷雾与危险的深暗密林？时常能在林间水潭中看到一些不同寻常的倒影？每一个亲眼见到的人都闭口不谈？” 他翻过票证，念着背面的解说性文字。 “百年一度的盛大狂欢节？美食，美酒，游行，除了这些常规项目以外还有更多特殊内容可待解锁？” “与恋人约会的胜地，风景绝佳的宁静之地？位于某位领主的庄园内部，需要特别预约，一次只接待五人以下访客？” 尤利安感觉自己越发慌乱了起来，而慌乱的情绪在季行再次抬头时到达了巅峰。 可惜季行依旧没有展露出任何可供他解读的表现，只是提议道：“这里好像有些吵闹，不如我们去那边的露台上待会儿？” 尤利安胡乱地点了点头，说了声“好”，指尖就感受到了季行的温度。 他伸出手，就着季行牵住他的手的动作，将自己的手指伸入季行的指缝之间，紧紧交握。 露台之上果然清净了许多，只有他们二人。 露台外缘攀附着蔷薇，植物的花叶间挂着清凉的露珠。一旁摆着休闲用的桌椅，旁边有几瓶被法术托举着的、可以供人随意饮用的饮品。与内部一样，这里无处不是为享乐而创造的环境。 尤利安悄悄使用了幻术，让这片空间被旁人忽略掉。这样，就绝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了。